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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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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天色早就黑黢黢地一片。

  我感觉自己笔试考得还不错,没遇到什么难题,又想到不久就要放榜,有点期待,不想睡,到小院里晒晒月亮。真希望阿青就在身旁,可以听他天南地北胡扯那些江湖小道消息,还能喝点小酒怡情呢!

  不知道他现在正干嘛,去昙县的衙门也找不到人……

  一阵若有若无的哼唱声传入我的耳朵。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藤,枉过一春又一春……

  哦哦,这首民歌我也会唱。

  “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空留两手捡忧愁……”

  等等……这个调子,不太像是民歌版本的啊,倒像是宁静和沙宝亮合唱的那一曲?

  双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把我举了起来。来人将我抱起,转了几圈,亲昵地碰碰额头。

  “海哥儿?”我惊叫,怎么是他?我还以为他放弃了呢!

  “嗯?”他心情大好地应着,继续轻声哼道,“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我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清清嗓子开口道:“海哥儿,你唱走调了。”

  江近海悻悻然停下,往门槛上一坐,把我放在膝上:“小姒,你可真会扫兴!”

  我哼了一声。

  “真无情,我是一了结任务就立刻飞奔来见你的说!”他抱怨,然后又微笑起来,“这回义父开恩,准我放几个月的长假。喏,有时间度蜜月了哦!”

  ——你还在想着这个啊?难道看不出来人家满脸写的都是“我不嫁人”吗?

  他故意忽略我的不悦,自顾自地笑道:“我都计划好了。这次回山庄,从义州走,避过妃子省亲的那一拨人马,再往北走。就算逃荒逃债的农户又造反,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计划好了又怎样……

  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脱口而出:“你想好了,我可没想好!”

  哎?

  我刚才说了啥?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月光刺在眼睛里,冰冷得我直想往后缩。

  江近海的愉悦之色消失,无踪无影,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在他冰琢玉雕一样漂亮阴柔的脸上,一种毛骨悚然的微笑浮现出来。

  “小姒,你再说一遍。”

  我不敢说了。因为我骇怕他一怒之下会像捏小虫那样捏死我。

  “再说一次试试。”他的手慢慢上移,停在我喉间。

  这种情况下,相信只要不是骨头特别倔的人,都知道暂时缄默吧?何况我还是骨头特别伸缩自如的那种小孩……

  干脆利落地道歉:“……我错了。”

  等他的手移开一点点,我立刻使出撒娇大法:“海哥儿,你一点也不懂得尊重人家,好过分!”注意那个“人家”,我已经带颤音了:“人家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温柔腼腆体贴可靠的你嘛!”

  江近海果然上当:“……我哪有什么地方不尊重你了!”

  他改掐为搂,我也赶快识时务地往他怀里偎,大灌迷魂汤。

  “呐,人家又不是说不嫁给你了,对不对?”当然也没说要嫁你,“可是哪有你这样说是风就是雨的,简直是把人家绑着去上花轿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啪嗒从他身上蹦下来,认真地说:“你看,这个牌子是考场的号牌,知道吗?我是府学的考生耶!就算你的老婆不需要功名,也要问问看我是不是愿意放弃再说嘛!”

  “为什么你想继续考?”他不解。

  “你想想看。乡试耶!会试耶!殿试耶!”我努力地比划着,“人一辈子能有几回穿越的机会?穿越了,又有几个女孩能读书赶考?既然我通后门拿到附学生的身份,为什么不试试看自己到底能考多远呢?”

  江近海毫不留情地指出:“别说殿试,府学的院试都能把你刷下来!”

  就算那是真的,我也不能示弱。

  “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院试的话,我是考得很不错的,不信你就等着看榜吧!搞不好我就是一路顺风青云直上,女状元的命!”

  “呵……”江近海笑了笑,不屑地说,“历史上有案可查的女状元只有一个,她的名气可不怎样!”

  这个我知道,傅善祥,太平天国的女状元,杨秀清的女人,是以驳“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举高中头甲的。貌似史上评价都不怎样,还有说她跟洪宣娇争宠被杀……不过到了现代,替女子说话的人多起来,替她正名的人,也多了起来。

  “小姒,你敢不敢承认,你想到傅善祥的同时也想起了杨秀清和他们的花边新闻?如果单独捞一个太平天国的男将领出来,你会随便就想到他的妻妾吗?”江近海得意地敲敲我的额头,“在这个社会里,女子岂有不依附男人而存在的道理?别跟我说武则天,那太科幻了!”

  他一本正经地反过来劝我:“以一个假的男子身份考功名,有意思么?基础都是虚的,你搭再高的宝塔,也随时可能崩塌!不如乖乖作我娘子,为夫绝不会亏待你。”

第三十九节 不要随便起誓

    说起来也是有道理啦……

  不过别以为我会被你忽悠到点头,或者傻乎乎地跟你辩论!

  “海哥儿,眼下没有女科举,只能参加男子的。我学了好几年,你连试都不让我试一下,这样一来,如果你总是把我的努力付之一炬,总是不给我展现才能的机会……我跟着你真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吗?你所谓的对我好,究竟是什么?”

  “你还会需要很多方面的优待,我都将一件件地满足你。”江近海答得很快,见我不甚相信的眼神,他索性抬起手,“我可以发誓!”

  他往地上一跪:“黄天在上,路过的佛主、上帝、真主、巡航导弹或者人造卫星都请作证罢!”

  我扑哧笑起来,哪有这样起誓的?

  不要笑,他用眼神告诉我,然后严肃地朗声道:“我,江近海,在此发誓,永远善待秦姒,与她同进退共存亡,此生决不再娶,如有食言,愿遭凌迟三日而死!”

  我愣了愣,这个誓言发得狠。

  不知为何,一向听着别人赌咒发毒誓都只做笑话而已,现在听了江近海的话,却感到一阵恐惧从脊背爬上后脑。

  ——海哥儿,想想你在做的是什么差事……当心赌咒成真啊!

  江近海说完,也怔了一怔,转头望着我,苦笑。

  “小姒,你当真连拦也不拦一下,听凭我发重誓?”他有些失望地把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

  我摸摸他的头发,说:“真能办到的话,发再重的誓又有什么可怕。不能办到的话,用这种伎俩来骗女孩子,不是太下流了吗?骗我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他点头。

  这是我的真心话,虽然我并不接受他强迫中奖般的感情,但也不打算否认它的存在。既然他发誓,就要对此负责,否则,在感情问题上欺骗我的人,由他去死好了。

  “小姒你的眼神好可怕……可以跟我走了吗?”江近海小心翼翼地问。

  这种态度对我有利,我说:“我相信你有能力,也有那个心来照顾我,但是,我需要的不是被照顾ok?你再等等吧。”

  “可是我已经找了你四年!人生有几个四年可以浪费?”

  说到这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海哥儿你看清楚!我现在才十二岁,也就三个四年而已!这里多少岁能结婚我不管,不到十八岁我不会考虑,不到二十八我不会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明白?”

  “二十八?”江近海懵了。

  真等我二十八的时候,估计他都四十好几了吧?那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好像这个年龄落差有点惨?

  “你既然到了这儿,就要入乡随俗!”他负隅顽抗。

  “这个俗我不认账!”我寸土不让。

  我互相瞪着,谁也没办法压制谁。

  最后江近海哼了一声(吓我一跳):“……你不过就是要参加科举,是吧?”

  我点头。

  “我们赌一把怎样?”他低下头,轻声道,“今年院试、明年乡试、后年会试,这每一考。你要是都能考上,我就乖乖等到你满二十足岁。怎样?”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

  “为什么只有一次机会?很多人考到老还是童生的好不好?”我抗议。

  “高考不也只有一次?你要机会,我给你了,没别的商量。抓不抓住就看你自己!”江近海铁板钉钉地说,又笑了笑,“放心,既然是跟你打赌,我就绝对不会阻挠你,相反,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尽管开口!”

  “哦……”我象征性地答了一句。

  “赌不赌?”江近海问。

  “……赌了!”

  了不起输了我再逃!

  “别跟我再玩落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江近海警告,“那个举人,叫张缇,是吧?什么时候我找不着你,你也就不会再见着他了。”说着,他微微一笑。

  我猛地抬首,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威胁不是开玩笑,他确实会说到做到……

  “我……明白了。”我声音僵硬地应道。

  府学放榜时候,我提心吊胆地去看,从最边上的读起,一列列看过来,居然都没有我的名字!不是吧?

  “怎样?”江近海买了小吃来,递给我一小碟。

  “你该高兴,”我郁闷地说,“我没在榜上。”

  他哦了一声,左右张望:“那边屋檐下还有榜,要不要去看看?”

  不都是一样的么?

  我磨磨蹭蹭地过去一看,上头有几个大字:“长州府府学院试前三甲名状”……

  有我,第二名。

  “哟,考得不错,”江近海笑笑,“不愧是我老婆。快去办手续吧!”

  我瞪他,心情不错倒懒得计较那么多,乐滋滋地大啃了一口小糕点。

  ※※※※※

  张缇跟周裴出门一趟,回王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拎着酒壶和下酒菜来找我玩。谁知却见到我正在收拾最后一个包袱。

  “你搬出去住?”

  我回答说:“是的,就在城里,石桥旁边,门外有柳树。”捡石块在地上画一张地图给他解说。

  本来么,我早有自己租房子住的打算,现在江近海愿意出资,倒也不错。

  那间宅子跟江近海在京城的家宅很像,不大,两三个小院,也没什么景观,更无仆佣。所幸出门就能叫到外卖,河边有很便宜的洗衣妇,生活倒是方便,如果通网通电话就完美了。

  置办家具的时候,我最大的怨念是没有床。江近海反复解释说只有皇室才有权使用矮床和比较窄的榻,平常人家是不能用的,我只好作罢。

  住在长州宅子里的日子,我过得格外快活。

  家务有十佳老公江近海一手包办,张缇和周裴也时常过来作客、送上酒菜聚一聚。没事的时候张缇还会跑来亲自下厨(吃过之后他打包带走……),他的手艺相当不错。

  更重要的是,江近海信守承诺,没有逼着我跟他回去,或者赶快成亲啥的,只是老婆娘子地叫叫而已。叫就叫吧,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他挑刺。不过,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跟张缇一样,管我叫秦小弟。

第四十节 别学人家自挂东南枝……

    “张之秋(张缇字之秋)怎么又来了,王府的事务很清闲嘛!”

  江近海常常这样嘲讽张缇,不过张缇的嘴巴也不输给他。

  “在下才疏学浅混口饭吃而已,倒是江兄生意做得大,这么久不回去料理你的生意,是否不太妥当啊?”

  两人同样仰头大笑。

  我捧着书在一旁,真不明白火花四溅地对着比笑声大有什么好玩。

  张缇转过脸:“秦小弟,今晚吃爆鳝怎样?是我的拿手菜哦!”

  喔喔,那当然好……

  “不行,我跟她打算出去吃些名厨烧制的菜式,你还是改天再上门献艺吧?”江近海格外着重地强调了那“名厨”二字。

  张缇聪明,直接征求我的意见:“哪有自己做的好吃,对不对?”

  江近海也不示弱:“秦斯你要怎样,出门去吃饭还是吃这小子煮的不良品?”

  四只眼睛冒着火光盯着我。

  拜托!你们两个小孩一样斗嘴,不要把我扯进去当裁判好不好!

  “我……”

  再看看他俩如临大敌的脸色,我真不知道听谁的建议好。

  此时,一阵马蹄声从后墙外传来,啪嗒啪嗒无奈地围着墙转了半圈,到前门,拍门。

  “之秋在吗?”是趵斩的声音。

  自打送郡主出嫁后,他就没再去王府找周裴鬼混,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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