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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就算是没有亲眼看见,也掌握了确凿的疑点,而这些一旦让警方掌握了就会查清楚的。他这家伙也大过分了,因此我不得不考虑采取什么方法解决这件事。”
“走投无路就会动杀机的。于是你把他骗到了池袋那座十分僻静的公园,这也太残酷了……你竟然会干出这种事儿?”
“可我一开始并不打算这样干的呀!”
阿俵反驳道。
“你我已经被他粘上了,他还说要找你。向你说出这一切。即使我不告诉他你后来的新住址,他也会打听出来,把他在钓谷矿山旧址看到的一切都对你说——”“别这样说下去了好不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这么说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了。”
相庭摆了摆手,还是用那平素使用的语气说道。
“可事情的确是那样的呀!说出来不会有什么害处,我会马上忘掉这些的。”
阿惠害怕相庭的话,她不知道相庭会对自己采取什么行动,心中像被冰冻了一般。
马上忘掉这些……?
“再说下去吧。我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全部真相。我想我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
阿惠大声喊了起来。一定要让他们说清楚这些事情!反正一旦说完了危险也就临近了!
“我想大体上也就是这些了。”
“不,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你们利用我的无知把我骗了,我成了你们的工具!骗我签了养女的契约,并把接近我的人全部杀死了……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骗我……?!”
阿俵再次朝相庭身边走过去。
他来到相庭身边,慢慢地把身子转向阿惠。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用同样阴险的表情盯着阿惠。而阿俵的目光中更有一种冷酷的神色,相庭却以不可思议地感慨的样子眯起了眼睛——同样,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苍白,眼睛中闪着光泽。这会儿相庭一点醉意都没有了。
苍白的面孔和紧迫的喘息,形成着异样的气氛——“请告诉我,我想知道全部……”
阿惠似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地嘶哑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你不要着急,我们会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的。”
阿惠觉得阿俵要对自己下手了,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干吗要让我成为你的养女?我刚从乡下来,对你们有什么用?让我成为养女,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好事……?”
阿惠脸色苍白地问道。
“嗯,关于这一点吗……”
阿俵向相庭投去了商量的目光。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吗?那还是不让你知道的好。”
相庭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是啊,什么都不知道地死去,你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阿俵附和了一句。
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我,你们要干什么?!”
阿俵的面部抽搐了几下,这是一种阿惠从未见过的表情。今天夜里的阿俵,完全变成了一付阿惠从未见过的模样。
“前天晚上分手的时候,我就有过这样的预感……”阿惠在拖延着时间。
“我想过反正我是不想再见你了……前天晚上,我认为那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刻。”
“那天你可能感觉到了,我和平时不一样了吧。理由之一,就是我只有那天晚上能最后一次尝尝你那令我陶醉的肉体了。”
是的,那天晚上,阿俵三番五次地和自己做爱,当时他的举动部近乎疯狂了!
说完,阿俵慢慢地朝阿惠身边靠过来。阿惠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绝望使她感到全身冰凉。
“爸爸……爸爸也和你是同伙?!”
阿惠拼命地喊道,她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向相庭喊道。
“一开始你不是就希望我成为你的养女,和你一起生活吗?你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亲情吗……”相庭的嘴角只是稍稍抽动了一下。
“你不是这样的吧?!难道你真的是为了欺骗我才租借了那处豪华的公寓?编造了许多女人想成为你的养女的谎言……这么说,那天来的那个女儿……”阿惠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天来的那个高高的个子、穿着黑白相间色彩、裸露的十分彻底的服装的女人。那高高的鼻梁、稍厚的嘴唇都极富有性感。她被说成是银座一家俱乐部的老板娘,而她那身姿和举止风度也的确不凡。
“她叫玛丽。我第一次去‘好时代’公寓时就遇上了她。她说她是银座的一家俱乐部老板,还和一洋产业的经理十分熟悉……”“她确实是银座俱乐部的女老板呀!”
相庭似乎不好说服阿惠似地皱了皱眉头。
“今天晚上你们开来的那辆白色的车,就是玛丽的。阿俵君可迷那个女人哪!他的魂儿都让她勾去了。他用人生做赌注,非要得到她不可呢!”
“胡说,不是那样的!”
阿俵发怒般地反驳道。
“钓谷的事情,都是你的主意,我只是帮了帮你,这里面和玛丽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你这个诚实的技术人员不是被那个银座女弄得神魂颠倒了吗?虽然公司和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但我每次和你一块儿去玛丽的俱乐部,我都可以看出你的急不可耐的神色来、我今天不过是挑明了而已。可追她的人不少呢!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你别太高兴了。”
“碍…”
阿惠一下子呆住了,她怔怔地盯着阿俵。啊,今天自己才明白了!他心中的女人原来是那个女人!和自已比起来,那种城市的女人才更能吸引男人!那天她说的那些话,完全是看不起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女人的话!
听相庭说到这儿,阿俵马上火了。
他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阿惠,那是一种疯狂的杀意,是一种不正常的目光。
他吸了一口气,阿惠连忙向一旁闪去。
“等等,一敏——等一下,为了你!”
下面的话几乎没有经过阿惠的大脑就说了出来。
“我只是被你们骗了,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说明白。你们认为今天晚上把我带来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但确实有一个人知道。一敏,你前天为了堵住我的嘴,说星期五只有我们两个人去,而且不让我对任何人说。”
阿俵的双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那个人就是酒匀先生。他可是东京的大律师,也是常去‘黄金广朝桑拿浴室的老顾客了。从一开始我要成为养女时就和他商量过,而且也对他讲过我在某些方面对相庭先生、一敏先生有点儿信不过。”
“今天上午我去元麻布后回家时,顺路去了一下酒匀先生的事务所,把昨天爸爸画的地图、电话号码等都交给他了。而且我们商定,万一我到半夜还不给他家里打电话,那就是肯定发生了意外,要他马上报警——”听到这儿,阿俵马上看了一下手表,并回头看了看相庭,似乎两个人在商量着什么。
“12点半了。”
相庭看了一眼挂钟喃喃地说道。
阿俵也不安地看了看庭院,但窗帘紧闭着。于是他便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下外面的声音。
万籁俱寂的静谧——于是,阿俵又把目光转向了阿惠。
刚才阿惠说的是谎话?大概是的!她走投无路才出此主意的。
他头脑中念叨着的这些似乎让阿惠听到了。
“我没有说谎,酒匀先生一定——”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2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一下子撕破了房间的沉静。
三个人一下子僵住了。阿惠环视了一下周围。在什么地方响的?
阿俵也盯向相庭,似乎也在找电话机。在餐厅和起居室之间的柜台上放着一架白色电话机,它在昏暗中十分显眼。
相庭用下巴朝那儿指了指。阿俵下了决心似地朝那儿走过去。
他摘下了听筒。
“喂,喂……啊?……啊,是,是。”
阿俵结结巴巴地说道,还不时地和相庭交换一下目光。
“啊?……啊,相庭先生也来了……对不起,您是?”
突然阿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用不相信的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是酒匀先生?……是叫酒匀吗……?”
阿惠听到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充满了喜悦,但她头脑中又马上闪过了一个念头。
阿俵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电话,相庭也站到了他的身边。
“啊!”
阿惠喊了一声。
“有人来了——”
相庭猛然回过头来。
“手电……一定是警察!”
相庭马上来到窗边,打开了窗帘,同时阿惠立即转过身去。
她冲到门口,用力拉门。门被锁上了,没有门钩,必须用钥匙——她迅速朝四下里看了一眼,壁挂饰物旁挂着钥匙!
当她拿到钥匙时,她看到相庭也冲过来了。他已经把目光从窗外转到室内了。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击着。不知为什么相庭顿了一下。阿惠迅速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中。对上了!
随着房门的打开,阿俵大喊着也冲了过来。
阿惠飞身出去,并用随身拔下的钥匙从外面锁上了门。
她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走在土路上。
当她来到了长满灌木丛的植物丛旁边时,她一下子迷惑了:走刚才来的道儿还是相反的?!
她立刻向左拐,上了来时的路。她害怕走一条她不熟悉的道儿。
大概阿俵追出来了吧?他会很快追上自已的。
必须藏在什么地方!
上坡道。阿惠听得到自己那粗重的喘息声。她在拼命地跑。
土道的两旁是一片庄稼地,找不到适合藏身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大声喊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阿惠向身后看了看,一个阿俵模样的人进入了她的视线,好像还在喊着什么。
一旦被他们抓住就全完了!她感到恶梦向她袭来。
什么地方有住户?赶去求救——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缕蓝白色的灯光。眼前的住宅都漆黑一团,那灯光又是什么?——啊,是电话亭!
刚才过铁桥时,她的确看到了路边的邮局和电话亭。
从那儿给警察打电话!可没有硬币。——不,打“110”不用硬币也可以打通吧,但必须有这种设备才行。
阿惠疯了般地向那儿奔去。她的呼吸乱了,脚步也挪不动了,仿佛那个电话亭远在天边!她已经感到了背后阿俵的气息了!
正在这时——前方那蓝白色的灯光一下子消失了!一瞬间阿惠感到莫名其妙!是眼花了?
一辆黑色的汽车从岔道上开了过来,正好堵在了电话亭的前边。这时,阿惠这边的助手席车门打开了。
“阿惠!前⒒萋穑俊?
黑暗中阿惠看出开车的是酒匀。他探出身子大声问道。
“是阿惠吗?——太好了!”
酒匀向她招了招手,阿惠猛地钻进汽车坐在了助手席上。
“受伤了吗?”
“没有。”
“太好了!”
酒匀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刚才你在哪儿打的电话?”
阿惠仍心神不定地问道。
“就是刚才那个电话亭。”
说着,他把车子一拐,朝别墅方向开去。
车子超过站在坡道边上的阿俵,又加快了速度向下开去。
道路在岬的尖端部拐了个弯儿,不一会儿又上了条公路。
天空中没有星垦。在油壶湾的对面,山上的灯火闪闪烁烁。位于岬的前方的灯塔,有规律地旋转着雪白的灯光。在隆冬的深夜,游艇、港湾平安无事般地静得。
“我得救了……”
想到这儿,阿惠一下子瘫了。
刚刚有了点儿安慰感,马上又涌动出一股股恐怖、担心、凄惨以及说不清的情感,她失声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到汽车巳经上了横浜——横须贺公路,向东京方向驶去。群山黑鸦鸦的。
“我们这会儿正走在三浦半岛的中间,穿过尾根”——来的时候阿俵这样说过。阿惠觉得那仿佛是在一个遥远的梦里一般。
酒匀一边开车一边向后视镜看去。
“看样子没有追上来。”
他的声音十分镇静。
“去警察那儿吗?”
阿惠问道。
“噢,警察马上就会赶到。我们这样去说也没有什么证据。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先拿到证据。——累了吧?”
“嗯……”
“这会儿可不能麻痹。那一直开回东京行吗?”
酒匀关切地问道。
“行……”
于是酒匀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车速。
“我回到事务所,6点半左右看了你写的信。我马上给三田的公寓打了电话,但已经没有人了。”
“阿俵说晚上出发,我出去买了点儿东西。”
今天,不,准确地讲应当说是昨天,星期五白天,阿惠知道相庭不在家,便去了“好时代”元麻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