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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有人未敲门就径自进了办公室,而且一进门就嚷着:「嘿,『总领』大人,你在发什么呆啊?」
一听这轻快爽朗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江洵,我说过别再叫我『总领』。」他没好气地回头瞪了江洵一眼。
「可是我觉得很贴切啊!你本来就是祥和会馆这次『归巢计画』的主导,滕霏帮你取的这个绰号再适合不过了。」江洵抓了抓清爽俐落的短发,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
「无聊的绰号。」他哼了一声。
「哎,自从滕霁出现后,你的脾气变坏了。」江洵睨看着他,会馆里最近老是听到最沉稳的「金麒麟」被滕霁惹毛了的传闻,可见滕霁那小子是有点本事。
「我看,只有你不被影响。」他真不知道江洵是天性乐观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呵呵,反正他也没惹到我。」江洵笑着道。
「你等着,很快就会轮到你了。」他冷笑。
「我等着。」江洵也不怕,他倒很期待和滕霁玩玩。
「对了,有关我要你帮忙查的资料……」丁略走到桌旁,将咖啡杯放下。
「都OK了!在这里。」江洵将一份资料丢给他。
他伸手接住,翻开观看,第一张就看见杜海生那张熟悉的国字脸。
哼!果然如他所料,这个故意拿豆浆撞他的家伙就是任无瑕的未婚夫。
「里头有沪帮『三圣兽』的完整资料,『狻猊』杜海生,他是沪帮现任帮主杜得堂的独生子,三十岁,上海市人,个性凶猛善忌,猜疑心重,功夫底子不差,率领手下一批打手,算是上海有名的大角头。『辟邪』任无瑕,二十四岁,上海市人,经营着珍珠坊,虽然是个古典美人,不过已经和杜海生在四年前就订了婚,你要追她可能会辛苦一点。」江洵如数家珍地念着他得到的资料。
听见他最后一句话,丁略立刻抬头。「谁告诉你我要追任无瑕?」
「还需要谁告诉我吗?你难得会对女人有兴趣,可是这十天你却连着两次去珍珠坊,听说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和任无瑕一起吃早餐……」江洵揶揄地偷笑。
真是天方夜谭!丁略这种一切讲究实际的冷血商人,居然也谈起恋爱来了。
「陆力实在太多嘴了。」丁略不悦地低咒。
「说起来,你可真有勇气哪!任无瑕是沪帮的『辟邪』,你认为你的爱情成功率有多少?」江洵真好奇,任无瑕到底有何魅力能让心思坚如刚石的丁略坠入情网?那天匆匆一见,他对她的印象也只有端庄大方,如此而已。
「百分之百。」丁略自信地道。
「呵!你可别低估了任无瑕,据我调查,她是个中规中矩,很传统,也很重视礼教的女人,年纪轻轻成为掌柜,却从没闹过什么绯闻,你要她背叛沪帮选择你,难啊!」江洵摇摇头。
「我会让她成为我的。」丁略笃定地道。
江洵挑了挑眉,第一次看见丁略这种神情。
看来丁略是认真的!这下可有意思了……
「好吧,就算她选择了你,你以为咱们祥和会馆会接受一个敌方的女人当金麒麟的夫人?」江洵更深入地问。
丁略一怔,他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猜,第一个反对的恐怕是滕霁。」江洵笑着提醒。
「这关他什么事?」丁略皱了皱眉。
「他好歹是五行麒麟的主子,你说关不关他的事?」
「我的感情由我自己作主就行了。」丁略冷冷地道。
「噢噢,瞧你这模样,肯定是爱死了那个任无瑕了。」江洵摇摇头,再一次体认爱情的可怕力量。
「别提我的事了,有关『貔貅』这个人,你的资料怎么这么少?」丁略不愿多谈自己的感情,翻开下一页,纳闷地看着资料上头那个以眼罩蒙着脸的人。
「我认为我们得小心这个『貔貅』,他可说是『三圣兽』里最诡异的家伙了。」江洵皱起眉峰。
「怎么说?」
「只知道他叫戴捷,年纪不详,长相也不详,听说他从不把那个可笑的眼罩拿掉,他就像个存在黑暗中的影子,而且我还发现他可能也是电脑高手,因为我想刺探他的资料时似乎有被阻挠的迹象。」江洵对这个叫戴捷的人特别在意。
「哦?你遇上对手了?」丁略挑了挑眉。
「他要成为我的对手还早呢!等着瞧,他再怎么躲藏我也会把他挖出来的。」江洵眯起眼,灵精地扬了扬嘴角。
丁略知道江洵的自负一点都不夸张,虽然他个性像个顽童,整天只喜欢玩电脑,但他可是个电脑和数理生物方面的天才,不但掌控江氏集团的电子事业体系,同时也负责整个祥和会馆的情报网,只要被他锁定,就绝对逃不了。
「好啊,那只『貔貅』就交给你了。」
「对,他交给我来处理,你只管专心对付『狻猊』就行了,那家伙听说很残暴凶恶又善妒,你想抢他的未婚妻,可有一场硬战要打。」江洵笑道。
丁略低下头,又翻回第一页,看着杜海生和任无瑕的照片,心思突然一动。任无瑕和杜海生四年前就订婚了,他们之间亲密到何种程度?
这个疑问牵动了他不曾有过的妒意,他发现,他竟然无法忍受任何男人碰触任无瑕,她的笑容,她的心跳,她的呼吸,都只能属于他。
江洵发觉他神色有异,半开着玩笑道:「干嘛?连看到她的照片都会心动吗?」
丁略横他一眼,懒得搭理。
「想她就去见她嘛!」
「不,时候还没到。」他是很想念任无瑕,只是他还必须再等待几天。
「怎么?去看她还得看时辰吗?」江洵嘲讽道。
「你不懂。」他不想多做解释。
「是,我是不懂,爱情这门学问你自己去钻研吧!我要走了,你呢?要不要一起走?」江洵笑道。
「我还得去参加一个晚宴,你先回去吧!」他看了看桌上的行事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江洵说完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对了,我在调查沪帮的事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他抬头问道。
「二十多年前沪帮内部好像发生严重的纷争,听说现任帮主杜得堂是暗中动了手脚才得到帮主宝座的。」
「哦?」他倒不知道有这件事。
「有些老成员并不支持杜得堂,所以沪帮这些年内部一直不太平静,有小道消息说,这和沪帮的宝藏有关。」江洵最喜欢挖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宝藏?」他愣了一下。
「是啊!传说沪帮把百年来攒来的钱财全都藏在一个地方,只是至今没有人能证实这件事。」
「这类的传闻百分之九十九不足采信。」讲究实际的他向来不会去相信任何有关宝藏的传说。
「我知道你对宝藏这种事没兴趣,不过,如果见到任无瑕,可以替我问问这件事吗?我好奇得要命呢!」江洵笑道。
「你有时间想这种事,不如快点将『麒麟居』的保全弄好,说什么要弄些机关设计,到现在还没完成,你未免也太混了吧?」他讥讽地冷哼。
「知道了,知道了,偷个懒都不行。」江洵咕哝地打开门。
「给你三天期限。」他严正地道。
江洵暗暗扮了个鬼脸,回头嘲弄道:「快去找任无瑕吧!你想她想得情绪变得不太稳,连脸都因为相思变形了哦!」
他怔了怔,江洵已关上门离去。
是吗?他的相思全写在脸上了吗?
丁略转头盯着落地窗上自己的脸孔,怔怔地发起呆来。
◇◇◇
任无瑕手中提着一个纸袋,来到上海一位著名银行界大亨的华丽别墅,还没进入大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悠扬的音乐声,以及在花园内晃动的众多人影。
今天是大亨的女儿的生日宴会,不但宾客云集,而且场面盛大,热闹非凡。
「任掌柜,快请进,我们小姐正在等你。」门房一看见她就热络地打招呼。
「谢谢。」她微笑点头,走进别墅,熟悉地沿着偏僻小径穿过布置得美轮美奂的花园,直接从侧门进入别墅,上了二楼。
这位银行大亨的夫人和小姐全是她的老主顾,因此她经常出入这里,为她们母女量身制衣。而今天,正是这家小姐的生日,大亨替女儿办了个盛大的宴会,那位小姐特地订制一件旗袍,她就是为了送衣裳才到这里来的。
正要敲一扇房门,门就霍地打开,一个明艳的女子高兴地大叫:「任无瑕,你终于来了!我要穿的旗袍呢?」
「拿来了。」她递上纸袋。
这位罗家大小姐叫罗金仪,从美国留学回来,非常热情大方,但同时也带点娇气。
「快快快,快来不及了,我爹地帮我办的生日宴会就要开始了,快帮我穿上。」罗金仪急急忙忙地脱掉身上的衣服。
她小心地拿出旗袍,让罗金仪套上,并轻柔地帮她调整肩线和下襬。
「好漂亮的白旗袍!妳的手工真的是太棒了!」罗金仪看着镜中的自己,对身上绣满牡丹的这件旗袍满意得不得了。
「谢谢。」她始终保持微笑。
「可是,还是你穿旗袍好看,我的身材太扁了。」罗金仪羡慕地看着她。
一袭简单的暗红格子花色旗袍,穿在她身上就是恰如其分,韵味十足。
「妳穿也很好看啊!我特地在侧边做了点效果,可以让你的腰看起来更细。」她边为她扣上盘扣边解说。
「真的耶!」罗金仪拚命点头。
「好了,可以下楼了。」她嫣然地道。
「你也一起参加嘛!」罗金仪热情地邀请。
「不了,我还有……」她婉拒对方的好意。
「哎,总得吃个蛋糕再走,不然我会生气,还有,你顺便看看我相中的一个帅哥,他简直又帅又酷,我决定要让他拜倒在我的旗袍下。」罗金仪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走下楼。
她无奈地笑了笑,只得跟在她身后,来到一楼晚宴会场。
参加的宾客很多,罗金仪一出现就立刻成为焦点,她则悄悄地退到一旁,靠在角落,堆在脸上的职业性微笑很快地敛去。
这些日子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不但吃不下饭,更睡不安稳,像是病了,却又没任何征兆。
阿丝说她得了心病,她在阿丝面前逞强不承认,可是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她的确是得了心病,而病原就是──丁略!
丁略已经有一星期没出现,他说他会归还长袍,可是却不见他的身影,一开始她很庆幸可以不用再见到他,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竟然变得有些焦躁不安,甚至内心还兴起了殷切的期待……
她真的惊恐极了,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愈是抗拒着对丁略的思念,渴望见到他的感觉就愈强烈。
这种心情她从来没有过,就连杜海生是她的未婚夫,她也不曾为他如此辗转反侧,为何独独对丁略会这般魂牵梦萦?
难道这就是爱吗?她是真的爱上了丁略了吗?
在心里自问着,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却硬是被她压住,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她怎么可能轻易地就爱上一个人?二十四年来,她一直心如止水,即使被勉强订了婚,她也从未爱过杜海生,从未爱过任何人。
所以,也许她对丁略只是一时的迷惑,并不是所谓的爱,不是爱……
蹙着眉,她走到长桌旁端起一杯酒,大口喝下,试图让自己不听使唤的心稍微麻痹一下。
不管她是否爱上丁略,她都得赶快清除掉这份奇怪的感觉,只要她自律自制,她相信她能很快地把他赶出她的心,找回原来的平静。
她相信她可以……
将杯子放回长桌,她已不想久留,正转身准备离开,突然,门口响起一阵骚动,她抬眼望去,赫然发现丁略竟大步走进别墅大厅。
她全身一震,呆住了。
昂然挺立于人群之中,他那清逸冷峻的脸庞,不怒自威的气势,以及充满魅力的言行举止,把所有宾客全比了下去。
这一瞬间,她的眼中已看不见旁人,在她眼里,只有丁略一个人是清晰的个体,只有他是唯一的存在。
罗家主人一看见丁略就迎了上去,互相寒暄一番之后,罗金仪就勾住丁略的手,使出浑身解数想博得他的好感。
「丁略,瞧我这件旗袍漂亮吗?」罗金仪撒娇地问。
丁略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客套地微笑,「很不错。」
在商场打滚了多年,丁略已很擅长应付各式各样缠人的女人,尤其对这些千金小姐,他总能准确地拿捏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