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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成,三人相执大哭。或日所行之地,皆草莽萧索。悲风四起,黄沙白露,日出尚烟雾,动经五七里无人迹。时但见牧羊儿往来,盖非正路。二帝只得经行至西沔州。居数日,金主又命迁五国城安置。二帝得旨,迤逦又向北行。二日,始达五 国城下。二帝轻步入城,颇与西沔州相类。城中荒残,民家皆不成伦次。
二帝在城隅驿舍中居止,忽灵州有人公干来五国城,事完,迳来驿中探望二帝。二帝看其俗貌,若汉人规模,因问之。其人下拜曰:“臣本汉儿人也。臣父昔事陛下,为延安钤辖周忠是也。元符中,因与西夏交兵,臣父子为西夏所获,由是皆在西夏。宣和中,西夏主遣臣将兵,助契丹攻大金,被金人所执,臣因降之,今为灵州总管。臣之地方,近我中国,往往有人来,说大朝自陛下驾离已后,稍有复兴之兆。臣闻陛下在此驻跸,故来报知,愿陛下勿泄。”二帝听此消息暗喜,问之曰:“尔既是我中华,不忘宋德而来见我,朕有一机密事,与你商量,尔肯应承否?”其人叩头泣曰:“臣父子实负君之大恩,无由可报,今日就使赴汤蹈火,臣亦不敢辞也。”二帝曰:“我初幸金营之际,朕亲书数字藏于衣领中,因金兵监迫紧急,不得带见康王。尔今肯代朕带去,报知康王,实见卿之忠义也。”其人曰:“即今河北曹勉在灵州,每与臣议欲逃归。臣漏夜回 去,令此人带回,必不致误。陛下可速将来。”二帝即将莽衣一领,卷包密封,付与汉人,曰:“慎勿漏泄。”汉人应诺数声,接过包封,抽身走出驿来,迳回灵州,不在话下。后来康王得此信息,建位中兴,岂非天意耶。使康王不惑于小人,专任岳飞等将,那时金人丧气,宋室复振,岂有中华沦没于夷狄,徽、钦流丧于沙漠之事乎,惜哉!
第六回 宋康王泥马渡江
靖康三年,北国皇帝降旨,幽二帝于五国城不遣。着令四 太子会斡离不复南侵。却说斡离不正在虏营练熟军马,又得金主旨来到,令部兵南侵,即与众将议曰:“趁此秋高马肥,正好用兵。”即分拨诸胡兵十万,从太原进发。哨马报入中华,百姓依前惊乱,四下逃生。斡离不大军至真定,预先遣人以书报康王:“来军中议和。方且退兵。不然,大军直抵汴城,寸草不留。”却说康王自太上皇北狩以后,每日与一二亲臣议论军旅,定夺复兴之计。忽闻边庭消息,金兵又大举南侵,忧虑不出。
及边关报急,羽书交驰,有汪伯彦、黄潜善率众臣入,请康王出都堂议事。次日,康王始出都堂理政,与众臣议曰:“虏寇势獗,中国屡困,今领大兵南下,边庭受围,百姓惊窜,又遣使人复请议和。此事尔众臣有何高论?”王云曰:“贼势浩大,彼强我弱,往年正因不得亲王诣金营立盟誓,致有屡屡反复用兵之故,使天下苍生不获宁居。今元帅斡离不遣使来召殿下诣军前议和,殿下莫惜一行,斯能杜绝后虑。”康王默然。
汪、黄二人继进,亦请康王亲行,方有定议。康王曰:“父兄之雠,誓不戴天,若吾再往金营,则天下付之谁人。且国事当决之元佑皇后,岂臣子所得自专。”王云曰:“殿下此行,亦为社稷故也。就使奏知皇后,必见听允。如不然,则宗庙天下决难保矣。”康王本慈仁柔懦无决断者,因见王云等言为社稷苍生之故,只得依其议。下命王云为副,次日迳离汴京,大小官员随从出城。康王心犹迟疑,未即行。王云动辄张皇贼势,又以彼强我弱为辞,迫胁康王登车,略无臣之礼,从臣无有不恨之者。康王启行,道经相州,有宗正少卿宗泽,闻康王车驾至,迎候马首,具问殿下所行之由,康王告以诣虏营议和。宗泽惊曰:“此行谁保殿下往?”康王曰:“王云同往。”泽曰:“王云惟一妇人矣,岂识大臣礼体!”泽于康王前力劾其有辱使命,乞诛之以为后劝。王云方欲辩明,而众军已交手杀之矣。
宗泽力谏康王不可北去:“往时萧王已为奸臣所误,大王可复误耶。此行必无还理,不如暂留,审视国势,以图恢复。”康王遂从宗泽之请,果不使北,将为潜归之计。后人读史至此,有诗断云:宋室顷危势渐离,康王奚忍弃邦基?
临岐不是忠贞谏,预失中原未可知。
却说斡离不自遣康王归国后,心甚悔至死。闻康王再使,即遣数捷骑,倍道而进催行。是时,康王出,密离相州,欲达京师见元佑皇后,以图恢复,单骑躲避,不与人知焉。金兵探知其出离相州,率铁骑日夜追赶。
却说康王自离相州,亦恐金兵后袭,只拣大路逃走。前至磁州地界,行得困乏,见路旁一座古庙,树木苍荫。康王仰首看庙门牌额,见大书金“崔府君庙”四字。康王迳进庙中,不觉神思困倦,依神橱内假寐。少时近二更时分,庙门外数十铁骑抢入庙来,举起火把,于庙中四下搜究。康王梦寐中,略闻似金兵号令“遍寻”。片时,铁骑数十人内有云:“必定走去也,可速追之。”众人一齐出了庙门。至三更,左侧但听得阶下蛩声唧唧,寂无人语,康王始安心。正欲睡去,忽有人喝云:“速起上马,追兵复至矣!”康王茫然惊曰:“此去无马,奈何!”其人曰:“已备马矣。幸大王疾速加鞭!”康王豁然,抽身出外,环顾星光之下,果有匹马立于旁,将身一跳上马,加上三鞭,其马负康王飞腾而走。天未明,已近夹江。遥望江水大浪滔天,拍岸声鸣。康王见无船渡,心下惊遑。只得扌刍起马缰,再加一鞭,其马踊身而过,即渡了夹江。康王至岸时,见马僵立不进。天明视之,乃是崔府君庙门外泥塑马也。康王大惊,遂步行问乡人:“此何处?”乡人道:“此磁州也。”康王暗计其行程,只一昼夜,行七百余里,始知崔府君神力所助。后人有古风一篇,单咏泥马渡江事迹,有感而赋云:胡马南来衰宋祚,楼台歌舞春光暮。玉人已去酒卮空,一曲当年随帝辂。谁想奢华变作悲,龙争虎斗交相持。京城鼙鼓旌旗急,羊喿风逐入将士离。亲皇妃后俱遭遣,义士忠臣无计转。黄云白草蔽胡尘,促去銮舆关塞远。致令天下勤王心,临岐怀愤嗟怨深。欲挽天戈回日月,中原奚忍见倾沉。金陵气运留英主,竟产英雄获相遇。夹江夜走有神驹,神驹英主今何处?崔君庙畔树苍苍,行人经过几斜阳。中兴事业浑如梦,尽付渔歌在沧浪。
却说康王既渡夹江,不敢迟缓。行至一庄,觉肚中饿馁,迳奔入庄中,略求浆饮。俄有一老妪自内出迎,延康王入草舍中坐定。老妪曰:“官人少息,待老妾往邻家乞火即来。”言毕迳出庄外去。康王坐了片时,不见老妪回来,心下惊疑。不移时,老妪复返。因问康王曰:“官人何来?愿闻其略。”王曰:“吾为商于磁、相二州间,因为金兵劫掳,以至于此。”妪曰:“官人非商旅也,莫是宫中亲王否?前数日有胡骑追赶其人,于路不绝,适早间又有四骑来追,问:‘有康王由此经过否?’吾已绐之曰:‘康王已过此两日矣。你追逐不及也。’追骑闻妾之说,举鞭击其鞍道:‘可惜,可惜!’遂已回去矣。
大王且安心,容进酒饭。”康王因问妪姓氏,妪但泣而不言。
康王再三诘之,妪乃曰:“妾世居磁州,止生一子,名李若水,仕宋朝为侍郎之职,近日因随太上皇车驾北狩,死于虏军,吾儿得为忠臣,妾不恨矣。妾闻磁、相二州留守宗泽在焉?城中食足兵强,天下事尚可为,幸大王此去勉之。”因出金银数两,献康王为路费。康王受之,相向而泣。即日辞别老妪而去。行一日,磁州宗泽遣人迎谒,百姓遮道留康王驻跸。
话分两头。却说元佑皇后自居延福宫,不理朝事几一年。
及张邦昌僭位,群臣议复请元佑皇后垂廉听政。及闻康王至相州,朝廷方议划河请和,遣聂昌往河南路、耿南仲往河北路,俱为割地使。聂昌与金虏至绛州,绛人杀之;耿南仲同虏使王汭至卫州,卫人杀王汭。南仲遂奔相州,来见康王,具道卫人杀虏使之由,“臣闻殿下在相州,迳来投奔。”康王见南仲,本不喜悦,为其来奔,宽容之。遣其连街揭榜,召兵勤王。果是河北诸路,闻康王欲图兴复,有榜晓示,人心思奋。
一日,康王坐府中,谓幕属曰:“吾夜来梦见皇兄,脱所著御袍赐吾,吾即解衣而服所赐袍,此何祥也?”官属各曰:“黄袍加身,乃是佳兆,当主殿下后有九五之分。”言犹未了,报京师有使命来。康王召入问之,乃武学生秦仔赍蜡诏,命康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汪伯彦、宗泽为左右副元帅,仍命康王草诏,便宜行事,尽起河北人马,入救京师。康王捧诏呜咽号泣,遥望京师拜受。军民感动,哭声大震。次日,康王开大元帅府于相州,招集人马。不数日,四方豪杰争应,将有万余人。
康王下令分为五军屯扎。
第七回 岳鹏举辞家应募
却说相州汤阴人姓岳名飞,表字鹏举,世以农为业。其父岳和能勤俭节食,以济饥者。耕田有侵其地界,和即割与之,亦不与辩。人借钱谷有负其债者,再不索龋由是乡人皆感德之。其妻姚氏尤贤,生岳飞时,有大禽若鹏,飞鸣室上,因以为名。未满月,黄河内决,大水暴至,飞母抱飞坐在瓮中,随水冲激及岸边,子母无事,人皆异之。
飞少负气节,沉厚寡言。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及孙、吴兵法。生有神力,十二岁时,能拽三百斤弓、八石之弩,尝学射于豪士周同处。一日,周同聚集众士,于平野较射。周同自逞其能,连中三矢,指谓飞曰:“若能如此,方可言射。”飞曰:“请试。”同即付其所射弓与飞。飞接过弓来,离红心一百余步,左手挽弓,右手架箭,然飞终是力大,初弓一发破其筶,再发而中,亦连中三矢。同悦曰:“观君之力,较君之射,当以功名显世也。”飞拜谢,尽得其术,能左右射,随发随中,他人莫能及矣。同既死,飞每遇朔望旦,亲到其墓,悲哀痛哭。尝卖衣服与人,旋取酒肉纸烛,到周同坟上祭奠,拜哭罢,挽弓射三矢,后再拜而泣,随埋其祭肉在坟冢之侧,徘徊哀切,片时方归。每月朔望皆如此。
一日,其父问他要这衣服,飞终不言,以杖责之,亦无抱怨。其父候他出外,暗暗察之,才知其所为。父问飞云:尔所从人学射的,多有死者,为何单只泣祭于周同之墓?”飞曰:“向日周公独爱我厚,不消几日,尽教我射法。今惜其死,无以酬报,但于朔望日祭之,以尽其礼。”父又问曰:“墓前射三矢者为何?”答曰:“射三矢者,知吾射法由周君而精。”父又问曰:“埋祭肉者为何?”答曰:“此祭肉乃周君所享,飞不忍用。”父怜之,抚其背曰:“使尔得为时用,必作殉国死义之士。”飞对曰:“但将父母遗体上报国家,有何不敢为!”其父叹曰:“我今得子如此,则无后忧矣。”靖康间,见胡马纵横,宋兵畏缩,乡中好汉皆来就他入山为寇。飞谓之曰:“大丈夫不着芳名于史册,而为鼠窃狗盗偷生于世可乎?”乃令人于脊背上刺”尽忠报国“四大字,以示不从邪之意。后有人来寻他,就将脊字示之,以此相州豪杰多不从盗。及闻知康王在相州招募军士,其时父和已死,乃留妻李氏侍养老母,自辞家前来应募,因投见刘浩。刘浩看岳飞一表非俗,人材出众,心中暗喜,因问:“壮士乡贯、姓名?”飞曰:“离相州七十里汤阴人氏,姓岳名飞。闻康王开大元帅府,招募天下英雄,飞志图报效,不辞劳苦而来,所期有在,故愿投见。”刘浩曰:“壮哉其志也!”因问:“康王招募榜文,经挂半月,四方豪杰来应者,各专其任。贤士今来,欲得何职?”飞曰:“当今胡马出入,中原播乱,得人出将入相,奠安华夏,百战百胜,能扫开沙漠,迎还二圣,取天下如反掌,救黎民于涂炭,此飞之素志矣。至于碌碌卑任,随时兴废者,非飞之所愿也。”刘浩听罢大惊,急下阶,以手携飞于上坐曰:“素闻阁下擒剧贼陶竣贾进和之名,未曾识面,今来为国出力,非独某一人之幸,实天下社稷之幸也!我明早引见,康王必重用阁下。”飞拜谢。
次日康王升府堂,众官僚参见已毕,刘浩引进岳飞。飞拜伏阶下。浩曰:“昨日此人不惮驰驱,远来应募,臣观其蕴,才智充裕,实堪任用,故敢荐来见王。”康王看岳飞果是壮貌魁梧,大悦,谓飞曰:“即目磁、相二州界上,盗贼猖獗,与你数百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