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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了……”来人一双深邃的墨瞳盯着床上的人，只见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睡梦中，眉头都紧锁着。
“病倒了，这几日太累了。”白子雪从床上站起身来，看着他，“轩辕清，你知道吗，你害死了他的父亲。”
轩辕清嘴唇紧抿，不语。
“你这般对她，迟早有一天，她会同我一起走。”白子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落在她左手的手背上。
“不可能，她不会跟你走。”轩辕清摇摇头，嘴上说的决绝，心中却有些忐忑。
以她那样的脾气，何事做不出来……
“你不能给她的幸福，我可以给。”白子雪直视他，没有笑，一双桃花眼中透着认真，“如果你伤她的心，我会立刻带她走，不……你已经伤了她的心……”
轩辕清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她最讨厌的就是皇上，而你将来也是要当皇帝的人。”
白子雪毫不在乎的说道：“她不喜欢我做皇帝，那我就不做，反正父皇的皇子不止我一个。”
“你……”轩辕清没想到他这么轻松的就能说出这句话。
这样的人，就算做了皇帝，也不会心系天下的吧。
而轩辕清也向应了皇甫默的愿，抛弃皇位，做一对快乐平凡的夫妻，可是这江山，这众生，这子民，都离不开他……
“就算负了天下，我也不会负了她。”白子雪轻笑。
就算她心中的人……不是他。
轩辕清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我不喜欢你皇妹。”
皇甫默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她醒来那天，正好是年关，气色，并没有一点好转，脸色依旧不好。
“今天过年，就别去灵堂了，开心一点。”白子雪递给皇甫默一碗药，说道。
皇甫默一口气把汤药都喝了下去，白子雪不知道，原来让她喝完药有多费力。
苦涩在她嘴中蔓延，手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荷包，看着熟悉的荷包，有些想哭。
这是她从轩辕清那里抢来的，原来，里面装满了糖块，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吃块蜜饯。”白子雪看她眉头蹙得紧，也知道药哭，便喂给了她一块蜜饯。
吃完蜜饯，皇甫默说出了醒后的第一句话：“我要去灵堂。”
白子雪叹口气，每次醒来，都会说这句话。
“今天过年……”
皇甫默听到这话心中颤了颤，今天是年关，今天是轩辕清和白子兰成亲的日子。
“我要去灵堂。”声音竟是带了一些哭腔。
白子雪拗不过她，只能应道：“好好好，去灵堂。”
她要和爹爹一起过新年……
到了灵堂，皇甫默先给牌位磕了三个头，上了柱香，又跪了下去。
白子雪在一边看着她，只有叹息。
突然，皇甫默开口，“今天你皇妹成亲，你不去看？”
“没什么好看的，我陪着你。”白子雪知道她心里难受，语气尽量轻柔。
“本来，我们都应该去看的。”皇甫默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今日身着丧服，他今日身着喜服。
白子雪不语。
皇甫默缓缓道：“爹爹走的时候，他同我说的那些话，我早就该想到的……打从一开始，就有这个计划，就连爹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才说了一堆让我感觉奇怪的话，我怎么那么傻，竟然没想到……如果，当初我不让爹爹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
就算她并不是真正的皇甫默，她并不是皇甫明岸的亲生女儿，可是从小就是孤儿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爱，那种美好的感觉，怎么可能会让她忘怀……
在她的心中，皇甫明岸俨然已是她的父亲，这是她两世为人，唯一的一个亲人……
可是他就那么去了，他们才相处了那么短短的几个月，虽然只见过几次面，却让她感受到了无法割舍的亲情……
这是任何人都不能给她的感觉。
白子雪静静地听着她说，怕是这几日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今天说得多。
“爹爹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不管了，我受欺负了怎么办，谁来给我主持公道……爹爹……”
说着说着，又有眼泪流下。
白子雪蹲下身去，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的泪水，小心翼翼的问道：“跟我走，好不好？”
皇甫默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像是画出来的一般，细长的桃花眼，红润的薄唇比女子还要好看，她不语，低下头去。
白子雪神色略微有些黯淡，随即便恢复常样，“当我没说好了，我陪着你。”
说着跪在了她的身边。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皇甫默看着前方的牌位说道。
☆、第96章 你先遇到的人是我
“我也不想。”白子雪轻笑，“可是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变得奇怪，我会在折扇上画一枝梅花，会题上你说的诗句，时不时就会打开折扇来看，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好玩又好笑，再后来就是宴会，我怎么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野丫头，竟然会是皇后，你跳舞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那两次跳舞，都很好看，虽然，都不是跳给他看……
皇甫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吹的笛子也很好听。”
“我想啊，我怕是喜欢上你了。”白子雪说完，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总觉得你这女子很奇特，不似大家闺秀一般，你毫无规矩，纯真善良，容易相信人，不仅偷跑出宫，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都不会去的青楼，你一个女子竟然三番两次的去。”
皇甫默听到这些话没有一丝反应，若是平时被人告白，怕是已经惊讶的不知所措了吧。
“默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我会给你自由，我不会去坐那个皇位，我会陪你遨游江湖，我会陪你走遍这所有的国家，看遍世间所有的美景。”
听到这句话，皇甫默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不做皇帝？”
“因为你不喜欢。”白子雪脱口而出。
皇甫默怔愣，如果这是轩辕清同她说的……那她怕是早就扑进他的怀里了吧。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
白子雪和轩辕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白子雪会这么做，并不代表轩辕清会这么做，此时，他正在享受皇位带给他的快乐……
皇甫默一句话也不说，却也不妨碍白子雪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你哪天想离开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带你走。”
“我多希望，你先遇到的人是我，我多希望，你嫁给的人是我，我并不比轩辕清差……”
白子雪轻声叹息，这只是他希望罢了，并不会实现的事……
一跪便跪到了晚上，因为是年节，即便是皇甫明岸不在了，管家还是派人准备了一桌的好酒好菜，饭桌上只有皇甫默，白子雪，柳亦晏，柳若依四个人，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的。
皇甫默不停地喝着酒，脑海中想着轩辕清现在应该在和众位大臣设宴，对酒当歌吧。
“默儿，少喝点。”白子雪看她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毫无节制，不禁拿了她的酒杯。
皇甫默转头看了他一眼，拿起了一个未开封的酒坛子和两个酒杯，走了出去。
其他三人都怔住了，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白子雪忽然明白她要做什么，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柳亦晏兄妹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爹爹，今天是年节，我来陪你。”三人赶到灵堂时，就听到皇甫默这么一句话。
只见皇甫默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牌位前，一杯拿在手里。
“爹爹，我敬你一杯。”皇甫默说完，一仰头，整杯酒都灌了下去。
随后又把另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爹爹，我再敬你一杯。”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三人就在门口看着，无人上前阻拦，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皇甫默现在有多难受。
半晌，已经不知皇甫默喝下去了几杯，白子雪终于忍不住走了进去，拿过她手中的酒杯，把酒坛子里所剩无几的酒全都倒在了地上，道：“多留一些给大将军。”
也许是被酒辣的，皇甫默红了眼圈，看着地上被浇湿的一片，半晌回不过神。
随后柳亦晏和柳若依被白子雪劝了回去，只留他一人守着皇甫默。
皇甫默感觉头有点晕，便走出了灵堂，吹吹冷风，顿时清醒了不少。
外面寂静一片，深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闪烁不停。
她忍不住去想轩辕清，那个说永远不会背叛她的轩辕清，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满腔的埋怨，可是，她无从发泄……
她为什么会相信他？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吧？其实她并没有爱他吧？只是因为了习惯他在身边……
可是，她真的相信他了，把心交给她了，如今她成了这般模样，却见不到那个说爱她的人来见她一面，哪怕是一面，哪怕是说上一句，我在你身边，也好，她就满足了，也许，她就不会怪他了，什么都原谅了。
偏偏她等了七天，就是没等到。
还是怪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若是早早离开，怎么会这般心痛……
今日，他新婚。
眼角又有泪水划下。
怕是她这辈子流的泪，也没这七日的多。
现实，别那么残忍，有人正新婚燕尔，良辰美景度春宵，有人正灵堂低泣，夜夜不眠悔断肠。
“默儿，天寒，进屋吧。”白子雪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叹息一声，走过去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袍。
“白子雪，带我走吧。”皇甫默看着满天繁星，轻声说道。
有风飘过，吹散了所有。
离开，一直是她所想的，如今，她什么都不要了，她也懂了，皇宫里的那些东西，毕竟不是她的，她要不得，皇宫里的那个人，也不是她的，她也要不得。
孜然一身的感觉，也还不错。
此生，她都不愿再回到皇宫里。
☆、第97章 伤了心里，作践了自己
“默儿表妹，你就留在将军府吧……别走了……”柳亦晏找到皇甫默时，她正在收拾细软。
“不，我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带回宫的，我这不是走，是逃。”皇甫默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身看着他，想起那个皇甫默临走时的交代，也发觉是时候该和他好好谈谈了。
“表哥，如今爹爹不在了，我一个女子，也没有什么能力和精力打理这将军府，我也不希望我和爹爹的家就这样空了……散了……我恳求表哥代我管理将军府，以后表哥你就是将军府的主子，若依表妹就是府里的小姐，你们就住京城定居下来，给表妹找个好人家，权贵不权贵的不重要，只要是真心待表妹好的，就行。”皇甫默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表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寻摸个好姑娘成亲吧，若不是我没有时间了，一定会给表哥你看着找的。”
“表妹……”柳亦晏看着她，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他知道如今就算留也留不住，听她说这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该是看不到你成婚了，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到哪里，也许到别的国家走走，也许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定居下来……”
这一直是她梦想中的生活，每次想到都是那般向往，可如今这种生活近在眼前，她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心情，只因为，身边没有自己想要的人吗？
心情又黯淡了几分。
皇甫默和白子雪说好了，第二天就走，收拾好东西后，想再去灵堂看一眼，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站在门前。
皇甫默心中一跳，抬眼看去，果真是那张熟悉的俊颜，她眼中酸涩，几日的委屈，就想这么爆发出来，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顿，想同他说，爹爹不在了她有多难受，他和白子兰成亲，她有多难受……
可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她不能，她不想，在他面前软弱。
她不敢肯定他对她的感情，她怕她傻乎乎的付出，人家却当个笑话。
伤了心里，作践了自己。
“默儿，我来接你回宫。”轩辕清看着越发消瘦苍白的面颊，心中隐隐作痛。
皇甫默咬了咬唇，摇摇头，“我……不……回去……”
她曾经听过那么一句话，委屈的时候不能开口，一开口全是泪。
如今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不过是说几个字，眼中的泪水就啪嗒啪嗒的往外掉，怎么也止不住。
“默儿，别哭。”轩辕清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声音动作都极其轻柔。
“为什么……”皇甫默拍开他的手，“为什么让我爹爹去送死……为什么不告诉我，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不来找我……和我解释这一切……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白子兰成亲……你不喜欢我，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