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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眉梢一抽。
“总之,这样下去,估计整个院子都点被小金子毁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猫儿就看你的了。”
说罢,就一把将展昭推了出去。
展昭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脸色有些发黑,暗叹一口气,突然提声喝道:“金校尉,还不住手!”
金虔周侧的螺转回旋的彩色烟雾随着展昭的喝声一滞,地面的黑色气泡也小了不少。
“南侠,继续、继续!”一枝梅也窜了过来,急声道。
“展某的脸不过是皮外伤,不妨事!”展昭的声音缓下几分。
彩雾忽然开始急速飞旋,气泡瞬间暴增。
“臭猫,不要提你的脸!”白玉堂呼道。
展昭一蹙剑眉:“金校尉,若是毁了这院子,定要用你的俸禄来赔!”
“嗖!”
就好似咒语一般,金虔周侧烟雾瞬间消散,满地黑色气泡霎时消失,阴风尽去,乌云飘散,一缕清朗月光轻柔射在那道消瘦身形之上,清清楚楚映出金虔两个红通通的眼珠子。
“展大人,属下无能,没能护展大人周全啊啊!”金虔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几乎站都站不稳。
展昭长叹一口气,走到金虔身侧,缓声道:“无妨。”
“多、多谢展大人。”金虔又恢复成那副恭敬万分模样,脸上还挂着献媚笑脸。
白玉堂、一枝梅顿感一阵虚脱。
躲在茅厕墙角的一众打手家仆也同时瘫软在地。
展昭又将目光移向躺在地上的百花公子,此时他已是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若悬丝。
“金校尉,展某要问此人几个问题。”
“属下遵命!”金虔赶忙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往百花公子脸上洒了些花花绿绿的药粉。
白玉堂、一枝梅同时不着痕迹倒退半步。
不过半盏茶功夫,那百花公子便脸色渐缓,恢复神智。
“师兄,你可还好?”一枝梅瞅着百花公子犹豫问道。
百花公子一双涣散眼眸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展昭脸颊的伤痕之上,突然脸色一变,一个猛子跳起身,朝着展昭一个五体投地造型,泣声呼道:
“我招了,什么都招了!那宝剑的确是我冒着师弟的名号从陷空岛盗出来的,可那把假剑里的暗器的确不是我装的,这位大侠脸上的伤的确与我无关啊啊!”
“假剑?那真剑在何处?”展昭急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那个告诉我可用陷空岛库房里的宝剑换取掌门令牌的人把真剑拿走了……”
“是什么人?!”白玉堂问道。
“我不知,那人从头到脚都蒙着黑布,连眼睛都看不到。”
“那人身上可有什么标记?”一枝梅问道。
“没有……”
“可有什么特殊味道?”金虔问道。
“也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展昭道。
百花公子身形一抖,闷头不作声,半晌才缓缓道:“那人的脚上的靴子好像是官靴……”
“官靴?”展昭沉吟,“难道是官府中人?”
周遭一片宁静。
“猫儿,开封府在朝中是否有结仇之人?”白玉堂推测道。
展昭皱眉不语。
金虔长叹一口气,嘀咕道:“朝中的仇人……啧,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打击面也忒大了……”
一枝梅瞅了瞅众人:“南侠,现在该如何是好?”
展昭薄唇紧抿,双目微敛,半晌才缓缓抬起眼睫,望着白玉堂、一枝梅,抱拳道:“白兄、梅兄,”又低头望向百花公子,“这位百花公子,三位可愿随展某去一趟开封府?”
“诶?”一枝梅顿时脸皮一皱,“既然此事与在下无关……”
“还望梅兄助展某一臂之力。”展昭又一抱拳。
“可是……麻烦……”一枝梅瞪了一眼展昭,却恰好瞄见展昭血迹已干的侧脸,眼珠子不由自主又瞥向阴沉着脸的金虔,脸皮一抖,干脆道,“去也无妨。”
白玉堂也难得显出一本正经模样道:“事既然是白某惹出来的,白某自然会给包大人一个交代。”
而百花公子,完全没有发言权。
展昭点头,转目对金虔道:“金校尉……”
话刚出口,展昭又是一怔。
只见金虔细目盈满泪水,双手捧着一个洁白瓷瓶,瓶中飘荡着一股熟悉清香,和周围毒烟、茅房飘味浑然一体。
“展大人,先疗伤吧!”
心中暗道:若是让猫儿顶着这道伤口回府,莫说公孙竹子,老包,四大金刚的反应有多么可怕,光想想东京汴梁城内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的眼泪……啧啧,咱后半年怕是就要在泪海里遨游了!
想到这,金虔赶忙又挤出几滴眼泪,往前凑了凑。
展昭身形一僵,立即转身疾走。
金虔赶忙颠颠紧随其后,泣声呼道:“展大人,先疗伤再走也不迟啊……”
猫儿,你莫要陷咱于不义啊!
一蓝一灰两道身影急速远去。
“白兄,在下可否偷偷离开?”一枝梅悄声道。
白玉堂没回话,只是挑起眉毛瞅了瞅软在地上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的百花公子。
一滴冷汗从一枝梅的额头滑下。
“……白兄高见。”
第九回 书房宝剑下落明 太师造访万事危
凌晨时分,汴梁城楼,一队守城卫兵在城楼顶团团围坐,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家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开封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头,你说这几日开封府里面是不是出大事儿了,咋这么些天都没见到展大人来城门巡视啊?”
一个微微发胖的守城兵向坐在正中的中年守城官问道。
“老张,别乱嚼舌根子!”守城官一脸不悦道,“老老实实的守你的城门,其它的事儿别多问。”
老张呵呵笑道:“头儿,你先别恼,咱这可不是替俺问的,这可是替小丁问的。”
“小丁?”守城官纳闷。
老张在身侧一个少年模样的守城小兵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道:“这小子自十天前上任以来,天天心心念念就想着要见展大人一面,说也奇了,平日里不出三五日,展大人定会来城门楼前巡视一番,可这一连十多天都没见到人,这小子就等不住了,天天在咱们几个耳朵边念叨,听得咱们几个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
名为小丁的少年守城兵使劲儿垂着脑袋,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守城官这才明白,瞅了小丁一眼,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道:“依我多年当差的经验来看,展大人定是这几日出城去办案了,再过个三五日,等展大人回城后,自然会来巡视。”
“出城办案?咋没听府里的衙役提过?”众守城兵纳闷。
守城官摇头道:“你们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没瞅见这几天王校尉、马校尉来巡视的时候都无精打采的。往日只要展大人一出门,四位校尉大人就是如此模样,所以定是这几日展大人不在汴梁城内。”
众守城兵顿时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道:
“原来如此。”
“还是头儿厉害啊!”
守城官挺了挺胸膛,一副得意模样。
“那展大人啥时候能来啊?”守城兵小丁突然抬起头,瞪着一双倍儿亮的眼珠子红着脸问道。
“这个……”守城官身子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干笑。
旁边几个资格老的守城兵也附和道:“是啊,头儿,展大人这么些日子没来,咱们心里也挺惦记的,展大人啥时候能回来啊?”
说完,一众守城兵都直勾勾盯着守城官。
被一堆嗖嗖发亮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守城官不禁有些浑身不自在,舌头根有些发硬:“好啦、好啦,没准展大人明个儿就来了,你们……”
话刚说了半句,忽然就听城外传来一阵嘈杂马蹄声,蹄声一阵急过一阵,一声紧过一声,在寂静夜色中异样清晰。
守城官立即收声起身,回身一个手势,众守城兵急忙各就各位,匆匆立于城楼之上挑目观望。
随着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城外黑漆漆官道之上匆匆行来一行马骑,四匹骏马疾驰而来,此时尚未破晓,城外一片黑漆,视线不清,直待这四匹马行至城楼正下,众人才勉强能看清马背上坐有几人身形。
为首马匹之上,一个男子身形笔直,怀中好似还歪歪斜斜靠着一个身影,其后两匹马,左边一匹上是一个白衣人,右边那匹上是一个黑衣人,最后一匹马匹上,只能模糊能看见一团花花绿绿的衣摆。
凌晨时分,行色匆匆,这五人行迹很是可疑。
众守城兵不由将目光移向了守城官,望这位见多识广的头儿能拿个主意。
不料那守城官却是一脸惊喜,惊呼一声:“展大人!是展大人!”
展大人?!
哪个?!
众守城兵赶忙探头观望,可此时天未明,月偏西,光线模糊,从这巍峨城楼上望下去,尽是黑糊糊一片,连哪个是鼻子是眼儿都分不清,哪里能认出哪个是展大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城楼为展大人开门?”守城官口中边嚷嚷,边像一阵风似的一溜烟奔下城楼。
众守城兵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难怪人家能当上头儿,就冲这一眼便能从黑糊糊一片中认出展大人的眼力,还有这熬了整宿腿脚仍旧敏捷的身手,咱们就算再练个十年八年的,怕也是望尘莫及。
守城官率一众守城兵风风火火从城楼下冲下来刚将城门刚启开一道缝,就听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请展大人……先上药再入城……”
众守城兵听言不由一惊。
药?什么药?难道展大人生病了?还是展大人受伤了?
想到这,一众守城兵顿时有些心慌,紧忙探着脑袋往门外观望。
城门渐渐开启,一匹浑身汗湿的马匹缓缓行入,其上笔直端坐一人,一身素蓝衣衫布满风尘,城门旁侧火盆灯火映照之下,现出一张剑眉飞鬓,朗眸如水的俊朗面容,只是在这温润如玉面颊之上,竟赫然多出一道寸长伤口,虽然伤口已经结疤愈合,已无大碍,看起来仍是令人心惊胆颤,触目惊心。
众守城兵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气息声调竟是出奇的协调统一。
一只细巴巴的手臂伸了上来,歪歪扭扭举起一个瓷瓶。
一个似断似续的声音道:“请展大人……上药……”
众人目光下移,这才瞧见原来还有一人与展昭同骑一匹坐骑,只是此人的模样委实与展昭相差甚远,面色惨白,细眼飘忽,除了一根高高竖起的手臂,身体其它部分全都软塌塌贴在马背之上。
展昭瞄了一眼瓷瓶,轻叹一口气,又抱剑朝众守城兵施礼道:“有劳了。”
众守城兵还处在展昭面颊的伤口带来的震惊中,完全没注意到随在展昭身后三匹马上的人也同样一脸惊诧表情。
“这帮守城兵是怎么了?怎么见到臭猫都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白玉堂的马匹第一个溜达溜达走了过去。
“在下实在是不敢相信,为了让南侠上药,金兄居然一路上重复这句话整整两天两夜一刻不停,此中毅力,实非常人能及……南侠也着实好定力,明明脸色已泛铁青,竟还坚持要与金兄同乘一匹马……难道开封府果真节俭到如此程度,连多买一匹的马的银两都凑不出来?”一枝梅的坐骑第二个逛了过去。
“那是因为小金子不会骑马。”前面飘回一句。
“什么?金兄身为开封府的从六品校尉居然……”
“驴也骑不稳。”
“……”
“霉兄?”
“……南侠也着实不易啊……”
第三匹马驮着一坨花花绿绿的衣堆走了过去,从衣堆里飘出一个声音:“疯子、一帮疯子,居然两天两夜不睡觉赶路……想我百花公子竟有如此邋遢模样的一日,若是传了出去,堂堂百花公子的脸面要往何处摆?”
直到四匹马消失在街道尽头,一众守城兵这才回过神来,同时哭丧着脸道:
“喂喂,你瞧见了没,展大人的脸……”
“哎呀呀,要是让城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到,那还得了?!”
“不知道公孙先生能不能治好。”
“公孙先生妙手回春,定有办法。”
“说得对、说得对!。”
只有小丁还愣愣看着展昭等人消失的方向,一脸恍惚喃喃道:“展大人好香啊……”
“香什么香!”一个巴掌拍在小丁后脑勺上,守城官气势汹汹瞅着众守城兵呼喝道,“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开城门了。”
众守城兵立即忙活里起来。
小丁愣愣站在一旁,偏着头想了半天,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和展大人同骑一匹马的是……”
“小丁!”守城官突然一个转身紧紧抓住小丁肩膀,紧皱眉头一脸肃色道,“你一定要像记住展大人一般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