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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辛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向最宠藜问的尹思林,看到那些画像后,会发那么大火,狠心将她关起来。
原来,藜问爱的不是尹思林。
他留她在身边十六年,但十六年的真心付出后,她心底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他天生的傲气瞬间灰飞烟灭化为恼怒。
哪个帝王禁得起如此挫败?
“你没听见朕说话?”
天辛惊得抬起头来,见尹思林正看着她,问道:
“朕说,你一直在藜皇后身边服侍,你来告诉这位胡公子。藜皇后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边问边似笑未笑地盯着对面的人。
胡公子……原来他是胡公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多年的“相伴”,天辛竟觉得这位胡公子无比亲切。
可是,尹思林让天辛告诉他,藜皇后过得好不好……
藜皇后这些年一直在想胡公子,他——也像藜问一样,时刻思念着她吗?
藜皇后多年盛宠不断,她过得很好?
可是今天刚刚被禁足,过得不好?
她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尹思林希望她给胡公子一个什么答案?
胡公子又希望得到什么答案?
天辛心里已经拧成了一团乱麻,脑子里混沌不堪,胸前像被石块重压着。
眼前分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满屋子都是火药弹的味道。
看这样子,尹思林应该早就知道胡公子的存在了,也知道藜问对他心心念念。
他的妻子对别的男子有意,而他自己,还顶着一张相似的脸,和藜问生活在一起,他的恼恨估计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吧。
也许是她思考的时间太久了,尹思林不满地皱皱眉头:“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啊——不,皇后娘娘……过的很自在……”天辛仓促的回答道,而她的心也在此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随着这样的氛围变僵硬了一般,没有一丝动容。
尹思林斜了她一眼,半晌才说道:“你,倒是会说话。”
天辛心里咯噔一下,像午时问斩的犯人,突然被释放了,倏地一下放下心来,胸前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然后,她就安安分分地在原地站着,揉搓着衣角,不发一言,心想,或许他问完了藜问的事,就会让她回去了。
谁知,尹思林并没有再说话,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淡淡的说:
“她过不过的好与我何干?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宫女。”
那音色像一股清泉,流淌在心里,一下子融化了天辛所有的畏惧,胡公子的声音这么好听,天辛紧张的心绪不禁缓和了许多,但马上,又在尹思林的一声冷哼中提了上来。
“她只能留在我身边。”
“随你。”
“有本事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只要她不来找我。”
“你到底是真不爱她,还是为了让我?”
“我不喜欢骄矜的大家闺秀。”
……
像白天在毓宁宫摔了画纸和彩墨一样,尹思渠又重演了一遍,一手将身后桌上的茶盅挥到地上。
“咣当——啪——”
茶碗的碎片落在天辛的脚边,她赶紧扑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息怒……”
而那些碎片,就在她的膝下,钻心的疼瞬间使她清醒过来,天旋地转,眉心蹙起,在尹思林的暴怒下,呼吸几乎停滞。
慢慢地,似乎有黏黏的东西粘在膝下,而她却咬着嘴唇纹丝不动。
不知这样的疼痛维持了多久,冷汗直冒,背上也升起了一股凉意,在她觉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忽然间一股强大的气流来到身边,将她的衣衫吹起,膝下的那些碎渣立即抽离出来,纷纷涌向那股气流,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急奔屋外而去,“啪嗒”一声,落在外面的墙边。
似乎在还沉浸在刚才的诧异中,天辛定定地盯着胡公子。
是,刚才就是他大手一挥,将她从那被碎渣的折磨中解救出来的。
他的功夫那么厉害!
。。。
第249章 期盼已久的温情
而此时,胡公子的目光也正落在天辛身上,二人就那么对视着,他的眼神那么温柔,漆黑的眼瞳透着关切的怜爱,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光晕之下好像还散着光。
天辛仰视着他,他颀长的身材看起来更加高大,真的犹如仙人一般,走来人间渡劫。
原来,藜问爱上了这样的男子。
如果没有尹思林,仙人一样的他,或许就会成为她的姐夫。
而藜问和他,却真的没有在一起。
难道因为有尹思林的阻拦吗?
胡公子和尹思林那么相像,他们现在都在高宗的内室中,他们的关系是……?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只见坐在床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高宗——
从天辛走进这间内室,他就一直默不作声。
刚刚,不管是尹思林和胡公子对峙而立,还是尹思林发怒摔了茶盅,或是胡公子大显身手,高宗都像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一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说一句话。
而现在,他忽然站了起来,脚步慢慢的往前挪动。
尹思林和胡公子,都无声的注视着他,随着他脚步的移动,视线渐渐转到天辛身上。
最后,高宗停在她的面前,那慈祥的面孔露出和蔼的笑容来,虽然他已上了年纪,可是那笑脸却像四月的暖风习习吹拂,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闪着晶莹的光点。
而天辛所有的紧张和不安也在对视他的那一眼成了齑粉,整个人霎那间一放空,恍若周遭的一切都成为幻影,只剩下他,还有她。
昏黄的烛光摇曳了几下,时间仿佛停止在那一刻,她似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只是定定地,把自己融入到高宗那双似水的眼睛里。
他缓缓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来,而天辛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儿里。
他站在她面前,仍如一座大山俯视着她,却没有感到丝毫压抑和渺小,而是像得到了冲撞灵魂的无尽的安全感。
好像久未归家的游子突然间找到了归宿,那种意想不到的温暖陡然间席卷全身,包裹住她长久以来孤独的心,她站起身来,就那样由高宗握着她的手,带到他的床边并排坐着。
而在下一刻,她抽出自己的手,双臂不自觉地揽着他,将整具身躯靠近他的胸膛。
仿佛不受控制似的,一系列动作就这样发生了,而且,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天辛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恍若被他身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住,情不自禁的想接近他,想和他在一起,想那样被他抱着,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那似乎是她期盼已久的温情,却比她想象中的来的要凶猛存活的要深刻,原来心里住着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一眼就可以被俘获,仿佛世间其余的所有都在一瞬间变成灰色,只有他们,只剩下他们,在天地间深情相拥纵情缱绻。
原来她已经在那相视一眼时就爱上了他。
。。。
第250章 想知道胡公子是谁吗?
就像尹思林毫无防备的跌入藜问的陷阱无法自拔,那种令慕妃庄媛痛彻骨髓的一见钟情终还是在天辛身上发生了一遍,她爱上了北国的高宗,尽管对方是嫡亲姐姐的长辈,尽管对方已知天命年,而且岁月在他的面庞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她却是那么义无反顾执拗到底,仿佛只要有他,世间其它的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甚至可以忽略掉。
而从此以后,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她只看得见他。
在皇宫里那么缺爱的地方,她和他,却谱写了那么一曲不可思议的爱情。
那座常年无人光顾的康宁殿,自从有了她,便日渐有了生气。
从春到夏,自秋到冬,康宁殿成了她此生最大的欢愉之处。
就像她那么怕冷,却又出奇的喜欢雪。
明明知道挨不了那种冷彻心扉的寒冬,却还是一次次硬拉着他去看雪。
漫天飞扬的大雪像为了取悦她一般,每年冬天都疯狂肆虐的飘飘洒洒来到康宁殿。
院子里积了厚厚的大雪,踩上去吱吱作响,他总会适时地把她叫回来,站在门下拥着她的肩膀,静静地欣赏。
风呼呼的吹,却隔着透明的门帘,吹不到他们的脸上。
“想知道胡公子是谁吗?”
高宗望着那飘零中的皑皑白雪低下头问怀里的人,然后,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他也是朕的儿子,是朕对不起他,当年朕的皇后产下双生子,大师说,双子星辰各据一方势力均衡,若离太近,帝星来日恐有异变。”
“意思是,留下胡公子,就会威胁太上皇的皇位吗?”
“不,大师说的那颗‘帝星’,不是朕,是指朕的长子。”
“是皇上……”
“对,他比老二有掌舵天下之德之才,所以朕早早的就把皇位传给了他。”
“那胡公子……”
“朕把他送走了。”
“送到哪里了?”
“江南,一位叫金召的江湖人士手里,他需要武力压住。”
“金召?那奴婢见到胡公子的那一次,是太上皇把他召回来的吗?可是他的武功那么高强,看来武力并没有压制得住。”
“朕通知了金召,他-虽然他恨朕,但还是回来了。不过……金召把他教养的很好,他对锦衣富贵并无所求,因为自小习武强身健体不曾放弃过,已经冲破了能压制他的一切。”
“那他——他现在去哪里了?他和皇上,和皇后娘娘……太上皇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吗?”
天辛问完,高宗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望着外面的大雪,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知是在回忆往事,还是在想如何才能回答她的问题。
大雪依然肆无忌惮的垂落,沉默了很久,他才说道:
“他们之间的渊源太深,你看不懂。”
渊源太深……
天辛听不懂这几个字,不管是藜问深爱着胡公子,还是尹思林深爱着藜问,这其中的门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罢了,而她自己,身边也已经有了他,她对自己的人生,知足了。
只要有他,便好。
。。。
第251章 没有你,我怎么活?
哪怕他只陪伴了她六年,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人生芳华绽放如烟花,转瞬即逝。
一如既往的在康宁殿院子里,那张二人最爱的躺椅上。
他说:朕可能要走了,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朕了。
她说:奴婢也要去,奴婢陪您一起。
他说:你还太年轻,那边不接收你,你还得在这世间生活很多年,你放心,即使朕走了,也会有人护你一世周全。
她抬起头来问:可是没有太上皇,奴婢还怎么活?
他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拥的更紧了。
尹修继位后,也就是孝德二年,当康宁殿传来高宗驾崩的消息时,天辛正为批奏折的尹修研磨,像手中滑到地上的墨条一样,她的梦“咣”的一声,碎了。
那段光华不切实际却又在天辛的人生中真实存在过,像一场梦,说醒就醒,说没就没了。
尹修、尹思林、藜问,北朝最尊贵的三个人,远远的立在卧室里,只有她,没有尊卑的跪在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盯着那张曾相伴六年熟悉温暖的脸,从今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对着她笑了,她最后一次仔仔细细记住他渐渐变硬的面庞,那里没有任何表情但早已爬满了一道道沟壑,她一遍遍摩挲着,却无法延续它们的温度。
原来他真的老了,等不及她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尹思林走了,藜问让尹修去忙政事,尹修偏偏请藜问回去歇息,坚持留下守着天辛。
遗体安置到寿皇殿后,她获准留在康宁殿,像幽灵一样在他的寝殿里游荡,让身体每一处都沾染上他在这儿的感觉,走累了,便蹲在一个黢黑的角落里,抱着他的旧衣,贪婪地寻着他最后的气息。
她,甚至没有资格,也不能到他灵前哭。
“要不要吃点宵夜……”
“朕让人备了春卷,豆沙馅的……”
“又叮了这么多包,过来朕给你擦药膏……”
“下雪了,外头冷,朕就在窗前陪你看看吧……”
……
可她再也唤不醒他了,听不到他说话,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漫天大雪,康宁殿却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而在那样的静谧中,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她忙跑出去找他,殿里,殿外,冷飕飕的风雪无情的侵蚀着她的脸和脖颈。
她才二十二岁,就把一生的欢愉都提前享完了吗?可是她好不甘心!
是,她贪心,她舍不得,她想要他回来,再听听他沧桑而有磁性的声音,再看看他关爱宠溺她的眼神,再继续陪她度过一个个寒冬,温暖她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还有……凄凉的心。
哪怕,让她再多享受几年。
仅仅几年,可是上苍一点也没有眷顾她。
她是一名卑微的宫女,却成了宫女中的特例,没有起早贪晚的伺候主子,却像主子一样被供着。藜问从未出言安慰她,也不再叫她做什么,只是不分白天黑夜在她醒着的时候坐在旁边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