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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的人,还是指旁的什么?哑婆婆觉得很不安,那是对未知的不安,就像虽然伺候了数年宋暮云,她始终也看不清这是个怎样的女人,每每面对她都觉得畏惧一样。
这日如同往常,宋暮云在默读佛经,哑婆婆在安静的收拾着已经很干净的房间,不能有一丝凌乱,即使是花盆的顺序都要正确,这种怪异的要求在六年的磨砺后她已经习惯了。这时茅舍外意外传来了喧哗声,看佛经的女人放下了书起身站到窗前,宋暮云并没有打开窗户而只是从缝隙里看过去,她看到如月在里茅舍不远的花丛里站着,她在对谁说着话。
很快一个孩子跑了出来,那是福晋的嫡子,贝勒府的大阿哥弘晖,这男孩儿笑嘻嘻的抱着一只小狗,仰着脸看着琅如月。宋暮云望着他们,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就见那狗挣脱开男孩的手,跳到地上乱跑起来,弘晖大喊着追过去,他在花丛里转了几转,又随着狗来到了茅舍旁终于在门口捉住了那只顽皮的小狗。
宋暮云听到他在问:“呀。怎么到这里了。如月姐姐,这地方额涅总不让旁人来的呢!”
“嗯,大概是怕扰了宋格格的清修吧。”
“宋格格?我记得她,我还小的时候她来看过我的,是个挺温和的人。”
“我到只是见过她两次,大阿哥。咱们走吧。您也玩的够了,再不回去小心贝勒爷责骂你。”
“不要,再多呆一会儿吧,你看。小米也很喜欢这里,这里的花开的真好啊。比园子里的都好呢。让我看看有没有人……”说着弘晖就扒着窗户探看屋内,这举动着实吓了如月一跳,“大阿哥!”她刚喊出声接着就听弘晖啊的大叫一声倒退了数步,他白着脸跑到如月身后,受惊道:“有鬼!”
如月还在晃神,就见茅屋的门开了。宋暮云脸色苍白的出来,烈日下的女子看着单薄而病态,“真是难得呢,琅格格既然来了就请屋里坐坐吧。大阿哥,”宋暮云微微笑着道:“也请您进来坐坐。”
这是如月第一次进到茅舍里,宋暮云住的地方相当的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各种布置让她想起那些在终南山麓深处苦行僧,桌椅床铺。佛龛跪垫,四面白墙,唯一的装饰也就是一盆盆的花卉,品种很多。这间类似精舍的茅舍里最扎眼的就是等墙高的佛龛,佛龛里供奉的不是佛像而是一幅画,严格来说是一幅唐卡,如月游荡江湖的两年去过众多寺院观摩壁画,喇嘛寺院也去过不少,对眼前的神像是有印象的。
此神一面两臂三目。容颜姝丽。面带微笑肤色洁白若雪,金刚跏跌坐。右手作无怖畏印,左手执白伞,胸口有众多璎珞装饰,住莲花月轮妙坐上。这正是藏传佛教里信奉的女神大白伞盖佛母,也是密宗的主神之一。在满人的家里供奉这样一个女神并不稀奇,如月细细看那画工,很细腻也很有感情的作品。
哑婆婆端来了茶,她奇怪的望着盯着弘晖看的主子,宋暮云大约是发现了对方的视线,便对她道:“我想单独跟如月格格说会儿话。”哑婆婆点点头便出了门,如月发现弘晖去拿翻开的经书忙对他摇头道:“大阿哥!”弘晖撇撇嘴,抱着狗坐在了椅子上,如此三人就成了鼎足之势,如月忽然意识到贝勒府邸有异能的三人竟是齐聚一堂,她觉得甚是古怪,也不晓得用什么开场白才好。
只听宋暮云施礼道:“中元夜的事多亏了您。本以为会是最坏的结局,未料因为有你在而有了转机,要知道清静之身世间难寻。这么多年我也就是见过两人而已。”如月见她不避讳弘晖非常意外,弘晖却好奇的望向这个府邸的神秘女子,这细细打量之后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宋暮云对弘晖笑了笑问道:“您看到什么了?”
男孩盯着她道:“你怎么知道的?除了如月姐姐和额涅我谁也没告诉。”
“因为我也能看到。大阿哥可觉得这能力很碍事?”
弘晖摇头又点头,“有时觉得很好玩,有时又觉得和旁人不一样很讨厌。你身后什么都没有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本不该活着,但是使命未完只能苟延残喘罢了。”
如月惊讶极了,打断道:“先等等,为何宋格格要告诉我们这些事儿,大概这都是秘密,即使你想说贝勒爷也不愿让旁人知道吧。”
“因为时不我待,”说着她深深的看了弘晖一眼,弘晖只觉心里最隐秘的事都被这女子看穿了似地,他又觉得这个宋格格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于是他脱口问道:“知道命运无法改变该如何?”
如月疑惑,宋暮云走到大白伞盖佛母像前,低声道:“很多年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有人告诉我顺势自然,活在当下。”
“那是他站着不说腰疼的话,要是那人知道自己明日就死了,他能那么镇定自若吗?”弘晖不认可的反驳。
“其他人是没有这个资格这么说,唯有这个人最有资格,而且也按着所说做到了。”
“咦,他跟我们一样?”
“是的。”
“那他现在人呢?”
宋暮云静默半晌才转过身,“已经去世了。”
弘晖愣了,他的心里感同身受到一种深深的哀愁,竟让他万分的想哭泣,在旁观的如月只觉得这场面诡谲异常。他们说的是命运是预见。正是自己心里最畏惧的死结,竟就这么开诚布公的说开了!她正在想就见宋暮云收回了注视弘晖的目光,望向了自己,“你在疑惑。”
如月问道:“那你能解释我所有的疑惑么?”
宋暮云摇头道:“我的能力并不够强大,所以不能堪透。我一直看不透你,只能见到最初却见不到你从哪里来。是谁让你来的。除了你的清静之气我还能感到距离府邸不远处有种非人的味道,是阿鼻地狱里的气息和死人的味道,这种感觉坏极了,就像许多年前发生过的……情形。”宋暮云迷离的眼看向了窗外。静默少顷她喃喃道:“也许你是为此而来吧。红莲。”
“红莲?”如月耸肩笑了,“红莲业火,烧尽一切罪恶么?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我只看到你的运星极旺,没有大福泽之人是不可能如此的。否则又怎么解释三番五次你的经历?不论其他,你和少主的关系必定匪浅。而我活着的最大目的就是守护他,你也许是成就他的关键。所以你必须彻底站在他这一边。而不是总思虑着离去。”她口里的少主让如月愣了愣,随后想到大概指的是胤禛,而那个主人怕就是当年坤宁宫之主,现在的躺在陵寝里的孝懿仁皇后,那么方才她提到的那个人莫非也是她?她也“不一般”么?
这可真是满清最大绯闻啊,如月苦笑着想,果然是遇到神婆了,连自己的想法都能感觉到。但是这样又能如何,她已经认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唯一能把握住的就是自己。其他的一切都无法完全寄托的。
“所以你现在才要和我说开此事?”
“我单独找你是因为看到了端倪,在不远的将来你会有劫难,我能做的只是提醒你。”
如月被这话吓了一跳,弘晖跳下椅子急道:“那你还不帮她?”
“我能力有限,这几年炼化恶灵已经费去了多半能量,现下亦只是看到了前路有魔障。不过你的佛珠是有大来历的,和四爷的本是一对儿,最早是佟佳主子用来把玩的器物,后来分别给了文远和文觉。”
如月看了看佛珠苦笑道:“那还多谢你提醒。这下我可得天天去想什么是后厄运到来呢。哦。不,”她自嘲一笑道:“你不晓得我所经历的。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事儿能再吓住我啦。”
“这世间的事儿谁能料到会怎么样的发展呢。”宋暮云叹息一声,一时三人无语。
未过多时吕有功尖细的声音隐隐传来,茅舍的门再次打开了,如月领着弘晖出来,宋暮云并没有相送,她站在窗前无声的看着那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见到弘晖后忙指着一边说着什么,接着就见非印快步走过来。宋暮云看到了弘晖她一脸怒容的训斥儿子和如月,那二人低着头接受着责备。非印把头转向茅舍,遥遥的就和同样注视着外面的女子对视上了,屋外的人紧锁眉头很快就带着人离去了,屋内的人却一直站着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直到眼角渗出了泪水。
宋暮云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的欲念摒弃,也觉得不会再有什么留恋,但是此刻的心却痛的要粉碎似地,于是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下来。佛龛里的佛母微笑的看着她,以身侍佛的女子将眼光再次投向了佛母,神圣的样貌已经看了那么多年,恬静的笑容似乎在说:命运就是如此,这是你必须承受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丑闻
如月擅带弘晖探看宋暮云的事惹的福晋非常不虞,她责备过二人后,还再次罚如月去抄心经三十遍,对于非印的反应如月觉得可能是她不想儿子跟神婆太接近,毕竟当母亲的多少知道些儿子不同常人。自己被迁怒的也不冤枉,被罚好说权当练字了,不过就是宋暮云说的那些话完全应证了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的正确性,不论真假谁也不想平白被告知你马上会有大难,这让如月想起几年前遭遇巽元子的事情,这位大爷也不晓得是不是还周旋在府邸世家间骗人钱财呢?堵心归堵心,毕竟经历的事儿多了,过了几日她也就慢慢将此事放下了。如此时间又就滑了过去。
过了寒衣节天气骤然变冷,怕冷的如月却只能在没有地龙的雨桐院苦捱着,珍珠早就将自家做的羽绒精棉的夹衣夹裤还有手炉拿了出来,还有一个月按制才能给各院分配木炭,所以她只能空守着炉子期待十一月快些到来。
弘晖被额涅责备后就不再随意去后花园玩耍,但是他依旧是如月这里的常客,因为打着讨教剑法和习字的由头不用再钻狗洞,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出是男孩感到最开心的了,对此胤禛采取的允许的态度,原因就是弘晖的学业得到了进步,甚至还被康熙表扬了,说他在术数上有天赋,这个天赋却是拜如月所赐。如月虽然是文科生,但是对于基础的数学几何她还是可以的,按理说宫中的老师个个是大儒,教西洋学的老外也是能人,不过他们一是始终有尊卑之分,二是言传上有碍,三是后世的教学远比现在的灵活生动,深度广度都够,弘晖反而是在如月这里进步很大。
当康熙问起是谁教他的这些算法,这孩子很会来事儿的将功绩都安在了自家阿玛身上,康熙大悦。以此为例的让其他阿哥们也要多关心孙儿们。说四阿哥平日公事繁忙竟还在用心授子,你们更该如此。等胤禛下来问起长子为何那么说,弘晖没被阿玛冷峻的脸色吓住,眨着眼道:“如月姐姐说万事都该低调,要是因为成绩提高被表扬了,就推您出来。哦。还有,您觉得儿子不该好好表现么?”
“如月姐姐?”胤禛轻嗤一声,弘晖马上更正:“哦,儿子说错了。是如月格格。”
“琅如月是在这方面有些本事,你去求教她也没什么,不过礼数要周全,那女子本就是个不谙礼教的爱胡来的,你也跳脱的很,要是再出现上次的事儿可别怪为父家法处置。”
弘晖恭敬的应了,偷窥了一眼阿玛的脸色心里暗乐。阿玛既然允了,那么额涅就不会再说什么了。果然非印再得知了儿子受到帝王的夸奖和胤禛的话后她也终于不再阻止,随儿子去了。只是她内心的担忧是无法说开的,也曾暗示着问了丈夫这样让他们相处是否妥当,胤禛只说先看看吧,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非印又开始有了新的忧愁,好像琅如月进了府后平衡就被打破了,这是她极不想看到的。
终于到了冬至。守着温暖的火炉如月很是快乐,只是一个炉子实在是太少,她恨不得再放上二三个才好,怎奈一切有规矩不容她胡来,于是她也只能望着嫁妆里带来的n多银子叹息道:有钱没处使的感觉真不好!如月怕冷这炉子就从早烧到晚,木炭的使用速度也是很快的,早起的流苏一发现快没木炭了,她就准备去谢嬷嬷那里领用,待手头的事都做完她禀告了如月一声就外出了。
到了外面流苏才发现今日天冷的格外厉害。黄云堆积怕是要下雪呢。她拢了拢披风加快步子去了厨房。贝勒府的厨房里很是热闹,几个婆子都忙得团团转。炉子都生着,灶上皆放着锅烧着饭菜,流苏挑帘子进来,只觉的热气扑面,她给几位婆子见了礼。
掌事的厨娘姓楚,她男人是看京郊一处皇庄的,女儿还嫁给了给了胤禛奶母谢嬷嬷的儿子,地位很是不一般。此人也是很有眼力界的,做事也圆滑,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