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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似乎微微笑了声:“天道公正,万物平等。三界六道,都是吾子,悲悯无差也。罢了罢了,这话与你说过多少次,但你自从遇见她后,也就没听进去过。”
那声音并没有发怒,反倒如嗔怪不懂事的学生般。
天枢子由衷地深深拜倒:“谢三清宽恕。”
“她既然选定今生,便随她去罢……你呢,是否也该与吾等回了?”九霄上的声音温和的道。
半晌的沉默。
九霄之上的声音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天枢子回复。
终于,天枢子再次拜首道:“谢三清。不过……我仍然不算完全输了。”
“怎么说?”那声音微微咦道。
“因为她找不到他的。”天枢子兀地抬眸,自信的一笑,“他已被罹和顾雲川堕落至孤魂野鬼。孤魂野鬼,为天所弃,不属于六道任何一道,不录入生死簿。不能被六道任何之物观视、对话、触碰、感知,这如空气般与世隔绝、脆弱无比的一族……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待她厌了累了放弃了,她会回来的。”
“你这么确信?”三清含了分玩味。
天枢子展颜,没有回话,他只是看向女子离去的方向,笑意缱绻——
“鸢鸢,我等了你千年,不介意再等你片刻……你会回来的……”
这句话湮没在了山林间的鸟鸣里。
八卦永生之地无夜无昼,不自觉间,竟是一日一夜过去,晨曦初绽,百鸟争鸣。
没有人知晓这片山林间发生的一幕,只是某个女子做出的选择,将在日后为三生羁绊预写下最终的结局。
前缘已尽,不负今生。
而同时的九州大魏,战局依然陷入了凝滞。
赵朝和越朝相持不下,魏朝隔岸观火。持续了数年的战火突然停顿了下来,九州百姓却没人敢松口气。
他们都明白,这是最终大战、天下局变来临前的暂时平静。
敬天十三年七月廿五。
大魏。长安。
大明宫,含元殿。
殿前方分峙翔鸾、栖凤二阁,两侧为钟鼓二楼,殿、阁、楼之间飞廊相连,相互呼应,轮廓起伏,体量巨大,气势伟丽,如日之生,如在霄汉,正所谓“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此乃大魏朝正殿所在。
此刻,似乎是下了大朝,商议了什么国之重事,密密麻麻的官员们尽然有序的从大殿中走出,然而他们的神色却都有些不好,各个不停回望含元殿,纷纷叹着气,连随性的宫女太监都大气也不敢出。
当重重宫门锁上,含元殿前的汉白玉龙道恢复了平静,只有重重叠叠的侍卫和宫婢沉默着。
含元殿中,却是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真的,要这样做么?”大殿下首,一名着绯红锦绣木兰软盔甲的女将神色复杂的问道。
龙椅上一袭龙袍的大魏皇帝李辰焰微微叹了口气:“游雪,退朝了。”
女将正是被盛名为大魏巾帼将军的天赐龙游雪川,王游雪。
第477章 魏越争
李辰焰的谕旨却让王游雪的神色更加挣扎,她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龙椅叩首道:“皇后娘娘!臣,有要事奏!”
原来那龙椅后三丈处,还悬挂着一副金丝珠帘。
帘子后还置着一张绣椅,椅子上端坐着一袭凤袍、凤冠珠钗的青鸢。
“说。”青鸢淡淡启口,她的声音很是冷淡,连同着她脸上近乎于茫然的表情,让微微回头的李辰焰不禁瞳孔缩了缩。
从她回宫,便是这幅样子。
从前的她或许傲如出鞘宝剑,或许冷似深渊秋水,但从来未曾如这般,茫然、空洞,秋水目更是如同干涸了般,几乎没有焦距。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有时候明明白白就是在眼前,却放佛把自己锁在了另一个世界里,让周遭的人都觉得如空气抓不住她。
她就那么的,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为某个人断尽心肠。好似他的消失,就把曾经有血有肉的她给一同带走了。
李辰焰不禁叹了口气,他好像总是离她的世界太远了。
“游雪,出征越朝也不尽是坏事。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不必再议了,跪安罢。”李辰焰不禁出口为青鸢解围。
“不!皇上请三思!皇后娘娘请三思!”王游雪噗通一声跪下来,向着龙椅连连叩首,看似像是向皇帝行礼,其实却是对着那珠帘后的女子。
珠帘后没有任何回答。
大殿内陷入了寂静。
半晌,王游雪才自顾禀道:“皇上,娘娘,如今越朝和赵朝僵持不下,但僵局总有打破的一天,彼时二虎相争,我大魏坐山观虎斗,足矣获渔翁之利。如今为何,又要出征越朝,偏偏去参合一脚呢?如果如皇后娘娘所言,是先发制人,这理由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王游雪保持着朝堂进谏的姿势,然后话里间却很是不客气,一双精光水眸灼灼有神的盯紧了珠帘后的青鸢。
“皇上,娘娘,这出征一令看似不过只言片语,然而代价却是我大魏数万儿郎的性命!还请皇上,娘娘撤回圣命,三思而行!”王游雪愈发激动,通红着小脸深深拜倒。
含元殿里的气氛有片刻凝滞。
半晌,珠帘后的女子才幽幽传来句:“对不起,我别无他法。”
简单的一句话听得王游雪愣愣的。
然而李辰焰却是身子一抖。
他不能忘记,自从青鸢回宫,就发疯了般把自己锁在藏书阁,遍翻古书,查阅搜寻类道法,而更奇怪的是,她放佛将所有道法口诀都忘记了,只记得九千九百九十一种搜寻道法。
寻找,她空洞的双眼和生命,放佛就只剩下了寻找。
而找的是谁,李辰焰就算明白,也不愿把这个答案亲口说出来。
“罢了,你们或许有些体己话说。鸢鸢,朕……去藏书阁等你。昨日著作郎又开国库,找了一批八百年前的皇室古籍,或许有你要的东西。彼时,朕在藏书阁,与你一同瞧瞧。”说着,李辰焰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含元殿。
只是那一袭龙袍的身影,却是步伐都有些踉跄。
第478章 魏越争
殿中恢复了平静,八丈高的鎏金宫灯剪影出两抹倩影,相对无言。
“难道,娘娘决议我大魏出征越朝,是为了个人目的么?难道,为一己之私,就要赔上我大魏百万儿郎的性命么?”王游雪看向珠帘后女子的目光已有些不善,她溢满泪光的眸底尽是愤慨。
然而,珠帘后的青鸢却是依然面无表情,连眸色都没有动一分。
“游雪,原谅我。为了百万魂灵祭天,为了禁忌的搜魂大阵。战争,是最快的手段。”青鸢幽幽道。
她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放佛在说事不关己的事,字字句句都笼罩着一种恍惚感。
王游雪只觉得心里一凉。
这样子的青鸢,比她自不咸山论道台后、在长安城外遇见的青鸢,更加骇人。
彼时的她虽然冷,却还是有血有肉——
可如今的她,却放佛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王游雪咽了口唾沫,放低了语调:“搜魂大阵?”
青鸢微微点了点头:“游雪,你曾经用此阵找过李辰焰,应当知晓,要用百万魂灵祭天。虽然魂灵六道之物皆可,但毕竟百万,耗时也不少。所以,战争……”
“确实。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甚至可以一日之内,就让百万将士做鬼。”王游雪倒吸了口凉气。
她如何也没想到,举国出征,只是眼前的女子,为了找寻某个人的踪迹。
十万浮屠,天下枯骨,都还抵不过,君子如玉一抹眉间笑。
王游雪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可是,皇后娘娘,就为此贸然发动战争,也未免太……”
顾忌到君臣礼仪,王游雪斟酌着后半句的用词,却是半天都没想出来。
“你想说我狠心还是狠毒?还是祸国妖女?”青鸢淡淡的把几个不太好的名词说了出来,带着一成不变的近乎于空洞的语调。
“臣不敢。”王游雪连忙俯身揖手。
“游雪,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想找到李辰焰呢?”青鸢忽的问到了另一个话题。
王游雪的眸色顿时有些恍惚起来。
“因为,感觉日子里失去了他,就好像自己也丢了……所以,哪怕代价是付出十年性命启动搜魂大阵,我也从来没后悔过……哪怕如今我只是为他守护江山,我也从没后悔过……”半晌,王游雪才缓缓说道。
含元殿中又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青鸢依然端庄的坐着,她目光平视,似乎是瞧着殿中的王游雪,又似乎不是,她的瞳仁几乎没有焦距,只是木然的看着金碧宫阙的天际。
放佛,在那里,有君子归来,轻唤她最爱的小字。
“是呐,游雪……他把我也带走了……”青鸢似叹非叹的应了句。
她的语调沙哑得像是老妪的诉说,却偏偏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动,撞碎了含元殿中些些阴冷的空气。
王游雪心里一动。
她明白是反对的,但就是那么一刻,她却理解了女子的做法。因为换成了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什么天下,什么生死,什么身后名节,都与她无干。
她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一个犯了贪嗔痴三罪的凡俗女子。
第479章 魏越争
王游雪没有再劝说什么,她只是跪下来,向着珠帘后的女子恭敬的行了君臣大礼——
旋即,她转身,离去。
临到殿门口,她忽的驻足,微微回过头来。
她看见日光剪影出珠帘后那女子的身影,一袭凤袍,凤冠朱钗,端庄华贵的皇后礼服罩住了她太过于纤细的身段,放佛是穿了太大衣服的傀儡娃娃。她就那么神情呆滞的目光平视,不知看向何处,却放佛至死的等待。
王游雪重重叹了口气:“青鸢,虽然如此,我也恳求你怜惜一分我大魏将士的性命……若是大魏出征越朝期间,赵朝能够按兵不动,待我大魏平定越朝,举魏、越两朝之力,再转头回攻,或许能一举击败赵朝。如今天下之势,郑家军势力最大,且多半逆心多于忠,注定了日后最终的对决是郑与某一朝。我大魏若是不能至少合并越或赵之力,日后若魏郑对决,恐无胜算。”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后,王游雪便行了一礼,倩影消失在含元殿的龙道尽头。
殿门被太监宫女缓缓关上,明朗的日光渐渐湮没成一殿的阴冷。
只剩下那珠帘后的女子被幽幽映出的模糊身影。
一身华贵,落寞蚀骨。
含元殿的每个决议都将搅动天下的暗潮,大魏出征越朝的旨意,在不日后传遍了九州大地。
赵、越僵持的局面被打破,似乎是夜尽天明的事,却让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本该坐山观虎斗的大魏却参合了进来。
然而无论百姓们如何议论,这场改变了天下走势的战争一触即发。
敬天十三年八月初一。
大魏举将士五十万,道士十万,发兵征讨越朝。
同日,赵朝皇帝赵宛曜亲征,举将士三十万,道士二十五万,东征。意图联手越朝,将大魏扼杀于途中。
而势力最为强大的郑家却依然举着“忠君护魏”的旗号,不发一兵也不发一檄,只是默默地在一旁观望。
没有人看好突然参合进来的大魏。反而无数人在不屑魏帝的昏庸,因为临时插手,反倒让越、赵从敌变友,共同北进。
然而,无论茶馆庙堂上的议论如何,天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淮中平原。
若无意外,彼时,将是赵越联手,合击大魏。
变动天下局势的第一场大战终于来临了。
淮水平原,方圆千万里。
北对峙关中长安,东遥望江浙富庶,西相距巴山川蜀,如此兵家必争之地,成为了最终大战的各方势力汇合点。
敬天元年八月十五。晴空万里,夏日炎炎。
淮水平原上,战鼓声声,气势震天,密密麻麻的将士如海潮一般看不到头,身着各品阶道袍的道士也是雄姿勃发。骏马嘶鸣,列阵如棋,弓箭和刀剑都磨得闪亮,在日光下流转着凛冽的寒光。
细看来,军队两方对峙。
一方高举着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旗帜,大书“魏”。
而一方则是举着一面散发着阵阵将气的旗帜,将之为帅,不怒自威,上书“越”。
魏朝当头的大将赫然是天赐玄武莲泉、天赐龙游雪川之钱武莲,王游雪。二人一身戎装,满脸傲威,然而却是勒紧了缰绳,看着对方郑家的队伍,脸色严峻,一言不发。
而越朝当头的则是黄徵。随行在他左右的都是凡俗将士。然尤为显眼的是,黄家军队上空似有将气构筑的阵法萦绕,使得整个上空都紫气弥漫,道法威严弘壮。
“世子,对峙良久,为何不进攻?”身为大魏副将的沈修阳策马上前,向钱武莲禀道。
钱武莲蹙了蹙眉:“魏越对峙,早前宣告过要参合进来的赵还没有到,若是在他们到之前我们先打了起来,渔翁得利的就是他们。淮水之战,注定了会是破局之战,越是如此,越不可轻举妄动。”
王游雪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再等等,赵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