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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雪缓和了些许，道：“姐姐就不要打趣我了。”
最终钦国侯挥挥手，道：“你爱去不去，我也懒得管了。”
当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江氏还在帮闻人笑张罗着，送衣服，送首饰，还对闻人笑嘘寒问暖道：“都怪二娘，先前没来得及准备，这临时才给笑儿准备了明日穿的衣裳，笑儿你可不要介意。”
闻人笑回道：“怪只怪宫里的旨意来得太迟，又哪里怪得到二娘的头上。”
“那这些衣服和首饰便送到你房里里，二娘记得你的尺寸，大小应该是合身的。”说着江氏便要离去，又添了一句，“明日你们姐妹进宫，要相互帮衬着才好，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二娘这就回去了。”
江氏送来的是一身桃粉色的裙子，整整齐齐地叠在托盘内，托盘就放置在桌面上。乍一看，轻纱薄裙，颜色也十分粉嫩，很是好看。
关键是那裙子好似还被香薰过，闻着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那托盘内的朱钗首饰，也与这裙子是相搭配的。
当时闻人笑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就在想，她都一把年纪了，还穿得出这样粉嫩的裙子吗？
好吧，这具身体虽然还是双九年华，但她的心理年龄早已经三八了好吗？衣柜里也有一大摞粉色的裙子，可她从来碰都不会碰，要么穿枚红色的裙子显得有活力，要么穿紫色的裙子显得有内涵。
这桃粉色……
翡意当时就来了气，愤愤道：“奴婢还不知道二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吗，送什么颜色的衣裳不好，非要送桃粉色的。”
闻人笑问：“这桃粉色跟你有仇啊？”
翡意便道：“小姐，你别忘了，明日进宫是要去赏桃花的啊。”
闻人笑眉头一挑：“小姐没忘。”
“虽说是要赏桃花，可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都在，小姐们赏花之际，他们就赏人啊。现在好了，要是小姐明儿真穿这桃粉色的衣裳去，勘勘往那桃花林里一站，与桃花的颜色一模一样，还有谁能分辨得出来呢？这样分明是不想小姐出彩，简直太卑鄙了！”
闻人笑：“嘿，这样不是正好吗。”
这时花苗在旁若有所思地道：“奴婢也觉得这裙子不妥。”
闻人笑知她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如是说定然是发现了什么，遂问：“你觉得哪里不妥？”
花苗动了动鼻子，说道：“这衣服上的熏香不妥，细闻之下有股很刺鼻的味道。”说着就走到那裙子面前，手指捻起裙角，在指间摩挲了一番，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变了脸色，“果然。”
翡意提了提心，问：“怎么了？”
花苗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道：“这衣裳小姐穿不得。闻气味，这衣裳是新染成的，裙纱显得生硬，用的是劣质染料，里面还掺入了生石粉。小姐一旦穿了，见了阳光，这衣裳褪色不说，生石粉在阳光的作用下还会灼伤小姐的皮肤。这熏香的气味便是为了掩盖劣质染料和生石粉的味道。”
闻人笑亦是细细嗅了嗅，确实熏香里混杂着别样的味道。她似笑非笑看着花苗道：“嘿，小妮子懂得还挺多。”
花苗红了红脸，飞快地别开眼，怯怯道：“奴婢……奴婢以前在浣衣院里洗衣服，跟着学了一些……”
翡意连忙跑去打开闻人笑的衣柜，说道：“既然那裙子不能穿了，不如小姐就穿平时的衣服吧，哪一件拿出来都比那件好。”
闻人笑指道：“就那桃粉色的那件，最边边的。”
翡意垮了垮脸，回头幽怨地望着闻人笑：“小姐，一定要桃红色的吗？这件枚红色的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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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晴天，也是一个赏花的好日子。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东边便泛起微红的霞光，将天地镀上一层淡淡的暖金色。闻人笑一袭桃粉色的裙子走出折春苑，裙裾飞扬轻轻拂过路边花草，吸饱了草叶尖儿上的朝露，整个人也宛如一朵饱满的桃花。
闻人笑手里握着少女的团扇，团扇上绘着少女折春图，走起路来风风火火，颇有一些钦国侯大刀阔斧的作风。虽然这样看起来多了一两丝飘逸感，但也……美观不到哪里去。翡意一路小跑着跟上，小脸皱得快哭了，道：“小姐，穿这裙子不是这样走路哒……这明明是套淑女裙啊小姐，你应该像奴婢这样即使很着急很着急也需得迈着小步子……”
闻人笑青丝扶风，铺了满肩，似一匹黑布。她边走边摸摸翡意的头，道：“有点儿意思，等小姐回来你再好好走给小姐看。”
翡意在后面跺了跺脚，“等小姐回来那还有什么意思嘛……”明明在宫里才是最重要的嘛。
闻人笑一跨出大门，大门口便停着两顶轿子。闻人雪正等着她，见她来便柔柔笑道：“姐姐总算来了。”
第63章 挑是非
今日闻人雪打扮得委实好看，水蓝色的裙子，少女的发髻，配以蓝粉粉的朱钗，耳铛是蓝色的玛瑙，看起来就似空谷幽兰般清新脱俗。那杏眼含春，一颦一笑之间都是顾盼流兮、风情暗转。
不怪太子喜欢这样美丽的白莲花。
闻人雪看见了闻人笑，也是眼前一亮，道：“姐姐今天真好看。”
闻人笑道：“哪能与妹妹相比，妹妹这般打扮，非得将太子给迷昏了不可。”
话不多说，闻人笑和闻人雪相继上了轿子。因着是去宫里，平时跟在身边的丫鬟便也无法同去。
闻人笑坐在轿子里左摇右晃，起初还觉得甚为新鲜，毕竟是第一次坐这古代的轿子，抬眼四望，轿子内壁是以金色的绸布做内衬，入手柔软而丝滑。轿子勘勘一转出侯府所在的巷子，迎面就上了大街，闻人笑迫不及待地捞起小窗帘子往外看。
此时还颇早，街上没有几个人，但街边却有早市，就跟平时路边卖早餐的小摊儿一样，偶尔有人路过买上两张热络的饼子。清晨的街道干净而安宁，晨光将两边屋舍的青瓦都淬得金亮。
闻人笑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她居然晕轿。后来她再看不下去了，索性放下帘子来，身体往轿子里一摊，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皇宫大门口。
一看到皇宫，闻人笑的所有瞌睡都给整没了。巍峨的皇宫就在眼前，青砖红墙，琉璃白瓦，在阳光下交相辉映，闪烁着辉煌的光泽，美不胜收。从那高耸的宫门一眼望进去，一殿接着一殿，竟望不到头。
当时闻人笑就一手叉腰一手抹虚汗，自言自语道：“哎妈呀，这要走到头估计得走两个小时吧。”
她脑海里就忍不住想，你说皇宫里的娘娘想要出门逛街，早上起来得化两个小时的妆，吃早饭，然后得走两个小时才走得出家门，到了外面基本可以吃午饭了，吃了就该匆匆忙忙往家赶了……难怪古代后宫的娘娘都不允许出宫逛街呢，逛逛自家后院就已经够够的了。
刚这样一想时，闻人笑就感觉有几道目光正朝她投来。她循着往回看，见那边还站了三位小姐，正看着闻人笑有说有笑的样子，其中一位便是闻人雪了。
看来闻人雪在这个圈子里还挺吃香的嘛。
而闻人笑自己，以前卧病在床就是几年，基本不与这个圈子打交道。
此时，三位小姐正娉娉婷婷地朝闻人笑走来。还在几步开外时，其中一位就满脸笑意地掩嘴道：“这位想必就是闻人大小姐了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素闻大小姐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今日没想到却也来了这宫里。”说话的正是某位尚书家的千金，叫杨琪儿。
不等闻人笑回答，另一位却道：“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吧，听说大小姐先前是一直病着，几年来汤药不断，再加上后来落湖溺水，还被太子殿下退了婚。”她嘲讽地看着闻人笑，讽刺之意更甚，“大小姐大难不死，晓得自己遭了殿下嫌弃，自己的妹妹却又得殿下欢喜，哪里还在深闺里待得住，还不赶紧出来抛头露面。”这位则是戚相家的千金戚薇，她自然是见过闻人笑的，就在闻人笑入她家祠堂那日，亲眼见得闻人笑死而复生从棺材里爬出来。
为此戚相和相爷夫人还被吓得病了一场。
戚薇平日里也和闻人雪走得近，听闻人雪委屈地说了一番侯府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当然对闻人笑怀有很深的敌意。
闻人雪处于两人中间，气势上显得娴静而柔弱，她柔柔地笑道：“你们不要这样说姐姐，姐姐也是想出来走走看看，并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今日皇后又不是只邀请了几个人，几乎贵族圈子的小姐都被邀请进宫。宫门口陆陆续续有各家小姐抵达，纷纷下了轿子，往这边走来。见几人在这边聚集，当然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戚薇的老爹是当朝丞相，她平时便更张扬一些，扬了扬声音替闻人雪抱不平，说道：“雪妹妹，这闻人大小姐平时都对你那般苛刻了，你犯不着还帮着她说话，今日有我们在，她是万不能欺负你的。”
三言两语，小姐们将事情听了一个大概，无非就是嫡姐编排刁难庶妹的悲情戏码。鉴于戚薇的身份，又无人与闻人笑相熟，于是多数人选择了站在一旁看好戏。
闻人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大家小姐，大约小姐们也是整日撑饱了没事干的，除了聊八卦就是抱团找麻烦。
眼下闻人笑被堵在宫墙边上，进不得也退不得，她不由心平气和地说道：“大家都是进去赏花的，还得继续走一两个小时，咱们能别耽误时间，边走边说么？”
戚薇得理不饶人，说道：“大小姐好不理直气壮啊！敢情你欺负雪妹妹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还容你边走边说？你今日若是不给雪妹妹道歉，休想踏进这宫门。”
闻人笑摸摸鼻子，道：“看这架势，我进退两难的，你们又将我堵拦在此地，怎么看欺负人的也不像是我而是你吧？”她说着就微眯着眼迎上戚薇的视线，似笑非笑道，“看这位小姐这么着急地要帮我们雪儿妹妹讨回公道，真是操碎了心。既然这位小姐非要管我闻人家的闲事，又这么关心我雪儿妹妹，不如你改姓闻人好了，再来与我讨论我们家的家事。”
戚薇娇颜一怒：“你说什么？”
旁边的杨琪儿火上浇油道：“大小姐还不知道吧，她可是相府的大小姐，大小姐这般大放厥词我看不妥吧！”
闻人笑眉毛一歪，浑身竟散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妖气。她道：“不妥？哪里有不妥吗？这位相府家的大小姐，要跟我拼爹的话，你爹不过是一个丞相，简直弱爆了。”
“你！”
闻人笑又道：“这进宫赏花想来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皇后娘娘口谕在呢，这宫门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我有皇后娘娘口谕想进却又不能进？这位相府小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莫不是这皇家院子，谁人进进出出都得经过你的同意不成？你心中还有没有皇后娘娘？！”
第64章 裙子一事
此时，正有一辆奢华的马车咕噜噜缓缓行驶至宫门，正安静地停在众人身后。优雅素白的手撩起帘子，里面露出一张美人脸，旁边还冒出一个十分粉嫩可爱的女童，正趴在窗边。
而闻人笑的话正好传到她耳朵里。女童糯糯地问：“小姨，那位姐姐是谁啊？”
女子思忖道：“倒是一张半生不熟的面孔。”
此话一出，戚薇面色微微发白。有这么多人听着，要是回头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了，这话造成的后果可大可小，小了不过是小姐间的斗嘴，可往大了说就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戚薇着急之下，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闻人笑转而面上挂着六畜无害的微笑，看向闻人雪。闻人雪当即往后缩了缩，就听闻人笑道：“雪儿妹妹，真如相府家的小姐所说，我平素在家有欺负你么？”
闻人雪表现出十分怯怯弱弱的模样，楚楚可怜：“这……”
闻人笑给她出了一道难题。她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倘若说是，这总归不是什么光鲜事，能拿出来嚼舌根便让人刮目相看，且还是当着外人当面指证嫡姐，姐妹俩肯定闹翻，以后更不好做人。可倘若说不是，那岂不白瞎了戚薇和杨琪儿两人为她出头了？戚薇和杨琪儿又会怎么看她？
她正在犹豫该怎么说时，闻人笑便对戚薇道：“你看，雪儿妹妹显然也很为难。你不觉得你这强替人出头出得有点强人所难么？”
旁边看好戏的，一边觉得今日这闻人大小姐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一边又暗自觉得爽快。平日里戚薇这样趾高气昂的见得多了，今日终于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就好笑。
这时也有人站出来相劝，说道：“我看就算了吧，大家都是奉皇后娘娘口谕来的，还是快些进宫，不然耽搁了时辰，皇后娘娘该生气了。”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
随后闻人笑便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裙角，朝戚薇走去。戚薇势弱，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她径直越过戚薇，打算往旁边的宫门走去。
闻人雪半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