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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大笑。
作为使节,代表着一国的脸面,他们穿成这样实在有损国威,那帮蜀臣又怎会猜到这是故意而为之,都以为秦国依旧那么穷,连使节的体面袍服都做不出来。并且,泱泱大国,竟然派了一个黄毛小儿做使者!
剑客们羞窘的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谷寒悄悄看了宋初一一眼,见她衣袖掩面。似乎也很是尴尬的模样,但只是片刻,便又稳住情绪,下马朝众位蜀臣拱手见礼。
那厢,蜀臣为首的一名四十余岁的男人收敛了讥讽的笑容,走上前来,用官话道,“使节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宋初一笑着用蜀语回答。
“使节可是遭劫匪了?”那人听宋初一会蜀语,便不再说那一口别扭的官话。
“那倒不曾。”宋初一很实诚的回答道。
蜀国众人一听如此,面上嘲笑更加明显,剑客们何曾遭受到这样的讥笑,若不是强忍着,早就拔剑准备随时劈了这帮短木桩子!
想到这个,他们心里又舒服点,不管外表装扮如何,至少在身高上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他们往那里一站,便如静卧窥探猎物的豹子,威猛自是不必说。
“既然不曾遇到匪徒,因何弄成这副狼狈模样!”那人满面惊讶的道。
不知他是真的不会作假还是故意而为,那满脸虚假的表情,真让谷寒有一脚踹上去的冲动。
然而,让谷寒更堵闷的是,宋初一一改往日不要脸的性子,竟然窘迫的满脸通红,“咳,这个……实有难言之隐。”
一个人的性子可以转变自如?谷寒目光落在她绷着的手臂上,敢情这是藏在袖子里掐肉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极力隐忍蜀臣的无礼呢。
“使节请入城吧,好生休整一番,明日好拜见我王。”蜀臣道。
宋初一带着满脸的涨红挤出一个笑容,“足下如何称呼?”
“在下朱恒。”为首的蜀臣道。
“祖上……”宋初一惊,原来是那个绿帽子戴得最出名的家伙啊,必须要膜拜,“久仰久仰!”
朱恒见宋初一施礼谦恭,越发得意起来。
那个戴绿帽子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开明王朝的第一代君主,也是禅让制度下,继蚕丛、伯雍、鱼凫和杜宇之后的最后一代君主。
而后,开明氏便一直传到了现在,现任蜀王已然是十二世。
蜀国对神灵的敬畏比中原更甚,蚕丛、伯庸、鱼凫均有神秘的传说,杜宇的传说又与鳖灵有着难以了断的恩怨。据说杜宇是从天上来,未来教导人们耕种,事实上杜宇的确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然而却不善治水。于是上天赐给他一个协助之人,就是鳖灵。
鳖灵随着河水漂来的一具尸体,到了蜀地之后就复活了,而后带领蜀人治水。
接着就是无数种版本传言。一是说,杜宇与鳖灵之妻有私情,自觉得德行不如鳖灵,便主动禅位,归隐岷山,死后化作杜鹃,每到春耕之时便提醒大家耕种;还有一种说法是,鳖灵用此法陷害杜宇,再加之他治水有功,获得蜀国大部分势力的支持,用武力推翻杜宇,杜宇死后冤魂化作杜鹃,声声啼血。
如果真有神魂,宋初一觉得一定是后者。杜宇一定是在春耕的时候声声泣血的指控蜀国人,他让蜀人丰衣足食,却得到的只是背叛。
这段故事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开明氏也不会留下直言片字的证据,宋初一之所以这么想,只是单纯觉得第一个传说不靠谱——你说,不就是提醒个春耕?有必要啼血吗?
所以宋初一揣测,这并不是这个故事的原本面目,不过是当政者欲盖弥彰的篡改罢了。
开明王朝起始是因为女人,看十二世蜀王的这个好色架势,恐怕亡国亦是因为女人啊!
宿命果然有意思。宋初一微微挑起眉梢,冲着朱恒笑的更加谦恭。
第166章 有美人如斯
进城之后,宋初一暂在驿馆中休息,等待蜀王于“百忙之中”召见。
潇潇暮雨。
蜀王宫中丝竹声声,奏的却是楚曲。楚音绵绵,似少女柔荑,缓缓揉着人心底最软的部分,连在楚音里纤腰款摆的舞姬都显得格外媚人。
王座上撤去了案几,放了一方软榻,华服从榻上流泻,旖旎在地,一个生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眉宇间很是愉悦的盯着舞姬的腰臀,粗短的手指在榻沿轻轻敲击着节奏。这男人生的不算好看,甚至十分粗犷有力,但身上偏偏隐约透着一种尊贵的气质,便如一个狼群的头狼,凶狠却举步优雅。
这时一名容貌秀美的侍女躬身从一侧走近,匍匐在他脚下,轻声道,“王,恒大人来了。”
“过来。”蜀王轻轻拍了拍床榻。
侍女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蜀王轻轻摩挲着侍女的脸蛋,手指停留在她娇嫩的唇上,轻声诱哄一般,“说什么,再说一遍?”
侍女垂着蝶翅般的黑睫,再次道,“王,恒大人来了。”
蜀王愉悦的一笑,亲了一下侍女的粉嫩的唇,拍拍她的臀道,“去叫他进来。”
侍女脸颊微红,羞涩的应了一声,从榻上爬起来,从大殿一侧小跑着出去了。这侍女并非普通侍婢,而是蜀王的爱姬之一,因觉得她唇齿生的极美,所以便用她来传话,以便随时赏心悦目。
蜀王好色。但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极尽温柔、仿佛恨不得把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拿来讨美人欢心,从不苛责打骂她们。然而也没有一个女人敢肆无忌惮的挥霍这种宠爱,因为转眼间就可能会被厌倦抛弃。
朱恒带着一脸笑意走进来,给蜀王行了一礼,“王,臣下见到秦使了!”
“哦?”蜀王茶褐色的眼眸不离舞姬。
“秦国使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生的柔柔弱弱,大点风便能刮走的模样。秦使身上穿的衣物是葛麻,黑衣险些都洗成了白衣。那使臣一城看见王城的繁华,便像从山里来的野人一般。真真有趣。”朱恒说起来依旧忍不住大笑。
这番描述勾起了蜀王一丝兴致,目光终于收了回来,看向朱恒道,“他们不是有商君变法了吗?”
“那片荒凉的地方,就算再变法也不如我们沃野千里。”朱恒不屑道,“臣下曾经去过秦国,他们的女人衣不蔽体,他们的男丁都死在战场上,良田无人耕种,长满了荒草,国库粮食供不起打仗的军队。便是杜宇在世,十几年也无法拯救那样颓败的国家。”
蜀王道,“那依你看,秦入我天蜀所为何也?”
“这……臣下猜不到。”朱恒道。
蜀王垂眸沉思。片刻道,“即刻召见秦使。”
朱恒并不吃惊,他们的王,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只是这点小事。
时已入夜,外面还下着细细的小雨。
宋初一沐浴之后在在卧房里静思,窗户大开,风携带雨丝吹进来,在地面上落下一片湿润,屋内火光跳跃,映得那一片地方盈盈发亮。
“先生,就寝吧。”谷寒在门外提醒道。
“且侯。”宋初一道。
等什么?
谷寒静静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拄剑立在门口守卫。
约莫过了两刻,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谷寒听着那声音由远及近,分明是向这边过来,不禁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着藏蓝色花袍的老者步履匆匆,领着十余名侍女正向这边走来。
从大开的窗户中,谷寒诧异的看了屋内的宋初一一眼,她不知何时坐在几前,面前铺了一块白帛,正在垂头认真的绘着什么。
“大人。”那老者向谷寒施礼,用周语询问,“使节可曾休息?”
“不曾。您前来所为何事?”谷寒道。
“我王接见使节。”老者简单的回了一句。语气客气,但话中的内容却丝毫不委婉。
谷寒压下满心恼怒,淡淡的颌首,进屋向宋初一禀报。
“使节请您进屋稍候。”谷寒道。
老者原本准备领了人就走,可没打算在这里久候啊!在门口踌躇片刻,才抬脚进了屋。
“接引官员俞承见过秦使。”老者思量之下,比之方才稍稍放低了姿态。
宋初一还礼之后,说了一声“请坐”,便埋首继续作画。
俞承见状,不禁着急起来,君主一个不快,他可就不用在蜀国混了啊!
如坐针毡的忍耐了半晌,俞承忍不住催促道,“我王分外重视与大秦的邦交,因此决定即刻接见使节,不知使节此刻是否方便?”
作为使节,还有什么比两国邦交更重要的事情?俞承话中隐晦的劝说宋初一,你那些不重要的画赶紧放一放。
“俞接引稍安勿躁。”宋初一终于搁下了画笔,吹了吹白帛上的墨迹,“您且过来瞧瞧。”
俞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靠近案几,目光落在白帛上时不由睁大了眼睛。那白帛上山高水远,雾气氤氲之中隐现一名半裸的美人。美人背对观者,芙蓉面微侧,体态丰而不肥,瘦却不见骨,她身上衣物从肩滑落挂在臂弯里,露了一半美背和半个酥胸,墨发若沾了水,有几丝贴在脊背、脸颊……
“这,这是……”俞承满面惊讶的看向宋初一。
巴蜀之地的画,颜色鲜艳,但线条生硬,多把事物夸张化,宋初一这种画法是她在游历之时从一个无名士人那里学来,被她更进一步的完善了。
宋初一深深的明白,对于男人来说,若隐若现远比一丝不挂更能引起兴趣。朦胧的惊鸿一瞥,其震撼效果,远比直接看见正面要强烈的多。况且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哪怕宋初一画技举世无双,也未必能画出蜀王喜爱的那一种。所以只能抓住所有男人审美基本一致的地方,譬如优美的颈项和背部、不盈一握的腰肢,圆润丰满的臀和胸。
宋初一从来不怀疑这个结论的可靠性,因为其来源,是她那一颗若汉子般同样热爱美人的心。
“走吧。”宋初一很满意俞承的反应。
俞承回过神来时,画早已被卷起来放入竹筒内。
宋初一走到廊上,侍女撑开一把很大的孟宗竹伞提她遮雨,而后被数十人簇拥着上了车。
谷寒披起蓑衣,骑马随行。
雨细细密密的洒落,并无丝毫声音,一如宋初一现在的心绪,悄悄转变着却不露丝毫端倪。
自从重生以来她一直步步为营,就连救籍羽的那次,看似冒险,其实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而这一回她必须要赌。没有时间让她再回秦国与赢驷细细商量,倘若赢驷不信任她,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更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然而打算更长久的追随,赢驷便必须要值得她追随才行。这与谷寒对她的试探不同,赢驷要她成为智囊,而不单单是一把利刃。
“秦国使节到!”
通传的声音将宋初一从思绪中拉出来,她整了整衣冠,将装着美人图的竹筒递出去给谷寒,自己则捧着符节和国书下了马车。
夜雨中,侍女撑开伞替宋初一遮挡,她缓缓步上阶梯,黑色的宽袖大袍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划出的优美弧度是专属于士人的从容。
谷寒从身后看着她,那份气定神闲,那份优雅从容,都令他重新认识了宋初一。
这是谷寒第一次陪宋初一到这样正式的场合,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原来还有这么正经的一面。以前听说策士“有嘴脸、没面目”,面对不同的人他们会展现完全不同的东西,谷寒原本不信,但看现在信了。
她才学广博、精通六艺却可以粗俗的骂娘,她可以云淡风轻的陷人于死地,她可以玩世不恭的洞悉一切,她也可以举止高雅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宋初一,但似乎隐约能从她身上看见未来大秦的新气象。
大殿里没有往日喧嚣的丝竹声,却传出女人娇媚的喘息呻吟。
有侍女进去通禀一声,红着小脸出来道,“使节请入。”
宋初一一只脚才踏入门内,一股浓浓的脂粉气息便扑面而来,紧接着便瞧见了羊毛毡上躺着三个赤条条的女子,榻上,一个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