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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恒就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然就在他的手只差一丁点儿就要挨上她的脸颊之际,她却像是梦到了什么恼人的人或事似的,抬手在空中乱挥的同时,已轻轻朝内翻了个身,整好躲开了他的手,也躲开了他的视线。
显然,她并没有真正睡着,而是在装睡,其原因自然是她不想面对他!
傅城恒不由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本已渐入佳境的关系,又要回到原点了。
他转过身,也不叫丫鬟进来服侍,自己轻手轻脚走到净房梳洗完后,方轻手轻脚的躺到床上,微微犹豫了一下,将“熟睡”中的孔琉玥抱进了怀里。
“玥儿,”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虽低,语气却十分坚定,“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身体,让你后半辈子就算没了我,也一样有所依靠的,你相信我!”
“熟睡”中的孔琉玥却置若罔闻,反而微微有些不适的挣扎了一下,挣脱了他的怀抱后,便又找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自顾“睡”了过去。
傅城恒看在眼里,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初华姐弟没有安全感,玥儿又何尝有?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作父亲和丈夫的太失败,所以才会让他们这么患得患失的!
耳边传来报更的惊鼓,一声声的像是直接瞧在心上一样。
一夜都未能入眠的傅城恒听到鼓声催到四更,便无声的起床穿衣,洗浴早餐,然后在恋恋不舍的看了孔琉玥的睡颜一会儿后,毅然出门早朝去了。
孔琉玥一直听到上夜的婆子将院门又落了栓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之后便一直大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夫人,……要不我叫人送些煮鸡蛋来?”珊瑚一看到孔琉玥眼睑下那圈青影,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
孔琉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眼下自己有多憔悴,因点了点头。
珊瑚便忙吩咐小丫鬟取煮鸡蛋去了。
等到小丫鬟将煮鸡蛋取了来,她忙亲自接过,隔着丝帕给孔琉玥轻轻敷了好一阵,总算让她眼睑下的青影淡了几分,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依然不大好。
珊瑚不由暗暗着急,昨晚上的事夫人虽已下了封口令,事后梁妈妈也曾再四嘱咐过她们几个大的管好手底下的人,但谁也保不准事情不会传出去,若是姐二哥再让人瞧见夫人这副憔悴的模样儿,岂非无事也要变作有事了?
想了想,因咬牙自作主张给夫人配了一身桃红色掐金满绣的褂子并柳绿色暗绣金丝牡丹的裙子,又叫暮秋进来给夫人梳了一个牡丹髻,配了几根嵌宝石的金钗,又细细的描了眉涂了胭脂,瞧着气色好了许多,方暗暗松了一口气。
孔琉玥这会儿满心都是自己以后的路该要怎么走,并没有心情去理会旁的事,便也任由珊瑚捯饬自己,反正珊瑚只会为她好,不会害她。
“夫人,大姑娘三少爷四姑娘请安来啦!”
孔琉玥方妆扮好,就有小丫鬟进来屈膝禀告,她于是起身去了宴席处。
果见初华姐弟三个已经候在厅里了,瞧见她进来,初华和傅镕的脸上都有些讪讪,洁华小脸上却满满都是担忧。
倒行的行礼问安后,初华忽然上前一步,跪到了孔琉玥面前,“母亲,昨晚上都是女儿的不是,请您原谅!”
孔琉玥不由有些意外,她原本还想着,以初华的倔强,只怕短时间内都不会给自己好脸子瞧呢。不过转念一想,她年纪虽小,却素来通透,又素来以傅镕的保护神自居,自是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自己和傅镕最有利的,会这么快便给自己道歉,而且是当中行跪拜大礼道歉,倒也算是情理中的事。她一个孩子尚能做得这般有风度,自己若是不接这筏子,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因淡笑说道:“大姑娘这话是怎么说,昨晚上什么事?我不记得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啊!”命左右,“还不将大姑娘搀起来呢!”
初华闻言,脸上讪讪之色不由更甚,想到了昨晚上父亲语重心长跟自己说的话,‘……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母亲自进门以来,几时行事不是光风霁月,大度从容?几时曾刻薄过你们姐弟一丝一毫?又几时曾可以奉承讨好过你们姐弟?她对你们,从来都是出于本心,很多事她虽然从来不说,却一直在做着!你已经是大姑娘了,难道连这点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父亲说得对,她都这么大了,岂能连这点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别人是局外人或许还不能体会到孔琉玥的好,她身为局中人,难道也体会不到?旁的不说,只冲她变着法子让傅镕不再挑食一事,已尽可看出她与别人是不一样的,更不要说她其他的好处了!
于是对昨日之事,便越发觉得大没意思和后悔起来,尤其父亲还告诉了她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为了确保你弟弟的未来,我对你母亲作了什么事?我害得她……’
父亲当时说这话时,脸上的懊恼和心痛是她活了这么大所从未见过的,但父亲最终还是没将事情告诉她,只是说‘我对她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我让她绝望到甚至宁愿死,也要离开的地步,就是为了你们姐弟。认真说起来,我是刽子手,你们姐弟便是帮凶,可现在,你还要往她的伤口上撒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自小便懂事,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我希望你嫩明白,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你们,只有你们都好了,我才会好,你明白吗?’
以初华的聪敏,自然很快便自傅城恒这一席话中,联想到了前阵子他和孔琉玥之间的貌合神离,还有孔琉玥的瘦削憔悴,显然父亲口中的那件事不会是小事,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以前怎么待他们姐弟,之后仍怎么待他们姐弟,这样的胸襟气度,实在有够难得了!
然她昨晚上却说了那些诛心的话,还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口口声声称她为‘那个女人’,她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妒忌和恐慌冲昏了头脑了,她就算只为了父亲,她也不该那样说的!
——初华虽打小蒙傅城恒和晋王妃疼爱看重,却并非那等骄纵之人,反而因自小的经历,懂事通透过人不说,一遇事时候很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来想事情。昨天她之所以会说了那样一番话,不过是一时气急了罢了,如今一旦冷静下来,便立刻开始自省起来。说来她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品质,同样也是极为难得的了。
“母亲虽大度,不与我计较,我却实实做错了,”自省自责的结果,让初华越发的无地自容,看向孔琉玥的眼神也比方才更要真诚了几分,“还请母亲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着深深弯下了腰去。
当然,初华虽满心的悔愧,却并不代表她自此就不会防着孔琉玥,也不代表她自此就真心的接受她作他们姐弟的母亲了。她更多的只是不想让父亲为难和伤心,毕竟父亲如今脸上的笑的确比以前多了,整个人也的确比以前显得有人气儿多了,兼之孔琉玥也的确有她的可取之处,所以她愿意尝试着接纳接纳她罢了。如果接纳的结果是她的确像父亲说的那么好,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她并不若父亲说的那么好,反而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那她可就再不会客气了!
孔琉玥见初华这次虽然没有再下跪,只是鞠了个躬,但这个躬却鞠得明显比之前的跪还要来得有诚意,显然是真心想求得她的原谅,沉重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稍稍好受了一些,笑着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大姑娘还是快起来罢。时辰已经不早了,还得去给太祖母和祖母请安,镕哥儿也是时候该去学堂了,我们还是快些用早饭罢。”
吩咐珊瑚,“摆饭罢。”
珊瑚见大姑娘与自家夫人冰释前嫌,瞧着关系反倒更进了一步似的,心中高兴,满面是笑的应了一声:“是,夫人。”领着小丫头婆子摆起饭来。
母子四人寂然饭毕,便被簇拥着去了乐安居。
老太夫人见了他们,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与平时并无二致,却在打发了傅镕兄弟几个去学堂后,命卢嬷嬷带了二夫人和初华姐妹几个去小花厅吃点心,单独留下了孔琉玥说话,“听说昨儿个夜里,初姐儿顶撞了她父亲?”
孔琉玥就知道饶是自己下了封口令,老太夫人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暗自苦笑大宅门里果然是休想有秘密可言之余,面上却是一派恭敬之色,“回祖母,侯爷和初姐儿不过是在讨论学识上的问题时,因一言不合,争论了几句而已,谈不上顶撞不顶撞的,且今儿个起来后,父女两个已经好了,请祖母只管放心。”
“原来是这样。”老太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你作妻子和母亲的,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时,就该好生给他们父女调停调停,明白吗?不过要我说,这样的事最好还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的好,你说呢?”说到最后,话里终究还是带出了几分凌厉,敲打孔琉玥的意图很明显。
“是,孙媳记住了,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孔琉玥恭声应道,话里虽仍满满都是恭敬,心里却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看罢,这就是作后娘的另一大悲哀之处,甭管事情是不是因你而起,到头来错的都只会是你,你就是躺着,依然会中枪!
老太夫人还好,还知道在妯娌晚辈们和下人们面前给孔琉玥留面子,太夫人的态度就恶劣多了,直接便骂道:“你一个作母亲的,竟然跟女儿抢起东西来,传了出去,你也不怕人笑话儿?还是果真的初姐儿不是你亲生,你便可以仗着老大对你的宠爱,随心所欲的拿捏她?你可别忘了,老太夫人和我还在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
又看向初华,“初姐儿别怕,有祖母在,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了你的,就是你父亲也不行,祖母是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说得孔琉玥当即便冷笑起来,她受老太夫人的气也就罢了,老太夫人毕竟是出于一片好心,出发点终究是好的,可眼前这个满口挑拨离间之词、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女人的气她为什么还要受?尤其这个老女人还是她来了这里之后最厌恶的人傅旭恒的娘,她今天要是白受了她的气,她也不用活了!
因清了清嗓子便要驳回太夫人的话去,不想初华已抢在她之前偏着头笑眯眯的开了口,“祖母这话是从何说起?母亲几时跟我抢东西了?又几时拿捏我,给我委屈受了?祖母便是要问罪,好歹待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再问也不迟啊。单凭着几句道听途说的话便问我母亲的罪,知道的,还说是祖母关心我、心疼我这个孙女儿,不知道的,还只当祖母是在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呢,您老人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席话,差点儿没将太夫人给噎得背过气去,片刻方在深吸了好几口气后,近乎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一句:“初姐儿说的是,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连事情原委都未问清楚,便问起罪来,可见的确是老糊涂了!”
说着看向孔琉玥,似笑非笑问道:“既是如此,老大媳妇你这就详细的与我分说分说事情的原委罢,我也好与你们评评看到底是谁是非,为你们主持公道。”
与她们评理主持公道,她明明就是惟恐天下不乱好罢?孔琉玥勾了勾嘴角,正要说话,又是初华抢在她之前开了口:“祖母这话孙女儿又要忍不住驳一驳了,母亲与我好着呢,又何来谁是谁非之说,又何须祖母与我们主持公道?您说是罢母亲?”一边说,一边已经挽上了孔琉玥的手臂,一副亲热得不得了的样子。
太夫人原本还以为能借此次之事拿初华来当枪使使的,不想这枪不为她所用也就罢了,反倒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起她来,又一副与孔琉玥亲热得不得了的样子,无形中倒越发证实了她是在挑拨是非,不由越发气黄了脸。但好歹还没忘记维持表面那层遮羞布,因强笑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们母女闹了矛盾,想着少不得要为你们调停调停呢,如今看来,倒是我白担心了,看着你们母女和睦,我也就放心了。好了,我也累了,你们都散了罢!”
孔琉玥没想到根本不用自己出马,初华一个人就足以说得太夫人哑口无言暗自内伤,不由好笑不已,方才的怒气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国去,一手拉了初华,一手拉了洁华,笑靥如花的给太夫人行了礼,“母亲既然累了,那我母女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方款款离开了景泰居。
至于身后传来的瓷器摔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她直接当没听见。
一直到走出景泰居老远了,孔琉玥犹沉浸在方才看见他夫人吃瘪的痛快中,也就没有注意到她还牵着初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