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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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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狼群;这个叫德田村生的日本小老头终于惊恐地喊叫起来;格斯尔——快来救我—— 
  ………… 
  此时此刻;在科尔沁大草原上;那轮明月从地平线上刚刚露出了半张脸;等候在约会地点的塔娜看见格斯尔骑着一匹黑马;并带着那匹白色的骏马;从那轮金黄色的月亮里奔驰而出;直奔塔娜而来?转瞬之间;亿万颗星星一同出现在钢蓝色的天穹之上;它们是在为我们浪漫的蒙古歌手格斯尔作证的? 
  那只雪白的狼王也正好站在开满弘吉刺花的高岗上;冲着月亮一声接一声地嗥叫着? 
  格斯尔对依偎在身边的塔娜说;你看;狼王在为我们祝福哪? 
  原刊责编 王 霆 
   
  【作者简介】阿成;原名王阿成;男;山东博平人;曾当过司机?工厂干部?编辑?著有长篇小说《咀嚼罪恶》?《扭捏》第六部;中短篇小说集《年关六赋》?《胡天胡地胡骚》等五部;随笔集《哈尔滨人》?《春风自在扬花》?《胡地风流》等四部;英文版小说集《良娼》;法文版小说集《空坟》等?其短篇小说《年关六赋》获1988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良娼》获1991年东北三省优秀作品奖;《东北人;东北人》获1992年黑龙江政府文艺大奖;《秀女》获本刊第十一届百花奖?现在《小说林》编辑部任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2007…3…14 20:42:41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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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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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学二篇
谈 歌 


  梁启明 
  梁启明是谈歌的初中同学,我们是1966年小学六年级毕业,然后按照中央的指示,停课闹革命(参加文化大革命运动)。1968年夏天,又是按照中央指示,第一批复课闹革命,上初中的。后来的通俗说法,叫做“新三届”。初中没有正式教材(老教材不能用了),发过几本临时由革命师生共同编写的革命教材。老师讲得也马马虎虎,我们也学得一塌糊涂;后来都忘记得干干净净。还记得发过一本毛主席语录,三十二开本的。是必须天天读的。所以,初中这个人生过程,我们几乎没学到别的什么知识,毛主席语录倒是学了不少。当年背得如流水,现在却已经忘得支离破碎了。看起来记忆这东西真是靠不住的啊。 
  梁启明是我们的班长。个子很高,长得白白净净,很斯文的样子。可他行动起来,一点也不斯文了。嘴皮子很厉害,能背好多毛主席语录,还能写大字报,还能辩论,几个人捆在一起,也未必能说得过他。他特能打架,而且敢动砖头,很粗野,大家都怕他。梁启明家庭出身好,贫农,属于“红五类”。天下者我们的天下——这是当时流行的一句口号,很雄壮,很为梁启明们撑腰。还要说一下,梁启明“文革”中改过一个名字,叫做梁卫东,“文革”后又改了回来。 
  稀里糊涂上了两年初中,后来就不情愿地上山下乡,到广阔天地去锻炼了。我们班里的几个同学和梁启明一起分到了一个村子里。当了知青的梁启明,还是很吃香,在村里当知青点长。他在村子里干得很积极,在地里干活很卖力气,还常常坐在地头带着老乡和知青学习毛主席语录(也就是念几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什么的)。当年的地区报纸上还登过他这样的照片:坐在地头上,戴着一顶军帽(没有帽徽,当年流行戴军帽,现在的年轻人一定不理解),手捧毛主席语录本,被众人围着,很神气。这张照片是地区报社一个记者摄的。 
  下乡的时间很难熬的,可是也一天天熬过来了,后来大家都先后被选调回城了。梁启明进了一家工厂当工人,是电工,很牛。他在的这家工厂是一家大型机械厂,比我们分配的那些街道小破厂强多了。刚刚回城那两年,同学们逢年过节还聚过几次,梁启明自然还是中心人物。梁启明说,他们厂里上班还有汽水,白喝。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白喝,在那商品短缺的年月是很让人羡慕的幸福啊。 
  回城后的时间过得飞快,同学们先后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再然后,生儿子的生儿子,生女儿的生女儿。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家各忙各的,渐渐地也就没有了联系,那种同学聚会也就无声无息地停止了,也听不到梁启明的音讯了。前些年国营大厂的日子都不大好过,想必梁启明的日子也比较艰难。 
  这些年,或许同学们年纪都老了,老了就爱怀旧,就想着老同学们聚会一次,是啊,这些年过去了,说同学之间相互不想念那是假的。看别的班的同学风风火火地搞聚会,我们初中的同班同学却搞不起来。眼馋。 
  有一天,谈歌在马路上遇到了几个同学,说了两句话,有人就提到了这个事儿,一个同学就嚷嚷:“哎,别的班都搞同学聚会,咱们班怎么不搞一次呢?” 
  有一个同学就苦笑:“搞?谁出钱啊?” 
  大家就都哑巴了。是啊,谁出钱呢?这个问题不好解决。聚会就要有一个场所,场所要钱;就要吃饭,吃饭要钱;就要喝酒,喝酒要钱;还得照相,照相要钱。没钱,这些问题就解决不了。总不能大家聚会在一起,就在马路上傻站着吧。就算是傻站着,交通警察也不能干啊。大家都是工薪阶层。而且有的同学都下岗好几年了,自家吃饭都要盘算,谁能拿出钱来干这事儿呢?就算是AA制,每个人掏出一百块钱来,可是一些生活困难的同学也未必想掏出这一百块钱来。 
  有一个同学提到了班里几个当着小领导的同学:“让他们掏钱啊。当个领导,报销个饭条子不成问题么。宋光明就行,他不是当着厂长嘛。” 
  另外一个同学摆手:“还是算了吧,如果真为这一张饭条子,让人家挨整,不值得。” 
  于是,班里的同学们也就不再提聚会的事了。 
  那一年,谈歌一个在南方做生意的同班同学章武安回来了,章武安在市里开了一家公司。章武安应该算是我们班里唯一的大款了。都传说章武安这些年挣了许多钱,看他穿着名牌西服,手上戴的大金戒指——大概是真的了。章武安给几个同学打电话说,应该搞一次同学聚会了。他说他出血,不让大家掏一分钱。 
  既然章武安肯出血,同学们都很兴奋,自古以来,白吃的事情都是让人兴奋的。于是,常常来往的几个同学开始排列名单,自然先想到了梁启明,他是我们的班长嘛。 
  但是梁启明好些年跟大家不联系了,谁也说不清楚他的情况。谈歌和几个同学就去他所在的厂子去找。到了那厂子,我们好泄气,那厂子早就破产了。于是,几个人说去他家找。还真有人认识。于是,章武安开着他那辆宝马,左拐右拐地好不容易找到了梁启明住处。是那种七十年代建筑的筒子楼。楼道里黑魆魆的,墙壁上已经不是颜色了。谈歌瞄了一眼,写得净是一些:某某小王八!我×……种种一些脏话。 
  梁启明却不在,一个年纪已显老的女人正在家收拾屋子,通报姓名,知道了她是梁启明的妻子。谈歌打量了一下,梁启明家里一副破败的样子。屋子居住面积大概也就是三十多平方米,窄小得很,连一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一台旧电视,还是黑白的。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话也不多了。章武安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也没有数,大概有几百块的样子,递给了梁启明的女人,说是给孩子买件衣服。那女人还推辞了一下,就接下了。女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章武安对梁启明的女人说,让梁启明第三天到本市的凤凰大酒店去吃饭。女人说:“记下了,忘不了的。”章武安还是不放心,又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来,写了一张条子交给梁启明女人,让她转交梁启明。女人接了条子,很珍重地放在了那台黑白电视上,用一个脏兮兮的烟灰缸压住。我们这才放心走了。 
  从梁启明家出来,去的第二家是宋光明家。宋光明过去在班里也是一个挺活跃的人物,听说他回城后在一个小厂干得很踏实,在车间里干了没多长时间,就当了一个小干部,坐机关了。宋光明比较好找。宋光明见到我们很高兴,说早应该搞一个聚会了。宋光明嘴里一劲埋怨说:“梁启明这个老班长也不张罗张罗,他不张罗别人也不好张罗这事。”宋光明坚持他请客,他说现在他承包了一个小厂当厂长,可以报销。章武安含糊地说:“到时再说吧,谁请也一样。”宋光明热情很高地说他去通知另几个同学,不用章武安跑路了。 
  第三天,大家在凤凰大酒店见面了,章武安包了一个大雅间,能放十张桌子。谈歌后来才知道,那不叫雅间,那叫宴会厅,光占间费就五百块钱呢。里边摆了四张餐桌。很排场。饭厅的中间还挂了一条横幅:老同学联欢会。很隆重的感觉。看样子章武安是费了心思的。 
  同学们先先后后就到了。许多同学多年没见了,都认不出了。见面互通了姓名,就有握手的,有拥抱的,有哭的,有笑的,都感慨说老了老了。还提到有三个同学已经故去了。大家都有些伤感,几个女同学泪就一直流着,说:“早该聚聚了,再不聚说不定又见不到谁了。”说着闲话,人就到得差不多了,众人坐满了三张桌子等后来的人,又过了一会儿,就到齐了,可是只有梁启明还没有来。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宋同学看看表,皱眉说:“武安啊,启明可能有事,不等了,不等了。”于是,大家就都很庄重地坐好了。宋光明让大家静一下,让章武安讲了几句话。章武安讲得很激动,谈歌记得他一向说话很流利的,可是他竟讲得结结巴巴的。他讲完了,就举起杯大喊了一声:“同学们,干杯吧!”说罢,他就“咣、咣”地同同学们乱碰了一气,喝了。大家就开吃开喝。于是,啤酒白酒乱碰杯,正喝着吃着热闹,梁启明就来了。进门就嚷:“我×,你们也不等等我啊。”他戴着一顶大概是厂子发的劳保帽,身上灰灰土土的,好像他正在干什么活。不过他脸上却很干净,还戴了一副墨镜。大家都站起来了,嘴里喊着,老班长,老班长。快坐。宋光明喊:“老班长啊,你怎么才来呢,给你留着上座呢!”梁启明哈哈笑着推辞了几句,说:“现在不比当年了,我已经不是班长了。”大家也就没有再谦让,章武安继续坐上座。梁启明坐在了章武安的身边。章武安给梁启明倒了一杯白酒。梁启明哦了一声:“谢谢了。”谈歌看出了,梁启明的脸色不大好。 
   大家就忙着跟梁启明碰杯。梁启明喝得很慎重的样子,说他这些日子总喝了,喝得太难受。章武安说:“那你就少喝点。”梁启明笑道:“大家都喝,我能少喝吗?”说完,就咣咣地喝了几下子,就有半斤多下去了,看得众人眼呆。喝了一会儿,梁启明开始话多了,他开始回忆当年在乡下的事情,比如谁谁偷了老乡的鸡蛋了,谁谁干活不出力了。说着,还哈哈大笑着。谈歌看出他还沉浸在当年当班长当点长的回忆里。又喝了几杯,梁启明红红着眼睛看着章武安。说:“章武安,你挣点钱可别犯牛啊,小心再搞文化大革命。”说得章武安一愣,一时没有缓过神来,也没弄清梁启明是什么意思。梁启明又对宋光明说:“你小子可别贪污啊?我可听说了,可能又要搞运动了。”说这句话时,他红红着眼睛瞪着宋光明。宋光明脸上立刻露出了非常不高兴神色:“哎,启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梁启明笑道:“没啥意思,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大家听得也不是味道,章武安眉头皱了一下,低声对谈歌说:“启明喝多了,别再让他喝了。” 
  谈歌忙去劝梁启明:“行了行了,老班长,你少喝点吧。”不承想,谈歌这句话竟惹恼了梁启明,梁启明很愤怒的样子看着谈歌说:“你怎么了,今天是不是章武安请客?不就是让我来喝酒的吗?怕我喝啊,你们就别让我来啊?”谈歌心里慌了,忙说:“老班长,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我是怕你喝多了,你刚刚不是说这些天你总喝吗?”梁启明瞪了谈歌一眼,鼻子里好像还哼一声,他转过头不再理谈歌,又抓过酒瓶子满满地倒了一杯,章武安和宋光明面面相觑,都有一种被搞懵了的感觉。于是酒桌上的气氛一时沉闷了。 
  梁启明不再理我们这一桌人,他站起身说:“我到那边坐坐。”他便到另外三张桌子去转着喝了。 
  谈歌看着梁启明在那三张桌前摇摇晃晃地挨个敬酒,嘴里一口一个请大家在下一个聚会参加;说着,又朝我们这张桌子喊道:“章武安啊,我看过两天到个像样的饭店再吃一顿,这家酒店水平不行啊。这菜做的不是味道。我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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