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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敌人,可能是他打走敌人救起了自己,可是他要不怀好意来欺负自己呢?她急忙找手枪,手枪没有了。急的她一下坐起来,就身边抓起一块砖头攥在手里。那男人走近了,立在面前月光下,吸了口烟说:“许凤同志,醒过来啦?
我在河边直追了一里多地,才找到了你。”
许凤一听是认识自己的同志,偷偷丢掉手中的砖头,急忙说:“多亏你救了我。”说着仔细端详那人,似乎在哪里见过面,一下又忘了名字。月光下只见他健壮的身材,脸形挺端正的,腮边黑茸茸的,好像是连鬓胡。他把驳壳枪斜插在腰里皮带上,敞着黑布夹袄,叉开两腿站着,沉静地吸着烟,从衣袋里掏出一支手枪递过去。许凤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的手枪,有些难为情地笑笑。突然,她想起来了,猛然立起来又惊又喜地叫道:“哎呀!李铁同志,你可来啦,我们天天盼你哩。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李铁把夹袄脱下来,又从腰里摘下一块毛巾,一并递给许凤说:“你先换上件干衣裳,咱们再说话。”
许凤早叫湿衣裳弄的难受了,就伸手接过来。见李铁转身向林边走去,便躲在一个石碑后面,急忙脱下湿淋淋的褂子,穿上李铁的夹袄。李铁站在林边树荫外边,向远处看着。等了一会儿,走回来见许凤已经穿上夹袄,坐在石桌上在拧头发上的水。李铁便坐在对面一个石桌上。
许凤甩着手上的水珠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巧,正好走到这儿来了?”
李铁吸着烟缓慢地说:“昨天半夜过了平大路,想不到走转了向,闯到枣园据点去了。叫敌人追了一阵,又绕到刘町去了。折腾到要天亮了也没有到张村,只好硬着头皮在桥头据点伪大乡长家蹲了一天。傍黑这才蹓出来,顺河堤走,打算先到王庄打听一下,吃点饭再到张村找你哩。想不到正碰上敌人追你。”
月光下,许凤两手挽着发髻,望着李铁说:“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在龙堂,是吗?”
李铁吐了一口烟,嗯了一声说:“不对!是一九三九年的'七七',在全县干部大会上,那是在泗水村召开的。我记得为欢迎你唱歌把手掌都拍红了。你和我只说过一句话:'天气真热呀!'此外大概还见过三次面,说过不过十几句话吧。”
许凤听着笑了一声说:“你真是好记性。”
李铁笑了一声说:“问题不在记性上,恐怕还是因为我平凡,太容易被人忘记了,所以……”
许凤不好意思地忙插言道:“别说啦,我们哪一天不念道你几遍呀。大黑夜淹的昏头胀脑的一下没看出来罢了。
就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萧金同志也跟我一起来了。我叫他去把敌人引走了。”
“这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我说,李铁同志,你愿意到这区来工作吗?”
“说实话吗?”
“当然啦!”
“愿意来,也不愿意来。想来想去,本心还是不愿意来。”
“为什么?”
“这个,嘿嘿!认真地说嘛,也说不出为什么来。”
“那么,你还是来啦。”
“是啊,组织上只要做了决定,叫我到地狱里去我也情愿。”
许凤听了满意地笑起来说:“你不来,我们也不依呀。路上很不好走吧,敌人不是封锁的很紧吗?”
李铁忙接口说道:“对,我正想告诉你哩,从县城附近到这区,过据点穿封锁线,从没有挨打,想不到进了这区,倒狠狠地挨了一下伏击。”
许凤急忙问道:“这是怎么说?”
李铁弯下身子向四外听察了一下,坐到石桌上对许凤说:“就在赵庄东北大枣树林里,不是有一段被枣树遮得不见天的大夹沟吗?就在那儿一进大沟,迎头就给了我们俩一顿子排子枪,要不是躲的快早就完事大吉了。这么着衣衿上也给穿了一个洞。”
许凤聚精会神地望着李铁,听着,点点头说:“奇怪!如果是据点里的敌人,为什么不多去一些人?情报又怎么得到的呢?”
李铁说:“是啊,我想要是自己人,一定会先问话,要不就会躲开走。冷丁地就打,这肯定是有计划的伏击。但是听起来又不像敌人,因为枪声里有盒子枪,有汉阳造,还像有独决枪。”
许凤忙问道:“你走什么路叫人知道过吗?到哪村去过?”
“黑夜在段村维持会里吃了一顿饭。”
“啊,要这样,问题就很明显了,这一定是有内奸活动。”
“这叫先给一个下马威,我看辣的一定还在后头呢!后果真有内奸的话,一定得想法除掉他。”
“对啊,要真有内奸的话,对我们威胁太大,非除掉不行。”
正说着话,就听林边连着两声轻轻的口哨。李铁立起来连着打了四声唿哨,就见一个人提着驳壳枪向林中走了过来,向李铁问道:“救上来了吗?”
李铁说:“来吧,萧金,你看这是谁?”
萧金走到跟前一看是许凤,立刻高兴地一跳,连声叫道:
“凤姐,是你呀!”
许凤忙立起来高兴地说:“萧金,你也来了,可好极了,秀芬正天天想你哩,咱们快走吧!”
萧金是个十九岁的漂亮小伙子,中等身材,白白的瓜子型脸,一双姑娘般的水泠泠的眼睛,看起来像有些腼腆,打起仗来可是十分机警勇猛。他听了笑得闭不拢嘴,脸上发起烧来,忙去搀扶着许凤的胳膊走着说:“凤姐,别开玩笑啦!”
月光下,他们三个向树林外边野地里走去了。
三、喜重逢
夜深人静,院内的槐花、石榴花在微风里筛动着月影,槐花瓣轻轻地飘落地上。朱大江在炕上躺着。灯光微微颤动,他那胡须蓬蓬的黑脸痛苦地抽动了一下,摸摸头上的绷带,艰难地动了一下身体,拿起许凤给他的烈士埋在身下的那支驳壳枪,自语地说:“同志!我要用你的枪继续战斗!”说了激动地小声唱起来:
……
我们站在昆仑山顶,
打起火把指点着东南,
这就是祖国!
啊
梦中的祖国,
被屠杀的人民,
被污辱的河山。
没有工夫流泪,
我们要宣誓:
凭着你头上的蔚蓝天,
为你生,
就决心为你死!
死在你怀中我们也甘愿。
他那低沉的声调充满了复仇的决心。正在唱着,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笑语声。朱大江挣扎着坐起来,听见门口有人爽朗而亲热地叫了一声:“老朱!”只见李铁在门口一闪走进来,急急地奔过来。
“哎呀,我的同志!”朱大江高兴地伸着胳膊,咧着大嘴,笑着迎接李铁。李铁过去扶着朱大江,察看着他的伤口,禁不住说:“还活着!”
朱大江笑着说:“对,还活着。”
随后许凤、萧金也走进来。萧金静静地微笑着走过去叫声“朱队长”,两手久久地攥着朱大江的手。这时,蔡二来、小曼、葛三都跑进来,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大家说说笑笑,好不高兴。
张大娘见许凤淹的那样,直是埋怨,催她快去换了衣裳躺着歇歇。小曼拉着许凤走了。大娘认识李铁,高兴地指着他说:“这回你来了可得狠狠地打打那些鬼子汉奸,给大娘出出这口气!”
李铁握起拳头笑着说:“大娘,你瞧好吧,一定狠狠地打狗日的!”
大娘笑着又说了几句话就做饭去了。许凤刚换了衣裳,和小曼出来,张立根匆匆地进来,凑过去小声说了几句话,许凤和小曼就跟张立根一起出去了,好像有什么紧急事的样子。好一会许凤才回来。大娘也把饭做熟了,一起忙活着端上饭来。吃着饭,许凤借着灯光又暗暗端详着李铁,他那瘦削的脸棱角分明,配上那雄鹰一样明亮的眼睛,光芒闪闪,给人一种非常勇猛的感觉。脸上有一块伤疤。身上朴素洒脱,透出蓬蓬勃勃的朝气。看来他是个十分爽快的人,动作都是那么敏捷有劲。
李铁只顾狼吞虎咽大口咬着谷面饼子,连声说:“好吃,好吃。”许凤和小曼偷偷地直笑他。萧金对大娘说:“说实话,一天没吃饭了。”
萧金一面吃着,一面叙述他们的遭遇。大娘和小曼出神地听着,惊的目瞪口呆。萧金笑着说:“黑夜在刘町转了向,我跳进一个人家的院里去问路,屋里的人吓的好半天不敢言语。我小声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开开屋门走出一个老太太来。她迷迷怔怔地把我端详了好一会,突然抓起一根棍子来。我以为她要打我哩,忙往后退了几步,只见老太太慌慌张张地又抓起个洋铁筒,当当地敲起来,一面敲着一面大声喊叫:'八路来啦!八路来啦!'我只好退出院子,和李铁同志撒脚跑了。”人们听着都笑起来。
许凤笑道:“这些日子,枣园据点的特务时常化装工作人员和手枪队,半夜到村里活动,有不少人家就上了当被抓走了。人家一时真假难辨,只好这样对付啊。哪里知道你们是真的八路呢。”
李铁又说到从河里怎样救许凤的事,小曼听着惊奇得连饭也忘记吃了。
大娘冲着许凤说:“闺女呀!以后可不许这么冒冒失失地走来走去啦,吃了饭快去歇歇吧!”又转脸向李铁说:“你们只管吃吧,吃饱点。”
李铁哼了一声,一拍肚子说:“大娘,看吧,三天的粮都存好了。”
大家一听忍不住都笑了。许凤早已疲乏得支持不住,便先去休息了。饭后,人们都忙着挖洞去了。李铁留下,卷了两支烟卷,给朱大江一支,两人吸着烟。李铁望着朱大江说:
“怎么,有点烦闷吗?”
朱大江说:“是,我真恨不得立刻去参加战斗,狠狠地报报仇!你看我会不会残废?”朱大江呼出一口烟,惋惜地看看李铁的驳壳枪,拿起来掂掂又放在身边。
李铁紧挨他坐下说:“不会,你放心养着吧。”朱大江看着李铁问道:“你好像也有点什么心事,是吗?”
李铁坦白地说:“老朱,你看这么一个政委。”说着摇摇头。
“怎么?”朱大江听了像伤害了自己的尊严似地看着李铁。
李铁笑笑说:“怎么?一个姑娘家,领着妇女们跑跑步、唱唱歌啥的倒挺不错,当个演员也够格,可是,当政委,唉!”
朱大江说:“噢,你看不起她!要是别人这么说,我非揍肿他屁股不可!”朱大江在李铁面前晃着拳头。
正说着话,小曼跑进来喊:“李队长,凤姐叫你去。”
“小鬼,你得说许政委!”李铁说着冲朱大江一笑。
“不,就是凤姐!凤姐!”小曼倔强地歪着头。
“好,就是凤姐!”李铁摩着她的头顶笑笑,两人走了出来。
李铁跟小曼走着心里暗想:“不知道急着跟我谈些什么?”想着已经走到前院北屋里,小曼调皮地打了他脊梁一下说:“进去吧,就在这屋!”说着回身跑了。李铁咳嗽一声,等许凤答了声才一掀门帘进去,就见许凤急忙掀掉盖在身上的白粗布被子坐起来。灯光照着她那黑亮的头发,像乌云般披在肩上。她上身只穿着一件紫花格粗布大襟短袖褂,一面下炕一面忙说:“李铁同志,快坐下吧!”李铁见她这样客气,倒觉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拦住让她躺下休息。随即坐在凳子上说:“政委,你叫我有什么事啊?”他那宏亮的声音里显然带点轻视人的情绪。许凤听了笑了一下,立即严肃地说:“李铁同志,坦白地说,我有许多方面不如你。我缺乏武装斗争的经验,又是个女同志。咱们区对敌斗争的任务,就得多依靠你了。希望你处处多帮助我,批评我。”李铁听了心里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忙说:“许凤同志,咱们互相帮助就是了。”许凤看着他说:“我想你很明白,党需要你来带队打仗,但是更需要你用脑子。你有经验,希望你全面地想想,出个好主意,咱们怎么才能打开局面哪!”正说着,张立根急流咕咚地走进屋来说:“政委,人们都等急了,叫李队长去见见吧!”李铁忙问:“什么事?”许凤笑道:“去吧!有人要见你,去了就知道了。”
四、心头恨
李铁从许凤屋里出来,跟着张立根穿过几条小夹道,钻过几处小门洞,曲曲折折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张立根家里。一进院,见北屋窗纸上闪露着昏黄的灯光,屋里传出轻轻的话语声,李铁听出是很熟悉的老年人的声音:
“大扫荡那天,回家一看,老伴正守着一堆被鬼子砸烂的东西哭呢,老娘们家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屋里几个妇女哟了一声。一个妇女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