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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宫一阁一轩楼,降旨万魂怨念天罚,你方陵朔不该淌这浑水。”申癸在离二人一丈远的地方负手而立,语调悠悠。
不待方陵朔回答,青鸢一声冷笑道:“天罚?我青鸢以九州为局,万民为棋子,搅乱金价,要了十万人的性命。终于引出你们这些乌龟仙人了?你们终于想起我这个妖女了?”
青鸢忽地飞身一跃,昂然立于一块白石之上。她一把扯下鬓边发簪,任七尺青丝在风中飞舞,竟然似有一股慑人的霸道,让所有人都瞬时失神。
“听好了,这盘棋,我青鸢赢了。”
这盘天下棋局,这盘棋,罪孽深重,惊艳绝伦。她赢了。
“申癸,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若是,则我停金乱,若否,则我乱九州。”
“无量天尊。姑娘的问题,贫道来回答罢。”场中突然响起一个悠悠的身影。一个蓝袍道士甩着柄拂尘,兀地出现在场中。青鸢眉梢跳了跳,赫然是天枢子。
天枢子笑着向诸人点了点头,神色间毫无异样。方陵朔的目光有些异样。申癸则是整个人都呆住了,似乎也在惊诧天枢子从何而来。
“姑娘请问。”天枢子捋了捋胡须,静然而待。双眸中似有山河演变。
“紫微宫、缈山阁、虚海楼是否位在昆仑?”
“是。”
“一宫一阁一轩楼,仙人当真存在?”
“是。”
“一宫一阁一轩楼,凡人如何可至?”
“持地图,可至。”
青鸢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倦怠,似乎是要凝聚所有的力气,才能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吾名青鸢,天意是否弃我?”
“无量天尊。这个问题,还是等姑娘有朝一日至昆仑,寻到那紫微宫宫主,再一探究竟罢。”
天枢子眉宇间一派淡然。瞳仁却看不到底。青鸢不由的有些发惧,只能停了嘴边的追问,揖手作谢。
“昆仑仙人处,云深路邈邈。世事皆前缘,自有定数然。妙!妙!妙!”
天枢子也不客套,忽地朗声大笑,念了几句古怪的诗,连道三声妙字,就拂袖而去。
场中又安静下来。
青鸢将耳畔的一缕秀发捋到耳后,忽的莞尔一笑。佳人双眸寒光熠熠,精致的下颌傲然的抬起。虽然一袭青衫破烂,然则她站在那里却像吸去了世间所有光华,化为眉梢一缕清冷的睥睨灼灼。
从八月到十一月,从一个流言到举国****。天赐青云彩鸢,她终于触碰到了昆仑仙人,那高高在上的一宫一阁一轩楼。祭品,则是大魏十万无辜冤魂。
罪孽抑或其他,她已经不想去问,如果说她青鸢的存在就是异数,那她就想自己去握住,那本来掌控在仙人手中的,命运轮回。
她赢了。尘埃落定,昆仑在望。
第50章 何为国
瞧着这样的女子,申癸看向方陵朔,神色有些复杂:“你强行闯进我的域,护她出去,只怕一宫一阁一轩楼已然知晓。你好自为之。”
方陵朔神色如昔,微微上翘的眉梢带了丝轻蔑:“规矩,申癸,从一开始,你就忘了规矩。”
申癸一愣。旋即他扯了扯嘴角,“噗通”一声伏地拜倒,俯身至地,头亦至地。大礼。
青鸢吓了一跳,她早就没把申癸当做原来的俗人,不过拜方陵朔倒是古怪,探询的目光转向方陵朔,却发现他也是凝视着她,噙着浅笑,丝毫没理睬拜倒的申癸。
“申癸。。你。”青鸢瞥了眼申癸恭顺的脊背线条,有些尴尬的指了指他。
“马蹄糕,加饴饧还是花蜜?”方陵朔的双眸映出青鸢的眉眼,波光潋滟。
青鸢怔怔,反射性的回答道:“花蜜。”
“好。”
话音刚落,青鸢便两眼一花,旋即万里青原十万坟茔的线条,都开始恍惚消融,瞬时,大明宫红墙黄瓦,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了青鸢面前。
十二月的冬阳明艳。晨。太液池的冰湖晶莹。
青鸢怔怔,自己身上是件湖绿色银线绣梅花宝琴的衫子。她竟然直接从夜晚到了清晨,似乎衣服都被服侍穿好。而自己怎么从绛棠阁到了太液亭,却是毫无记忆。
至于什么坟茔,什么天罚,她只要略略一想昨晚的事,就觉得头痛欲裂。唯有三个字在她脑海中如钟磬般回响“我赢了”。
太液亭中。远远的便瞧见一抹人影倚坐在阑干上。青鸢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迈步向亭子走过去。
“鸢儿,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李辰焰屏退诸人,对青鸢噙笑道。他并没有束冠,任由绸缎般的青丝散在朔风里,愈发显得飘逸干净。
青鸢瞧着他因为刀伤苍白的脸,冷声道:“昨晚的事我可没原谅你。最近怪事太多。想来大明宫不是干净地儿。我打算今日就离宫。”
没想到李辰焰容色依然如昔,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鸡蛋,道:“对了,忘了这个给你。朕听闻是民间新岁的习俗,朕还是亲手做了,想让你尝尝。”。
青鸢扑哧一笑道:“荠菜煮鸡蛋!三月三,地菜当灵丹。地菜即荠菜,这是开春的习俗,可不是新岁的!”
李辰焰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欲把鸡蛋拿过来:“那。三月再给你。。”
“罢了罢了,我似乎没用早膳。饿了。”青鸢一把接过鸡蛋,不知为什么,瞧着李辰焰手足无措的样子,干净的瞳仁中的哀然。她心中的火就一点点灭了。
青鸢当即剥了壳塞进嘴里。可下一秒,她就忙不迭的吐了出来:“没熟。李辰焰你连煮鸡蛋都不会。”
李辰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目光有些游离:“朕。第一次自己煮鸡蛋。以前都是御膳房呈上来。下次,下次朕会记得煮熟。”
青鸢瞧着一国之君笨拙道歉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罢了,皇上没有把鸭蛋认成鸡蛋,民女都感念隆恩浩荡了。”
女子咯咯笑着,一双线条精致的眸子更是亮晶晶的,眉目灵动轻盈,让李辰焰的目光愈发深沉。
似乎不太习惯李辰焰的这般注视,青鸢别过头去,转了话题问道:“最近金价闹得各地****,让你头疼了罢。听闻昆仑公子雄才大略,不如召进宫来出出法子。”
李辰焰目光微微一沉,有些莫名的问道:“金价之乱,九州涂炭。鸢儿喜欢?”
青鸢唇角一颤,僵硬的笑道:“还是九州清晏好点。出门买云片糕不必担心抢。”
“商贾乱金,双十之变,殃及近十万性命,这是鸢儿的手笔罢。原来鸢儿喜欢这个,朕就没有动作,压住六部进谏,想着你喜欢就好,朕就给你。”
青鸢心头一跳。双十之变能闹到如此****,殃及十万,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朝廷没有大动作,才能让民间和她的屠鸢为所欲为。
李辰焰似乎低低笑了声:“昏庸如何,明君如何,朕只觉得无趣。鸢儿喜欢天下,给鸢儿就好了。总比给那个人好。”
青鸢哑声道:“快结束了。李辰焰,快结束了。我还是更喜欢在崤山抱着罐子嗑红泥花生。你才是天下的帝王,好好做你的皇帝。”
“帝王。”李辰焰玩味着这两个字,语调不见底的暗沉下去,“我李辰焰,只是个傀儡。大魏真正的主人,是一宫一阁一轩楼的仙人。鸢儿,你看。”
李辰焰兀地解开外袍,光滑如玉的脊背上,竟有一尺长的伤痕,没有丝毫结疤,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白骨森然,伤痕边缘泛着诡异的红色,如水般流动,明显不是俗世刀剑所伤。
“朕二十登基那年,说过一句‘紫微宫不过是一群道士,朕是九州之主,天授帝皇’,就惹恼了仙人留下这道伤疤。修罗鞭,鞭骨鞭魂,剧痛百年。你看见那流动的红色了么,朕的血会一直化为这般血雾,被这伤疤吸收。所以朕,每时每刻都要承受鞭骨鞭魂之痛。”
青鸢大骇,这样的伤痕简直就是地狱的烙印,难以想象一个凡人,如何能承受数年。
她不由的开始明白李辰焰眸子中的哀伤从何而来,不由的向他走过去,玉指轻抚上那条伤痕,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李辰焰的身子似乎抖了抖,也不拒绝,续道:“天下本就不是我的,是仙人的,或许也不是仙人的,那个人,或许可以做到。”
这句话有些古怪,青鸢手一滞,不大明白,挑眉道:“谁?”
李辰焰没有回答,只是兀地抬眸凝视住青鸢,漆黑的瞳仁里有一瞬华彩如烟,让青鸢一时无法避开:“鸢儿,天下到底是什么?”
男子的这一声询问低沉平淡,无悲无喜,却是一字字击打到青鸢心口,让她怔怔忘言。二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日影扶疏,银装素裹。
第51章 周家怨
十二月十五。晨曦漫天,红日蓬勃。
大明宫宫道里。青鸢拿着个包裹,里面都是绛棠阁宫女给她装满的宫制糕点。她已经向李辰焰辞别。李辰焰的毒似乎也无大碍。大明宫本就不是青鸢喜欢的地方,如今离去,心情自然畅快。
特别是绛棠阁梦似的一晚。她亲耳得到了昆仑之人的答案,这盘棋,是她赢了。那么金价之乱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她只念着回去召集道上诸派,好好的结束这场****。然后想办法拿到个昆仑的地图,就和桓夜一道上昆仑去。
想到这儿,青鸢直觉得浑身舒畅,行到宫门前,青鸢正准备出示李辰焰给的令牌,忽听得一个声音冷冷传来:“我们又见面了。青鸢。”
青鸢回眸,瞧向一身小袖玄衣严的男子,眸中闪烁起幽幽磷火:“周鸣海周世子,许久不见,世子风采依旧。”
周鸣海嘴角上翘道:“天弃妖女,引动九州之乱。果真是生为不祥。她们护着你,我周鸣海却没这份慈悲。我的妹妹素琼还被你废去双目。今儿不为我是周世子,只为我是素琼的兄长。这笔账,我们得算算。”
青鸢拔剑出鞘,一抹妃色身影俏生生的立在场中:“奉陪。”
曾经在关中平原,周鸣海以符箓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自然不敢轻视,这天赐“凤鸣海日”。既然都已经认出彼此,周鸣海也不再多言,一声令下,数十名金吾卫汹涌扑上。
“妖女哪里逃——”一个金吾卫狡猾的冲到她身后,刀戟猛地向前刺去。青鸢眉角一挑,玉足兀地踩住另一个侍卫的刀戟尖儿,借力往上跃出,堪堪躲过刀尖。可就在那一瞬间,另一柄鎏金青龙八丈戟,疾风闪电般从下往她刺来。青鸢心里咯噔一下,她的身形在半空中尚未稳定,四下刀尖无法借力,这一柄青龙八丈戟决计是躲不过的。可不待她作出下一步动作。一线空气撕裂的声音,“哐当”一声,一柄竹刀将青龙八丈戟打翻在地。
现场陡时鸦雀无声。
不知什么时候,宫门已经被打开。身着各色服制,年龄不一的数百人之众,“哗啦”一声冲进来,将周鸣海和金吾卫团团围住。原本还是主导的宫侍,瞬间成了笼中囚。
周鸣海的脸色一青一白,大喝道:“何方刁民!胆敢逼宫!”
“周将军言重了。”随着冷严而又坚毅的声音,两抹身影站在宫门口。
桓夜,落英,屠鸢。
道上诸派忽地后退两步,面容冷严,屈膝半跪,声如洪雷:“三百六十道,恭迎鸢姑娘!”
宫门外来往的百姓已经全部聚了过来。俱俱对青鸢垂下了头,以示敬意。周鸣海率领的金吾卫们僵在原地。甚至有胆小的,直接放下了刀戟,噗通一声伏地拜倒。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落英敛裙跑过来,拉住青鸢的手,焦急的上下打量着,“桓公子估摸小姐是在宫门被拦住了,才招来屠鸢迎小姐出宫。”
青鸢笑着拍拍落英的手:“无妨。滞留大明宫多日。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落英扑哧一笑,道:“落英这阵子剪了好多窗花,还蒸了年糕。等回崤山,就一起过年罢。”
青鸢点点头,三个人想一家人一样,围坐在一起,守岁过年。让她心底升起异样的温暖。
周鸣海见二人说得欢快,脸色愈发阴沉,忽地从怀中掏出了一纸符箓,右手则拿出了朱砂笔。这一幕让青鸢猛地收缩,些些可怖的记忆涌上来。
不待她应对,落英忽地一步上前,把青鸢护在身后,目色灼灼的盯住了周鸣海:“不可。”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周鸣海的身子可疑的一抖:“真的,要阻止我?”
一袭鹅黄色衫子的落英,忽地浑身散发出凛然的威严:“不可。”
同样的,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周鸣海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干了一般,拿着符箓的手似乎已经耷拉下来。
青鸢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多想。对落英感激的一笑,也不想理睬周鸣海任何,便欲转身领了诸人离宫。来迎接她的是长安几个地头,足有三百之多。
可就在转身那一刻,她的余光忽地飘到符箓所迸发出的血光,还有周鸣海幽幽的一句话“放过了你,不代表放过你的小喽啰们”。
“周鸣海!尔敢!”青鸢终于有些失了镇定。符箓之威,仙术之奇,她曾经领略过“天斧”,让她这辈子都引为噩梦。周鸣海和她有些恩怨,本来迎接她的道上诸派,却没理由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