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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九儿每旬便到这里来一趟。
好不容易跟专管各项物料的账房对完了帐,九儿便开始做总表;如今账房在解释账本之际,九儿一边听着,一边就在自己的进销存账本上做记录,待到账房解释完,自己的帐便已经做好了,节省了不少时间。账房们对九儿的账本颇为好奇,九儿只解释说因为不懂,随意按着自己的喜好做的,却还不敢轻易示人。
从账本上往总表上填数字之时,九儿现在都拉着杏红一道,无论杏红懂不懂,只让她边看边学。杏红虽不识字儿,心思却灵巧,阿拉伯数字一学就会了;记性也好,生生记下总表上各处标记写的内容,便帮着九儿用算盘计算核对,帮了不少忙。
总算总表也做完了,九儿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杏红对九儿的出格举止早就见怪不怪了,只小心地瞄着门外,生怕被嬷嬷看去。
“九儿累了吧,来,喝口热茶歇会儿!”杏红忙忙地倒上一杯热茶递过去。本来杏红一直叫九儿小姐,在九儿的坚持之下,才在无人的时候改口叫九儿。
“谢谢杏红!你也累了,坐下来一起喝茶!”九儿高兴地拉杏红坐下来,九儿怕被嬷嬷瞧见,怎么都不肯,九儿便随她。
“杏红,咱们去抽检一下库存吧!”九儿三口两口茶水吃毕,便站起身来,挑出要盘库的账本递给杏红,便要往外走。
前世的经验,每月一次的盘库是相当繁琐累人的一件事,虽然九儿那时候只确定最终的数字误差原因之类的报告,如今却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
九儿每次来必定盘库,但是只随机抽检几样,只要误差不大,从来也不会真的怎么样。但是只这做派往这儿一放,那有心思的人便不敢妄动。
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九儿戴上了纱巾斗笠,浅淡素净的薄纱将周身遮了个遍,一直垂到膝盖下方,这才走出小院。
码头上热闹得沸反盈天,好几船粮食正在进库,九儿盯着那几船粮食,思忖半天,便让杏红交待下去,今天就查粮食库存。
不一会,负责粮食的账房江先生便来了。
江先生四十多岁,留着小胡子,别的账房对于九儿一个女孩子出头露面都有些想法,虽然明面儿上过得去,背地里却颇有议论,打交道时,便时有微词。只这位江先生却与众不同,从来都对九儿十分周到,甚至说话时点头哈腰地十分殷勤。
“哟,小姐,您今儿怎么来了?还以为明儿才过来呢?”江先生老远便笑着弯了腰一溜儿疾走过来。
“江先生好!我不总是这几天来吗?不是旬底便是旬初!”九儿客气地打着招呼,对于这些个老夫子,在面子上从来都是克尽晚辈之道,不敢有丝毫怠慢。但是,九儿却留了个心眼儿,从来不坐实了哪一天过来,总归或早或晚错开几日。
“今儿小姐怎么想起来要盘着粮食库呢?正上着货呢!”江先生往那船上一指,为难地说道。
“这批货什么时候开始进库的呀?”九儿随意问道。
“回小姐的话,可不就今儿一早才开始的嘛!”江先生态度恭敬。
“那么昨儿以前的库存肯定是不多了,咱们就查昨儿的吧,这样倒也省事儿。”九儿笑着轻描淡写地建议。
“这……行啊,确实库存也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办完。您这边儿请!”江先生略一迟疑,立刻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前面带路。
库房就在码头边上,放粮食这边果然空旷,今儿新进的货都码在空地儿,旧库存远远地在角落里,横宽纵深多少包一堆儿都有定数。
九儿便点头示意开始盘查,嬷嬷跟车夫便跟着账房过去检数儿,果然十分快当,一些儿功夫便查完了,过来九儿这边账本儿上一对,严丝合缝儿的一点不差。
九儿十分满意,江先生也高兴今儿这么快就完结了,便马上在前面带路想领着九儿等人出去,却不料九儿又在正在进货的场地前停了下来。
“江先生,请问这批货应该有五千石吧?”九儿打量着空出来的堆放处随意问道。
“啊……。这个,是…。。是是,九儿小姐真是好记性!”不知是否自己错觉,九儿觉得江先生有些烦躁。
“哦……。”九儿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想了想,提醒道,“最近新辟了几处施放点儿,便是这几日就要调拨过去的,江先生想必已经被知会过了吧。”
“当然,当然,小姐的信函早就收到了。”江先生似乎不耐烦了,在努力隐忍。
“那辛苦江先生了。”九儿若无其事地笑笑,终于抽身走了。
江先生毕恭毕敬地让到一边目送九儿主仆四人离开。
第一卷九儿 第二十五章洋鬼子
离开通州码头回京城之前,九儿写了一封快信,并没有寄出去,而是让杏红交给了车夫。
一回到京城,九儿主仆三人下车进府,车夫便吆喝一声赶着车马离开了。这套车马名义上是以黎明社的名义购置的,车夫却是六阿哥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既是信使,身手也好,毕竟九儿主仆三人一路来回通州都是人流混杂之地,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虽是辛苦了一天,九儿一进房便让杏红与嬷嬷下去歇息,自己却并未休息,拿出账本继续研究,确定外头安静下来无人会来打扰之后,便轻轻上了门栓,从床铺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小匣子。
打开小匣子,里面只放着一沓纸张,九儿拿起一边翻捡,一边记数,这沓纸张竟是一叠银票!
九儿将总账对上,数字碰平了,突然停了下来,望着虚空思想了好一阵儿,这才下定决心似的,单列了一栏明细,写下一个百分比,圈了起来。
这是九儿决定以运作资金和损耗的名义抽出来的金额,算是小金库也好。运作的资金渐渐庞大,不预留一点底子应急,总觉得不安全,何况乱世将至!
再次思量了好半天,九儿抽出信纸,开始写一封长信。
九儿写得一手好字,因为练字的时间长,脑子里可以任意海阔天空的驰骋的时间也就宽裕。
从最开始临帖,并不挑选,无论柳公权、欧阳煦、赵孟?、颜真卿,都拿来练,写得多了,慢慢有了手感,便撇开所有的帖子,自己随性发挥,既有清雅飘逸的韵味儿,又有筋骨凝练的稳重,活脱脱独具个性的一笔好字。
九儿曾经暗自思量,若是有明眼人真看懂看透了自己的一笔字儿,必定能从这字里行间便能道出自己的真实心理年龄!
九儿一边措辞,一般像练字一般专心写着,一笔一划都不敢马虎。写完了信,套上一个封皮儿,写上收信人,等封皮儿上的墨迹干了,然后又套上了一个封皮儿,这才算做完了。
却也并不急着让杏红发出去,此信内容太过要紧,还是亲手交过去的好,再说今天安排的事儿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回音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黎明社的车夫来接,说是通州仓库那边调拨到各处的米粮数字还需要九儿确认一下,惠征福晋一听是这种麻烦事,赶紧打发九儿过去,自己只要等着九儿解决完了,便可以借着这个信儿,再去东平侯福晋那里走动卖弄一番便是。
马车一番疾走,却并没有往通州方向去,而是东拐西拐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热闹地方,叫做济庄,这里紧邻一处河流岔道,货物可以从这里装船沿水路去往天津,居民都做些生意,是个人流密集之处,开着好几家茶肆客栈,赫然还有一座教堂。
马车停在一处并不显眼的茶肆门口,九儿下了车,便被引到了楼上雅间儿,九儿示意了一下,不仅嬷嬷,便连杏红为九儿取下薄纱斗笠之后,也只守在了雅间儿外面。
里面等着九儿的,正是六阿哥,贴身侍从铁柱也在。
“六阿哥吉祥!”九儿端方地行了礼,六阿哥忙俯身扶起说免了。
“六阿哥怎么会约到此处见面?”九儿奇怪地问道。
此时的六阿哥神情看着有些复杂,眼前的九儿明显因为这次会面显得十分愉悦,脸颊泛着微红。
“昨儿九儿传递的消息十分及时,已经派了人手过去盯着了,果然就有动静。铁柱你给九儿仔细说说吧。”六阿哥并不直接回答九儿,略调整心神,便开始说起正事儿。
“喳!”铁柱轻扫马蹄袖,单腿屈膝应了,这才转向九儿说起昨夜之事。
“昨儿夜里,一艘大船乘着黑夜,将新进库房的粮食满满装了一船,天亮前运到了此处,停靠码头以后,有人上船接洽,奴才这才派了人上船缉拿,已经人赃俱获,此刻货船正停在离这济庄码头五里水路之外的地方。”
“通州那边给这大船做内应的人可查清楚了?”九儿问道。
“正是管理米粮事务的账房刘先生,已经被奴才手下拘押看管起来了,正在审问。是等大船走了以后动的手,没有惊动船上的人。”
“那装了粮食的货船查到来路了吗?”
“船是漕帮的,船上管事儿的人却一口咬定是自己接的私活儿,跟漕帮不相干,还在继续审着。”
“上船接洽的是什么人?”九儿感觉问到了关键处,铁柱脸上一丝犹豫,转头先瞧了六阿哥一眼,六阿哥早已满面寒霜,听到此处强忍着怒气咬着牙替铁柱把话说了出来。
“是个洋鬼子,便是此处济庄教堂的牧师!”
“什么?”九儿大吃一惊,“一个教堂的牧师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吗?”
铁柱却答不下去了,“奴才不敢擅自审问,也不敢拘禁,只派人把牧师送回了教堂,留了手下在教堂前后守着。”
铁柱已将事情前后交待完毕,等着六阿哥示下,便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两人,九儿稍加思索,望向六阿哥轻声问道,“天津入海码头那边有洋人的舰船吗?
六阿哥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九儿,九儿竟然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可是自己行走养心殿,一直在处理洋人事务,是以有这样的猜想,九儿如何能联想到洋人身上去?而且不过片刻功夫!几乎有点结巴地回道,“英国人的大不列颠号在大沽码头外面。”
一看六阿哥神情,九儿醒悟自己话说得太快了。前世在学校里学了那么多中国近代屈辱的血泪史,再说洋鬼子不吃不喝吗?有这般联想很顺其自然,只是别吓着六阿哥了。
想了一下,便轻言解释道,“六阿哥一直在与洋人打交道,九儿自然对这方面的事情十分挂心。”
六阿哥释然而笑,爱怜之余想起了静贵妃的话,又有些揪心,一丝愁云掠过脸上,九儿却误会了,忙说道,
“六阿哥可曾记得前两年帮我搜集过一些洋人传教士编写的书籍,九儿便从中知悉洋人的想法,其中还有一本中英文词典,是个叫郭士利的英国人编纂的,九儿可是一直在苦学呢。”
六阿哥将错就错掩饰过去,笑问道,“九儿要不要一起去会会那济庄教堂的牧师?”
这样的机会九儿岂可错过,自然答允,便一起动身去教堂。
到了教堂外面,才发现铁柱所说的派了人手看着,这个人手还不是一点点,竟然有重重守卫把手,只是看穿戴却看不出是哪里派的兵丁。
六阿哥有些担忧地说,“这次动静儿闹得太大,府里的侍卫全数出动了,只怕瞒不过去,回头我还得到皇阿玛跟前去解释一番,毕竟如今是敏感时期。只是如今黎明社的影响颇大,许多眼睛盯着,只别给宫里额娘惹事才好,你也要有个准备,虽不会怎么样,但万一有事儿问起要经得起查问才行。”
九儿一听牵连竟然这么大,呆了一呆,随即轻声应了。
那洋人立即来见了,身形寡瘦,长了一头一脸的棕发棕须,见了阿哥便躬身行礼,唱歌一般用中文说道,“鄙人法国传教士菲利普,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六阿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只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指着九儿对菲利普纠正道,“这位是玉兰小姐。”
却不料那个菲利普眼睛瞪圆了,满脸惊诧地望着九儿说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黎明社管事玉兰小姐吗?”
这下九儿与六阿哥都大吃一惊,没想到黎明社居然名头如此响亮,九儿的身份连洋人都听说了。六阿哥心情不快,冷声问道,“你如何得知玉兰小姐的名头?”
菲利普连忙躬身解释道,“回禀大人,我们传教士远赴重洋,来到大清,便是要宣扬上帝的恩德,可是玉兰小姐的黎明社把我们许多教徒都吸引过去了,鄙人因此才听说了玉兰小姐!”
“原来如此!”这话一解释,倒惹得六阿哥与九儿都轻松地笑了起来。
六阿哥开心片刻,想起此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