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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终于点燃了,一下子点了五六盏灯,书房重见光明。一个趁着去出恭的门生回来,正巧听见赛尚阿的话,突然插话道,“好像自来水也停了,抽水马桶不能用了!好像这个自来水厂也是九公子兴建的吧?”
“啊……切!”端华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重重地闷哼一声,表达了对门生那句话的不屑!
赛尚阿却笑着劝慰道,“别生气!明儿廷议的时候,咱们一并像皇上力争,将这些产业统统划归内务府经管,直接从那女人手里夺过来就是!京城就已经有这么多产业了,再加上上海的,说不定可以换回她一条命,她一定千肯万肯?”
端华心里一颤,这是他打算暗中插手的事情,没想到被赛尚阿提在了明处,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发作,只得气咻咻地敷衍道,“那都是皇上经手的事情,哪里这么容易?”
“皇上?只怕是咸丰皇帝而非当今皇上吧?”赛尚阿丝毫没有察觉,仍旧喜滋滋儿地打算着。突然,赛尚阿也觉得鼻子有些刺激,好像什么味道怪怪的,紧跟着,也打了几个喷嚏。
正待自嘲,突然就听见有人尖叫了一声,“走水啦!”
所有人扭头去看,只见端华所坐太师椅背后的供桌上,两只新点的蜡烛不知为何烛芯儿的火苗窜起好高,一下子把外面的纱罩点燃了。纱罩是易燃物,腾起的火焰登时卷上墙壁上挂着的中堂。不过瞬息之间,火苗竟然立即就窜上了天花板。
“老大人危险!”
端华兀自愣在那里,被突然上窜的火苗吓呆了。刚才那个门生两步冲到端华身边,一把拽住他就往外跑。
“走水啦!走水啦!”屋内的人一边抱头狂奔,一边大喊。
时令正是秋老虎尾巴的时候,天干物燥,都是木结构的房屋,哪里经得住火烧火燎?书房很快就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中,隐隐有微风习习,火势竟有蔓延之势。恰巧自来水停了,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用的水缸水桶又重新派上了用途,府里的下人们不得不大老远地从后花园池塘打水过来救火。
眼看着书房的火势向内宅转去,端华心急如焚,看着拎着水桶奔忙的下人,心里真真感受到杯水车薪的焦灼与剧痛!
火势终于还是蔓延开去,整整烧毁了三进院落。大火完全扑灭的时候,已经天亮了。由于火势凶猛,连步兵统领衙门都惊动了,派了一队人过来救火,谁知也不管用,反而碍手碍脚的。要不是端华命令府里的下人死死切断往内宅的火势,只怕损失更大。
赛尚阿等人早已告辞回府,书房已经烧成瓦砾,连同廷议奏折一道化成了灰烬。原本策划的当日的廷议自然告吹了!
端华坐在一把椅子上,操劳了一夜,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满眼的灰烬,心痛不已。突然,管家悄悄地凑到端华耳边,递上了一个信函,轻声说道,“老爷,这封信是有人偷偷留在门房的,昨夜里乱糟糟的,没瞧见是谁?”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零九章倒戈
端华眉头一皱,赶紧打开,一瞧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只见信中龙飞凤舞,只写了几个大字儿,“给你个教训!”
“大胆狂徒!”端华气得一把撕碎了信纸,扯成无数的碎片,似乎这样才能解掉心头之恨,然后随手扔掉,突然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正是昨天夜里起火时那种怪怪的味道。端华心中登时惊疑不定起来,便觉得心中郁闷难捱、胸痛不止。端华难受地捂着胸,脸色青白,喘息着想呼喊,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慢慢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老爷!老爷您怎么啦?”管家立刻慌了神儿,立刻俯身去扶,却见端华已经双目紧闭,一头栽了下去。
“快来人啊!”管家慌张得变了调儿的嗓音在火场的废墟上空凄厉地响了起来。
当天,号外传遍京城,军机处首脑端华家中失火,损失惨重,端华一时急火攻心,中风了!
狗儿巷回形四合场院正中的那间小屋里,驿路快马的幕后总管杜非,正面无表情地浏览着当天的号外头条,嘴角诡异地翘了翘,想起研究院管事黄占武说起的那个词“心脏病猝发”,应该与中风是两回事儿吧?摇摇头,不知道端华看的是哪家的大夫?按他的级别,怎么也应该是太医院的国手级别的高手来诊断的吧!怎么能错得如此离谱?
“要么就是表面症状太相似了,太医分辨不出来?”杜非心里的疑惑还没有完全去除,想到此番用药出自水泥厂镇那个研究院,不由得十分敬仰起来,“背后有这么强大的研究院做后盾,看来这个雄鹰队的手段还真有些看头!最近京城中的好大夫应该很抢手才是!”杜非下意识地点点头,便翻过一页。继续浏览其它版面。
称病不出才两日的陈孚恩,突然便声称大好了。就在端华府上火灾之后的第二天便上朝了。
陈孚恩官服的马蹄袖口内塞了一份折子,他不时地下意识地摸摸,脸色凝重。说起那份折子的来历,十分蹊跷。就在端华府里失火的那一夜,有人悄悄将这份折子放在了陈府的门房。
折子的内容更是惊心动魄!讲的是东平侯私吞黎明慈善社善款一事,其中两成孝敬给端华,只余下半成充作赈灾善款只用。其实,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的大清一点也不稀奇!但是,这折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虽然闭门谢客。陈孚恩也探听到了端党在组织廷议之事!矛头直指新登基不久的皇上本人,既有敲打根基不稳的新皇之意,其实却意在废后!
陈孚恩脚步有些虚浮。此时有人想经陈孚恩的手递出这个折子,还能有谁?不是皇上,就是皇后!
接不接招?从拿到这个折子,陈孚恩的脑海里就一直在做激烈斗争。折子本身叙述的事实一点问题也没有,连账本藏在哪里都写明了!可见并不怕半途出纰漏。十分的有把握!
这份折子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呢?皇后明摆着朝中无人!自从宫中传出“坤宁宫开枪事件”之后,皇后与太后的矛盾公开化了,太后的人肯定不会帮着皇后!而皇帝本身在朝中根基也不稳!
不对!折子针对的人是东平侯和端华,明眼人都知道东平侯是太后的人!这等于是把太后的臂膀要收拾掉!皇上新登基,还不至于急着做这样的事!只可能是皇后!
皇后背后坐拥的金山,如今在朝中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了!当初那个神秘的九公子。挟四阿哥之势,上海之行狐假虎威一番,居然短短几年功夫让她做出如此令人咋舌的成就。光是这等手段就令人叹服!
那么,皇后与太后决裂,皇上会帮着谁呢?陈孚恩眼珠子左右不定,之所以委决不下,就是因为这一点拿捏不住。信函里面举报了端华。皇上一定感兴趣,但是不一定敢动手。弄不好,举报的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陈孚恩今天决定上朝,还揣着折子,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如何要试一试!端华府中失火,又气病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是事到临头,还要揣摩再三。他一向是墙头草,见风使舵惯了,今次的做法等于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他有些不太习惯。
耳边突然出现一阵干涩的咳嗽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陈孚恩最厌恶的老朽何汝霖!望着那个佝偻干瘪的身影,却仿佛充满了始终不甘心告老还乡的贪婪,陈孚恩一阵恶心!
“何老!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大年纪还要天天早朝!”陈孚恩掩饰不住地讥讽的问候,着实让何汝霖愤怒,心里暗暗怒斥道,“这个墙头草!大清早的吃了枪药是怎的?”
陈孚恩早就走远了,经过何汝霖身边的瞬间,他的腰背突然挺直了,步子迈得更大,那种毅然决然的风度,倒把何汝霖看得一愣,还从来没见过陈孚恩有这种气象!
朝堂上除了端华,倒都来得齐全。普宁皇帝奕欣自登基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于朝政。他本就天性聪慧、心志高远,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论断就时有新意,虽然人生经历起起伏伏,被道光皇帝用作磨砺继承人的绊脚石,甚至被咸丰皇帝褫夺了一切职务、一度被迫远离朝堂。如今终于一朝成为天子,岂能再浪费时间?竟是每日都在只争朝夕,每天退朝后都要留一批大臣共商国是、讨论时局。甚至与九儿聊天的时间也没有!九儿只是每天陪着他起五更,夜里他挑灯批阅奏章,九儿便在一旁处理各公司的事务。虽然是各忙各的,偶尔互相关怀一语、对视一眼,如此无言相伴却也温情脉脉。
对于这样一个勤奋的皇帝,并不是每个大臣都高兴,比如端华!但是他今天不在,端党的重要人物大多数都不在,这种反常的现象令人浮想联翩!
“皇上,臣有本要奏!”陈孚恩终于出列了!
奕欣面容俊朗,气色甚佳,微笑着看向陈孚恩,温和地说道,“陈爱卿身子可安好?前几日还称病不朝,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还有奏本,可要保重身体啊!这几日是怎么了?挨着个儿生病!连端华也病了。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可少不得你们的辅佐啊!”
受到皇上的当庭抚慰,陈孚恩连忙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谢恩不已。然后整肃了脸色,双手捧着折子,大声说道。
“臣本来在府中修养,有人在臣的门房留了一封信函,告发黎明慈善社所募集之善款有挪为私用的嫌疑。因事关金额巨大,涉及朝中重臣,臣不敢隐瞒,是以今日上朝,将信函交给圣上,请圣上发落!”陈孚恩故意打了一个马虎眼儿,语言含糊,只说重臣,没有提及端华的名字。
“哦?竟有这等事情?”奕欣愣了一下,不过片刻,立即反应过来了,应该是九儿发难了。黎明慈善社现在由东平侯掌管,而东平侯府一向是太后的大本营。他一时一位陈孚恩所说的忠臣是东平侯。念及此,不由得眉头一皱,新朝伊始,九儿怎么能先自己一家人打起来?九儿一向不是这么鲁莽的!
接过太监手里转过来的信函,奕欣心烦意乱地扫了一眼,一看到端华的名字,登时浑身一震,立即明白了九儿的手段。借着打压端华的机会,清除东平侯,等于就是斩断了太后在宫外的手!两成的募捐善款,对于端华来讲不是个大数目,但是足以借此机会狠狠打压端华的嚣张气焰!至于东平侯,奕欣早就对他们夫妇两人的手段极不满意,尽是些旁门左道的狠辣手段,如果让人把他们的所作所为跟太后联系在一起,简直不堪设想!去除了他们也好,省得太后年纪愈大,做事越没有分寸!
另外,这黎明慈善社善款挪用的事情,九儿早就给奕欣搂过风声,当时说的是咸丰皇帝两成,那时的静太妃半成。奕欣还戏谑地跟九儿开玩笑,说东平侯根本就没拿皇额娘当十足的靠山!眼见得东平侯居然还留了一手,给端华也送上了两成的份额,这一手真是骑墙骑到家了!奕欣不由得心里涌起一阵厌恶!满清的权贵就在这些事情上精明,一碰到农民起义,或者洋鬼子施压,立刻就怂了!这等大清的烂疮脓肿不趁早清除干净,更待何时?既然奏折上只提了端华的名字,奕欣相信九儿已经将咸丰皇帝与皇太后与此事的瓜葛处理干净了!
心中再无顾虑,奕欣面色一寒,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将奏折扔到了御案上,怒道,“居然还有端华的份儿!”说罢,双手一拍御案,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其他大臣一听奕欣说出端华的名字,立即噤若寒蝉,个个儿低着头,却都忍不住抬眼去偷偷瞄看皇上的脸色。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一十章皇家夫妻还是夫妻
奕欣在御案前来回踱步,急速走了两圈,突然站住,双目炯炯有神看向陈孚恩。陈孚恩顿时感觉到额头发烫,下意识地将脊背挺得笔直。
“大清面临内忧外患,难民流离失所,居然有人敢动善款的主意?朕容不得此等蛀虫忝居庙堂之上!陈爱卿!我命你全力彻查此事,涉案之人无论官爵高低,必须一一查证清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凡涉嫌贪腐之人,一律严惩不贷!”
皇上金口玉言听在陈孚恩耳朵里,只觉得天雷滚滚,浑身上下潮热涌动。“押对宝了!”陈孚恩的心里乐开了花儿,表面却仍然装出刚正不阿的清流模样,一脸严肃庄重地领命叩拜。
奕欣双目如炬,对陈孚恩心里那点如意算盘心知肚明,忍耐着心中的烦躁,奕欣温和地笑着,笑容中充满了鼓励和肯定。
本来还要再留下几位大臣商议太平天国的局势,奕欣突然没了兴致,心不在焉地散了朝,心事重重地往坤宁宫去。早有人飞奔去坤宁宫报信,九儿早早地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