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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虚海楼
旋即,姜羲木面色一肃,一股浩荡的威压毫无掩饰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隐隐有三山五岳在他四周虚影幻化,有四大神海的浪花在他周身汹涌,那是融合了虚海、渺山的山海之力,而合二为一的无上之道。
“召,世间亿万怨魂,于此世有怨者,莫入阳关道,往生皆苦,此世难安息。”姜羲木启口念诀,整个天地间似乎都起了异变。
轩辕簌也贯注心神,全力迸发出自己的修为:“敕,世间亿万怨魂,留恋不归去者,无堕恶鬼道,听吾号令,隔绝三界,莫念彼岸乐。”
顿时,整个天地间都发出了呜呜的鬼哭狼嚎声,风起云涌,山海不安。
与此对应,千万里外的九州大陆,从无数郑魏曾经交战的地方,从那些已经入土或者白骨犹暴尸在野的地方,尤其是刚刚惨烈一战的渭水平原,无数黑色的鬼魂呜呜哭咽着,从尸体上升腾而出。
数亿万怨魂密密麻麻,如同黑色的幕布一般隔绝了整个日空白昼,使得九州如同笼上了一层黑布,连日光都开始暗淡。鬼哭声响彻天地,血腥的戾气几乎凝为实质,有淡淡的血光在大地游走。
当然,这一切,凡人是看不见的,他们只是诧异为何日光暗淡,为何自己会莫名的觉得烦躁。
唯有九州高阶修士,特别是渡过天劫的仙家,才会哑然失色,天地间过于浓厚的怨气让他们道心不稳,更让他们不安的,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利用九州战事的怨魂,布下笼罩整个西界的大阵,他们已经恐惧去猜测,这幕后人布阵的目的是什么。
泱泱亿万里西界,不到片刻,就放佛被一层淡淡的黑幕笼罩,黑幕上怨魂倾轧,凄厉的哭嚎声刺耳,那九霄之上,冥冥中的神明之眸放佛被隔绝了般,对西界异变视而不见。
万鬼绝生天,断生死隔三界,阵中阴阳绝。
天下三界没有谁发现,数千万虚海楼、渺山阁的仙家奔赴昆仑紫微宫,将拉开西界仙战的序幕,宣告了不日后三界的一场剧变。
昆仑山,紫微宫,一朝覆灭因情空。
虚海叛,渺山逆,仙史难断因果道。
九州烽火起,西界战火乱,仙凡命作鬼,整个天下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此刻,大魏函谷关。
此刻已经是子夜,夜色沉沉,雪已经停了,天空一轮冬日明月清冷,映照出四方雪原,闪烁着清冷冷的白光。
不时有树枝被积雪压断落在雪地里的微响,也有冬眠醒来的兔子鼠獾急急奔过雪地留下的脚印,一切都是如昔的,大魏二月的初春。
然而函谷关结界中,大魏鸿蒙省的诸多高阶修士和仙家都没有睡着,他们聚在一起,面色凝重的看着四方天地被人为召出的怨魂,小声议论着。
而函谷关行宫,帝王寝宫的旁侧有一座偏殿。青鸢披衣而起伫立在殿门口,月光落满她紧蹙的眉间。
她虽然为神明不灭金身,但是道法记忆全失,并不会启用神明之眸,她只是觉得心烦不已,连安睡也不得,放佛天地间有一股戾气让她烦躁难耐。
“游雪?”青鸢轻声叫道。
“皇后娘娘。”黑暗中,一抹倩影幻化而出,王游雪恭敬的俯身行礼。
“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心烦意乱,放佛天地间戾气过重……李辰焰怎么样?”青鸢蹙眉。
王游雪亦是神色浓重:“貌似是有人人为召唤出亿万怨魂布阵,至于谁召的,布阵的目的是什么,这就不知晓了……至于皇上……”
王游雪面色有些异样,她偷偷瞧了眼青鸢,见后者神色如常,并没有察觉什么,她这才松一口气,斟酌着道:“皇上……皇上他中途醒过,也出宫查看过,但只道了句‘无妨,此等仙家恩怨我们不参与”,也就令诸人放心安寝了。”
青鸢点点头。并没有发觉王游雪在提及皇帝时的异样。
她倒是思索着,能布下如此大手笔的阵法,相比幕后人也不是普通。九州战事未定,其余的也不必多参合。
第620章 一场醉
“好了,你以道法清心诀为大魏将士们安魂,让他们好好歇息,连日大战他们也辛苦了。”青鸢叹了口气。
“谨遵娘娘懿旨。”王游雪行了一礼,似乎松了口气,便无声退下。
待得此地安静下来,头顶明月清辉,四下雪地泛白光,青鸢却是眉头愈发蹙紧,那种烦躁感愈发浓厚,她根本无法回宫安寝,甚至于后来,她的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天地间的血腥气放佛一股无形的大手捏住喉咙,让她苦不堪言。
忽的,一股清冽的埙音响起。
沉稳似流淌过夜色的笙箫,温软如明月下沉绵的百合,潺潺的埙音似空谷清泉,直让人在此等天地戾气中,觉得安心祥和。
大魏诸人如同中了魔怔般,渐渐忘却了天地戾气的异变,各自回房安寝,不一会儿,函谷关就传来大大小小的轻鼾声。
而唯独那偏殿的山崖,青鸢并未回宫。
那埙音放佛一股清浅的泉水流过她的心间,如明镜幻光,她的心一寸寸安定下来,与诸人不同的是,埙音之下,她并不想回宫安寝,反而那埙音中有一股莫名的召唤之感。
从某个山头传来,埙音如醉,放佛冥冥中有人在呼唤她,一声声情深短长,唤君重归来。
青鸢忽的心底一动。
这个埙音似乎是一首民谣,如水般的旋律忧伤而寂寥,她似乎曾经经常哼唱这首民谣,似乎曾经她是最爱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就慢慢忘了,如今想起来也只是残缺的谱子和片段。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青鸢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细细密密的疼,一些遗忘的记忆细细密密的涌上来,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儿细细密密的清晰起来。
青鸢像中了魔怔般迈步追寻着埙音,往某个山头走去……
函谷关某处山头。
月光如水,四下雪原寂静,有松枝落雪传来的微响,月光映照出千里雪峰泛银光,如同寂静的海面。
青鸢不自觉走到了这处,山顶处雪原空寂,稀疏的松柏压青,中间有一块大白石,对面是深渊千壑,幽幽的雪光。
青鸢疑惑的四下看了看,忽的,那埙音戛然而止。旋即,一点盈盈光亮幻化——
青鸢猛地瞳孔收缩。
是那盏宫灯,那盏为她映亮整个长夜的宫灯,温暖的烛光如同落在雪地里的明珠,它静静的悬空漂浮在山顶白石旁。
宫灯旁稍高处,还漂浮着一个青瓷酒壶,两个汝窑莲瓣酒杯,有醉人的酒香四溢。
那放佛是一人提灯而来,手执美酒,邀家人雪中月下饮,一诉衷肠。
青鸢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一股蚀骨的哀然席卷而来,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可偏偏那哀然里,还夹杂着至死的欢欣,恍若为了这提灯而来的人儿,为了这月下共饮的相见,她便可付出至死不渝的追随。
山头寂静,雪原寂寥,月光寂清。
一个女子,一盏宫灯,一个酒壶,两个酒杯。
那九霄夜空之上,冥冥中若隐若现的一双神明之眸注视这一幕,眸色有些阴沉。因为在他眼里看来,那不仅仅是一个女子和一堆什物——
那是一个女子,一个男子。
男子素衫翩翩,无双容颜在月光映衬下,愈发哀然绝美,他身形虚幻恍若鬼魅,如同空气般穿过沿途的山石松柏。
他就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手提一盏宫灯,右手执酒壶酒杯,就那么默默地、深情的凝望着女子,可是女子的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到他身上,因为她看不到。男子的目光愈发哀恸,轻蹙的眉间心痛又缱绻。
他似乎嘴唇动了动,唤了个名字,然而在那女子听来,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四下月光雪原,空寂无声。
“啊,是你啊,宫灯,你还真成精了,还能找我来饮酒?”半晌,青鸢缓过神来,戏谑道。
“好雅兴。也罢,就以这白石为桌,你我喝上一杯?”青鸢豪气的一摆手,她走到那山顶白石旁,敛衫而坐。
第621章 一场醉
那盏宫灯飘到一根松枝上,停留,放佛是有人把它挂在了那里,灯火盈盈,映亮了四方橘黄色的雪色山头,温暖无比。
旋即,那酒壶和酒杯漂浮到了白石上,酒壶自动漂浮起,为两个酒杯斟满了酒,清冽的酒香蔓延开来。
“有趣……来,我敬你……诶?”青鸢举起面前的酒杯,刚想饮下,却是一愣。
原来对面的酒杯根本就似没管她似的,自顾的漂浮起来,到了半空一个位置,酒杯一倾,里面的美酒渐渐没了踪迹。
旋即,那酒杯又回到白石上,酒壶自动斟满酒,酒杯又自动漂浮起来,到了某个位置,一倾,美酒消失。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多少杯。
青鸢在对面怔住。她就算再不明白,也瞧出了端倪。
那根本就是有一个她看不见的人坐在她对面,一杯杯独斟独饮,明明是他邀请她来饮酒,却自己一个人默默的一杯又一杯。
杯杯断人肠。
虽然此事诡异,但青鸢却从心底觉得,并不反感那个她看不见的人,甚至说,一股浓重的眷念和哀然涌上心头,让她眼前都开始朦胧起来。
“诶?你就自己这么喝了?你……也不招呼我一声?喝闷酒呐!”青鸢抹了抹眼睛,勉强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对面那酒杯凝滞了片刻,片刻的静默。
放佛是那个虚影般的人儿怔愣,他微微低头,身躯颤抖几乎不稳,那酒杯凝滞在他指尖,搁在酒杯上的莹指握得发白。
青鸢准备出口的戏谑的话也戛然而止。
她能感受到对面传过来的哀然气息,放佛四下雪原都有寂寥笙箫萦绕,而最古怪的是,因为对面那哀然的气息,也引得她的心底也殇痛无比,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放佛是心跳都随之而动,悲喜都因君而起。
青鸢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整个心,在一寸寸崩溃。
没有理由的,近乎本能的,崩溃。
片刻的静默后,那酒杯再次斟酒,漂浮悬空,一倾,美酒消失……再次斟酒,漂浮悬空,一倾,美酒消失……
循环往复,一杯杯杜康,浇不尽此中愁苦。
欲得几分醉,醉了此中无言断肠,却可惜在你面前,痛苦得保持清醒,不愿错过片刻你的一颦一笑。
青鸢再说不出一句话,她似乎听见整个心尖一寸寸破裂的微响,她整个人呆在那里,死死盯住白石对面,可就算她盯得眼睛发痛了,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她看不见。
看不见对面那让她崩溃的人儿。
这让她痛苦得身躯颤抖,小脸一寸寸发白起来。大脑中识海剧痛,对面雪原空无,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愿离开一寸视线,离开片刻注视的目光。
山头一片寂静,雪落无声,只有一个孤独的酒杯,不停的斟酒,饮下,斟酒,饮下……
而在夜空九霄之上,那双神明之眸愈发阴沉。在他看来,那白石对面,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子一杯杯斟酒,沉默又哀殇,他就那么不停的饮酒,疯狂的一杯杯,放佛要把自己灌醉,才能慰藉此刻的一分痛苦。
可惜的是,杯杯琼浆,换不来一场醉。
第622章 一场醉
青鸢的头脑一阵阵钝痛,她的识海里翻江倒海,似乎在猛烈的搜寻着某个记忆,某个人,某个名字,识海里刺痛无比,可偏偏如此,青鸢依然想不起,对面那看不见的人儿,究竟是谁。
隐隐的,她身旁有一根红线若隐若现,那根红线太过于残缺,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开来。
姻缘红线,咫尺天涯。
“你是谁……你是谁……痛,头好痛……”青鸢捂住自己脑袋,痛苦的呢喃,就算此刻头痛欲裂,可她也禁不住发了疯似的,去寻找脑海里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是谁呢……
……一点也想不起来……
忽的,对面那个酒杯停在白石上,没有再斟酒。
又是片刻的寂静。似乎对面那个人在犹豫,半晌,酒杯中的残酒晃了晃,旋即,白石上出现了一笔一划。
那放佛是一人以指沾酒,以酒为墨,以石为纸。
白石上渐渐出现了一行蝇头小楷,在月光映照下,清晰无比——
“鸢鸢,安否?”
简单的四个字,简单的语气,如同日常的一句问安,问君诸事安否。
青鸢却觉得整个人都被击中,心痛密密麻麻,让她几乎不可自持,那白石上的四个字,一个个在她的泪眼朦胧里放大,让她心痛得意识都混乱起来。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她依然丝毫想不起,对面这个人的身份。
唤她“鸢鸢”的有很多人,那白石上一句话的问候,放佛是一位故人。
一位她忘记太久,她曾经烙刻进生命里,她日日期盼归来、却自己将他遗忘的故人。
青鸢恍恍惚惚,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以指为笔,沾酒而书,在白石上写下她的回答——
“诸事安。”
片刻的静默。
直到白石上那酒痕渐渐消失,对面那看不见的人儿才又是以指为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