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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家，就直接一起‘恩典’给林起，说是看他们平日里面关系好，正好林起回去以后也算是当‘老爷’的人了，身边不能少了伺候的人。”温熙圈起来的那一家正是门房中的张德顺，平日里面巴结林起的很，林起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私下交代他的。
至于张德顺家的那位，正是在后院管着采买这一块。油水丰厚不说，还时常欺压一些丫鬟，厨娘。温熙暗暗告诫过她几次，然而她依然如故。大错不犯，每每踩着温熙的底限。
温熙跟她发火就显得自己小气了，可是不发火，这人就如同一只苍蝇一般，总是恶心着她。
张德顺家还有一个女儿，叫做萍儿，就是林欣出事前伺候她的丫鬟之一。
除了这一家之外，温熙还另外圈出了几个后院中年龄渐渐大了，心也跟着野起来的丫鬟的名字。零零散散算下来，府中除了她陪嫁带过来的那些人，竟然要撤换一半左右。而这些人选定了下来之后，她才舒了一口气。
到了晚饭的时候，林晋就让前去书房帮忙的紫絮传话，说是公务繁忙就不去后院吃饭了，顺便还让紫絮带回来了一张字条。
那上面还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温熙已经圈定的张德顺，而另外一个则是粗使负责前院洒扫打水之类粗活的小厮陈天亮。
看起来，林晋这次真的是要大手笔一番了。
温熙心中有数的同时，又想起了之前的怀疑。这，算不算是征兆之一呢？
第22章 买人
又隔了几日，林府里面彻底热闹了一番，不管是哭求着不愿意走的，还是到处托关系想要留下来的，那些圈定的人都为了留下来而努力着。
最让温熙为难的人，则是林起。
林起没有去找林晋这个远房亲戚的男主人，直接跪到了温熙的后院门口，口口声声称：“太太，小的没什么本事，只是知道我是林家的奴才。主人给了体面才有了我这些年的脸面，若是主人觉得我之前做的不对，哪怕是留着我做些扫地、劈柴、打水的粗活也好。奴才不愿意走，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
最后这句话听得温熙浑身发抖，渗的不能行。
他这么堵着门口，温熙也不好真的就让人把他赶走，只能让常嬷嬷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去劝。毕竟，林起可是“恩典”之下让他衣锦还乡的人。若是最后闹了个难看的话，真的难看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常嬷嬷也是一肚子的气，带着人正想着到时候嘴巴一堵“劝”进小屋里面再说，却没有想到林晋回来听闻了这边的变故直接就抬脚到了后院。
“林起，让你回乡是我的想法，你跟着我也这么多年了，既然口口声声说忠心耿耿，那我让你回乡且帮我守着林氏一族的族地，难道你连这都做不好？”
林晋一脸怒色，想到温熙堂堂主母竟然被个奴才堵在院子中，心中就一团火烧了起来。他不怪温熙处事手段过于柔和，怪只怪“林晋”之前究竟有没有真的把温熙放在心上尊重。
不然，一个奴才怎么敢这么大胆？！
想着他一脚就踢了过去，“怎么着，老爷我现在用不起你了？”
林起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着说着就直接动粗，心口被实实在在踢了一脚，立刻就扑在地上。
“老爷、老爷，奴才舍得不你……”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膝行到林晋的脚边就抱了上去，“老爷，小的从十岁开始就在老爷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了，小的舍不得老爷。”
他哭着嚎，林晋又踢了他一脚，这才皱着眉头道：“要是老爷现在就指使你不动了，那你这个人，老爷我也用不起了。常嬷嬷给他拉柴房去，让他好好想想究竟是体体面面的回乡，还是让我直接捆了他打个半死丢出去了事！”
“老爷，小的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呜呜呜……”林起再没有机会说话直接就被常嬷嬷并两个粗使婆子架住，然后堵了嘴巴拉走。
别看他是一个男的，也架不住三个婆子力气大，加上还有其他热小厮跟着帮忙。林晋看着人被带走，这才拐进了院子中，吩咐紫絮帮她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温熙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这事儿，林晋本身的意思是和风细雨的就办下去，最好不要让人太议论。其他人都是顺带的，只有这林起是重中之重。偏生还就林起给闹了起来，她起身接过了紫絮手中的衣服，亲自帮着林晋换了。
“老爷，这事儿是我没办好！”
“说什么呢。”林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林起……这样也好，有他当出头羊，其他心中有点想法的人这会儿也就安生了。”
林晋说的没错，之后那些小风波都平静了下去。温熙下午的时候利索的把所有人的银子都发了下去，而接下来就是城中两个风评比较好的人牙子带着符合条件的人进了林府。
一个是张姓的寡妇，收拾的干干净净，人看着格外的爽利。一个则比张寡妇大上一些，看着和气的很，人称桑大嫂。两个人先是上前跟温熙和林欣行礼，温熙客套了两句，这才让他们带人上来。
温熙坐在前院庭院的正中，林欣就安静地站在她身边。这些天家中的变动她不是不知道，之前略微在温熙跟前表达过的，做事不是很用心的两个丫鬟也趁着这次被调走了。
如今，她就要首次观摩，甚至参与古代人口买卖了。
林欣低头，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朝着那些鱼贯而入，站成两排的小姑娘身上瞧。那些看起来小的才六七岁，大的不过十岁的小姑娘都有一张白净的脸，身上的衣服虽然打着布丁，有些可能还不太合身，不过都是干干净净的。
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这八个女孩是张寡妇带来的，温熙依次问了她们几个问题，林欣在一旁听着，有几个吐字清楚，说话也很有条理。有几个就有些畏畏缩缩，就连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你可有喜欢的？”温熙转头看林欣一脸专注地看着下面的女孩，露出了一丝笑容。她之前跟林晋说这个庶女该学着管家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林欣睁大眼睛看着温熙，一副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样子。
“你身边还要再添两三个人，看看这批里面有没有合你眼缘的。”温熙鼓励地点了下头，“别怕，有什么想问就直接点了她们问，若是不满意，就再挑。”
林欣点了下头，在温熙鼓励的目光下朝前跨了一步，指了一个第一排第二个女孩，“你都会什么？”
她目标性很明显，没有本事的人不要。她毕竟是一个庶女，现在嫡母膝下无子，对她还算照看。看如今林晋对温熙的亲热度，只怕过不两年她就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到时候只怕她就要靠边站了。
因此，身边的人一定要能干才醒。
至于忠诚度的问题，只要有卖身契在手，这些身边伺候的丫鬟定然是忠心耿耿的。
张寡妇带来的人中优秀的还算不少，林欣挑了一个十岁的小月，又挑了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小草。温熙看着她行事大方得体，很有章法，也就没有多少什么直接留下了这两个人。
被选中的丫头高高兴兴地过去给新主子磕头，然后就听话地站在了林欣的身后。
看起来张寡妇这批人带来之前就已经调教过了。
第二批进来的八个姑娘是桑大嫂带来的，温熙查看了一番，又做主给林欣拨过去一个，自己这边也留下了四个小丫头，另外又相看看了厨娘等人。
厨娘就要先看看手艺，恰好到了午膳的时候，林晋办公回来，温熙就让挑中的厨娘做了饭菜送上。林欣被留下一起吃饭，整个过程都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尼玛，这么吃饭太影响健康了。
温熙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看她吃的比平日还少，就动手夹了两筷子菜，“尝尝看可喜欢。”
林晋不多说话，不过每次给温熙夹菜都是温熙喜欢的，这点，就连陪着温熙吃过几次饭的林欣都看了出来，只温熙像是无所察觉一样。
用完了午膳，林欣借口回去休息，而林晋则加入了挑选人手的行列，直接开口留下了两个温熙心中满意的厨娘，“我看她们两个做的菜更合你口味一些。”
林晋笑着，伸手握住了身边温熙的手，一点都不容他拒绝。
接下来就该选前院的小厮了。
第23章 生气？
林晋毫不避讳地拉着温熙的手坐在上座，张寡妇和王大嫂偷偷对视了一眼，这才信了外面的传闻。大人和夫人果然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啊！
十岁到十二岁的小厮并不多，又是给林晋这个年轻的知州选的，张、王两人都是小心谨慎，挑了又挑才各自带进来了四个看起来机灵、干净的男孩。
八个男孩如同之前的女孩一样分两排站好，既然正主儿在，温熙也就不多说话，只听着林晋一一问他们话，包括家里有几个人，是否父母双全，兄弟姐妹如今都在何处都问了个清楚。
一旁的王嫂子就有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上一两句，却被张寡妇眼明手快地给拉了一下。
最终林晋选了一个孤儿，被哥哥嫂子卖掉的十一岁的李石头，还有另外一个则更惨一点，不光是没有父母，连着亲人都没有了。是自卖自身到了张寡妇手中的。
“他叫张铁，算起来跟民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民妇见他可怜，这才想着给他找个好人家……”
“就他们两个留下吧，”林晋态度随意，“你们过来先把名字写下，我让人给你们做了出入的腰牌……”
腰牌？！
温熙心中一动，什么时候府上还有这样的规矩了？转而，她就又明白了过来。林晋之前说过，书房里面伺候的人不要会识字的，他之前一直没有问这方面，她还以为他忘记了，没有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只是，对着才十岁左右的孩子都这么用心，他如今究竟处境是有多艰难？
先是换了身边用惯了的人，然后书房伺候的要不识字的。甚至连选个小厮都怕对方假装不识字……
那两个孩子自然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见林晋皱起眉头，两个人连忙跪下，“老爷，求老爷留下我们。我们日后一定听话……”
十多岁的孩子，家境又不好，两个又都是自小没了爹娘，说不出特别好听的话，小脸却是绷的紧紧的。
林晋不是很满意地点了下头，“那就留下先用用吧。若是听话，再慢慢教也好。毕竟还小。”
两个男孩的命运就这么定了，后面就没林晋什么事儿了。温熙和张、王两人要了身契，付了银子就把今日添的人都交给常嬷嬷去教规矩了。
虽然张、王两家卖出去的丫头、小厮、厨娘都是教过简单规矩的，毕竟也只是简单的规矩，常嬷嬷这边还要悉心教上十天，他们才送到了主子身边。
至于前面里面，林晋随身伺候的人多了两个眼生的，温熙注意到了却也没有多问。
她心中疑惑多了去了，若是事事都开口林晋，只怕反而会让林晋心生怀疑。
林晋，到底是不是林晋，她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而在这十天里面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值得留意，林起被关了两天之后，终于“想明白”了，托给他送饭的张铁给林晋递了话，说是他愿意回乡。
林晋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刻让人准备了东西送了林起离开。
林起出城后大约三十里的地方，就被人给拦住了，暗中跟踪的诚郡王暗卫监听了所有对话，确认林起没有跟对方透露什么有实质性的东西之后，又跟了他两天，才下了杀手，直接把他按进水缸里面淹死，然后丢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水中。
等到这个暗卫回来的时候，林起的尸体才被发现。辗转了几天才又传到了林府。
温熙知道这信儿的时候，手顿了一下，把做到一半的袜子放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
“太太……”紫絮低声开口，“林起也是命不好，偏偏在河边河水，不小心掉了进去……老爷说再在账上给拨五十两银子雇人送他回乡安葬。”
温熙缓缓点了笑头，拿了对牌给紫絮让他去账房支银子，然后才托腮坐在桌前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起的死跟林晋有关。什么落水而亡，她一个字都不信。
林起，是被林晋派人杀死的。
或者说，是被林晋身体里里面的“那个人”给派人杀死的。
那个人，真的是秦楚吗？
真的是她记忆中那个温和到从来不会生气，甚至不会伤害一只兔子的秦楚吗？
他，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