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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会甘心是不是?”
萧怜月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听见池铭这一吼,她才猛然醒悟过来:是啊,这些下人还有一条退路,那就是回老家啊,自己怎么把这茬儿忘了?还以为从此后她们只能被自己狠狠踩在脚下呢。最可怕的是,一旦她们回去,不但坏了池铭的名声,只怕刘氏一怒之下就要来京城,到那时,自己浑身是嘴又怎么能分辩的清?
这样想的萧怜月忍不住就摸了摸面颊,三年过去了,当日被狠扇耳光的疼痛似乎还留在上面。因猛然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还嘴,只悲悲切切道:“我……我有什么办法?这些人只听奶奶的,非要和我作对,若是她们在府里,我……我寸步难行。如今我是满腹委屈没法说,只能用了这个笨办法,就是一时考虑不周,也是为了办好爷交付给我的差事,为了给你扬眉吐气的,结果你却受了奶奶的挑唆,进来就给我脸子看,还吼得这么大声,让人人都知道我这个姨娘要失宠了,池郎,那个女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你从前不是……”
“够了!”
池铭听到萧怜月都这个时候儿了,还要把脏水往兰湘月头上泼,只觉心中一片失望,他耐着性子,看向这个自己曾经深爱入骨的女人,喃喃道:“你口口声声说下人们是受了湘月的挑唆和你作对,不如你来说一说,她们都是怎么和你作对的,让我来评评理,如何?”
萧怜月张着一张樱桃小口,想说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找出来的那些事是鸡蛋里挑骨头?这怎么敢说到池铭面前?因只能愣愣看着池铭,竟说不出话来。
池铭只看她这情景,心里便明镜儿似的,冷笑道:“怜月,你口口声声说湘月挑唆你我感情,挑唆下人们和你作对。但你有没有想过?湘月如果真的要让你下不来台,她只需不动声色,让那些下人们来我面前哭闹,我这会儿的恼怒将是百倍千倍,你明白吗?你为什么总觉得湘月在害你?挑唆我们?是不是因为你素日里就总想这样做,所以以己度人,你就觉得湘月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思?你……你真是太小看她了,她如果真的要对付你,怜月啊,别说你了,你夫君我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偏偏她是一副淡然性子,你……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她呢?家宅相安,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我要的是家宅相安,无论是谁,要破坏我这个愿望,我都绝饶不过她,就算是你,怜月,就算你是我心尖上的女人,也不例外。因为这世间除了风月情爱,还有一样比它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道理黑白,我是爱你没错,但我也不会为了你,就不讲是非道理。”
池铭说完这一番话,又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了身子软倒在小炕上的萧怜月一眼,冷声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至于你买来的那些人,就要她们在这院子里服侍你就行了,别想着让她们染指这府里的事。”
他说完,伸手将炕桌上的账册和钥匙捧起,转身便扬长而去。剩下萧怜月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胸膛不住起伏着,忽然眼前一黑,她耳边传来香篆和芳草的惊叫声,但很快那声音便远去,旋即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中。
这里池铭虽夺了账册和钥匙出来,然而却不知何去何从,这差事是自己在兰湘月面前厚颜求来的,没到十天,这就又要拿回去让她重新管家,饶是他脸皮再厚,也觉着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因在外面逛了半日,眼看月亮都到中天了,这才叹了口气,往绮兰馆而去。
来到绮兰馆,就将这一堆东西放在兰湘月面前,淡淡道:“这府里的事,你打理的极妥当。怜月她不是这行当里的材料,日后就还是你打理吧。”
兰湘月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这态度,倒让池铭有些不好意思,因感叹道:“我真是服了你,说你性子好吧?其实受不得气;说你性子不好,但这种时候,寻常人都要乘胜追击,怎么着也要讽刺你这厚着脸皮的丈夫几句,你却又一言不发,倒弄得我心里下不来,还是说?你这是无声的讽刺?”
一番话说得兰湘月哭笑不得,摇头道:“偏你这么多心思,我知道你这会儿心里不痛快,体贴你也不行?”说完叫了林嬷嬷进来,将账册钥匙都交给她,这方坐下道:“从外面回来,就接连生了这样的事,我看你晚饭似也没吃好,不如这会儿做点宵夜来吃吃?”
让她这一说,池铭方发觉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因苦笑道:“昨儿在楼家吃了不少好东西,今日一天也没怎么吃饭,晚饭那会儿还不觉着饿,这会儿肚子倒饿得要叫起来了似得。”
兰湘月一笑,站起身道:“也罢,你在这里坐着歪一会儿,我去小厨房给你做几个好菜。”
池铭看着妻子袅袅出去的背影,不由百感交集,这里倚在软枕上,不一会儿便觉着眼皮沉涩,小睡了过去。
这里兰湘月和芙蓉等人出来,芙蓉便小声道:“奶奶也太好性儿,爷做出这样的事,不说他几句已经是您大度,怎么还亲自下厨给他做菜呢?都是你这样宠着,爷才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别这样说,池铭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兰湘月微微一笑,又感叹道:“我也不单单是为了安慰他,俗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不看在爷的面子上,也看在库房里那些金银财宝的份儿上啊,这顿饭该请他的。”
洗雨在旁边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若不是了解奶奶是什么人,还真以为您就是这样的财迷性子势利眼呢,其实还真不是。”
主仆几个说说笑笑间,便整治了几个小菜,兰湘月忽然看见餐桌上还放着一碟奶油泡芙,自然比不上现代那样的甜香精致,但在古代,也算难得了。她想起刚刚池铭还说昨儿送去楼家的奶油点心好吃,于是便命丫头们将这一小碟点心也端上,回到了卧房。
池铭睡得香甜,奈何肚子饿得难受,因此一闻到饭菜香气,便立刻睁开眼来,只见兰湘月亲自在小炕桌上摆了一碗*粥,一小碟点心,两个凉菜是黄瓜拌猪耳朵和皮蛋豆腐。四个热菜分别是蟹黄鱼肚,炒肝尖儿,炒鸡蛋,还有一道白菜木耳。
第一百四十章
池铭顿时就觉着胃口大开;却听兰湘月笑道:“实在是时间紧,凑合着做了几样;你慢慢吃吧。”
想象中的嘲笑不屑没有来,反而还有温存体贴的爱心夜宵。池铭这顿饭险些吃的泪流满面,他感动啊,他的妻子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不;是仙女;这么好的仙女,怎么就会嫁给他池铭这么一个混蛋呢?娶了这么一位贤妻;自己都觉得要折福寿的。
风卷残云般将粥菜一扫而空;池铭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看着丫头们把饭菜都收拾下去了,兰湘月也站起身来,微笑道:“好了,累了一天,明儿还要早起,快睡吧。”说完就要离开,他连忙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手。
“嗯?”兰湘月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池铭,然后目光就慢慢落到他紧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爪子上。
“咳咳……”池铭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放开了那只手,小声道:“那个……我不想睡,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想和你说说话。”
话音落,忽然就听见外面梆子声响,原来已经是三更天了,他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这几天也累了,去睡吧。”
“不用,既然爷想说话,我就陪你说说吧。”兰湘月笑着坐在池铭对面,别误会,她这可不是真的甘心加班,实在是因为刚刚池铭那个动作,不同于素日里两人开个玩笑或者情绪激动时的顺其自然,兰湘月从那个动作里不自禁就读出了一丝绵绵情意的味道,虽说这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但她宁可自作多情,也绝不容许这朵爱情的小火花发展壮大。开什么玩笑?她都把池铭当成知心好朋友了,还怎么可能去爱对方?
池铭丝毫不知妻子内心的想法,还感动的一塌糊涂。双眸凝望着兰湘月,好半晌,他才喃喃开口道:“湘月,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明明是我辜负了你,我就是个混蛋,我让你的青春年华和一生都葬送了,你和我在一起,只得了一个义子小龙,那甚至还是你自己种下的因,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恨我?还对我这样好?”
兰湘月松了口气,池铭问出这样的话,真是太方便她去扑灭那朵可能成形的小火花了。因便微微一笑,淡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爷没听说过?爱之深责之切。我若是恨你,那只能说明我喜欢你。但问题是,我现在和爷虽是夫妻之名,却不过是朋友相交,没有一丝爱意,自然也就没有恨意了。难道爷的朋友有难,你会不竭尽所能去帮他们吗?”
池铭愣了一下,如果是从前,他听到这样的答案,只会觉得高兴放心,然而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兰湘月说这样的话,心底却生出了一丝失落来。好半晌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若是我的好朋友有了难处,我的确也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他,原来是因为这样。”
“是啊,所以我对你做的一切,爷都不用放在心上,更没有必要愧疚。别忘了,当日可是我心甘情愿要嫁给你的,我喜欢悠闲自在的生活,拜你所赐,现在我正过着这样的日子,所以说起来,其实我是应该十分感激你的。”
兰湘月说到这里,面上便露出了一点唏嘘之色,缓缓道:“从前在娘家,有那么一个太太,又有那样一个妹妹,每天都生活的压抑又憋屈,更是担惊受怕,只怕过了今天,便没了明天。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噩梦一般的生活。好在我嫁给了你,虽然只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然而我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衣食无忧,除了萧姨娘因为不能得这个正室身份而恨我之外,其他人对我都很好,公公婆婆,还有爷你,虽说你宠爱萧姨娘,但从来也没失了对我的尊重,你何止是说到做到,根本就是比当初承诺时做的更好,你说,这样的日子我还有什么可恨的?可不开心的?我巴不能永远这样过下去呢。你常说的,家和万事兴,所以啊,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又何必非要尖酸刻薄呢?让别人难受,自己心里却也未必痛快。”
池铭听了这一番话,真是百感交集,忍不住摇头叹道:“你说的,全都是这人世间的至理名言,只是又有几个人能看得透彻?怜月但凡有你这一半智慧,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话赶话既然说到了这里,兰湘月便忍不住多问一句道:“今天看你回来时的那份儿怒气,不像是只因为下人们而起,莫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池铭冷笑一声道:“罢罢罢,不提也罢,就因为怜月,我如今成了京城官宦圈子里的笑柄和白眼狼,人人都说我有眼无珠,宠妾灭妻……”因就把楼云的话说给兰湘月听。
兰湘月这才恍然大悟,摇头道:“真是没想到,原来竟还有这样一场风波。早知道我倒不该贪图安逸,跟着你出去就好了。”
池铭沉声道:“罢了,那和你有什么干系?唉!从前发生的事,再怎么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如今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我是不能再带她出门了,除非她能反省自身。”
兰湘月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萧姨娘或许是因为出身青楼的关系,所以许多地方都有不足之处。”说到这里,却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方认真看着池铭道:“只不过,爷既然是爱着她,那自然不能只爱她光鲜亮丽的一面。俗语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没有谁会是完美无瑕的。爷当日爱萧姨娘那般深重,自然也该包容她的缺点。所谓爱情,不但要爱她美好的一面,也要爱她不美好的一面,这才算是真正的爱情啊。”
池铭不语良久,似是在认真思索兰湘月的话,好半晌,他才又深深叹了口气,点头道:“湘月,你说的没错,从前我也总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总觉着,小小不然的缺点也就罢了,例如她轻浮一些,没有好的品味,等等这些,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然而她若是品质低劣,动辄陷害他人,这我却觉着容忍不了。说到底,我虽痴迷于她,到底还没痴迷的连是非道理都忘了,因此方有今日这番痛苦,若真是迷恋到连自己的心智都没了,如一个傻子一般,或许今日只奉承着她便会觉得幸福高兴,倒没有这些苦恼了。”
“爷这话也没错,这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兰湘月也不得不承认池铭的话很有道理,遂又点头道:“不过萧姨娘唯一的依靠就是爷,素日里爷纵着她,她还敢放肆一些,今日你既发了火,想来她也会好好反省自身,若是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