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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办证的和卖光盘的主力是女人;而且大部分都带着一个正吃奶的小孩?带孩子当然是为了安全;逮住了你也没辙;孩子的奶你来喂?另一个发现是;这地方一定常有警察出没;否则她们也不会空着两只手来卖碟?敦煌一想;还是换个地方放枪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就去了北太平庄附近的牡丹园小区?
打了两天游击;生意不好不坏?到第三天就难以为继;时下流行的大片卖光了;挑选余地也越来越小;剩下的几张碟留不住客人的眼?当初这些光盘只是为一天准备的?第三天下午敦煌早早收工;没的卖了?接着就茫然;他没有货源;后悔当初没和夏小容一起去拿碟?不过他要去夏小容也未必答应;他知道往往这种生意的货源都是保密的?就像他当初和保定揽了生意;做假证也是定点的;这个点他们也不告诉别人?敦煌几次要给夏小容打电话;拨了半截子号又把电话掐了?这个醋吃得没道理他懂;但一想到此刻停留在夏小容大腿上的手是一个名字叫旷山的家伙;他心里还是相当的不舒服?敦煌觉得牙根有点痒?他把手机塞进兜里;没路了?没路也跟自己耗着?
他去了一个小饭店;吃了三个大馒头才把牙根里的痒止住?然后步行回承泽园?路上经过一个专卖五元十元盗版书的铺子;买了一本关于电影的随笔集;那本书看完了;快到海淀体育馆;夏小容打了他手机;问卖完了没有?
“卖完了?”
“卖完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过来拿碟吧;他不在?”
碟已经分好了;每一类若干张?他们相互不看对方;说话时眼盯着光盘;像在对电影里的人说话?“够你卖三天的;”夏小容把一张碟翻来翻去;“那种碟还在床底下;要多少你自己拿?”敦煌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堆毛片;扭头时看见夏小容拖鞋里的脚;灰色的棉袜子让他觉得温暖?他抬头顺着她的腿往上看;看到了她的胸部和脸;夏小容看见他的目光立刻改向别处看?敦煌慢慢地站起来;把夏小容扑倒在床上?毛片扔了一地?夏小容叫了一声;敦煌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但他停不下来?夏小容推他;再推他;就不推了;她箍住敦煌后背的两条胳膊越来越紧?
开始急鼓繁花;后来像一部二三十年代舒缓的默片?结束时如同悠远的一声叹息?结束了敦煌不知道怎么办;他把头埋在夏小容胸前;一声不吭;然后爬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碟;背着包就要走?夏小容说:“你说北京好吗?”
“挺好的?”
“我还是想回去?”
在敦煌听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能和“他”一起;某一天回到老家去?但敦煌的脑子里却出现一溜女人;孩子在怀里或者背上;见人就问;要光盘吗?办证吗?敦煌头一次看见夏小容眼角出现了四条皱纹;一边两条?它们的队伍将会不断壮大?
敦煌临出门时说:“应该回去?”
他们没有谈到这些碟卖光了该怎么办?敦煌第二天打电话还是犹豫了一下?他跟她说;北大的一个学生要三十五部《柏林苍穹下》?夏小容挂了电话;过一会儿又打过来;没问题;让他晚上过去拿?
敦煌去的时候他们在吵架?旷山是个瘦高男人;三十多岁;鼻子底下留一道精明的小胡子?夏小容坐在床上哭得像打嗝;脖子直伸;气不够喘似的?敦煌多少年前见过他妈也这样哭过;那会儿他爸他妈闹离婚?敦煌说:“小容;姐;她怎么回事?”
旷山一挥手说:“没事瞎闹呗;女人嘛;能有什么事?”
夏小容歪倒在床上;因为委屈;哭声扬起来?
“你欺负她了?”敦煌的脸跟着撂下来?
“跟你没关系;拿碟走人?”旷山斜着眼看敦煌;“买碟的钱留下?”敦煌没动?旷山说:“怎么;碟不要了?”这时候夏小容停止哭声;走过来推敦煌;让他赶快回去?推几下没推动?旷山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不知道他们俩的事;但他感觉出敦煌有点不对?他说:“怎么;我跟老婆吵吵架也不行?”
夏小容说:“谁是你老婆!我跟你没关系!”
旷山说:“别蹬鼻子上脸啊;就是你亲弟弟来了;我也照样抽你?”
敦煌的拳头就上去了;一拳打得旷山两鼻孔蹿血?夏小容没想到敦煌这么快就动手;半个身子都用上了要把他往门外推;敦煌不得不后退?旷山急了;跳过来要还击;“你他妈凭什么打我!”敦煌的拳头越过夏小容的头顶;又是一下子;打在旷山的左眼上?敦煌说:“打的就是你!”
“好啊!”旷山气急败坏地说;“你弄出一个野弟弟来对付我!有种你丫别走!”
这家伙一急把北京土话都用上了?还你丫你丫的;你丫算个什么鸟;还真把自己当首都人民了?敦煌没骂出口;就被夏小容推到门外?夏小容说;求你了;别给我添乱?敦煌心里一凉;把准备好的钱扔进屋里;转身下了楼?旷山追到楼下;一路骂骂咧咧;你丫给我站住!
敦煌转过身;“你丫想怎样?”
旷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打我?”
敦煌抬头看见一个脑袋从三楼的窗户里伸出来;语气一下子温和下来?“你该好好待她;”敦煌说;“这么好的女人?”
“为什么非要我好好待她;她就不能好好待我?还有;你丫算哪根葱;上来就打我?”旷山的喊声把周围的几个声控的门灯都震亮了;看得见暴起的脖筋在跳?
敦煌正想发作;夏小容在头顶喊:“敦煌!”她担心他再次出手?敦煌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暗自觉得好笑;他不过就是个“干弟弟”罢了?他对楼上的“干姐姐”说:“你放心;我陪姐夫喝两杯就没事了?”然后对旷山说;“走吧;我请客?”
旷山半天没回过神;“请客?请什么客?”
8
敦煌今晚对酒没兴趣;只想用酒来对付旷山?有夏小容在;拳头不好再动了;灌他一下总还是无伤大雅的?“每人先来五瓶?”敦煌说?
“五瓶?”旷山看看摆在他面前的五个瓶子;有点蒙;咬咬牙说:“好吧?”他不打算在拳头之外再输一次?
开始敦煌一个劲儿地劝酒;他不想和对面的家伙多废话;早灌倒早完事?旷山酒量不算太差;抵挡了一阵子就慢下来了?慢不是找借口推辞;而是止不住要说话?敦煌能感觉他的舌头在一点点变大?舌头大了;目光就柔和了;慢慢就有了他乡遇故知的表情?敦煌觉得旷山喝了酒虽然有点脸红脖粗;但看起来还真诚一点;比清醒时抖着个傲慢的小胡子让人舒服点?
“你是她干弟弟;所以你打我?”
“你让她不高兴了?”
“我他*的还不高兴呢!我容易么;一天到晚东奔西跑;做梦都想着赚钱?发财;想着在这鬼地方安身立命?”
“那是你的事?她要回老家?”
“回个屁老家!老家有金子还是有银子?我们都出来五年了;回得去吗?拿什么回去?再说;我的事业刚开始;我得等着它发展?壮大?我要让别人知道;我旷山混了几年还是弄出了点名堂!”
敦煌转着酒杯看旷山;用嘴角和鼻子在笑?就你!呵呵?喝酒?
旷山这次喝得爽快?“兄弟;”他把脑袋凑过来;右脚一抬;后跟踩到了凳子边上?敦煌一看见他抖动的右脚尖;就觉得老家可能更适合他?“小容没跟你说?我开了家光盘店;当然了;是跟朋友一起搞的?生意那个好啊;像你这样卖散碟的;都去我那里进货?你说我能走么?经营一个店不容易;这是北京;不是咱们老家;随便哪地方杵间屋子就能卖东西?你懂我的意思?”
“不懂?”
“你看;在这点上你们姐弟俩一样;一根筋?我跟小容说;我都做老板了;你就是老板娘;咱别到处跑去卖碟;把店看好就成;钱别人会送上门来?她死活就是不干;就想回老家?老公孩子热炕头;你说这不是小农思想么;小市民思想么!她认为卷进了店里就出不来了;所以坚决不去;只有拿碟的时候才去?让她搭把手都不干?小容她什么都好;就是在这点上不行;不能理解我?要是能干得了别的;光盘她都不会卖?这不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么!”
“她急着回老家的原因你知道?”
“不是说了嘛;小农思想?小市民思想在作怪?”
“错!”敦煌说;恨不得把一整瓶酒都倒进旷山的酒杯里?“她是女人你想过吗?二十八;奔三十了?说老就老了?她跟我说;你以为女人能有几个三十?她就是想有个家;不想再漂了;有个孩子;把自己再实实在在地放下来?”
“这还不是小市民思想!”旷山说;他用一大口酒继续表示自己的不屑;“我拼命挣钱为什么?不就为了能让她有个安定的家;好生孩子;把自己放下来?”
敦煌说:“你是为自己?你敢说不是?”
“天地良心!”旷山说了半截打住了;去拿刚烤好的羊肉串?羊肉串让他声音变得含混;“是为自己;你是男人你就得干事情;我也没办法?你不想成功?你不想在这他*的首都混出个人样来?是;我有自己的想法;可你也不能说我做事业挣钱跟她没关系啊?”他赌气似的连吃了三串;缓过劲来才说;“我要你一句实话;兄弟;你是我;你回去还是不回去?”
“如果光棍一条;我当然不回去?要是有小容;”敦煌踌躇半天;他看见旷山一直盯着他喝完杯子里的酒;“我也不知道?”
旷山笑起来;“老弟;不行了吧?男人都他妈一路货;大哥别说二哥?”
敦煌对自己相当失望;也就是说;如果有了夏小容;他也不可能是想象中的自己;而是另一个他*的旷山?他看着旷山的那一撮小胡子得意地抖啊抖;真想上去给揪下来?喝到最后;没把旷山放倒;敦煌自己倒醉了;出了门就撕心裂肺地吐;酒肉?胆汁?鼻涕和眼泪都出来了?他让旷山先走?旷山走时跟他说;以后要碟;直接去他店里拿?
敦煌在万泉河边上坐到后半夜才回地下室?三个研究生都睡着了;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简单洗了洗;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半?醒来时看到哲学博士在翻他昨夜随手扔在桌上的碟包;博士拿着一张毛片;对着包装纸上的丰乳肥臀直咽口水?
“喜欢吗?”敦煌从床上坐起来;“喜欢就送给你?”
博士吓了一跳;丢烫山芋似的丢进背包里;尴尬地笑笑;“不喜欢?”接着满怀幽怨地补充;“没地方看啊?”
敦煌也想;有个影碟机就好了?博士对敦煌的一大包碟很感兴趣;敦煌解释说;认识一个卖碟的朋友;托付给他的;顺便帮着卖一点?那;你是卖盗版碟的了?哲学博士眼白又出来了?敦煌说算是吧?他不相信博士用他的大眼白能做出好学问来?
敦煌认为给黄同学送《柏林苍穹下》的那天是他的好日子?黄同学那层楼住的都是中文系和艺术系的硕士生;周围宿舍的人都围过来挑碟?他喜欢这些真正的研究生们的慷慨;人手一台电脑;看碟方便;一买就是一堆;毛片也要?一个家伙写小说;没女朋友;但是小说里要有床上戏;就把不同民族和人种的毛片分别买了一张;观摩之用?除了预定的碟;敦煌在两个小时里卖掉了四十五张?但这样的大宗买卖可遇不可求;所以还得照旧到处跑?
地下室条件差了点;不过还算便宜;用水用电都不要钱;敦煌也就懒得再折腾;打算先住着;等钱挣得差不多了再去找个单间;顺便把电视和影碟机也买上?很多碟要看?看了两本相关的书;对一般的艺术片都有兴趣了?一周住下来;敦煌接着交了下一周的住宿费?还是卖碟;早出晚归;偶尔跟几个呆子扯几句谎;冒充玩艺术的他觉得很有意思?甚至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坐在万泉河边的剃头老师傅的大椅子上;剃了个光头?
光头让他觉得体重减轻不少;路跑得也轻快;一天跑了四个地方;回到地下室已经晚上十一点?哲学博士劈头就问;见着我的手机没有?敦煌说没有?真没有?博士又问?敦煌担心他耳朵不好;就对着他摇摇头?
“出鬼了!妈的出鬼了!”博士说?他手机丢了;昨晚睡觉前放在桌上;早上走得早;忘了拿;回来就不见了?“就四个人;还能有第九只手?”
“鬼没出;人出了?”数学硕士面无表情地说;下巴拉得更长了?
“一定是;”学英语的胖子表示肯定;“要不;报案吧?”
敦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发现他们三个都在看他;他往后跳了一步;坚决支持报案?哲学博士打了110?他在电话里一遍遍重复;知人知面不知心?敦煌觉得这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屁话?他们四个被带到派出所隔离审问;审到他时已经凌晨一点二十了?这之前他一直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对面两个女孩?她们也是来报案的;丢的是钱;像他们一样住集体宿舍?普通话里一半是外地口音;两个口音显然不是一个地方的;都穿低领的小衣服;挺着白花花的大胸脯;说话的时候直往敦煌这边瞟?敦煌觉得半夜三更来这里;简直就是为了看那两个肉乎乎的姑娘?
“哦;没看见;”警察有点累;点了一根烟;“听说你卖盗版光盘?那可是违法的?”
“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