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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好。这一点,你我也算夫妻同心同德了。”南枫的眸光中泛出几许幽魅的哑光,指尖已经顺着衣襟滑入她胸前的娇挺,轻轻揉捏。
如秋缓缓凑近,柔弱无骨的身子彻底点燃了他的渴望,翻身压上,很快,软榻间便传来了迷'乱'的低喘。
***
灰败的塔楼上,纳兰芮雪透着木窗看着伏虎营全部隐散在远处,眸光悠悠,不得实质。
身后苏子安气愤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愤愤不平道:“还看他们干什么!刚才没一个站出来给你说话的!这几天的情景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早都不把你当回事了!你还替他们想,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找了个小木棍挑开镣铐,他走上前坂过她身子,想给她也解开。
却诧异的发觉她已经径直从手腕上退了下来,她已经消瘦成如此模样……。狭窄的铁手铐完全不能禁锢住什么,如同手镯一样,可以随意摘取。
心疼划过,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花颊。
“或许这个世界女人就是如此吧。”她清冷淡语,声色听不出喜怒,但却让人品出一股无以名状的哀伤,听得他心底一阵揪痛。
北宫晟之所以提前泄露他们的关系,就是在试探他们,让她明白或许事情不像她想的如此好,现实就是现实。
连晟也在认为他们靠不住,他不愿违背了她的意愿,所以才无声的让她看清楚他们的面目吗?他知道她想赌一把,可他知道她此赌必输吧……。
男人?女人?她双手抱怀,唇角苦涩更深。
难道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吗?难道真的要通过战争才能解决问题吗?
“不会的!你看青龙六将都知道你是女人,可他们都对你很敬重啊!”苏子安听她声音越来越清淡,好似就能随风飘走般,急切的环住她的身子,想给她一些温暖。
“有什么用呢?子安……,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
一句话将他问懵了,说实话,他真不知道……,他从出生就不喜欢洪门庄的规矩,什么救一人就得杀一人。他反正是我行我素惯了,逢人就救,结果老挨苏老头子的骂。
不过……,晟应该知道吧,可每次提到这个的时候,晟居然跟面前的女人好像,一样的忧郁,似乎心底有解不开的结。
“不好,很不好!”她缓缓仰头,任由眼泪从眼角滚落。“特别是面对无辜的人,刀锋破开身体的时候,看着他们绝望到枯竭的眼神,你会觉得你是全世界的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地方,可我们就生在了乱世,有的时候不是我们想走这一步,可老天将我们逼到了这一步。你可知纳兰氏族谱的卷轴里,还有一卷皇旨吗?”
嗯?苏子安不解,不过似乎听晟说过百年前的纷争,纳兰氏是随着南氏拥兵自立的。
纳兰芮雪看着天边的云,想到年迈的父亲,苦笑更胜。
“那是个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天她翻开卷轴看到跟南氏的契约之后,心底已经震撼到无与伦比,却在合卷轴的时候,发觉半边重,半边轻,疑惑不已,最后发觉卷轴的右边木轴中是空心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份皇旨。
上面是北昌宣武帝的亲笔密昭。
“北昌山河飘零,穆氏自立至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孤深感愧德,北宫氏血脉凋亡,不知存亡几许,南氏欲拥兵又立,望卿顾念南方疆土,莫再生灵涂炭,护其山河。若天不亡族氏,他日兴旺之时,纳兰氏定助皇室一臂之力,重夺故土。”
苏子安闻言大惊,久久不能言语,放大的瞳仁仔细消化着每一句……。
“你的意思是……。”
纳兰芮雪苦笑。“纳兰氏跟南氏签订契约,其实是遵照宣武帝的旨意,北宫氏孩子那一代消亡极快,他担心族氏将亡,再多挣扎争到最后只是黄粱一梦,干脆放任南方疆土。”
“他是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可惜时不待他,最后只能选择这种方式保护子民。而纳兰氏的军队……,其实是北昌第四军,伏虎营……以前是皇室骁骑营,而且……直接隶属于皇室。”
苏子安费力咽了口口水,颤颤道:“难怪我看杨衡他们身材怪怪的!虽然比北人矮,但是比南人高,而且那么勇猛好斗。跟着晟打了这么多年仗,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杨衡祖上姓库德那尔……,他们几人都是当年骁骑营的副将嫡支,杨衡祖上应该是东奴那边的血统,陈凡是西燕血统,方少坤和周坤是北昌血统。伏虎营大部分将士都是嫡支入营,不过近几十年,收了不少南通本土将士。”她淡淡而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轻微一声苦笑。
苏子安点点头。“所以你没拿皇旨出来让他们看,是因为传代到这一世,其实都是南通血脉了吧?”
纳兰芮雪闷闷的点了点头,曾经的那些往事能做的了什么数呢?只要他们的心向着南通,就算她拿出金旨银旨都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亲眷……都是南人,他们在这里定居了百年……,她是想将伏虎营交还给北昌的,她是想让纳兰军回归北昌的……。她是想让这里的百姓都向往北昌的……。
不是单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想给他们彼此一个回归故土的机会。毕竟他们的祖坟都埋葬在那,他们都留着北昌的血。
可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做不到。
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一切都毁了……。
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因为不耻……。
他们宁愿去接受一个外姓的苏墨,也不愿接受纳兰芮雪。
他们宁可去忠于将来会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南氏,也不愿追逐与他们朝夕相处,养活他们多年的女人。
全部的全部,只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已……。
苏子安心疼的搂着她,听着她的低泣越来越重,只剩下沉重的哽咽。她转过身子,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眼泪如连成河流,每一滴都透露着悲伤。
这些她从不敢当着北宫晟面留的眼泪,在此刻轰然而出,心殇成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她,一遍遍的轻吐。“雪儿,雪儿……。”
直至此刻,苏子安才终于明白,她发动这场战争是为了避免以后兵戎相见。
她是能一干二净的离开,可南世君的野心太大,一旦被他牢牢掌控伏虎营,不用北宫晟来打南通,南世君便会先下手为强。
到那一日,她该如何看着自己与昔日的他们站在对立面?她该如何举刀破入对方的身体?她该如何指点战术,将他们围剿?
她跟北宫晟不惜双双承受伤害,一个甘愿挨刀,一个甘愿忍饿,甚至不惜拿孩子作陪,都只是为了不让这块土地真正染上战火。只是为了将来不跟曾经最亲近的人反目成仇……。
深叹许久,苏子安锐冷的眸光如阴鸷的猎鹰,黯哑越来越浓。
南世君!你们这群北昌的乱臣贼子,为了担心往事被世人发觉,都如此不遗余力的想要吞掉北昌!
难怪北昌这些年一直灾祸不断,难怪你们一个个都那么想至北宫晟于死地!难怪你敢为了兵权如此逼雪儿,为了一绝后患千人围剿晟!
你们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你们要的只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瓜分国土怎能满足你们的贪欲?你们想要更多,一统天下,然后万世朝拜!
这笔账!爷这次跟你们慢慢算!
***
顾百胜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拥抱着的两个人惊了半晌。
什么情况!纳兰芮雪不是跟摄政王好着吗?怎么跟大夫搂搂抱抱的?
招呼士兵放下午膳,扫了眼他们自行解开的镣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这些肯定拦不住他们,只要纳兰芮雪顾念着伏虎营那帮傻子就不会离开。
轻咳了下嗓子,他淡笑道:“苏校尉,这些日子饿着你了,吃点东西吧,若缺什么支会一声,现在兵荒马乱的,物资不多,不过但凡你要的,我还是会尽力去做到。你的事我已经上报朝廷了,等皇上旨意下来之前,你我还是同僚。我不会亏待你的。”
“滚!”纳兰芮雪淡扫了眼他虚假至极的笑容,冷冷道。
顾百胜揉了揉鼻子,冷笑一声“不知好歹!”便转身离开。
苏子安扫了眼饭菜,拉着她坐到桌边,掏出银针在米饭与菜上都测了测,发觉没有异常后,小声劝道:“怀着孩子呢,别跟身体过不去,吃吧!”
她扫了眼饭菜,实在没有胃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举起筷子。
半个时辰后,从高塔上传出响动,顾百胜负手走上去,守卫的士兵立刻掀开门上一条极小的细缝示意他看里面,表情极度猥'琐'。
他探头凑近,发觉里面一幕甚是刺激。
苏子安正将纳兰芮雪按倒在榻上几欲强迫,两人都已经衣衫不整,面颊泛着桃粉的热潮,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哭泣不止,大骂着:“滚!,苏子安,你给我滚!”
苏子安嘴里说着:“雪儿,别怪我,好难受……。”
而人却一步步压向了她……。
眼看更血脉膨胀的一幕即将上演,顾百胜唇角泛起得意的阴笑,拍了拍守卫士兵的头,小声唾骂道:“别看了,小心眼睛长鸡眼!”
“是!”
他转身朝塔下行去,才走一半,便听到上面女人一声近乎痛苦的哀叫。
回头瞟了眼面前的虚空,身侧紧随的两名士兵偷笑不止,他也泛起更深的笑意。
跟前一名笑道:“顾将军,下顿饭还下药吗?”
“算了,哪能次次便宜那小子,改天北宫晟攻到城下了,再给他看出好戏得了!”袖袍中,他攥了攥瓷瓶,想的却是,这么好的东西,不如跟万花楼的姑娘试试看。
***
百里外的北军主营中,北宫晟正在午睡,突然惊坐起身,额头尽是虚汗。
身侧景南诧异的看着他,疑惑道:“晟,你怎么了?”
揉了揉几欲炸裂的额头,他皱眉道:“她们到哪了?”
“过了萍百关了,探子回报全部进城,只是人数众多,似乎进城前小有纷争,不过离的太远也没听见,只看到全部都进城了。”
“没出什么意外吧?”他眼皮跳的很厉害,心慌如鼓,他是不是不该放任她如此去做?总觉得好危险……,虽然成功的话可以减少杀戮,给南世君致命一击。
可只要想到她一直在危险的边缘游走,他就心下难安。
“有苏子安在她身边,应该还好吧。”景南见他慌乱,宽慰道。
苏子安……,苏子安……,北宫晟想到这,又重重的躺回榻上,乏力的闭上眼眸。“是……,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你还真是对每个弟兄都这么信任。”景南不置可否的摇头笑了笑。
“信任不好吗?”他淡笑反问。
“好!不过我觉得你就是傻货!苏子安挺喜欢纳兰小姐的,难保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吧!”景南打趣,一如往常的半分怒骂,半分调笑。
北宫晟闻言如幽潭般的黑眸深邃了几许,淡笑道:“他不会!”
景南本就是开玩笑,见他坚定也就没兴趣调笑下去,而是继续转过身对他列出的处方碾草药。
“王爷!王爷!”
伴随着急吼,斩雷冲进后帐,气喘吁吁道:“王爷!不好了!西燕发兵了!”
紧随其后的几名副将闻言瞬间惊傻,景南手中木槌“哐嘡”一声掉落在石窝中。
北宫晟重新坐直身子,整了整衣衫,淡淡道:“慢慢说!”
“西燕发兵了!四十万大军,从北方包抄过来!王爷,南世君打算南北夹击我们了!”
话音一落,众人心凉,南通四十万大军还没搞定,北方又来四十万,八十万大军合围的话,在南方这群山峡谷,几乎是将他们围死中央了!
八十万比三十万!那是什么概念!
北宫晟闻言纤长的睫毛半眨,黑眸没有半丝波澜划过。“可知何人领军?”
“西燕穆二皇子穆御杰挂帅,伐北将军冯德隆任先锋将军!”
冯德隆就是当年跟东奴一起攻打北昌的将军,那些年他们吃了不少亏,对其恨之入骨。
“现在到哪了?”他继续声色冰淡问道。
“刚出西燕,到这里,估计只需半个月!王爷,纳兰小姐那边如何?如果不行直接带着她撤兵回北昌吧?八十万大军一旦合围上,我们必死无疑!”
北宫晟半眯眼眸,微微沉思一瞬后,起身走到外帐,众人合围过来,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他沿着落水崖至西燕交合处划了一条线。吩咐道:“将沿路城池的百姓全部转移,守城的军士护送他们安全离开,不要采取暴力,如果实在不愿走的百姓,让他们负责带齐隐入山涧,照顾家小。”
“王爷!”江淮大惊,不满吼道。“放空的城池只会让西燕军队进军更快!而且守城的有十五万人马!这些人马全去搬迁百姓,我们就只剩十六万人了!”
“我知道,”北宫晟悠悠扫了眼江淮,声色平淡道:“按我的吩咐去做!”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领命离开。
临走快要出帐的时候,江风顿住脚步,疑惑回问道:“那我们这十六万人马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