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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关了一年,性子是一点儿没变啊。”周铭似是叹了口气,却是认真打量了沈千山几眼,呵呵笑道:“还成,瘦是稍微瘦了点儿,还是和从前一样精神。”
“那是,臣要是那么容易就让挫折困难打倒,当日也不可能打的鞑子闻风丧胆了。”沈千山傲然一笑,却见周铭欣慰点点头,呵呵笑道:“如何?金宁联军又卷土重来了,朕若是还让你出征,愿意么?”
“愿意。”沈千山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回道。
周铭微微一笑,背着手走进屋里,一面淡淡道:“刚才朕听着你还是牢骚满腹的,怎么?这会儿不想着务农经商了?圈禁宗人府这么长时间,还愿意为大庆朝卖命?”
“愿意。”沈千山也是淡淡的回应,虽不是什么掷地有声的热血宣誓,然而正是这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却让周铭感觉重逾千斤。他猛地转过身来,双目锐利视线直盯着沈千山,沉声道:“为什么?难道你心里就一点儿都不怨恨皇家对你们父子的不公?”
“对我父子不公的,只有皇上。”沈千山刚刚还呵斥宁纤碧呢,这会儿自己却犯了犟劲儿,毫不犹豫的道。贝壳子急得直使眼色,宁纤碧也急着拉他的袖子,却听周铭道:“让他说,朕和这小子之间,从来就没有不能说的话。”
皇帝让沈千山说,于是沈千山也就真说下去了,昂首挺胸沉声道:“皇上刚刚说了,是要为大庆朝卖命,所以臣愿意。何为大庆朝?天下苍生,万里河山,百姓社稷,这些都是大庆朝。皇上对臣父子不公,可是皇家中也有臣的兄弟手足,沈家虽被贬为庶民,却也是大庆子民,还有臣刚刚出生,尚不满周岁的幼子,为了让他们,让千千万万和他们一样淳朴的人生活无忧,臣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就算臣心中怨怼皇上,但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随时愿为大庆朝流尽最后一滴血。”
“好小子,不枉朕宠你一场。”周铭点点头,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沈千山的肩膀。他眼圈儿有些发红,虽然沈千山直言不讳说怨他,可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连那颗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帝王心,都被这小子的一番话给激荡的泛起了涟漪。
“皇上的恩宠,是指这个吗?那我们还是不要好了。”忽听宁纤碧咳了一声,伸手指了指沈千山脚下的锁链。皇帝低头一看,心里刚兴起的那点儿涟漪便平静下去了,眼圈儿里的红色也迅速褪去,他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就转了话题,问道:“姑姑的身体还好吗?”
“托皇上洪福,还没死。”宁纤碧这时候也看出来了,皇帝对沈家其实是从没起过半点儿猜忌之心的,因便话中带刺儿的回了一句。
周铭瞪了她一眼,却见宁纤碧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就是这些日子,老祖宗越发沉默忧烦,民妇问她有什么心事,也不说,后来听她身边的老嬷嬷说,老祖宗虽然也生气皇上猜忌沈家,可是听说皇上缠绵病榻病入膏肓,也十分担心,晚上睡梦中还常念着皇上的小名儿。”
周铭眼圈儿又有些红了,点头道:“朕对不起姑姑,可实在是没办法。若不是这一招,怎能让谨儿露出尾巴?将他暗中培养的势力一网打尽。”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太上皇驾到
玉儿本来都困要睡着了,一听这话又兴头起来,爬起身坐榻上,就和宁纤碧开始商量带多少人,得多少车马,要不要带多几件衣服,再那里住几天。直说到近三,两人才想起这是明年事情了,离现还有好几个月呢,这才把兴头给熄了,躺床上乖乖睡觉。
又过两日,就是大长公主寿辰,这些日子亲王府婢仆们日夜忙碌不停,到了寿辰正日这天,整个亲王府都张灯结彩,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到早朝后,沈茂今日也是特地放了假,匆匆赶回来换衣服,还不等换完,就听管家门外禀报道:“老爷,几位侯爷都过来了,王爷让您往前厅去,说是怕各位大人们也要到了。”
沈茂答应着,薛夫人便感叹道:“这真是怎么说?过去抄家时候,可没见他们这样热情。老爷对他们也别太客气了,哼!”话音落,却听沈茂笑道:“别这样说,趋吉避凶人之本性,那个时候没人落井下石,就是好了,何苦如今还算后账?”
薛夫人冷哼道:“怎么没有落井下石?那明王爷,那李德禄?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媳妇刚强,又有齐王爷不遗余力帮忙,我们这些孤儿寡母不知被人家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沈茂笑道:“你既如此说,我且问你一句,那些落井下石人,如今又何处?”
果然一句话就让薛夫人愣住了,好半晌。才敬畏看着自家老爷。小声结巴道:“莫……莫非那些人。都……都是被老爷给……给……”
不等说完,便听沈茂哭笑不得道:“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岂是那样得势就报复横行人?不过是想着来咱们家落井下石,必然都是明王爷心腹势力,如今明王一派烟消云散,那些心腹势力哪里还能落得了好?你就胡思乱想。”
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是,我没有见识,谁叫我是妇人呢?头发长见识短。老爷去吧。”一面说,早帮沈茂换好了衣服,果然就听管家又外面道:“老爷,宁侯爷和户部江大人薛大人栾大人以及其他几位大人都到了。”
沈茂这里忙忙出去迎客,薛夫人便去了大长公主房里,一家子早上都老太太面前磕了头,如今不过是过去待客,果然,那些公侯门第女眷们也都一重重上门来了。
亲王府内顿时热闹起来,后院一片欢声笑语。而沈蔚和沈茂眼看着够级别让他们迎接勋贵官员都已经到了,剩下人就只让沈千城沈千越和两个管家门前迎候。他们则大厅里和几十个勋贵官员说笑。
正说得热闹,忽然就见沈千城从外面跑进来,那姿势真是叫人怎么说好?说连滚带爬都是抬举了。不过十几级台阶,就绊了三个跟头,接着弯腰一溜烟儿奔进来,只把厅中众人都惊得呆了。
沈蔚脸色这个难看就别提了。从宗人府回来后,原本见这两个不成器纨绔子成熟了许多,他还老怀甚慰,对两人比从前和蔼慈祥了许多。谁知这才几天功夫?就原形毕露了。当着这么多宾客面儿,就是天塌下来,你做也要做出个沉稳样子来吧?
一面想,便忍不住开口训斥道:“混账东西,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怕人不笑话吗?”
沈千城看见他爹撂下了脸,便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啊爹,是……是……太……太……”
“太什么?”沈蔚不悦了:“就算有什么事情太出人意料,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不是啊爹,是太……太上皇……太上皇和……和皇太后他们两位过来了,爹爹和二叔……去迎接吧……”
沈千城不等说完,大厅里立刻就炸了锅:太上皇啊,自从皇帝登基后,这些臣子们可就没再见到。以至于有那心里阴暗都怀疑太上皇是不是真被太子逼宫给软禁了?谁知此时却听见他老人家出现这里,还和皇太后一起,怎不让众官员大惊失色喜出望外?
这会儿再看,除了沈蔚沈茂和几个素来稳重官员还强作镇静外,其他官儿都争先恐后往外跑,也顾不上什么“你先请”“还是你先”之类谦让了,等到大家都跑了出去,沈千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地上被挤掉两只鞋,不由吞了口唾沫,喃喃道:“我……我不稳重?大惊小怪?啧啧,爹啊,起码你儿子我脚上这鞋还穿好好儿呢。”
自语声未完,忽然就听门前一声断喝传来,他忙抬起头,就见沈蔚不知为何又返身回来,看见他便怒叫道:“混账东西,还不去后院禀报老祖宗和太太们?让她们准备好迎接太上皇皇太后大驾。”
“哦哦哦……对对对,儿子……儿子这就过去。”沈千城忙不迭点头,听沈蔚那里骂了一句“这都想不到,真是蠢材。”他心里这个委屈啊,暗道爹啊,那么大阵仗,儿子做梦都没想到过,能想着来你这里报信就不错了,这还幸亏我跑得,像是二弟,就被人给抓住了。
一面想着,就飞跑去后院,不一会儿工夫,后院也炸开了锅。这也不消提了。
只说周铭和皇后两人大门口,正和沈千越边聊天边往里走,就见一众勋贵官员乌压压迎了过来,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群蝗虫。周铭便扭头对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沈千越道:“朕就说怎么少了一个,原来却是溜得,跑去通风报信了。看看,到底闹出这么大阵仗来。”
说完见沈千越面色苍白,他便哭笑不得道:“你这是怎么了?论理朕还是你姑父呢,你就不能像你弟弟那样?见着朕跟见姑父没什么两样,若是急眼了,敢跳着脚和朕吼。你怎么这样没出息?当日拿犁头和六皇子对峙那点儿胆色呢?”
“扑通”一声,沈千越当即就吓得跪了,连连道:“臣万死,那……那都是臣不懂事儿……”不等说完,便见皇太后过来亲自扶起他,又对太上皇道:“说什么不好说这个?城儿和越儿若是有千山胆子,这会儿不也早上战场了?”
周铭叹了口气,摇头道:“没趣儿,当真没趣紧,若是千山那个小子这里,断断不会这般没用。”话音落,见众人都迎了过来跪下行礼,他便挥挥手道:“都起来都起来,朕今日是来给姑姑贺寿,特意没带仪仗,便是不想摆太上皇架子,你们都给朕起来。”
众人这才起来,周铭就对头前沈蔚道:“不许派人去后院通风报信,朕要给姑姑一个惊喜。”
沈蔚擦了擦头上冷汗,苦笑道:“太上皇说晚了一步,臣……臣已经让犬子去后院报信了。”
周铭立刻就急了,咬牙跺脚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儿?朕还从未姑姑面前花心思过孝呢,偏偏今儿想出这一招,你们还不肯成全。”那架势那口气,哪里还是过去坐龙椅上君临天下威严皇帝?
一众大臣都看傻了,独有沈茂咳了一声,步出来作揖道:“太上皇别恼,那个……家母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惊喜,太上皇和皇太后今日能过来,她老人家定然已是高兴之极。说起来,从皇太后进宫,还……还没有回过这里呢。”
一语未完,只觉嗓子哽咽,皇太后沈媛也禁不住鼻子一酸,落泪道:“可不是?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重回此处,给母亲贺寿。哥哥,得这一回,妹妹这一生心里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沈蔚和沈茂也禁不住落泪了,刚要用袖子去擦拭,就听太上皇安慰皇太后道:“好了,媛儿别哭,这往后不就好了吗?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就是思念姑姑,这里住着都成,反正如今咱们两个自由了,要去哪里去不得呢?你说是不是?”
一语未完,沈蔚和沈茂擦眼泪动作都吓得停住了:这太上皇和皇太后过来给大长公主贺寿,固然是无上荣耀,但偶尔这么一次也就罢了,这……这这这要是常来常往……
哥俩想起那个景象,额头上都冒汗了。不知怎便想起当年那个宫里活泼撒野小皇子,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眼,心想怎么回事?不是早就改了性子吗?难道……难道这不做皇帝了,还会回到从前那样无法无天时候?哎哟可别吓唬我们,老了,这禁不起吓啊。
不但他们两个发呆,其他大臣们也都呆了:听听太上皇说什么?长住?妈呀太上皇住那是啥地方?皇宫啊,敢情太上皇都能把亲王府当皇宫住了,这……这天大恩宠,我天,沈家到底还要怎样?都说富贵无极富贵无极,他们怎么这每每到了极点,太上皇总能变着方儿再加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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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见面礼
沈媛看着一众人的反应,也禁不住带着眼泪笑道:“行了表哥,您就别吓人了,看看我两个哥哥都吓成什么样儿?冷汗都出来了。”如今不能叫皇上了,偏偏周铭还不喜欢人家叫他太上皇,说听着就好像老的走不动路了似的。偏要人家叫他的名字,贝壳子那是打死也不肯的,就罢了,沈媛这当日皇后却是被逼的没办法,最后只好仍如从前旧日称呼一般,叫他“表哥”周铭这才满意了。
听沈媛这样说,周铭咳了一声,目光在两个舅哥脸上掠了一圈儿,方淡淡笑道:“哪里是吓得?两个哥哥分明是高兴得嘛,大哥,二哥,你们说是不是?”
早知道今天有这一出,该让芍药把那什么保心丹救心丸的给预备几瓶带在身上,这老心老肝的哪里禁得起太上皇这么吓?沈蔚和沈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