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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子黯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或许更甚,我不敢揣测三清心思。但是,鸢鸢,那是你不可战胜的。你和他不能在一起,这就是天道限制。”
男子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响。
女子手中的湛卢剑猛然凌空一斩——
山川大地上轰隆隆裂开一道巨大沟壑。
百兽哀鸣,风云变色,甚至余波都传到了千里之外,连山岳都被这后者之剑而震彻。
毫无疑问的,这是警告,是不悦,是青鸢对于男子所言的,无声的拒绝。
天枢子骤然失言。他的脸色有些复杂。
青鸢则是面色从容的收回湛卢剑,在身前刻下:“反了,又如何?”
寥寥只字,却如同惊天之语,偏偏被这女子说得从容自若,放佛逆天不过是她覆手间。
大逆不道的话让天枢子都不由变了变脸色,他本能的忌惮地瞧了眼九霄神界,这才压低了语调:“鸢鸢,说些什么胡话。三清为创世尊神,强大无比,他们自天地之初,就定下三界规则……不可逆,天,不可逆呀……”
天枢子宛如在嗔怪不懂事的孩子,柔声对青鸢道,似乎根本没把女子的话放在心上。
与他看来,高高在上的三清便是天道化身,从来没有谁敢质疑他们,能反抗他们。青鸢的话不过是情绪激动之下的失常之语罢了。
然而,他绝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将在若干年后应验。
可惜的是,一抹青衫倩影身旁,陪伴的却不是自己了。
青鸢泛起一抹冷笑,她转身离去,不发一言。
曾经水镜湖那面的他,那个最初的阿忍,会为了最后一吻而逆了天规。
而后来的他,那个不正经的宛如蟑螂的夫子,会为了他与她的岁月,说了同样的话“反了,又如何”。
然而如今陪在自己身边的他,却口口声声在劝着她要“敬天道,天不可逆”。
青鸢冷笑愈浓,这简直是一场讽刺。她不经意间瞥了眼天枢子,眸底不自禁带了分怀疑。然而只是片刻,她的怀疑就恢复平静。
她没有多想,她抬头瞧了瞧天边的暮色,迈步向长安朱雀街走去。
朱雀街,长安第一大街。户盈罗绮,市列珠玑,百般繁华昌盛。
夕阳西坠,夜色降临,朱雀街的商户都关了门,白日热闹的大街安静无比,只有家家商户门口悬挂的红纱灯笼在晚风中摇曳。
青鸢伫立在朱雀街街口,眸色有些恍惚。
她又不可抑制的想起,曾经也是在朱雀街,那个他为她点亮了漫天的孔明灯,然而在一袭华灯中向她走来,夺了心,夺了她整个人。他向她许诺拼尽一生,一生一人,她欢喜得想要发疯了。
一切的一切,连同当时他唇角温柔言笑的弧度,都真切无比,放佛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发生在昨日,他还从未离开,他似乎马上就会从朱雀街的街口向她走来,牵她的手,再不分离。
第527章 朱雀街
青鸢深深吸了口气,才能压抑住几乎崩溃的心。她迈步走近寂静的朱雀街,点亮了指尖的火折子。
嚓——,一家商户门口的红纱灯笼被点亮。
青鸢凑近了脑袋,仔细辨别着红纱灯笼上的一个“朔”,孤零零的“朔”字,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眼睛不大好了,尤其在夜色中看什么都不太清楚,她只能笨拙而又细心的把脸凑近了红纱灯笼,仔细搜寻着可能有的回应。
没有,除了孤零零的“朔”字,什么也没有。
青鸢眸色暗了暗,她继续走下下一盏红灯笼,点亮火折子,凑近亮堂的灯笼摸索着“朔”字下的回应。
原来整条朱雀街的红纱灯笼,都被她不知什么时候,每一盏都写下了“朔”字。在烛火的掩映下,“朔”字尤为清晰。
一盏,两盏……红纱灯笼被女子一一点亮。她一盏盏挨个儿寻找着,摸索着。
百里朱雀街一眼望不到头,女子眼睛不大好,还要一盏盏把灯笼点亮,因此进度很是缓慢,几个时辰下来,也不过查过了二十余盏。
反倒是秋夜生凉,青鸢不得不停下脚步,拢了拢太过单薄的玄色衣裙。她抬眸想瞧瞧还剩多少红纱灯笼未点亮查看。
然而街道尽头黑乎乎的一片,她眼睛不大好,更是瞧不清,她不禁叹了口气。
“鸢鸢,我来为你引路哦。”一个温柔的男声从街道那一端传来。
青鸢本能的一抬眸,心跳都慢了半拍——
一抹素衫俊影,风姿无双,容颜氤氲在夜色里,更如夜中的白莲,清华风雅让人不禁失神。他手执一个火折子,一一点亮家家户户的红纱灯笼。从街道那端向青鸢走来。
正是天枢子。
他乃是道家高人,如今却像个凡俗人般,拿着火折子一盏盏细心的、耐心的点亮红灯笼,在烛火掩映下,他素衫翩翩,衬着烛火盈盈,还有那眉梢温柔浅笑,美好得如同梦境。
这一幕,像极了那个也曾在灯火中向自己走来的人。
只是,可惜灯笼不是孔明灯,他也不是他,只有这一片夜色中的烛火依旧的粲然。
青鸢忽的鼻尖一酸。整个心痛得不可抑制。
天枢子一一点亮红纱灯笼,从另一端向青鸢走来。随着烛火点亮,街道的景致也在青鸢眸底愈发清晰起来。
天枢子柔声浅笑:“鸢鸢,若是夜色太过浓重,你看不清了,你找不到我了……我就来找你哦。”
话音一落,天枢子就点亮了身旁商铺的红纱灯笼,烛火映亮下,他迈步又向青鸢走近了一步。
青鸢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曾经的水镜湖那端,那个男子也是这般温柔言笑,一诺一生:“鸢鸢,若是世间命运,我们都将堕入轮回情罚,那么不管下一世萧郎陌路,不管下一世天涯海角,鸢鸢可不许忘了我,鸢鸢可不许喜欢上其他的男子,鸢鸢,可要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说着,男子的语调几乎沙哑得不成样子,深处压抑着哽咽的哀然。
水镜湖这端,她也是心中哀哀戚戚,不可自堪。
可是她还是努力微笑着,就算知道他们为天不容,就算他们注定了的结局,她还是不愿看到他难过,还是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那样太丑,而他,是最爱她笑的。
第528章 朱雀街
“阿忍。”她笑得粲然,“会的,阿忍也不许喜欢上别的女子,更不许忘了我,一定要等我来找你。”
“可是,这三界太大,轮回太长,几千年的时光,沧海桑田。若是鸢鸢找不到阿忍了呢……”男子忽的怔怔魂殇。
她兀地一愣:“找不到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男子就蓦地绽放出缱绻笑意,那笑中都带着泪花,却是坚毅无比,宛如最温柔的三生承诺——
“若是鸢鸢找不到阿忍了,阿忍就来找鸢鸢。”
一字一句,情定三生。
一字一句,都放佛还在耳畔回响,都放佛还在昨天,他们才刚刚许下这样的誓言。
青鸢只觉得心中大恸,几乎站立不稳,她不得不艰难的撑着湛卢剑,才能堪堪维持住此刻的平静。
而朱雀街对面的天枢子,一般的容颜,一般的笑意,他耐心的一一点亮红纱灯笼,施施然向青鸢走来——
“鸢鸢,我来找你了,可是阿忍的鸢鸢,还在哪儿等着阿忍么?”
天枢子虽然笑着说这句话,然而无尽的哀然却席卷而来,合着他温柔好似梦魇的笑意,更让青鸢觉得凄然洞穿肺腑。
她不得不别过头,避免自己再去看天枢子,避免那前世汹涌而来的回忆,扰乱了她今生的心,她苦苦的支撑着,苦苦的宛如在承受罪孽。
天枢子终于走到离青鸢十步远的地方,他确信就算女子眼睛不大好了,如今也能看清他。
整条朱雀街,十里漫漫的红纱灯笼都被点亮。烛火盈盈,将整条大街映亮如同白昼。
而头顶是夜色沉沉,秋月清辉。更衬得那朱雀街烛火中两抹人影,宛如一幅画卷。
天枢子本来就俊逸非凡的眉眼,更是绝美如同缱绻绽放的莲荷,他微微伸出一只手来——
“鸢鸢,还记得么,当年就算水镜湖隔断两界,永不相逢,我亦是这样向你伸出了手,我说,一生一代一双人,吾愿与鸢鸢,白首不相离。”
男子的语调些些沙哑,宛如从梦境中传来。
青鸢眸色一阵恍惚,不自禁的呢喃道:“妾心如莲子,莲子清如水。愿与郎君,琴瑟在御岁月好。”
这是第一世他们的誓约。
是千百年前,他们就结下的缘。只可惜男子还是当年的男子,连语调都还是当年的宠溺,然而女子却已经不是今生枕边人了。
天枢子眉间笑意愈浓:“鸢鸢,你记得是不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无论前生今世,我们才是天地间的一对。什么方陵朔什么顾雲川,无非是我的分身轮回……”
说着,天枢子又往前一步,伸出了手:“鸢鸢,过来。”
男子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样,深处压抑着情深的急切,眼前的女子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可是如今就算没有水镜湖,他却觉得她就像幻影一样,反倒是咫尺天涯,似乎顷刻就会消失。
就像这千百年来,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带走了自己整个心。
青鸢浑身一颤,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哀恸毁烂了。
她无法面对眼前的男子,无法应他的话,无法面对他们的曾经。因为明明,她才是那个绝情决意的负心人。
第529章 魇之人
可是,青鸢握紧湛卢剑的指尖白了白,她挣扎着,在身前的地面上写下:“阿忍,求你别说了……我早已与他有约,今生不负……你,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来晚了一步,错了一生。我已将心交付。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然而,天枢子只是眉梢一挑,露出一抹赢定了般的轻蔑笑意:“鸢鸢,三清说过,不许你和他再有纠葛,否则,天怒难堪。然而,鸢鸢可还记得,在八卦永生之地,三清是允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我愿放弃一切,只与鸢鸢作一对普通凡俗夫妻,三清允诺,乃是天地认同,三界祝福的大好事。”
青鸢心中一动,本能的刻剑为字:“为何,我和他就不行,为何,与你就可一世安?”
天枢子不在意的一笑:“三清的心思你我哪里能明白,且莫去深究。只是鸢鸢自己明白就好,你和他注定了无法在一起,三清会多番阻拦。然而,鸢鸢只要回到我身边,不仅三清允了……”
青鸢泛起一抹哀然的笑,湛卢剑刻下的字迹都些些不稳:“为什么,为什么天地间那么多纠葛情缘,偏偏就是我和他不行?”
天枢子见女子的目光并没有投向她,有些急了,他兀地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
就像千百年前,他无数次将手伸进水镜湖那端,然后尝试着十指交扣,她也总是含笑道,如今总算执子之手。水镜湖隔两界,无法触碰,他们每次就这般自欺欺人,然而谁也不愿揭穿这个真相。
“鸢鸢,回来好不好?三清允诺,天地祝福,我们继续千年前的诺言好不好?你瞧,我这不是……执子之手么?”天枢子温柔拉起青鸢的指尖。
这是他熟悉的动作。
也是青鸢熟悉的动作。
然而青鸢浑身猛地一僵,她本能的升起一股抗拒。啪,一声脆响,青鸢兀地打开天枢子的手,同时自己宛如逃避般退后了几步。
女子的动作让天枢子一愣,他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收也忘了收回来。
“鸢鸢……”天枢子嗫嚅着说出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脸色有些茫然,瞳仁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底。曾经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他,此刻却宛如一个受了欺骗的孩子,茫然的揪心的痛着。
青鸢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是针扎般痛。
毕竟那是他的阿忍,曾经他皱皱眉头,她都要来句“皱眉头丑了,娶不着媳妇”来哄他开心,只因为她看不得他有一点不开心,她是那么的欢喜,他对她展露的笑意。
青鸢泛起一抹苦笑,她踉跄了几步,荒荒忽忽抬头看向天。
那是九霄,那是神明之地,那是三清尊神所在。
青鸢无力的开阖嘴唇,发出无声的质问——
“为什么,偏偏我和他就不可以呢?”
忽的,沉沉夜色中,一个古老又威严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你就不愿回到他身边呢?”
青鸢一愣,天枢子则是面色一喜。
这个声音,俨然是来自九霄之上的三清。
声音宛如钟磬,回荡在天地间,带来一股洪荒的尊贵和洞察。然而大魏九州的人都听不见,只有长安朱雀街的这两个人才听得见。
青鸢冷笑的弯了弯唇角,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三清的监视下,堂堂的三清尊神,对她也是如此“不放心”。
天枢子倒是大喜,他正色敛衫跪倒,恭敬的三拜九叩:“拜见三清。”
九霄之上的声音带了几分宛如劝导淘气孩童的语调,重复了方才那句话:“青鸢,为什么你就不愿回到他身边呢?”
这话和青鸢最开始的疑问,正好组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