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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是人体重要地排毒通道,大面积烧伤最危险的就是感染和清毒。
真可惜,多活两年,还是死于烧伤。
“来来,把小心肝抱来给恩公瞧瞧!”
一名丫鬟应声上前,她怀里是个胖乎乎的小婴儿,长得端端正正,眼睛又大又亮。
“犬子过世,就留下这孩子,也算是尽了孝。”贝善人道,“等孩子长大,老夫再让他跟恩公叩谢!”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唉,这怎么敢当?”
“今晚请务必留住寒舍一宿,明日老夫奉上车马,送恩公出城!”贝善人拉着我往里面走,“请霍大人也赏脸,共进晚宴吧?”
“不了,本官重任在身,不克久留。告辞。”
霍大人见事情解决,转身就走。
等到他走掉,我才想起忘记询问州府现在地战况,问问贝家人,都说不知。
第二日,贝善人果然把仅有的马车给了我,还说不用归还。进得车内一看,里面堆放着大量干粮、干肉和水果,别说吃到州府,吃到桓州去都没问题!
“秦小弟的人缘真好!”张缇笑道。
他进城以后一直呈壁花状态,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才让我意识到他的存在。
我说:“哪里是什么人缘,当年在考场上,为了救贝家公子,我差点被赶出去呢!”要不是霍大人网开一面,说不定我已经挂上永不准考的牌子了,何来会试殿试?
第一百零七节 破城
张缇说:“秦小弟在考场上做出来这样大一个人情,却守口如瓶呢!”
“当然,说出来自己遭殃也没什么,连累霍大人,那可就恩将仇报了。”我答道。
笑了两声,张缇不紧不慢地驾着车,沿官道往州府去。
路旁偶尔有游兵散卒出现,他沉住气,从他们身边驶过,偶尔还打听一下州府的情况。
我虽然没吭声,但心里早吓得半死了。
遇上的人应该是以逃兵居多,按军法他们的命是保不住的,这下逃离前线,要么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要么上山当响马跟朝廷作对可以说,逃兵现在是处于无法纪状态!
要是他们突然拔出刀抢我们的财物,我一点都不会惊讶,只希望千万别顺手把我们给砍了。
看着树林里散乱坐着的兵勇,我心惊胆战道:“张大哥……我们不要走大路了好不好?”
“山林里除了野兽,还有乱军和饥民,你认为比官道上更安全?”他冷静地回答。
这……好像听起来取道哪里都有生命危险。
“没多远了,秦小弟。再过一座桥就有驿站,夜里投宿那里,应该安全得多。”张缇安慰道。
从渠县出发到州府,因为道路设卡什么的麻烦,前后耽搁了四五天。再往南,就听见流民传言城破了,具体情况众说不一,我们加紧往州府赶去。
“城破究竟是指……”张缇忧心忡忡。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州府终于被乱军攻破,第二是乱军攻占的府城被朝廷军攻破、收复。搜书网
从时间上看,十有八九是后者了。
两种可能性都不是好结果,但是我们在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面对城破人亡的景象。
“为什么会这样……早知还是劝常王招兵买马了,你看真正有反心的没有被剿,手无寸铁的反而遭灭顶!”张缇难过地说着,遥往山的另一端。绕过这座山就到府城了。
“别绝望得太早,张大哥。”我说,“还记得世子的信吗?也许他并未回到州府,现在正躲在某处呢!”
“那又怎样?”他地情绪低落得很。
我给他打气:“别忘记,常王现在背着一个投敌的罪名,既然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人又已经到了州府附近。那就有责任搜集证据,证明常王一族是无辜的!”
张缇想想,问:“如果是乱军刚攻入城内呢?怎样澄清?”
真要诬陷常王,你别说是乱军刚入城,就算是朝廷军入城,不也一样难辨是非吗?他硬要说城里的是乱军,硬要格杀勿论,你又能怎样?
我先替他分析别的,忽略以上猜测:“是乱军的机会很小,因为朝廷已有下旨收复州府了。在我们赶往长州的这半个多月中,要说驻扎在州境的军队全部没动,我是不太信的。
若是朝廷军赶往州府。再胆大的乱军,也不会呆呆地继续围攻州府吧?
如果州府已经陷落,乱军会不会据城顽抗,那小弟猜不到。但就他们攻不下桓州便改攻长州而言,其实弃城而逃地几率很大!”
也就是说,这支乱军,其实就属于饥民骚乱,领导力量不强,在州境上成长起来,被官方势力赶来赶去。让这样一支杂牌军围困长州府实在是个意外。如果攻破城池,我不禁要怀疑他们的武器是从哪里来的了。
毕竟长州州府是标准的老式土城啊!
所谓老式土城,也就是城墙高十来米、厚也是十米(这个很惊人)的土城墙,土质得十分结实,每年都要修葺维护。连一把匕首都扎不进去。
更有甚者,这州府还是回字型双层城墙的设计,随便一支拿锄头笊篱的农民军就能破?
我说什么也不信!
从山道上远远地看过去,州府城门大开,内中一角薄烟袅袅。看时辰不是炊烟。似乎大火刚灭。
下到山脚,天色又是薄暮。我们被驻扎在道边的朝廷军拦住,说城里面正清查残余的乱匪,不让通过。就连张缇说他有七十高龄的老母在城中,也没放他过去。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队一队地兵勇出入城门,夜深了,城里泛红,似乎已经熄灭的火又复燃起来,闹得乱糟糟地,偶尔能听见尖叫喊喝。
又过了一天,我们始终没见到除官兵以外的人从这个门出来。
周裴和常王究竟怎样了,常王府地人,都被捉起来了么?我忐忑着,不断催促守军让我们过去。
“不用催了,常王府已经没了。”张缇突然道。
“啊?”
“你看那边四人抬的玉案。”他指给我看,一队人马正搬运着东西,离开城门,“那是我挑选的原石,送去给玉匠制出来的,一眼就能认出。”
终于,他的低落也传染了我,我们蹲在马车上等关卡放行,又是白白浪费的一天。
再往后,朝廷军陆续撤走,专门派来打扫战场的苦役队开始清理城内的尸体和废弃兵器、军旗等。此时有难民不顾守备,溜进去抢东西。被抓住也是就地处死。
我们一直不敢动,原本说准备的干粮过多,现在看,是贝善人有先见之明。
等被允许进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对常王府地情况不报任何希望。
果然,占地颇广的常王府里里外外被砸了个稀烂、抢了个精光,没看到一个活人的影子。跟我们一道进去的民众,有常王府的家仆,这回带了香烛纸钱来烧,边烧边哭。
我与他一起烧,问:“大伯,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州府地啊?”
“匪子(乱军)到府城之前,王爷就把我们的卖身契烧了,叫我们各自逃命去!”对方回答。
“那王爷自己没逃?”
“没啊!咱们不都劝王爷逃命要紧么,他偏说已经做过一次亡国之君,不想再对不起列祖列宗……劝不过他呀!”老人家大哭,“宗人府就留了几十号人,这咋跟人家几千人打啊?”
“长州城外不是一直有驻军吗?”
为使藩王无法造反,州府的管理机构也是全力分散的,常王府负责行政事务,府衙负责司法,而城外有提调使营地,是长州军备命脉所在。
“没了,朝廷一早调走说是去打匪子了!要不,城里人也不至于只能逃散啊!”
第一百零八节 遗诏(的残骸)
“幸好无疏的父亲已经卸任归田,否则也难逃大难吧。”张缇说。
趵斩的父亲是长州判官,在趵斩中状元以后,人家就告老辞官,到京城享福去了。
想到遗诏的事情,我往藏书楼的方向走,发现城内被烧毁的正是那里,再回头来看常王的书房,也被烧了个干净。
“乱民逃离之前放一把火是很正常,”张缇纳闷道,“可是为什么只烧藏书的地方呢?”
我附和道:“是啊,会不会是官兵烧的呢?”
“你说常王自己?”
“我是指朝廷派来的军队。”我回答。
张缇摇摇头:“秦小弟说笑了,他们烧来做什么?”
“是啊,烧来做什么呢?”
幸好周裴并没把姬山翁的藏书搬迁到常王府,否则那么多珍贵的古书,就都被付之一炬了。
我对张缇道:“张大哥,我还要去昙县一趟。”
准确说我是要去姬山,不知乱军逃向何方,贸然南下确实很危险。但是我必须要去。
张缇并不知道我此行的真正目的,也许是考虑到我担心谭解元吧,他点头答应::“先等几个时辰好吗?我想询问一下乡亲们,这一个月的战况究竟是怎样的。”
“也好。”
不管是调查州府,还是去姬山,都是事发之后求证而已,我一向不喜欢用最恶意的理由解释别人的动作,但这回……就看姬山那边的情况是如何了。
到姬山翁的小院前面一看,果然,整间院落都被焚烧殆尽。
我们再嘘姬山翁的陵墓,见坟土也被人新翻弄过。
“这是……有人来盗墓?”张缇诧异。搜书网
“是啊。家师的墓里,还是有几份珍宝器物的,拿去可以卖几个钱。”我随口道。
张缇没吭声。
我知道他不相信我来就是为了看看而已,他可能已经猜到,我在常王府或者姬山翁地小院里藏了什么东西。但他不可能猜到是遗诏这种惊天动地的玩意。
实际上也不是。
我藏在别处的只是遗诏的碎片而已,最重要的那片贴身带着,被弄丢在客栈里了。
事关重大的部分我打算自己伪造,然后给它弄得像是有些年份的东西,至于另外那几片……
哼哼,如果你以为它们被烧掉。那就大错特错了!
自从姬山翁死后书屋被人翻找,我就知道有人打遗诏的主意,既然如此,怎会还藏在姬山或者常王府的书屋中?
“秦小弟,还要去哪里?回京城了么?”张缇把马套好,回头来问我。
我拿树叶垫了些水果,供在姬山翁的坟前,然后告诉张缇:“去昙县,拜访一下谭解元吧!”
昙县也是紧闭城门地县城之一。据说是桓州的军队追乱军追得紧,于是乱军就连昙县这样的小城都来不及攻下。迅速北上往州府方向去了。
但是据张缇询问的消息,乱军究竟有没有到州府,还是个未知数。
他们究竟是溃散了。还是迂回到别的州境去了,不得而知。
目前我们知道的,只有朝廷军确实围困州府,并且攻破了它,从里面掠取战利品和乱军首级,拿去领赏邀功。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常见于随便屠杀一个村落,把村人的首级拿去当作敌军的论功,但要实实在在地攻克一个城池来伪装功绩,没有上面的示意,谁敢呢?他们真正要毁的东西又是什么?
回京以后。我一定要好好问东宫和皇上,八成是他俩中地一个,泄露了遗诏的消息,才给州府招来这么一场大祸。
幸好在安葬姬山翁之后,我就把遗诏的残片收起来。交给了谭解元。
去昙县一看,县学地书斋果然安好(整个昙县都安好),谭解元正一个人喝得烂醉,趴在石桌上。
我扶起他,道:“夫子啊。进屋去睡吧!”
谭解元睁开醉醺醺的眼睛。眯起来看我,咕哝道:“再去打二两……叫上阿青。再来划拳……”
“阿青?”他回来了?
老人家抬头,费力地想了想,哼道:“喔,阿青走了……”
他瞅着我:“你……不也走了嘛?”
我哭笑不得,晃晃他:“夫子,是小秦回来看你啦!”
这样摇晃貌似很舒服,总之他反倒睡着了。没办法,我只得跟张缇一起,把谭夫子扶进屋去,铺好被褥让他休息。
安置妥当,我进到书斋里,在书架上寻找盛装遗诏的木匣。
谭解元把以前的散乱木简放了进去,满满地堆了一匣子,我倒出木简,把木匣底下垫的一层绒布取出,残片果然还在。
看来把这个匣子作为姬山翁的遗物交给谭解元保管,是正确的。
我不担心谭解元发现遗诏,一是没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是前国君的自责和总结之类,二是我想他还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