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全部筹齐了吗?
齐了。
专家和技师呢?
基本没什么问题,只等设备一到就立刻上马开工。
然哥,如果中药厂办得好,你会把它扩大到城里去吗?杨柳不无忧虑地问我。
你放心柳柳,这一辈子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带上你的。我不置可否地答道。
是啊,如果中药厂办得好,是要将它发展到城市里去。还要把产品打入国内市
场。我还真这样想过。
萌发开办中药厂的念头得益于一个偶然的事情。那是今年仲春的一天,我因外
感风热引起咳嗽。当时没大在意,自己吃了些感冒通咳必清还有消炎片之类的一大
堆药。吃了好些天,感冒倒是好了,只是咳嗽得愈来愈厉害。那一阵子我和杨柳都
很忙,没怎么见面,只是每天电话里聊上几句。好像电话中杨柳说过让我吃什么药,
我哼哈应着也没当回事。那天中午杨柳来县里公司看我,一见我的样子她脸变了色。
几天不见然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她吃惊地问。
我知道一定是我的脸色不好吓着她了。我一边“吭吭吭”地咳嗽着,一边用沙
哑的嗓子告诉她我不要紧。
杨柳让我伸出舌头看了看,然后又拿起桌子上的药说,这药根本就不对症,你
怎么这么不听话!说完她就急忽忽地走了。我喊都喊不住。
仲春的夕阳绚灿地在天边燃烧着,使整个天空呈现了一派辉煌的景象。傍晚时
分,杨柳踏着落日的余晖一脸风尘一身疲惫地回来了。她将手里提着的一大捆干的
鲜的蒿草植物扔在地上,又从背兜里掏出些东西放在桌上。那堆东西五颜六色乱七
八糟,还有一个药锅子。
这是半夏,祛痰止咳的。她从一堆蒿草里抓出一把开着黄绿色小花,根下有着
球形白色小块茎的植物说。这是紫苏,有镇咳健胃的作用,你瘦了,一定没食欲,
所以放点这个。这是百部,润肺的。说着她拽出一把蔓生的植物。这是蝉衣,也就
是你们城里人说的知了猴皮儿,它对嗓子喑哑有疗效。这个叶子像羽毛一样的是黄
连,它既有抗菌消炎作用又健胃。这是苦杏仁,用来平喘的。你记住,甜杏仁偏于
滋养,多用于虚症咳嗽,而苦杏仁用于实症咳嗽,这些都是温肺的药。这个是知母
根,这是桔梗,这是……
我坐在那里,不眨眼地笑看着杨柳,她一边往药锅里捡着那些东西,一边不停
地和我介绍着这些植物和它们的作用。我说想不到你还是个中医郎中呢。杨柳说,
在我们这里,你看有几个人去医院看病的呢?乡下人穷,怕花钱,大凡有个头疼脑
热的都是自己上山采些野草蒿子放到锅里煮巴煮巴喝了就好了。真有了大病呢,看
也看不起,就在家里耗着。
我又问她那些干草蒿子和蝉衣怎么家里都备有。杨柳说母亲常年有病,这些自
然家里都有。久病成医啊,我可是个半拉大夫呢。她笑着和我说。
那我今后可有了不花钱的保健大夫了。“吭吭吭”,“吭吭吭”,我调侃着。
病成这样也还忘不了坏!她点着我的脑门说。
药一会儿就熬好了,倒在杯子里,她看着我把它喝下去。我们就着中药的话喳
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不知是哪根神经突然启迪了我,我说哎,杨柳啊,咱们守着云
山县这么丰富的天然资源不利用这不是傻瓜吗?
杨柳瞪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看着我,然哥你是说
对!我兴奋得站了起来。我说云山漫山遍野的这么多宝贝,咱们干嘛不开发利
用它呢?咱们办个药材加工厂,将乡亲们采集的药材收购过来,咱们再把它制成丸
药,这样咱山区的乡亲不就有了活钱了吗,就会很快富裕起来。
杨柳也激动起来。然哥,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事呢。
我也为这个突发的主意所激动。我对杨柳说,这可是个大事,明天我就找县长
商量去。
说真的,杨柳弄的那苦药汤子还真管用,喝下去一晚上我没怎么咳嗽。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会堵金县长的门。金县长听了我的设想更是激动。他说他早
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让许多事务性的工作给缠住还没顾及到这个问题。金县长说,
亦然哪,你打个报告吧,把详细计划列出来。目前县里很穷,这你知道,但我一定
会尽力帮助你,看看你差多少资金,不行县里可以帮你贷款,我们县委常委马上开
会,就议这个事。
原来我想如果县里不肯参与如果个人办起来怕是难些。有了官方的支持,我的
精神头就更大了。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筹划中药厂的事。到目前为止已经筹措得差
不多了。当然这其中有许多难处,盖厂房、跑批号我当时就不知费了多大的劲,这
些就省略不去细说了。
7
半年后,槐云股份有限制药厂正式投入生产。我们主要生产一般常用药和一些
保健药品,如“通宣理肺丸”、“感冒通”、“清肺抑火丸”、“香砂养胃散”和
“健脑冲剂”等,从目前看经济效益十分看好。目前我们已与许多省辖市建立了合
同关系。这一阵我忙得真是焦头烂额,没办法,只好把杨柳调过来,让她主抓绿色
食品公司。
说起药厂的名字来当初还费了一番周折。当初起名时,县里拿了几套方案。县
委书记说,这是云山县第一家药厂,还是叫云山县有限制药厂妥贴一些。其它县委
领导也这个那个地起了一大堆的名。金县长笑了笑说,咱们看看大股东有什么意见?
就扭过脸来问我,你看呢亦然。我说我倒不大在意叫什么名字,绿色食品公司不就
是用的云山县的大名么?不过——
不过什么?金县长追问道。
我说这回能不能让我做一回主?
说!金县长痛快地回道。
我说起了我来云山县的初衷。我说当时我只想逃避城里的生活,到这里来混碗
饭吃,没想到槐叔他老人家给了我许多的生活勇气,使我有了今天,吃水不忘掘井
人,没有槐叔就没有我的今天,没有云山就没有我的今天。因此,我想是不是叫
“槐云’二字可好。
金县长询求县委书记的意见。你说呢?老董?
县委书记知道金县长挺欣赏我的,乐得作个人情,说大家没意见就行了。
槐云股份有限制药厂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这一阵我忙得连婚都忘记离了,那天母亲从城里打来电话问我打算怎么办,我
才想起还有这码事。母亲说,杨柳也不小了,你不能总是耽误着人家啊,再忙该办
的也要办啊。母亲还说如果钱不够,就把她和爸的老底拿出来,要紧的是赶快和孔
令晓离了算了。
杨柳是在九月份我们送小妹去天津南开大学读书时进的城,父母第一次见面就
很喜欢她。说一看杨柳就是个好孩子,温柔,善良,朴实,还漂亮。那次在家母亲
就偷着问杨柳什么时候办事。杨柳不好意思地说,然哥还没……老太太一拍脑袋,
难堪地说,你看我,你看我。这是回来后杨柳和我说的。
我说妈呀,您老放心吧,杨柳是跑不了的,这些日子我太忙,等过几天我把手
头的工作处理一下就回去。
电话里我听到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母亲的叹息声令我有些心涩。是啊,我那
年迈的老父老母这些年替我操了多少的心啊,而我却不能尽一个儿子的孝道来孝敬
二位老人。好在现在我的事业也算有点小成绩,看发展形式这药厂还真得往城市里
拓展呢。到那时,在城里买上一处大房,将父母接来,让他们颐养天年,一家人团
团圆圆其乐融融。
我正陶醉在成就感里时,接到了日本发来的电传。佐田先生说下个月他将来中
国,继续与云山县绿色食品有限公司签约合作。我去县委找金县长汇报情况。
这是一个阴雾蒙蒙的雨天,晚秋时节的云山县显得有些凄凉。不宽的街道上冷
清寂寞,渺无声息。公司距县政府大院不远,走十来分钟便到。我撑着雨伞沿街正
看。忽地一个人影迎面从我身前闪过,那女人打着一把花伞,步子迈得很急,脚下
的雨水被她踢起了老高,又银花儿似地溅落下来,好似后面有人在追赶她。我定睛
看着那个背影,槐花!下意识我脱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女人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走得更快了,简直是在个跑。我转身疾步赶了上去。
槐花!是我。我站到了她面前。
槐花一看是我,惊恐万状地朝后张望了一下站住了。然哥,是你?快!快离开
这儿!她神色依然紧张地说。
碰到麻烦啦?我问。
她用空着的手一边拽着我往前走一边说快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而在我俩的脚下向着马路的低处哗哗地淌着。不由分说,我拽起她就往公司里
走。一路我俩无话,只听头顶上的雨伞被紧密的小雨浇得沙拉沙拉作响。
到了我那办公室兼宿舍的地方,槐花还回过头往后看。等她确信身后无人跟随
时,才进屋将伞收起。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好似一滩烂泥。我倒了一杯水给她,
她抓过一口气“咕咚咕咚”和牛饮一样灌了下去,然后惊魂不定地长长出了口气。
这时我注意地打量起她来。自从我和杨柳在木鱼村送槐花出嫁后,一直没见过
面。我曾去县农机厂找过她,那里的人说她们农机厂效益不好,许多人下岗回家了,
槐花也在其中。我又打听槐花的去处,人说不大清楚。我去木鱼村找过,也说她不
曾回去过。云山并不大啊,但槐花踪影皆无。我在心里一直惦念着她,前些时候我
还和杨柳提起她,说等忙过这一阵子去找找看。眼下坐在我面前的槐花,简直变得
有些不敢让人相认,假如刚才是在喧闹的人群里。
她更瘦了,瘦得形销骨立让人心酸。她委顿地坐在那里,无神的一双眼低垂着,
她没有话就那样木然地坐着。
是我先打破这沉闷的空气。我问道:槐花,刚才有人追你?
听到我的问话,槐花才旺起一双迷茫的眼。她摇了摇头,继尔又点点头。
看到昔日活泼亮丽的槐花变成这副模样我内心一阵内疚,顿觉有愧槐叔。槐花
呀,碰到麻烦事了要和我讲,然哥会帮你的。我细声慢语地和她说。
听到这话,槐花涕泪滂沱地哭了起来。我知道她的生活中一定有着难以言说的
不幸,不然那样一个旷达的女孩子是不会如此悲伤的。
我并不劝她,任她将内心的痛苦在泪水中淋漓尽致地排遣出来。因为我也曾经
有着痛苦的经历。
槐花宣泄够了,便凄婉地向我讲起了她的不幸。
槐叔去世不久的一天晚上,槐花由于心情郁闷闲步来到街上。爸爸是让我气死
的!爸爸是让我气死的!这个不争又无可挽回的事实像魔影一样紧紧地跟随着她。
由此她很痛苦。最亲的亲人是因她而去,怎能不叫她自责呢?那晚她在恍惚中被辆
自行车带挂了一下。她因没伤着也就没说什么,在她转身刚要离去时,骑车小伙儿
说了句让她很难接受的话。小伙儿说:眼瞎了,怎么往你爹身上撞啊?
槐花心绪不好,正为爸爸的离去而痛苦着,听到这话当然不让,她便回来和小
伙儿理论。小伙出言不逊骂得很难听。若是以往依她的脾气早就和那小伙儿打起来,
可眼下她没有这份心情,只是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不知是为爸爸还是为别的什么。
在这时,围观的众人里站出个男人来,那男人不由分说上前扯住了小伙子的脖领子,
说你再欺侮女人我就打你。本来是你撞了人家,不道歉你还骂人。小伙儿一看来者
长相握凶,不是个善碴,便软了下来,连向槐花道对不起。
小伙儿走了,众人散去了,那男人还站在那里。槐花上前道谢,说谢谢大哥了。
男人连连摆手,两人便一路说着向前走去。槐花出于感激话就多了些。她问男
人在哪儿工作,男人说在前面的商店。槐花说哦,那离我的单位不远。槐花再一次
向那男人致谢后两人就分了手。几天过去后,槐花已将这事忘了。一天下班走出厂
门时一个陌生的男人拦住了她。那男人问你不认得我啦?槐花看了半天才恍然明白:
噢,是大哥呀。
从那以后,男人便经常来找槐花。男人带槐花去酒馆吃过几次饭,还带她去歌
厅唱过几回卡拉OK。
一天男人又来找槐花吃饭。饭间男人要了瓶酒,说今天是他的生日,要庆贺庆
贺。槐花还在想着爸爸的死,内心还是充满了抑郁,便与那男人一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