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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大多的人都间歇性的忘记了一件事情——皇帝,才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土匪。而他如果连她都强取豪夺不来,那这个江山,他还能守得住吗?
他诧异地抬头,直愣愣地凝视空无一人的前方。
公子,是在威胁他吗?
可是她是汉人,是大元最为低等的汉人啊!
“该死的南蛮子。”他暗咒一声,谁说苗疆的苗人才擅长各种各样稀奇百怪的蛊毒,论起蛊惑人心,汉人才是其中翘楚。
空中偶尔掠过几行飞乌的痕迹,细微的鸣叫声几乎低不可闻。
铁穆耳想起似乎在他所遗忘的记忆里曾经也有过夏日鸟鸣的画面。
还有一个人卷着书籍,病恹恹的趴在桌面上,一遍又一遍的背诵着一首诗。
他心神恍惚,眸光也跟着涣散起来,竟随着回忆念叨出声,“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好一个无转移,好一个蒲苇。
他信了便是真有鬼,不过……他终究还是信了她一回。
于是终成心魔。
推开门,他一脚踏入门槛,但没有直接进入,而是默声道:“包青格勒,忠于大元固然是件好事,但过了极限,也许就会失去的你的姓氏,成为一个平民,到那时,汉人对你而言也是高不可攀的人。”
大元的蒙古人普遍存在着只有各级贵族、官员、富户才有姓,其他的蒙古人一贯的只有名。
铁穆耳一直不太喜欢他人不停地在告诫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包青格勒愣了楞,眸中陡然浮起一抹杀机,许久,他才低头抱拳,答道:“属下不敢。”
铁穆耳自然没有回头,可以明白包青格勒的心才不甘。他挥手令守在屋里的下人下去,不用再留守屋里,半晌,他的声音才不紧不慢的传来。
“不敢最好,包青格勒,我要你明白的不仅仅是我所要的,而是在我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他的多事令他非常的不悦而已。
包青格勒沉默地垂螓,但他的唇线却仿佛带着深深的不甘般紧抿着。
君有君道,臣有臣规,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他为人臣,少不得定为主公和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结局。
可是他始终无法接受一个蛮子,一个蛮子竟然可以与他成为同僚,共为大元效力。
“蛮子是最为狡诈的,当不得真,信不得话。”他的脸上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心灰意冷的留在养着几株灰青色的绣球花的栏杆盘。
为何主子分明猜测的到他们心有意图,却还能不动声色的在中周旋,这就是所谓的御人之道吗?
他无奈的吐气,眸光幽暗难猜。
听说南蛮子打仗起来,靠的是收买人心,而他们蒙古族遇到抵挡,靠的是——杀光便好。
一将成、万骨枯。谈不上谁比谁卑劣,什么技巧都没有比结局来的要紧。
至少现在留在中原当家做主的是他们蒙古族构建的——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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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未悔平生意 第25章囚禁 vip
困倦难当,迷迷茫茫的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长发倾泻而下的孟丽君披着外衣,她一声不响地依靠着窗边,顺手折下几乎将要探进屋子里的树枝。
窗外,雨势不停,连同雨水的味道,渐渐在她的鼻稍蔓延开来。
铁穆耳,他到底是谁?
囚禁了她,将她和荣兰分开,他就不怕有官司缠身吗?还是说他根本无所畏惧!
也许该说她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连小厮上来添了一回茶水都没发觉。
这偌大的屋子华丽归华面,可惜木头似的仆人也不在于少数,安静到会令人烦躁不安。
卷帘被人掀起一角,她没有回头,也许该说是懒得回头。
她捞起脸颊边上略长的发丝,浅声道:“喂,你什么时候会放我走?”
铁穆耳顺手抄过急忙走来的婢女手里端着的圆盘,他一手抬起缓缓磨着茶杯,姿势雍容慵懒,看起来就不像一个会伺候人的主儿。
“怎么?生气呢?”他低头就见到她的绣鞋被随意的搁在矮凳上,更有一只绣鞋还翻了个子,不禁莞尔。随后侧身坐在她的床榻盘,把圆盘安置在茶几上,便也就着茶几的一角托着下巴,漫无寂寥的晲向孟丽君道:“逃也逃不了,别忘了你现在的脚还伤着,就算我想放人,你确定你能走得了,别到时,还被人抬回我的屋子,请求赏赐。”
“……我确定到时,我会直接找人抬我回去,找我爹爹要赏赐。”孟丽君不愧是孟丽君,她不为所动的反击回去。
“噢,原来如此,多谢你的提醒。”尾音微扬,铁穆耳向她探出手,他挽起她散落在榻上的几缕发丝,心不在焉地道:“但你觉得一旦进我的府邸,我会有空子让你钻出去?”
就是多年以前,他怎么就让她钻了空子,逃走了十年。
孟丽君往后一仰,就势倚着厚厚的软垫,她也不急着扯回自己的发丝,自顾自的地道:“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如此好心替一个陌生人拦住马车,原来是献殷勤是假,非法囚禁才是真。”
他收回手,手指顺着杯沿滑动,而面上依旧一如止水,毫无任何的波动。
“成大事者,当忍则忍。丽公子,华衣锦食哪怕你不稀罕,可得了好处便是得了好处,你这吃人嘴软,气势倒也惊人。”他故意在“丽公子”三字上停顿了一会儿,这才接着道。
孟丽君不屑的低哼出声,“丽公子?你如果真当我是公子,又何必囚禁我?”
“囚禁?果真真是不识好人心。”铁穆耳一边应着话,而另一边手里头的茶杯却转了个方向,他漫不经心地道:“你以为放你离开,你就走的出大都?与你相撞的那户人家可是大都的达官贵人,我如果不护着你,你当真以为你可以平安无事?”他勾着唇,笑容里顿时多了几分令人不解的复杂之色,“你以为我真想当你是公子?”
铁穆耳的声音很平缓,连一丝的剧烈起伏都没有,但在一瞬间,孟丽君掀了掀嘴角,可直视着他的双眸,她竟无法再言语。
他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了……
“你……”她欲言又止。
他睫毛颤了几下,笑的一派尔雅,“不说下去了?”
十里长亭终别离,他不知道片片红叶沾惹的是谁的离人泪,可恐怕不可能会是孟丽君,更可能会是因为他。
她对他,已经没有丝毫的记忆,一如一张白纸少了原来的画面,再怎么精彩的过往,也不复存在了。
“你要我当你是丽公子,我便当你是丽公子,多余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他先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一会儿,眼神有点儿错综复杂,而后他便快速的撇开视线,不再注意孟丽君的动向。
如果早知道他们相爱的结果,那么他是否还有勇气继续,更或许自欺欺人的只当成意外。
有时候,她比他更残忍。
当断则断,干脆利落的很。
“你当真不会插手?”孟丽君挺直了脊髓,她倾身覆向铁穆耳,语气十分的轻柔、低缓。
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滞了滞,自嘲道:“你以为我会强抢民女?”
顷刻间,四周的仆役皆都别扭的低下头,不敢再抬眸注意他们。
主子的事情是他的事情,凡是能够装聋作哑的尽量装聋作哑,至少不会因此而惹祸上身。
孟丽君不置可否的拂袖扶着额头,她斜眼晲向茶几上的摆放的茶杯,冷笑道:“那把荣兰还给我,蒙古人杀人不过罚赎金,而我汉人如果反抗,就罪当万死。铁穆耳,我不相信你。
铁穆耳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对于她的话根本不足为奇,毕竟大元根基未稳,而她又身为汉人,难免会对他的身份有所防备。
“曲高未必和寡,亦如人心未必难测,丽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多疑。”铁穆耳不紧不慢地把茶杯推回茶几上,他就着茶几的边角,屈着手肘托头,嘴角的笑意十分的牵强。
她嘴唇翕动,就在铁穆耳措不及防的时候,她竟从袖中掏出玉簪子,此刻,她手握着簪子的顶端,尖细的尾端微微的刺入他的颈项,当下,便渗出几丝血痕出来。
“我说了,放我们离开。”那个“们”自然也有荣兰。
“主子!”
“主子?!”
“……”
仆从们脸色突变,旋即有人醒过神来,想要唤巡逻的护卫进来,但铁穆耳反而皱着眉头,挥袖叱喝他们。
“够了没?”他冷冷的扬眉,也随着举起手,就在孟丽君的眼皮底下盖住她的握着玉簪的手,她挣扎不开,以为他要推开她的时候,却见他将玉簪更加的刺进颈项里。
“……这是我还你的。”秦瑾,他暗暗地在心头默念她的名字。蓦然一股猩红的**从他的手缝里溢出,他勾起唇,想起十年前,自己得知她离开时,依旧克制地握着圆珠笔在做习题,但忘了笔头几乎刺进他的手心,更忘了自己再做什么习题……
她一直以来都放得开,无论对人对事,尤其是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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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未悔平生意 第26章烂尾 vip
“放手!”孟丽君料想不到铁穆耳会有此番举动,她的脸色不比铁穆耳好到哪里去,几乎一个苍白、一个惨白。
见状,铁穆耳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一贯的骄傲令他无法开口解释,更无法示弱。
他松开手,而她却像烫手山芋一样的甩开玉簪,陡然间,玉簪坠落在床榻上,发出一阵闷响。
她用仿佛看到怪物一般的眼神快速地扫了铁穆耳一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动。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呢?
他对她,又刻底是抱着什么心态?!
“主子,你受伤了,小人立马派人青睐大夫。”很快他,就有一人镇静下来,她狠狠地剜了孟丽君一眼,乖巧地指挥着下边的人该请大夫的请大夫,该赶紧送来止血药的送止血药,那叫一个训练有序,不慌不乱。
“我累了,格桑,等会儿叫他们带人去东厢。”他垂螓,抖袖起身,他抚平了下摆的皱褶,但孟丽君没猜想地到是,他的手里还攥着方才她行凶的凶器,她呼吸倏然一窒,错愕的抬眸晲向他,并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铁穆耳就仿佛没发觉到她的视线一样,他泰然自若的巡视着周围的仆从后,这才淡声道:“好生伺候着丽公子。”
“主子,她……”格桑一想起自家主子被人伤到,就一口闷气堵在喉间,但当她对上铁穆耳的双眸时,她才发现,他是认真地,如果他们敢怠慢了她,他绝对会不顾旧情的。
这个人对于主子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懵然,于是话语还停在唇边,却再也无法吐出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对于自家主子的重要性还没到可以忍气吞声的份上。
不过眼前这个“丽公子”就不同了。
“等会儿请丽公子用膳。”他推开门,一脚在即将踏出门槛时突然停住,他背对着她,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就随意的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独自一人拒绝他人的跟随而去往东厢。
人生当如一场戏,有人盼君归,盼到铁针生锈,人还未归,有人守城头,守到红颜白发云泥改,也无法等待自己想要等的人。
这一切是否值得?
可是哪怕他愿意成为铁穆耳,做着这场梦,而一旦回归现实,他现在所拥有的都会被打碎。
“苏烨,我真不知道该谢你,还是该恨你。”他突然停下脚步,立在小径处。他半垂着狭长的羽睫,眸光却是一暗。
前日子里,他的脑海里被苏烨活生生的塞进了十年前的真相。
不得不说,有时候,真相会令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让人明白自己的愚蠢。
“包青格勒,不要再跟着我。”他没有回头,甚至连语气都平淡到没有一丝的波澜。
包青格勒没有再跟上去,他对着铁穆耳躬身,右手横按在左肩上道:“主子,按照大元的历法,她该死!”
铁穆耳紧蹙着眉头,他低声叹息了几回,额前的发丝被突如其来的微风给刮得一片凌乱。许久,他状似很不耐烦地叱喝道:“我的事情,何时要你来做主,包青格勒,别忘了你名字的由来,更别忘了你现今的身份,不该说的就给我闭嘴,多嘴多舌是妇孺的嗜好。”
包青格勒,草原上的英雄。
他是草原上的勇士,可不是中原的懦夫,唯唯诺诺的方式不适合他。包青格勒的眼眸深处陡然闪烁着点点的阴森的幽光,汉人果真是留不得,特别是现今留在屋子里的那位。
“属下自然明白,不过主子,你的心思,她不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