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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雨望了望低沉着眼睑的张姨娘:“虽然下毒的不是我,但事情是因我的云片糕而起,我想将功折罪,希望祖母成全!”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眸底露出一丝疲倦:“雨儿有这份心,我很欣慰,我也中了轻微的毒,刚才的事情更将我折腾累了,事情就将给你处理!”
“谢谢祖母!”慕容雨道过谢,嘴角轻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自己一定会让张姨娘大吃一惊的。
未到用膳时间,厨房的人暂时比较悠闲,随丫鬟来到松寿堂后,在院落中一字排开,眸底闪着疑惑与不解:老夫人叫他们这些下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慕容雨微笑着走到院中,鹅黄色的曳地长裙轻扫过青色的地板,留下一片浅浅的痕迹,不着痕迹的将所有人打量一遍,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慕容雨蓦然开口:“各位终日在厨房劳作,辛苦了,这是我亲自做的云片糕,征得老夫人同意,赏给大家品尝品尝!”
走在慕容雨身后的琴儿和瑟儿端着盘子快步走上前,将云片糕分发给厨房所有人。
云片糕已经做出好长一段时间了,从冒着热气的烫手糕点,慢慢转为温热,担在手中,只比手温热这么一点点儿,丝丝香气却是掩饰不住的钻入鼻中。
其实,慕容雨在厨房做云片糕时,他们就已经闻到那特殊的香气了,馋的直流口水,却碍于慕容雨是主子,他们不敢放肆着拿糕点吃,如今,慕容雨将糕点赏给了他们,虽然已经不太热了,但味道应该还不错。
众人拿着糕点,轻轻品尝着,忍不住连连赞叹:“好吃,好吃……”他们的夸奖是出自己肺腑,并非是在溜须拍马,虽然他们中有些人是厨子,却做不出如此美味的糕点,对慕容雨的手艺自愧不如……
慕容雨微笑的目光,轻轻扫过赞叹着吃糕点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一名厨娘身上,这名厨娘非常的与众不同,她拿着糕点没有像别人那样兴致勃勃的食用,而是满面愁容的,望着糕点的目光充满凝重与诡异。
“吴氏怎么不吃糕点,不合你味口吗?”这厨娘不是别人,正是李管事的妻子。慕容雨眸底的笑意越发璀璨:主子赏的东西,就算再不喜欢,也要吃上一口,表表忠心与谢意吧。
吴氏瞬间回神,低垂着头,谦卑道:“大小姐千金之躯,身份高贵,做出的云片糕,只有老夫人,侯爷有资格享用,奴婢只是一名下人,怕会糟蹋了大小姐的糕点……”
经吴氏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点,咀嚼云片糕的速度慢了下来,狠狠瞪了吴氏一眼后,目光有意无意,望向慕容雨:刚才只顾着吃糕点,都忘了这些事情,大小姐不是怪罪他们吧……
都怪吴氏,有事没事的,提这些事情做什么,和大家一样,好好吃你的糕点不就行了……
慕容雨笑的更加璀璨:“吴氏过谦了,你们都是侯府的老人,在侯府做了大半倍子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做点糕点慰劳慰劳你们也是应该的!”
众人放下心来,继续吃糕点,吴氏眼睛急转,思索拒绝的理由:“大小姐体恤下人,奴婢十分感激,只是奴婢不喜欢吃甜食,还望大小姐收回成命……”
双手十分恭敬的捧着云片糕,希望慕容雨能让人拿回去。
慕容雨微微笑着:“这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云片糕,你不喜欢吃,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命令我已经下了,岂有收回的道理,你好歹吃上一口,意思意思便可……”
“吴氏,云片糕味道不错的,与其他糕点都不相同,你尝尝看……”一下人吃完了云片糕,意犹未尽,若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要扑上去抢吴氏手中那些了。
“是啊,糕点很美味。”又一人接话:“看你那避如蛇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云片糕里有巨毒呢……”知道这人是在开玩笑,可低着头的吴氏,身体还是猛然颤抖了一下,一言不发,也没吃糕点。
慕容雨步步紧逼,目光淡然之中萦绕森冷气息:“就算再不喜欢甜的,吃一口而已,你有这么为难,推三阻四的,还是说你没将我放在眼中,于是不稀罕我这个主子的赏赐……”
“吴氏,快吃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大家还要回厨房做事呢……”不就吃个糕点,你至于这么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
“就是,就是,你倒是快吃啊,我们要赶着回去做膳食……”下人与主子的区别就是,主子的要求,下人一定要无条件遵从,吴氏居然与大小姐唱反调,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动作麻利点,别耽搁了我们的时间……”万一大小姐发怒,怪罪下来,连累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众人的劝解声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吴氏拿着糕点的手轻轻颤抖起来,糕点掉落在地,摔成一团泥,吴氏如筛糠般,剧烈颤抖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的声嘶力竭:“求大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众人皆惊,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内室中,站在窗边观看的张姨娘只觉胸中怒火燃烧,气不打一处来:蠢货,居然不打自招,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慕容雨冷冷一笑:“吴氏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死?”
吴氏抹了抹眼泪:“大小姐,这云片糕里有巨毒,您让奴婢吃糕点,不就是想让奴婢死么……”
什么?厨房众人皆惊,云片糕里有巨毒?大小姐居然拿着有毒的糕点赏他们?
“谁告诉你云片糕里有巨毒的?”慕容雨语气凝重。
吴氏低声哭泣:“还用明说么,你看这糕点,都变颜色了,大小姐,你想让奴婢们死,大可以直说,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来害我们……”慕容雨拿有毒的糕点给自己,自己吃是中毒死,不吃,是违抗命令死,横竖都是死,自己就拉上慕容雨做垫背,她可是千金小姐,命金贵的很,自己死的光彩,也没吃亏。
“你怎么不早说!”厨房的人全都怒吼:知道有毒,居然不告诉自己,让自己吃下带毒的糕点,吴氏真是自私自利到极点了……
愤怒的目光除了望向吴氏处,还转到了慕容雨身上,不过事情未清,慕容雨又是主子,他们不敢乱来,只用眼神怒问:为什么要给他们吃有毒的糕点……
慕容雨淡淡笑着:“这糕点是我亲手做的,我没做任何手脚,大家绝对不会中毒,若是大家不相信,琴儿,去请府医!”张姨娘留在厨房的人,就是吴氏。
府医就在内室,帘子打开后,快步走了出来:“大小姐有何吩咐。”
慕容雨微微笑着:“吴氏说糕点里有毒,你去帮他们诊诊脉,看看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府医答应一声,快步走到厨房那些人面前,手指搭上了争先恐后伸过来的手腕上,认真诊脉,吴氏低沉着眼睑,静等诊治结果:生命很可贵,即便身份再低微,谁都不会愿意轻易丢掉,相信诊治结果一出,厨房的人肯定会愤怒而起,撕碎慕容雨这个赏他们毒糕点的人……
厨房的其他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焦急的等待着府医诊治结果:怎么样,到底有没有中毒?
府医收回手,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禀气凝神,静听府医的结论,府医轻轻拍了拍手腕主人的肩膀,笑眯眯道:“脉相很稳重嘛,身体不错。”转过身,去给其他人诊脉了。
手腕主人愣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眸底的喜悦,掩饰不住:“我没中毒,真是太好了!”
“没中毒,这怎么可能!”吴氏惊呼:“我明明把……”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吴氏身上:“你明明怎么样?”
“我……明明……看到糕点变色了……”吴氏焦急如焚: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糕点变色,只是因为凉掉的缘故,并非其他,你在厨房又不是呆了一天两天,难道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慕容雨明嘲暗讽。
“不可能,不可能没毒的……”吴氏喃喃自语,自己明明将腥草和巨毒放进了准备好的食材中,被大小姐做成了云片糕,怎么可能会没毒呢。
瑟儿端来一盘云片糕,慕容雨拿了几片,慢慢吃着,悠然自得:“吴氏,府医诊断,刚才的云片糕里根本没毒,而你污蔑主子下毒,是大罪,按照侯府家法,应当……杖毙!”
大小姐在吃云片糕,看来的确没问题,厨房的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气,也不再急切的让府医诊断了,吴氏却大惊,杖毙,多少残酷的刑罚,只是想想,吴氏就毛骨悚然……
慕容雨仿佛没看到吴氏的震惊:“等府医为他们全部诊治完毕,确认无毒时,你污蔑主子的罪名就可定下,立刻行刑,趁着现在还没有动手,有什么遗言赶快说吧!”
吴氏的身体瞬间摊了下去,立刻杖毙,自己岂不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了,张姨娘明明承诺自己,事成之事给自己重金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成这样呢?
帘子打开,老夫人和张姨娘走了出来:“张氏,你已被休弃出府,以后就不要再来这里了,否则,定会惹人闲言碎语!”对张姨娘,老夫人没什么好印象。
“我明白,以后不会再来给老夫人添麻烦了。”张姨娘唯唯诺诺,对老夫人行了礼,转身欲走。
精神垮掉的吴氏,看到张姨娘后,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张姨娘,救我,救救我啊……”
张姨娘看也没看吴氏一眼,前行的速度很快,仿佛这里蛇穴狼窝,离的越远越好。
吴氏想起身去追,却被人紧紧按住,动弹不得,张姨娘的身影渐行渐远,吴氏急的大喊:“张姨娘,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事情败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对您忠心的人,你不管不问,狠心抛弃,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吴氏指责的话句句狠毒,张姨娘实在受不了了,停下脚步,回过头,怒斥道:“闭嘴,最近几天,我一直住在御史府,哪有时间来侯府命令你这厨娘做什么事情,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居然含血喷人!”
“张姨娘,你忘记了吗?昨天我出府买菜,是您命御史府的人给我两包药,让我找机会借大小姐之手,除去马姨娘腹中胎儿……”
“住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乱说,活的不耐烦了!”张姨娘怒吼,眸底怒火渐浓。
“张姨娘,我对天发誓,说的话句句属实,你敢不敢发誓?”张姨娘过河拆桥,准备牺牲掉吴氏,吴氏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也看出了这点。
自己是受张姨娘指使,若想活命,只能巴着张姨娘,她救自己便罢,若是敢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自己死也不会让她安生。
张姨娘冷哼一声:“誓言谁都会发,关键是,发了有用吗?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听你这名贱奴的话发誓?”
“那就是不敢发誓了。”慕容雨接过话:“白天没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你张氏如果没做坏事,为何不敢发个小小的誓言平人心?”
“我是御史侯府的人,与你们侯府再无关系,你们无权质问,处置我吧。”关键时刻,张姨娘冒出了这句话:她们心心念念的想赶自己离开侯府,自己就主动摘出去,看她们还有何招可出。
慕容雨轻轻笑笑:“一般情况下,我们的确无权责罚你,不过,今天的事情,牵扯到了你,事情,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那大小姐准备怎么做呢?”张姨娘目光挑衅:“将我禁在侯府,等查明真相再让我离开吗?”
慕容雨轻轻笑着:“你的确聪明,事情就是这么决定的,你可有异议?”
张姨娘摇摇头,笑的格外灿烂:“没有。”留在侯府,她求之不得,不等丫鬟引领,她已大步向前走去,走出几步,又停住了脚,回过头,诡异一笑:“陈太医的话,想必大小姐都听到了,马姨娘只有三天时间!”
即便是知道毒是自己下的又如何,三天之内,找不到解药,马姨娘腹中的孩子一样不保,到时,事情可怪不得自己了,因为自己被留在了侯府嘛,身上又没带着解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不是……
转过身,张姨娘欲离去,身后传来慕容雨‘善意’的提醒:“张玉兰,你走错方向了。”
“这是去兰园的路,没错啊。”张姨娘漫不经心的回答着,语气嘲讽:“大小姐莫不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吧。”
慕容雨笑笑:“张玉兰,是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在侯府的身份不再是姨娘,而是嫌疑犯,兰园是给姨娘住的,嫌疑犯,哪有住兰园的资格。”
转过身,慕容雨对两名粗使嬷嬷命令道:“押她去柴房。”那里才是嫌疑犯住的地方。
慕容雨!张姨娘气的咬牙切齿,柴房又脏又乱,还散发着阵阵霉味,哪是人住的地方!
“这里是侯府,不是御史府,身为嫌疑犯的你,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选地方。”慕容雨微微笑着,眸底寒意萦绕:“押下去!”
张姨娘被人拖着走向柴房,慕容雨侧目望向吴氏:“祖母,她要如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