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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都起来,好狗不挡道,上一边子吃去。”安桂花对着孩子们恶语相向。
小孩子不知就里,还以为自己真的碍了大人的事,忙抓把花生葵花籽,吃着闪到一边儿。
安桂花大大方方进了西里间屋。
梁晓乐此时正站在小吃饭桌西侧,与西里间屋只隔着一条夹门帘。如果她撩开门帘进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桂花看这看那。
此时这里面的东西可是要什么有什么:地里种的,树上结的,凡是叫得上名子的都有!安桂花又是个大嘴巴,还不给嚷遍全村子?!
怎么办?
此时喊谁来也阻止不了她的行径。
“用异能!”梁晓乐忽然想起阻止赖子恶行的办法,心念一动:
“啊,蛇!我的天呀,毒蛇!!!”
安桂花刚掀开第一个瓦罐儿,还没看清里面盛的什么,一条三角形脑袋的眼镜蛇,就像按了弹簧一样,上半截身子一瞬间猛然窜出瓦罐口,翘着脑袋直视着她。
安桂花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抖,“啪”,陶瓷瓦罐盖儿从手里掉了下去,摔坏了。
安桂花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往外跑,刚一迈步,脚下感觉不对劲儿,低头一看,一只脚正好踩在一条大绿花蛇的尾巴尖上,大绿花蛇吃疼,正支起身子要往她腿上爬。
“我的娘哎!”安桂花惊怵地喊了一声,撒丫子往门外跑。心里慌乱,竟忘了门外的吃饭桌,一脚踢上去,绊了个趔趄,要不是扶住木板架子(床的代用品),准能摔个嘴啃地。
却带倒了两个孩子,堂屋里想起一片哭声。
“怎么了?”三奶奶和宏远奶奶听见哭声赶过来。
“蛇!西里间屋里有蛇!”安桂花惊魂未定地说。
“说什么呢?大侄媳妇,”三奶奶笑笑说:“你看花眼了吧。都快大雪(节气)了,有蛇也都躲(冬眠)起来了。”
“真的!三大娘,你去看看。”
“我去看看。这时候怎么会有蛇呢?”宏远奶奶说着,撩开了西里间屋的门帘。“嗬,这么多坛坛罐罐呀!哪里有蛇?没有啊?!”
其实,宏远奶奶的真实意思也是想看看二儿媳妇又添了什么家什,买了多少粮食和吃食。毕竟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忍住了去掀瓦罐盖的冲动。
经过这次惊吓,安桂花整整一上午,再也没敢踏进西里间屋一步。
………………
打井队和帮忙的男人们走后,笸箩里还剩了一些发面窝头。因为人们都说好吃,宏远娘打算让女将们都带些走,让家里人都尝尝。
“用什么装呢?”宏远娘自言自语。
望着宏远娘发愁的样子,梁晓乐忽然回忆起前世现代的塑料袋。虽然对它污染环境深恶痛绝,说起给人们生活带来的方便来,真是没的说了。一个袋里装几个(窝头),带了走,也不用送还。
“娘,用这。”梁晓乐指着笸箩里盖窝头的两块屉布(也叫麻布。蒸窝头、馒头时铺在箅子上的布)说。
宏远娘思量了半天,还是采纳了梁晓乐的建议,用两块屉布,两个箅子(秫秸梃编的),拾了四份。
其实梁晓乐不知,锅屉布和箅子,都是日常用的东西。宏远娘心里既怕还不了日后折手,又担心人家給押回些东西,欠下人情。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梁晓乐知道自己出了馊主意,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结果,用箅子端走窝头的三奶奶、大奶奶,都给送回箅子来了。三奶奶押回一箅子土豆,大奶奶押回一箅子胡萝卜。
两块锅屉布是宏远奶奶梁赵氏和大娘安桂花拿走的,一块儿也没回来。
……………………
“哪天去王军赶集,买点儿布来。”宏远娘有些木纳地对宏远爹说。
“卖多少?有什么用项?”宏远爹问道。
“做两块锅屉布。”宏远娘郁郁地说:“给他奶奶和大嫂用屉布包窝头拿走了,没送回来。还能给她们要去!”
“你怎么用屉布给她们盛?还指望她们给你送回来?!!!”
“用什么盛呀?咱就两个箅子。三大娘给押回了一箅子土豆,大娘给押回了一箅子胡萝卜。用家什让人家自己拿走,好像给人要东西似的,挺不好意思。”
“互相串换呗!不都是这样啊。还做什么?”
“给你和两个孩子一人做一身新棉衣,过年时穿。你这身棉衣都拆洗好几年了。”
“你也给自己做一身,今年咱有老天爷帮忙,穿的像样些,不给老天爷丢人。”
梁晓乐黏在宏远娘怀里,听着他们夫妻的对话,心里美滋滋的。同时也多了一个心思:
布,空间里有的是,且种类繁多。家里却连块儿屉布都没有。如何想办法弄出一些来呢?
第四十六章 说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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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了井,再也不用到西河里推水了,粮食样数多,还吃不败,越吃越有,乐得宏远爹一天到晚弯着嘴角笑,宏远娘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今天包饺子、明天蒸大米饭、后天又烙盒子,调着样地改善生活。
水果、干果都在西里间屋里的坛坛罐罐、笸箩篮子里放着,梁晓乐、梁宏远两个小豆丁,几乎就是生活在零食堆里,水果、干果不住嘴儿,加上饭菜营养高、顺口,两人的小脸蛋很快鼓了起来,有了红润色,个子也见长。
更喜人的是,三畦白菜棵棵都个大芯实,一棵有十五、六斤重。三畦六十棵,收了一千多斤;两畦萝卜也收了五、六百斤;菠菜油菜不怕冻,宏远爹用木棍把畦围起来,上面再盖上一层树枝,覆上一层柴草(就像现代用塑料膜蒙起来似的,防止下雪压趴了),随吃随拔。梁晓乐自是随拔随添,让菜畦里的青菜拔不净,吃不完。
时令已进入大雪(节气),地净场光,劳作了一年的村民们都进入休闲状态。天气好的时候,人们三五成群,聚在大街上的太阳地儿上聊天,妇女们边聊还边做针线活,纳鞋底儿。小姑娘们在旁玩踢毽子、占房子(一种游戏),小小子们则玩打尜尜(ga’ga一种玩具),扔坨子(一种小铁饼)。大街上成了人们娱乐的场所。
只要家里没事,梁晓乐就缠着宏远娘到街上去玩,一是想多了解一些村里的情况,二是想让宏远娘多接触接触人,缓解抑郁症。
有了打井时给小孩子们吃果品的经历,小孩子们见了梁晓乐,特别亲切,老远就招呼:“乐乐,上我们这边来玩。”梁晓乐跑过去,把兜里带的或无花果、或枣、或葡萄干,一人一个分过去。小孩子不嫌少,给一个就高兴得了不得(多了反倒不好,想乐乐的小兜里能装多少?!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蹊跷:刚伸进一把小手的兜里怎么掏出这么多东西?好在总是一个一个往外拿,迷惑小孩子们的视线),更愿意和她玩了。
梁晓乐很快就成了孩子们的中心,有时她不出去或出去晚了,孩子们就找家来,梁晓乐自是又拿出果品装满所有小朋友的衣兜。惹得没兜的孩子回家给大人哭闹,非要让给自己的衣服上缝个兜(口袋)不可。越大越好。
从此,梁家屯孩子们对衣服上的兜(口袋)有了特殊的感情。
就像当初“小球碰大球”——中国乒乓球夺冠引起世界人改变了对中国的看法、引起世界关注一样,梁德福家也引起了梁家屯人们的观注,改变了一些人对这个家庭的看法。
……………………
梁晓乐不但和小孩子们亲近,用吃食拉拢他们跟自己“玩儿”,对老人也特别尊敬。只要知道了辈份儿,老远就“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地喊。喜得老人们见面就夸:“这孩子真懂事,真叫人喜欢。”
王奶奶六十多岁,无儿无女,和老伴儿王长柱相依为命。由于膝下凄凉,特别喜欢小孩儿,衣兜里常常装着花生、瓜籽,看着对眼的孩子就哄,也不多给,两个花生,一捏瓜籽,把孩子哄乐了算。
梁晓乐也曾得到过王奶奶的“施舍”。她就把自己兜里的葡萄干递过去,作为“回赠”,一来二去,相差一个花甲子的一老一少竟成了忘年交。只要在街上碰到,而王奶奶又坐着的时候,梁晓乐必定扎在王奶奶怀里亲昵一番,把兜里的葡萄干、枸杞干果,抓一把放在王奶奶的衣兜里。王奶奶不要,梁晓乐就撅起小嘴儿装不高兴,喜得王奶奶赶紧抓把花生给她。
花生是王奶奶的老伴儿王长柱在自家地里种的,不为别的,就为照应人(给人东西吃。)。绝户啊,不为下几个人哪里行?!就是小孩子,用着时指使着也仗义不是。
梁晓乐只要一凑过去,别的孩子也跟着围过来,王奶奶身边立时就有了一大群孩子。一个个争着和王奶奶打招呼,乐得王奶奶张着缺牙的嘴笑的“哈哈”滴。
这天,王奶奶把梁晓乐揽在怀里,指着她的小嘴儿说:“吃饭斗儿,”摸着她的小鼻子道:“闻香菜儿,”又指指她的眼睛:“俩灯笼,”再摸一下脑门:“天灵盖儿,”然后用手指抚了抚她的一对小耳朵,又说:“拨拉拨拉一对支愣扇儿。”逗得孩子们一阵大笑。
梁晓乐笑过之后,猛然醒悟:这不就是自己前世小时候奶奶常给说的“五官歌”嘛!连起来是:
吃饭斗儿,闻香菜儿,
俩灯笼,天灵盖儿,
拨拉拨拉一对支愣扇儿。
对,一个字也不差!而且连说的表情都很相似。这还是她自穿越以来听到的第一首儿歌呢!要不是王奶奶提醒,自己还真把这个伴随幼儿成长、启蒙幼儿智慧、寓教于乐的启蒙教育给忘了。
儿歌梁晓乐会说的可不少,前世像这具小身体的时候,整天磨着奶奶说儿歌,哪天晚上不说到闭上眼睛睡熟了?!
奶奶说的儿歌,不知这个时空里的人们会不会,要是会的话,只要对我说一遍,我就能把它(儿歌)发扬光大。梁晓乐心里想着,指着离她最近的囡囡的五官说起来:“吃饭斗儿,闻香菜儿,俩灯笼,天灵盖儿,拨拉拨拉一对支愣扇儿。”每说一句,还和王奶奶一样,指着一种器官。
“嘿,这孩子,听了一遍就全记住了。”
旁边观看的大人们齐声夸赞。
梁晓乐也不谦虚,继续缠着王奶奶说:“奶奶,再说一个。”
“吃饭斗儿,闻香菜儿……”王奶奶又说,她理解成了“再说一遍”。在王奶奶印象中,这么大的孩子没有新颖感,一个唱儿说十遍八遍都不嫌烦。
“不说这个,说个别的。”梁晓乐纠正。
“说个别的?”王奶奶想了想,“好吧,说个‘月亮奶奶’:
月亮奶奶,拄着拐拐,
拿着棒槌,砸着脑袋。”
王奶奶刚说完,梁晓乐立即重复了一遍。
人们又是一阵赞叹。
“再说个长的。”梁晓乐蹬着鼻子上脸,又要求道。
“长的就记不住了。”王奶奶见人们都夸奖梁晓乐,怕说长了梁晓乐记不住,难堪,关切地说。
“奶奶,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记住了。”梁晓乐胸有成竹。
“王奶奶(大娘)(婶子),给她说个长长的,看她记住了不?!”人们有些起哄架鸭子。
王奶奶想了想:“那,就说个‘小大姐,小二姐’吧:
“小大姐,小二姐,
南边地里搂豆叶。
一搂搂了个小甜瓜,
拿到家里哄娃娃。
爹咬一口,娘咬一口,
别咬着孩子的手指头。
说着说着咬着了,
孩子孩子你别哭,
明天给你买个拨郎鼓。
白天拿着玩儿,
夜里吓马猴儿。”
梁晓乐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随即说了一遍,一字也不差。
第四十七章 宏远娘被刺激
“嘿,这孩子,真神了嗨,说一遍就记住了,这么长的唱儿!真聪明!”
“人家她娘就识文断字,教的呗!”
“我看不像。就是教的,这么点儿个孩子,也全记不住呀?!”
“快两生日(生日:指周岁,以下同)了吧?”
“快两生日?!快三生日了!”
“是吗,个子可不大。谁家的孩子?”
“还有谁家的?”说着一撇嘴,一眯眼,一脸不屑:“要是正常人家,就生不出不正常的孩子来了。现世报!”
梁晓乐拿眼扫了一下说话的人,见是经常戳大街的那个年轻媳妇。怀里抱着一个个头比梁晓乐还胖装的正在吃手指头的男孩子,哈喇子流了一围嘴儿一衣襟。
原来,这个抱孩子的年轻妇女名叫卢金平,是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