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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他开口道:“姬山翁的弟子,按辈分,与我是平齐,那么,就叫我丁一吧。”
辈分?
我作为姬山翁地弟子,可以跟他攀辈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地关系啊,师父,你从地底出来解释一下好不 好?你的人际网实在广得我无法想象啊!
无论如何,这样一来,我应该是安全无虞地了。
松了口气,我好奇道:“丁大哥,你经常用密道进皇城?”
“不,”他回头微笑,“你说错了,是常用密道出皇城。”
哦,那么说是皇城中人……也对,会在静室等我相见的人,应该就是住在皇城里了。
丁一指向旁侧的石阶:“从这里往上就是瑞和宫,即现在的东宫。
”
“哦,谢谢。”我忙道谢。
“客气,我等着有朝一日,姬山翁的弟子,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他笑道。
“……诶?”
“呵呵,届时你便会了解,在那之前,可别丢了乌纱帽喔!”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敢多问,怕生出额外的麻烦,于是道 别,沿着台阶一路往上。
尽头又是黑乎乎的石壁,我四处摸索着,寻找开门的机关,遍寻不着。正伤脑筋呢,刚把身体靠在石壁上,整块石板突然往外一翻,把我给让了出去。
啊啊?
外面是空的,我往下一摔,落进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里。
这个、好像是绸缎做的被面?莫非我掉在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果然周围都垂着厚厚的纱帘,这是东宫殿的某张床上啊!
透过纱帘,可以隐约看到十米开外的地方点了几支蜡烛,火光跳跃着,映出一个趴在案边的人影。
——东宫……想不到你这么努力工作啊,我真是小看你了。
宫女的声音传来:“殿下,歇息一会儿吧,离出城迎接皇上只有两个时辰……”
“不行!记不住这篇贺词,本宫在庆典上会颜面尽失!”
啥米,几天前帮他写了演讲稿,让他一定倒背如流,结果他现在才临阵磨枪?
“可是,嫡妃娘娘又送莲子汤来了……”
口福啊,半夜有人送吃的来不好么,怎么宫女听起来很为难的样 子?
东宫听到她这样讲,居然也立刻站了起来:“那不成,再喝一口她熬的汤,本宫非传御医不可!你就说本宫已经歇着了!”
言毕,他转身就往床边逃来。
纱帘一掀,突然看到我趴在床上,东宫愣住了!
两秒钟之后他英明果断地把帘子放下,再过两秒,又一次掀开来 看,我还是在床上。我一脸无辜地冲他招招手。
第八十四节 所谓捉奸在床?
宫女的声音又飘了来:“哎呀,殿下,请让奴婢先整 再……”
东宫回头就是一声大吼:“别过来!”
顿了顿,他缓和口气,对那宫女道:“出去吧,跟她说本宫睡了。叫外殿的也出去,休息去吧。”他僵硬着脖子转过头,瞪着我。
我坐好。
他也爬上床来,坐好,半晌,憋出一句:“……是本宫眼花,还是真的?”
我指着自己:“如假包换。”
东宫侧头往上,看着床头那块巨大的龙纹壁饰:“要说你从这里进来,本宫是不会怀疑——可你怎么找到进地道的秘门?”
“机缘巧合……吧?”我苦笑。
我从乱成一团的被子中挖出锦盒,递给东宫,还没来得及跟他说里面是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在前殿吵闹。
“娘娘,殿下真的已经睡了!”
温软却又隐含怒意的女声响起:“做奴婢的,怎么可以欺骗主人?方才明明听见殿下说话来着。”
这是那个假太子妃的声音吗?
“不是的!娘娘,殿下有事要早起,自然是当真在歇息了啊!”
“还是让本宫(她已经是丹华宫的主人)进去看看吧,若真睡下 了,掖掖被角,灭个烛火,也是心意。”那女子说着,声音越发靠近寝宫入口。
啊呀,要是她冲进来看到我怎么办?
快逃!我跳起来去按压密道入口的龙壁,谁知它纹丝不动!
东宫指向窗台:“机关在那里!”他跳下床往窗边跑,还没到一半距离,唰地又猛转身。飙回来扎进床帐里,把纱帘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同时,屏风后面转出女子的身影,端了盘子,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妈咪啊!
我脑中警铃大作。这下要是被发现,那岂不是名正言顺的捉那啥在床?
爬向床铺地另一侧。我想要下床钻进床底下,谁知一摸才想起他们的床都特矮,根本塞不进去人!怎办?
掀起被子,躲进去!
我连头带脸全蒙在被子里面。刚要喘口气,眼一睁。就看到东宫也躲进了被子里面,跟我一样蒙着头。
敲打!
“出去!你是东宫的主人。你盖住脸干吗!”我急了,咬牙切齿戳他。
东宫这才反应过来,探出头去装睡。
一时间突然死寂,我只能听见东宫和自己的心跳声,那假太子妃则是连脚步声都没。直到最后。她才发出将托盘放在案桌上的响动。
细微地衣料声响,朝床铺过来了!
“殿下?”她轻轻软软地唤。
东宫的手突然一动。恰好碰到我地脸上,我捉住他,安抚地拍了 拍。他反手过来抓了我一根指头,用力捏。
帘帐底下的流苏响起来,太子妃应该是撩开了帘子在探看。
我跟东宫集体硬化。
帘子放下,女子走开了,一会儿,桌案方向传来调羹碰撞碗沿的声响。
假太子妃自言自语道:“真有那么难吃嘛?”再过三秒左右,传来调羹被丢进碗里的骤响,然后是倒茶,大口喝水地咕咚声。
东宫收回手,身体发抖。
我悄悄把头伸出被子外面,看到他死命捂住自己的嘴,明显憋笑憋得很辛苦。
假太子妃猛灌一杯茶水,缓过气,端起食盘,狼狈地逃了。
我透过床帐望着她模模糊糊地背影,可惜不能看到长相。
东宫乐得缩成一团:“她终于知道有多难吃了!哈哈!”
“……”我想笑,又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心里不舒服,“我说,你俩和好了?”
“喔?有老妖婆在,本宫还敢说什么?”东宫坐起来,撩起床帐透气。
“到底为什么吵架?”
他看我一眼:“告诉你也没什么,就是她不答应让本宫看她长啥样而已——你说,哪有这样地妃子?”
我心里一动。
“那现在呢?”
“老妖婆在,她还敢蒙着脸嘛?自然是揭开了。”东宫哼了一声。
刚愉快起来的心情,突然又因为他这句话而莫名沉重,我皱眉问:“是么?那她跟八年前有什么不同没?”
“没啊……”
东宫顺口答道,想想不对,歪过头问我:“欸,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八年没见过她?”
“……呃,”我眼睛一转,“殿下跟我提过的啊!”
“有吗?什么时候?”
“当然有了……以前、以前呗!”我糊弄两句,立刻把话题移开,“今天晚上来,可不是跟殿下说这个的啊!那盒子里面是要给殿下盖印的东西,时间不多了,请赶快吧!我还要在城门开之前送到礼部去 呢!”
“多亏了秦小弟啊!”
虽然是同乡同期地进士, 斩却从没对我这么热络,我们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来着,难得当一回勾搭着下馆子地好友。
他说了要做东回报我,当然不能食言,虽然他的薪水吃不起山珍海味,奢侈一顿油水丰富地大餐倒是没问题。
“来,请了!”
“请!”
这家的酒不错。我记得 斩是个酒量不比我差的家伙,想不到他这回很容易就上脸,红扑扑地颇有些憨态。
“ 兄,记得在长州州府的时候,你可是千杯不醉啊!”我调笑 他,顺便再灌一杯。
提到长州, 斩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忽而恍然:“喔,长州……那是……”
他突然叹了口气。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 斩用指节叩着桌面,轻声哼唱起来,“……对此可以酣高楼……”
我和着他的调子念道:“——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可不想再接下去。
。 :。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寻扁舟!”
随着最后半句诗,他指间的筷子咚地一声插入桌面,足足两寸深!
我吓了一跳。
“ 、 兄,你……”
对了,他不是从来没有意向求取功名的吗?居于长州的时候,风流闻名在外,文章写意潇洒,三拒朝廷赏赐的官职,他到底为什么蓦然转性?他现在的不如意,又是怎么回事? 我再看 斩的时候,他已经伏在桌沿睡着了。
第八十五节 自燃?
斩回状元府。车夫打了声招呼,切近路,借道城 区”。
我听得外面热闹,不禁撩起马车的帘子往外望。眼下天色将暗未 暗,正是青楼揽客的时候,门外笑脸迎人的,楼上凭栏招摇的,尽是水嫩嫩的美艳姑娘。笛声琴声钟乐声,混杂在一起,教人很是好奇内中的景象。
笛子声音拔尖,在嘈杂中也能听清旋律,可这旋律,怎么就如此耳熟呢?
我思索着在哪里见过乐谱,口中却不由自主跟着哼起来。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
红尘俗世
知多少……
“这不是笑傲江湖么!”我猛然惊醒。
循着笛声张望,哪里能看见是谁吹奏,根本连它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也辨认不出。
莫非这里还有第三个穿越者?
我怀疑着,决定有空把这个发现告诉江近海,让他派人调查调查。
至于日后一忙起来就忘记了,那是后话。
马车行到状元府的大门处,我远远便看到一个人影贴在墙边,满眼熟。
到了近前,我从车上跳下,冲那人影招手:“张大哥,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张缇抬头看看,应声:“刚到呢!”
“要见 大哥,怎么不进府里去等?”
“管事的说张某没拜帖,就让在外面站着呗!”他一脸无奈。
我把他推到车边:“来了正巧,帮小弟个忙,把这个酒鬼扛进他家里去……”
“唔,好重的酒气。你灌无疏喝了多少?”张缇吃力地搀起 斩,差点没给他压趴下,“我们上学那阵子,他可是传说中的三杯倒呢!”
我叩叩状元府的门环,回头来说:“我以为他很能喝。你忘了,丹怡郡主回州府那天。 大哥他差点就拼过我了哩!”
张缇失笑:“此一时彼一时啊,你个小毛孩当然不明白!”
我指着他,笑道:“张大哥你完了,辱骂朝廷命官。”
“哎呀。好吧好吧,不是小毛孩儿。”他压低声音道,“是黄毛丫头。怎样?”
“嘘!”我竖起指头。
今年没有会试,张缇来也不是为了应考。他现在是常王府上地主 薄,来京城,是替常王押送本年的井税。
本朝的田税就叫田税,不叫做井税。这个井税是新立出来的名目。也就是按打井数征收的杂税,一个村共用一两口井地。摊得少一点,大户人家的宅院里有两三口井地,就被征得多一些。初颁布实行的时候,很是造成了民间的平井风潮,沿街担水卖水的也涨价不少,还好京城人大多吃得起水,没暴乱起来。
长州赋税一向就不轻,光井税单项,每年也能缴个近万两。
这税款自然不是拿去修水利,只是名目而已,暂时来看是填进了军饷黑洞。
啊,不说这些看上去离我生活很遥远地事情了。
张缇来京城,按道理应该住在长州会所里面,即是我租出去的官 宅,或者以前地老会所也行。不过他是径直投奔了 斩,估计一是为着省钱,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