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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进入衙旁听。”
那些百姓一听此言,顿时一片寂静,面色带惊,就连门口的几名守门差役,也是一脸惊异,数百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门前瘦小差役。
金虔被众人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有些纳闷,心道:啧,不过是让他们进衙门去做个旁听,怎么这些人表情却像是见到了内裤外穿的超人一般?
只见一名守门衙役急步走到金虔身侧,压低声音道:“这位兄弟,让百姓进府衙旁听,这——似乎不合规矩啊。”
“啊?”金虔一旁诧异。
那名差役又道:“这衙门重地,哪里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就算要旁听,也应只许乡绅、身负功名之人或是城内有头有脸人物入内旁听,哪里能轮到这些乡野草民入内。再说了,让这些平民百姓入了衙门……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咱们谁也担待不起啊。”
金虔眨巴眨巴眼皮,这才明白,心道:感情这古代进法院旁听还分三六九等啊?啊呀,早知道咱就在正门摆个摊子收门票,多少还能捞点外块。啧啧,那公孙竹子也不说清楚,白白浪费了一次天外横财的机会。
想到这,金虔不由有些遗憾,微微摇头,暗暗叹了口气。
那名衙役却是以为金虔也放心不下,急忙又道:“我说这位兄弟,你赶紧回去回包大人一声,这衙门的规矩还是不要破的好。”
金虔听言,抬头望了一眼那名衙役,不由有些好笑,心道:开玩笑,公孙竹子交待的话,天知道里面有多少猫腻,咱自问不能领会其精髓,哪敢擅自篡改?再说了,宁愿得罪脸黑老包一百,也不可得罪腹黑公孙一个,否则,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后半辈子衣食堪忧。
想到这,金虔一直脊背,负手高声道:“大人如此命令,自有其深意,我等手下当差,只需遵命便可,多余话语无须再问。”
那名差役一听,顿时无话可对,只得点点头,退到一旁。
金虔挑挑眉,正要提声让众百姓入衙,却听人群之外传出一个低沉苍老声音道:
“哼,深意?恐怕是不安好心!”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
金虔更是心头一动,赶忙循声望去。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在人群之外大道之上,停有一辆乌漆马车。三马同驾,马身通体黑亮,轮高三尺有余,乌黑缎篷,篷面上绣富贵云气纹,猛一看去并无显眼之处,但若细看,却不难发现,此车可造价定然不菲。
马车后跟了十余个仆人打扮的青年,虽身着青衣小帽,可身形魁梧,不似普通仆人。其中一名仆人走到车前,掀起篷帘,扶一人下车。
只见此人,身穿宽袖广身棕褐袍,腰横翡翠润玉带,脚蹬黑缎锈云靴,双颧泛红,额角双鬓齐白,丝丝光亮,银白乱眉,倒插入鬓,一对倒三角眼,眼角高挑,颔下两尺银须,散落胸前。
就见此人踱方步,不紧不慢穿过人群,身后跟随十数仆人,紧随其后,不过一身便衣,却是气势不凡,数百百姓,竟不觉让出一条通路来。
此人来到府衙台阶之上,用眼角瞥了金虔一眼,道:“你刚才可是说,不论何人,只要愿意旁听,都可进衙?”
金虔抬眼打量此人,点了点头,心里直犯嘀咕:
想如今这陈州境内,安乐候被擒,知府被囚,方圆百里就属老包最大。可瞅瞅眼前这位,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人物,居然比老包的气势还高。啧啧,这可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仁(人)都有。
那人见到金虔点头,却是一声冷笑,沉声道:“好你个包黑子,居然敢如此对待皇亲,哼,老夫今天定要与你会上一会!”
说罢,冷哼一声,一拂袍袖,迈大步往衙内走去。
金虔听言顿时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也赶忙随在其后,匆匆向大堂走去。
那些府衙门口的百姓,一见这老人大模大样走进府衙,也没人阻拦,顿时胆子就大了不少。有几个胆大的百姓,也就跟着走了进去,有人带头,其他围观百姓也一呼拉涌进了府衙。
再说金虔跟在老人身后,却是一身不自在,不住打量老人背影,心里寻思道:
啧啧,此人居然敢开口就称老包为“包黑子”,想必来者不善。而且总觉此人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声冷笑,怎么听怎么熟悉的刺耳——话说回来,若论最近遇到的有冷笑嗜好的人物,算来算去似乎也就只有那只小螃蟹一个……
金虔一双细目猛然睁大。
OH MY GOD!此人如此排场,如此穿戴,如此口气,如此冷笑——莫不是某只老螃蟹也新鲜上市了?!
“庞太师?!”
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立即证明了金虔的不幸揣测。
金虔抬眼一看,原来两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府衙大堂,王朝、马汉两人正好站在门口,正满面惊讶望着金虔前方老者,四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庞、太、师?!”
金虔目光刷得一下射到眼前人身上,顿时脸皮抽搐,双目泪光四射,悔得肠子都青了,心中狂呼道:
苍天哪,大地啊,北宋第一大贪官、家产比老包多出数十倍不止、富可敌国的庞太师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府衙听审,可咱、咱、咱居然没有敲诈到一文钱——天哪,咱一个堂堂现代人,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这边金虔的脸色不好看,那边王朝、马汉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就见王朝上前一步,抱拳对庞太师道:“太师……”
“哼!”庞吉冷哼一声,怒声道:“还不去请包大人出来见老夫?”
王朝身形一滞,抱拳施礼,匆匆退下。
马汉一旁也抱拳道:“太师,请移步后堂。”
“不必!”庞太师一拂宽袖,径直走进大堂,负手而立,身后家仆分站两排,直直立于公堂之上,气焰嚣张,仿若在自家府邸一般。
环视一圈,庞吉冷笑道:“老夫就在此处恭候包大人!”
马汉脸色一沉,退立一旁,默然不语。
金虔抱着胳膊,正在生自己的闷气,也是不发一言。
随后跟随而来的众多百姓,一见此种境况,也都吓得不敢说话。
一时间,大堂内外,死寂一片,竟是有些阴森之气。
少顷,就听一阵嘈杂脚步由远至近,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张龙、赵虎、王朝还有数名衙役匆匆赶入府衙大堂。7
包大人上前几步,抱拳道:“太师,包拯有礼。”
身后众人也一一行礼。
庞太师冷笑一声,道:“包大人何必客气?老夫可承受不起!”
包大人身形一顿:“太师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庞吉双目一瞪,高声喝道:“包大人,老夫问你,今日你升堂大审,审的是何人?”
这一问,气势非常,大有恶人先告状之味。
金虔一旁瞥眼一看,也不由为包大人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寻思道:
啧啧,这老螃蟹大小也算个皇亲,在朝堂上混得也算有头有脸,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机会恐怕不少,今天若是把那小螃蟹做了,这以后的日子定然不好过——虽说历史上皆说小螃蟹死于老包铡刀之下,但若是考虑到现实情况,嗯……老包啊,今天这案子您可要掂量仔细了,为日后留下些许后路才是明智之举啊。
只见包大人双目微敛,不紧不慢回道:“今日审的是隐瞒灾情不报,害死灾民无数;坐镇一方州府,却不为地方百姓作主,反而鱼肉百姓,目无法纪,私设软红堂,强抢民女的安乐候——庞昱!”
说罢,利眉一挑,双目如电,直直射向庞吉。
“……!!”
庞太师顿时双目外冒,额角青筋凸现,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双唇颤动半晌,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金虔顿时眼前一黑,心道:得,听老包这意思,看来这开封府和太师府的梁子是结定了,以后日子难过了……
“太师,包拯就要升堂问案,不知太师……”包大人微微躬身,抱拳继续道,刚说了一半,就被庞太师打断。
“包大人,你不是曾有言说,无论何人都能听审吗?老夫今日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大堂上听听你倒要如何堂审这当朝国舅!”
“既然如此——”包大人一抬利目,朗声道:“来人哪,看座。”
两名衙役赶忙搬来一把太师椅置于堂侧,庞太师沉着脸坐在一旁,其身后数名家仆伺候两侧。
包大人望了庞太师一眼,转身走上堂台,落座公案之后;三班衙役手持杀威棒,纷纷小跑,于公堂两侧站立整齐;四大校尉威严伫立,师爷公孙先生落座旁案,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护在钦差案侧。
大堂门外听审的百姓也都规矩站在门口,将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这陈州府大堂本就不比开封府大堂宽敞,如今被开封府众多衙役一站,再加上庞太师一帮人凑热闹,大堂之上顿时拥挤万分。
金虔转目一瞧,竟是没了自己站的位置,踌躇片刻,还是觉着在某只猫儿身侧保险,于是一溜小跑来到展昭身后,用手肘顶了顶展昭胳膊,低声道:“展大人,地方狭窄,您就将就一下,让咱先借块地落脚。”
此言虽然声低,可却也让周围几人听了清楚。
堂上堂下众人顿时愕然,四大校尉八目圆瞪,就连坐在堂侧的庞太师都不由皱眉,冷眼看向金虔。
展昭剑眉微蹙,垂眸望向金虔。
金虔这才觉得不妥,心思一转,顿时心呼不好:
OH MY GOD!咱怎么忘了,这猫儿乃是堂堂四品的官,站在包大人公案之前自然合适,可咱一个不入流的小差役,怎么能站在如此尊崇位置?!啧啧,一定是最近太过劳累,睡眠不足,导致大脑缺氧,才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想到这,金虔急忙改口,脸上堆笑提声道:“咳咳,展大人,属下是看……看大人的公案粘了些灰尘,来帮大人擦擦,擦完就走,失礼失礼……”
说罢,金虔赶忙用衣袖十分狗腿地擦了两下包大人公案桌腿,转身正想抽空溜出大堂,不料一旁庞太师却突然冷笑一声,道:
“开封府所属居然连公堂礼数都不清楚,包大人,你身为开封府尹,对于属下如此疏于管教,如何能担任钦差之命?如何能堂审当朝国舅?!”
此语一出,开封府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金虔更是心头一惊,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身旁把四品护卫的衣袖扯下半只。
不用抬头,金虔也能感觉到身旁某位四品带刀护卫身体紧绷,貌似发飙前兆。
俺的娘啊!!这只老螃蟹是要害死咱吗?至少也要让咱出了大门再抱怨啊,如今咱离这猫儿如此之近,若是猫儿发起怒来,连逃命都来不及啊!
再偷眼一看“御猫”大人脸色,已经略显铁青。
啧啧……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想到这,金虔一吸气,猛一回身,直直望向庞太师,朗声道:“太师此言差矣!属下在开封府当差虽不过数月,但也知大堂礼数为何。况且属下原属皂隶一职,维护大堂整洁乃是指责所在,如今见大人公案粘污,上前整理,正是为了维护堂威!想太师大人每日在太师府内养尊处优,不明这些大堂礼数也属常情。属下未能先为太师解释清楚,实在是属下失虑,在此先行向太师赔罪!”
说罢,金虔躬身抱拳,恭敬向庞太师赔礼。
金虔这番话语,不但冠冕堂皇将自己脱罪,还一语双关,明里向庞太师赔罪,实则暗贬太师无知,顿教开封府众人脸色大好;反观庞太师,怒目横眼,嘴角隐隐抽动不止,半晌才阴森道:“包大人——果然——管教属下有方啊!”
包大人坐在公案之后,微微颔首回道:“太师过奖了。”
庞太师狠狠回望包大人一眼,又将目光移向金虔,双目如毒蛇盯住猎物,顿时让金虔浑身一颤,一种似曾相识不祥预感划过心头。幸好不过只是一瞥,瞬间庞太师就收回目光,敛目不语。
金虔这才暗松一口气,心道:啧啧,看来以后跳槽去太师府奔富豪的机会九成九是没了……罢了,在开封府多少也能混个小康,咱还是务实一点,脚踏实地做咱的差役吧。
啧,说到务实,反正现在大堂上也没咱的位置,还不如去外面晒晒太阳、补个早觉比较实际。
想到这,金虔回身施礼,道:“属下告退。”
说罢,金虔抬步向大门走去。
“金捕快。”
身后清朗声音叫住了金虔。
嗯?
金虔回身,莫名望向叫住自己的红衣护卫。
但见展昭身直若松,双眸清亮,正色道:“金捕快不妨就站在展某身后,若是大堂之上再有污秽之物,也方便清理。”
哈?
“……属下……遵命……”
金虔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走回展昭身后站好,刚好错过庞太师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