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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泓瑾看了一眼高悬于天上的艳阳,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往东边走。”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东边走去。走了大半天,当他们终于看到人烟时,杜梓艺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毫发无伤的杜梓艺立刻动作迅速的跑去雇车,当车夫听说他们现在身上没钱,到府再给时,面色有些不豫。但当他仔细的观察这三个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人时,陡然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料都是极好的,眼珠一转,便爽快的同意了。
等车到了别庄后,薛婶一见他们这么落魄的样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拉住杜梓艺的手,焦急的说:“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出去有个湖,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说完,她还恶狠狠的剜了王泓瑾一眼,对此王泓瑾只能无奈苦笑。
杜梓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紧。她叫婢女付了车夫双倍的车钱后,便命下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府上。
三人在婢女的簇拥下回了珠兰苑,薛婶还焦急的张罗着吃食,说是要给小姐压压惊。没过多久,大夫就到了,仔细的看过王泓瑾和蛮阿奴的伤口后,先是称赞了这良好的包扎技术,然后才利落的开了方子。这令杜梓艺相当无语,她虽然知道自己的技术确实挺不错的,但这样说出来还是挺让她不好意思的。
等两人都喝完药,伤处搽上了金创药,杜梓艺也喝了一碗薛婶特制的热粥后,她便紧紧的盯着躺在床上的王泓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少卿大人,没有什么想对我解释一下的吗?”
王泓瑾闻言,露出了一个有些内疚的表情,望着她真诚的说:“对不起,没想到会这么凶险。”
“这没什么,而且我也没有受伤。”杜梓艺勾了勾唇,紧盯着他:“我想问的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王泓瑾露出一个淡笑,但却闭紧嘴巴,什么也没说。
“难道是一到洛阳你就计划好了?”
王泓瑾闻言,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杜梓艺见状,似想到什么般,顿时大惊。她惊愕的开口:“难不成,你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计划了?!”
见王泓瑾还是笑着不开口,杜梓艺有些无奈。她神情幽怨的看着他,无奈的说:“你把我扯进来,我总要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吧?”
这次,王泓瑾终于开口了。他看着表情不忿的杜梓艺,淡定的说:“不要急,你明天就知道了。”
杜梓艺看着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心里却充满了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鬼蝶
深夜时分,万籁寂静,月华如水,本来熟睡于榻上的王泓瑾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竟无半点睡意。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穿好衣裳后,拿着配剑,就径直打开卧房的门,轻手轻脚的向前厅走去,竟似要趁着月色出府的样子。
当他来到别庄大门时,竟然看见杜梓艺穿着一身男装等在那里,看见他过来还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当然蛮阿奴也默默的跟在她身边。
王泓瑾看见杜梓艺二人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脸色沉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梓艺笑得一脸嚣张,得意的说道:“少卿大人,你今天把我当做诱饵,好一通利用,现在却一个人偷偷出府,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不是说一切尽待明日吗?”王泓瑾有些无奈。
杜梓艺笑容更加灿烂:“今早你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却说要等到明日,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王泓瑾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脸上露出狐疑之色。杜梓艺见状,微微的翘着嘴角,笑得一脸自信:“你以为这里是谁的地盘?”
王泓瑾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我今晚要做的事相当凶险。”
“你的伤口都还没好,就要出门乱来,这还不够凶险吗?我和阿奴都准备好舍命陪君子了。”杜梓艺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紧盯着他,眼神迫人,口气强硬的说道:“带上我们。”
王泓瑾看到杜梓艺坚决的态度,最终勉强同意了。
三人打开别庄沉重的大门,就来到了大街上。此时宵禁已过,洛阳城中各个坊市坊门紧闭,大街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杜梓艺有些狐疑的看着王泓瑾,不知道他特意选择这种时候出来,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街上远远传来巡卫的马蹄声,王泓瑾不慌不忙的带着他们两人躲到了一条漆黑狭窄的小巷中,等巡卫过去了后,他才从宽大的衣袖中摸出了一个竹筒。他在独杜梓艺好奇的眼神中,打开了竹筒的盖子,顿时从里面飞出了几只闪着微微荧光的蝴蝶。它们在空中飞舞,优雅无比,每扇动一下翅膀,就有带着荧光的磷粉落下,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美丽而且梦幻无比。
杜梓艺望着夜空中翩跹飞舞的荧蝶,微微张大了双眼,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王泓瑾,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蝴蝶?好生漂亮!”
王泓瑾沉默了片刻,解释道:“这种蝴蝶名为‘不祥’,据说是在阴冥之地,指引亡者灵魂的鬼蝶。”
“不祥吗?明明是这么漂亮的蝴蝶,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名字。”杜梓艺看着在夜空中尽情舒展翅膀的荧蝶,不禁有些感慨,“那么,你现在将它们放出是何用意?”
蝴蝶扑扇着翅膀向着前方慢悠悠的飞去,在夜色中显得犹为明晰,不愧为指引幽魂回归冥府的引路使者。王泓瑾压低声音喊了一声“跟上”后,就长袖一甩,率先走出了小巷。杜梓艺和蛮阿奴见状,自然也是紧紧跟随。
“它们要飞往何处?”杜梓艺一边跟着,一边好奇的询问。
“自然是我们心中所期望的地方。”
杜梓艺闻言,杏眼微张,低呼一声:“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不错。”王泓瑾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在清妍的白色月华下显得犹为突兀。他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今早在画舫上,我们跳湖时,我给他们身上洒下了一种叫做“断魂”的香。”
听见这名字,杜梓艺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她抿了抿唇,赶紧问道:“沾染上这种香的人都会死吗?”
“不会。”王泓瑾淡淡的说道,“只是鬼蝶分外喜欢这种香气,会让它们情不自己的寻香而去。”
杜梓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还记得那群人中还是有想要保护他们的人,如果都被这种香害死了那就太倒霉了。她表情放松,语带笑意的说:“‘不祥’配‘断魂’,果然是绝配!”
“这种断魂香在正子时的时候,香气最为浓郁。不过我们无法闻到,只有这种蝴蝶可以灵敏的感应到。”王泓瑾跟随着蝴蝶大踏步的往前走,衣袂随着步伐在风中摆动。
杜梓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他在解释自己为何要在深夜出府的缘由。不过她心中的情绪有些微妙,在她的心目中,太原王氏是一个十分清贵的家族,能人辈出,名满大唐,没想到王氏竟然还有如此奇特的追踪方法。看来,太原王氏这个家族,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自然而然,她立刻回想起了王泓瑾在提起他们家族在洛阳的产业时,脸上露出的阴郁之色。她不由自主的抚着唇,陷入了沉思。之前,她只是以为只是每个家族中都会有的名利争斗,现在想来,恐怕还不只是这样。
就在这时,王泓瑾停了下来,因为蝴蝶分成了两拨,朝着两个不同的地方飞去了。他简短的说了一句“分头行动”后,就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杜梓艺见状,立刻带着蛮阿奴跟着另一拨蝴蝶,朝着与王泓瑾相反的方向追去。
杜梓艺两人追了良久,那几只蝴蝶终于不再沿着巷道飞,而是朝着坊内慢悠悠的飞了过去。杜梓艺在大门紧闭的坊门口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此坊的铭牌,宣风坊。她记得此坊在东都洛阳犹为出名,因为坊内牡丹为一盛景。当然,这种地方自然不是常人能够居住的,而且她也不知道此坊是哪拨人的聚居地,是杀手还是保护者?她在坊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发现蝴蝶仍旧没有飞回来。她不禁有些焦急,担心被人发现,考虑了一会儿便带着蛮阿奴赶紧往回走。
等他们回到别庄时,王泓瑾已经等在了那里。杜梓艺见状,赶紧迎上去,急切的问道:“鬼蝶还没有回来。怎么办?”
“无妨,它们到了白天自然会飞回来。”王泓瑾毫不在意的说道,眼神紧紧的盯着她,追问到:“它们在哪里停留的?”
“宣风坊,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杜梓艺好奇的问道。
“尚善坊。”王泓瑾表情沉郁,淡淡的说。
“什么?!”杜梓艺顿时大惊,惊愕的说道:“怎么会是在那里!”因为他们二人心知肚明,那个坊中居住的人身份尊贵。
王泓瑾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难道,你以为那些追杀季安年的杀手只是奉高晴雅的情夫刘施的命令而去的吗?”
“难道不是吗?”杜梓艺愣愣的说道。
王泓瑾脸上露出讥笑的表情:“虽然他的父亲是鲁国公,但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子而已,哪来这么大的权力。”
虽然杜梓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她仍有些茫然的说:“这么说来,他们背后另有其人。可是,这季安年只是一个穷书生啊,为什么值得那些人为他费这么大的力气。”
王泓瑾嗤笑一声:“既然肯花费这么多的功夫,必定所图极大。”
杜梓艺不禁蹙了蹙眉,她虽然感觉整件案子早已失控,但没想到既然会扯出这些不得了的人物。她顿时觉得自己似乎站在悬崖边,身后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王泓瑾见状,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淡笑,敛了敛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无论如何,明天我们先去官府,带齐人马,捉拿这个季安年。”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追漫画,一个月更一画,还被最新一画果断虐到~季刊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季安年
自古京官高一级,大理寺的司值到了地方都可以行驶钦差的权力。虽然东都洛阳地位比起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但王泓瑾做为大理寺的右少卿还是有权利要求洛阳令配合大理寺的查案的工作。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王泓瑾头戴进贤冠,身着深绯圆领澜袍,腰缠犀銙,悬挂金饰佩剑,足蹬乌皮六合靴,气势威严的带着蛮阿奴乘着马车前往了从善坊来廷县廨,见到了正在办公的洛阳令薛怀仁。
薛怀仁听到禀报说大理寺来人,忙不迭的起身出门查看,只见王少卿穿着绯红官袍气势汹汹的迈步而入。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王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王泓瑾也露出一个微笑,淡淡的说:“薛大人,全国通缉的季安年此番正在洛阳。我今日前来,就是希望从县府借调人手,前去捉拿他归案。”
薛怀仁一听,立刻睁大了眼睛,吃惊的说:“这等恶徒竟在洛阳?既然如此,我们定当配合。”
这样说完,他便吩咐属下传令,不到片刻,县府内所有官差均已到位。王泓瑾见他们数量众多,聚在一起颇有气势,遂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和薛怀仁又寒暄了几句后,便大袖一甩出门去,翻身上马,带着众官差骑着马飞奔于洛阳宽广的街道上,一路马蹄疾的前往宣风坊拿人。
彼时,宣风坊坊门大开,进进出出的百姓特别多,看见众多官差骑着马气势汹汹的一路通过坊门,都吓了一大跳,之后就忍不住议论纷纷,猜测这坊内是不是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
王泓瑾带着众人一阵地毯式的搜索和打听,终于在一处三进小院中找到了季安年和赵歆瑞夫妇的踪迹。王泓瑾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动作敏捷的翻身下马,带着众人就来到这处小院。众官差不消吩咐,手持兵器训练有素的将整个小院严密的包围了起来。王泓瑾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嘴角噙着笑意,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就“咚咚咚”的敲起了门,敲门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显得犹为悠远。
没过多久,门内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谁呀?”说着,两扇大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等大门完全打开时,那显然是婢女的女子,一见身着绯红官袍俊美风流的王泓瑾立刻就吃了一惊,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婢,婢子见过大人。啊,还请大人稍等,奴婢立刻去通报主人。”
王泓瑾闻言,抬起手阻止她,淡淡的说了声“不用”后,便衣袂翻飞的大步迈了进去,蛮阿奴自然是紧随其后。那青衣婢女见状,脸上不禁露出惊疑之色,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小月,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