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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人。
想到这里,心底蓦地生起了怀疑和戒备。再加上姬渊百般阻挠诱惑她,阻止她去昆仑,青鸢的指尖已经握紧了匕首,兀地执刀出袖,刀刃反射出冷冷的雪光。
“此生此世,必上昆仑!拦我者,诛!”
祠堂里顿时寂静到可怖。
二人相对而立,一柄匕首横在中间。窗外朔风滚春华。
姬渊眸中最后的一星光彩终于沉寂了下去,阴翳的哀然如夜色笼罩。他拂袖转过身,语调恢复了平淡无波:“那,鸢鸢此去昆仑,万事小心。”
青鸢默然,点点头。转身离开,步履坚定,没有一丝回头。
在她离去后的祠堂内,忽地听得一个声音道:“赵家族徽被毁,上边的不会放过你。你刚才抱住她,为她驱除了身上留下的仙人追踪印,想自己担下罪过么。”
湖蓝色身影依旧没有动弹,那个声音顿了会儿,继续说道:“不过,普通的俗世长剑,到了她手中,竟然能够斩断仙印。真是,有趣。”
湖蓝色身影再次沉默,没有应答,旋即在原地凭空消失,没有一丝声响。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道:“你到底存了,一丝俗人般的私心呐。”
若是有人在现场,定会发现声音的来源渺无踪迹,仿佛是虚空中传来,空空的祠堂。
第80章 和籴兰
敬天十二年三月。
八大世家之一,赵家本家被屠门。无一活口,宗祠被毁。
天下再次惶惶不安,只说是九州战火,突厥犯华,惹怒了一宫一阁一轩楼的仙人们,于是降罪于代仙治世的赵家。
皇帝拨出巨资,修缮赵家祖陵。同日祭祀南郊,向昆仑仙宫谢罪。为了平息天下流言,帝广招道士进宫,美其食华其服。在太极宫、兴庆宫大肆修筑各宫便道士居住。甚至连日与道士论法,祈祷昆仑,连日不理朝政。
史书言:战火纷飞,国库空虚。帝礼三清,失德,民怨。
兰州。临皋兰山,州治五泉,管辖五泉,广武二县。远望鄯州、河州。
处理完赵家事的青鸢和桓夜再次上路,因为突厥战乱,路途难行。不时的碰上流民逃兵,是以行进缓慢,始终在陇右一带打转。而落英的下落,青鸢也一路命了道上的人去找,连日不见消息,她和桓夜的心中又急又忧,马车里都显得很是沉闷。
这当口,马车忽然停下。“公子,小姐,兰州州城到了。”马夫粗声粗气的叫道。
青鸢探出个脑袋,因为忧心落英,歇息不好,她身子发软,一下车就要往地上倒去。
“小心。”桓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却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只是用一只手抓住了青鸢胳膊,力道有些大,疼得青鸢不禁蹙眉。
以前的桓夜,必然会一把抱起她,心疼她心情不好,允许她偷偷懒。如今这般生疏,让她都不知该如何问他。至少从赵家逃出来后,桓夜总有些古怪了。
“走罢,进城。”桓夜毫不理睬青鸢的疑惑,一路进了城关。可当兰州州城的景象出现在诸人面前时,二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死寂。死寂到压抑。所有商铺府邸的门窗都死死关着,没有一丝声音和欢笑。街道上鲜有的行人都是低头疾行,只是用余光瞥了眼新进城的青鸢二人,就畏缩的把头埋了下去,脚步愈快,连青鸢在他们身后叫着想问个路都没法。
朔风卷起黄沙呼呼刮过,整个州城似废弃已久的荒墟。从门窗缝儿里透出的眼睛,想地窖里的老鼠一般,幽幽的打量着二人。
“小姐,此城有些古怪。不如,我们去偏远一点的城镇。”桓夜的指尖些些发白,甚至让青鸢都觉得奇怪,嗔怪一向镇定的他,竟会因为这般就吓破了胆。
她整理着衣裙道:“本姑娘现在的功夫也不错,桓夜若是怕了,本姑娘也可护着桓夜。”
桓夜的眸色一闪,青鸢想着刚才话重了些,正要补救几句,忽觉得身子一颤。她低头一瞧,原是个小丫头,枯瘦如柴,皱巴巴的小脸上,深深凹进去的眼窝,一双浑浊的大眼睛简直像从坟里挖出来的铜铃。
青鸢心里一动,两滴泪就要滚下来。这小丫头简直比乞丐还不如,倒像是棺材里还魂的干尸。青鸢连忙蹲下身,扶住她似乎支撑不了重量的小脑袋。
“要。。要。。”小丫头哆嗦着把手伸向青鸢腰际,原是一个羊皮编织的坠子。青鸢呆在突厥牙帐时,见得侍婢带着新奇,就讨了一个来。
“你喜欢这个?那送给你了。”青鸢一笑,毫无迟疑的解下递给小丫头。没想到那丫头一把夺过,就往嘴里塞去。
“你疯了!这不可以吃!”桓夜蹙眉,从一旁猛地把那羊皮坠子打落,小丫头伸手来夺,争执间,羊皮坠子啪叽一下落到了几丈外的街道中。
空空旷旷的街道中,一个褐色的羊皮坠子。顿时无比显眼。
青鸢刚想嗔怪几句桓夜,却猛地觉得有点不对劲。空气瞬时骚动起来,四周哐哐当当无数声轰响,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像蝗虫一般,从各个紧闭的商铺宅邸里蜂拥出来。各个通红着眼睛,枯瘦如柴,扑向街道中那个羊皮坠子。
第81章 和籴兰
小丫头慌忙想护住自己的坠子,没想到被一个中年男子一把揪住后颈窝,砰一声往街旁的墙壁砸去。一声闷响,小丫头的脑袋像西瓜般炸裂开。
可这样的惨象并没让诸人有任何迟疑,像一群饿狼般争抢着那个羊皮坠子,抢到的人慌忙往嘴里塞,可下一刻,他的喉咙就被旁边的老妪就指甲刺穿。
“小姐,快跑快跑!他们饿疯了。会盯上我们的。”桓夜的剑眉难得的簇成一团,语调有些不稳,便要转身跑去,竟连青鸢都没瞧一眼。
青鸢再次瞧得满腹狐疑,正想应答,忽听得街道中一声朗喝:“柳八,本军爷又来叨扰你了,近来身子可好?”旋即,一大队执戟府军,簇拥着几个衣着官袍的人,从城门出走来。
一声看似客气的问候,却让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疑问,诸人面色变得死白,哗啦一声往商铺宅邸奔去。跑得慢的人瞬时被身后的人踩成了肉酱。
彭彭无数杂乱的响声,商铺宅邸的门窗都被死死关上,街道再次变得死寂。只有那个羊皮坠子依旧躺在地上,满是血污。
坠子旁还有个老头儿,似乎是路过,为了避免方才乱像一直躲在那里。老人已经耄耋,须发花白,伛偻着身子,身旁是几箩筐羊肉肉干的东西。
“各位军爷行行好。”老头儿见得府军一群人走进,脸上全没了血色,哆嗦了几句话,就噗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
桓夜拔剑而立,护卫着青鸢避到隐蔽处,青鸢却在看清那群府军当头的人,不由的呼吸一滞。那赫然是自己的嫡亲兄长,沈修阳。
沈修阳因曾委以重任,征战突厥,脸上沧桑了不少,甚至长了些胡髭,眸色太过于幽深,而显得有些诡异。青鸢确信自己的易容,沈修阳并没有看到自己,见得他走到那车肉干面前,拿起一根嗅了嗅,回头问道:“兰州刺史大人,这车肉干值几钱?”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嘿嘿了几声,应道:“沈将军,这肉干乃是进贡的渭南同州羊所作,是以这一车值三百两银子有余。”
沈修阳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府军上前来,毫不迟疑的抬起箩筐就走。
老头慌忙拉住府军的衣角,可顿时又想起什么,畏惧的松开手,枯树皮般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大人行行好。老夫的家人都已经饿死,良田荒废,家里就剩了这点东西。还请大人给几个钱,让老夫我多活口气。”
沈修阳似笑非笑的和那兰州刺史对视一眼,咧嘴道:“圣上行和籴,以举万民之力,迎击突厥。你这几筐肉干乃是拿去充备军资,亦是为国效力的壮举。我等也自不会白拿。”
说着,沈修阳拿出个东西往老头扔去,赫然是一方女子罗帕,带着艳俗的脂粉香。
一方罗帕换一车肉干,明显是欺人太甚,此谓之和籴。
沈修阳和府军们忽的朗声大笑起来,那个兰州刺史更是笑出了眼泪。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那个老头嘴唇发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竟是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在暗处观看的青鸢已经怒火填心,沈修阳在她心里,一直是十里相送,重情重义的兄长。如何今日这般为虎作伥。而更让她疑惑和愤慨的,是皇帝李辰焰,国难当头,他却顾着祭拜神仙奉养道士,完全失了君王的德行。
瞧得青鸢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握住小剑的手都已经掐出了血迹,桓夜心疼的欲举起衣袖,为青鸢挡住面前的视线。
忽地,场中再次生出异变。
“一群畜生!”一声娇咤,几柄竹刀刷刷的向诸官飞来,当头一把瞬时刺进了沈修阳的手臂,鲜血如注,沈修阳吓得惊嚎起来。
“何人敢冒犯官府!”府军们顿时如临大敌,拔剑出鞘,满脸狠色。而一抹鹅黄色身影从屋檐上一跃而下,俏生生立在了场中。这一幕让暗处的青鸢喜得差点没叫出来。
落英,是和她失散多日的落英。
第82章 和籴兰
“和籴,那是皇令。小丫头不要乱搅合。”兰州刺史见得落英很有姿色,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涎皮着个脸不坏好意的说道。
落英秀眉一竖,满脸英气,朗声喝道:“皇令言,行和籴,依市价。尔等以一罗帕换一车肉干,哪里是依了市价?尔等莫不是抗旨不遵,欺君罔上!”
沈修阳捡起那块罗帕简单擦拭了下血迹,对落英冷笑道:“突厥入关,国难当头,那个皇帝却在大修道宫,祭祀三清。国库空虚,军费不足,他又何曾在意过九州百姓?帝失德,臣下也不必有德!”
沈修阳的语调些些提高,掷地有声,一时间让落英讪讪的说不出话来。暗处的青鸢也瞧得心急,若不是还有西行昆仑,她真想直接奔回长安,找李辰焰问个明白。
见落英不说话,沈修阳往某个方向瞧了眼,眸底划过一分敬畏,续道:“皇帝只坐在含元殿上动动嘴皮子,哪里知晓民生疾苦。如今唯有昆仑公子行各州,不居官位,出谋划策,此等贤才,方为大魏之望!”
落英在听到“昆仑公子”几个字时,眸色一闪,似乎了然了什么。语调忽地暗沉起来:“难道,如此行和籴,曲解圣意,是昆仑公子的意思。”
沈修阳对着某个方向深深一揖,道:“兰州临河州,凭那个皇帝,迟早也要被突厥攻占。不如让此州百姓为大魏做点贡献,来世也好投胎。”
落英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拔剑出鞘,正要说些什么,忽地从脚底下冒出无数光晕,将她整个身子笼罩在其中,瞬息之间,光芒消散,女子还来不及惊呼一声,身影就没了踪迹。
“方才使了个土遁,让府军抓着她去大牢了。僭越之处,还请二位大人见谅。”沈修阳旁边的一个道士收好符纸朱砂,唱喏了声无量天尊。
沈修阳和兰州刺史慌忙还礼:“真鉴子道长客气。道长是赵家高人,能此次协助我兰州和籴,功德无量。彼时龙颜大悦,我等就要恭喜道长了。”
几人又互相应和着,嘿嘿笑着,府军推着一干肉干,往远处去了。地上的老翁则无人理睬,似乎还嫌了挡路,真鉴子很是厌恶的把他一脚踢开。
暗处,桓夜整个抱住了青鸢,才能制止她拔剑冲出去。“不可冲动!方才沈修阳的举动和看的方向,应该有昆仑公子!”桓夜有些忌惮的把声音都压小了。
青鸢浑身抖了下,忽地泄了气,往沈修阳方才瞧的方向瞥了眼,沉声道:“昆仑公子,屡对国策,当为贤才。又如此和籴害民,忠奸难辩。他到底是何方神仙?”
桓夜的眸色深了深,语调有些异样:“小姐对昆仑公子感兴趣?”
青鸢有片刻的默然。想起自己和昆仑公子打的几次交道,都像镜中月水中花,看不到真的东西也探不到底。唯独记忆里,那袤袤青原上的一袭白衣,绝美似天上的明月。
“只是觉得,我青鸢本就罪孽深重,没想到大魏九州,还有个人与我一般。真想和他对弈一番,看谁走完红莲业火,能活到青丝作雪。”
兰州的惨象湮没在朔风呼啸里。如此和籴乱景,在大魏各个州县施行,引得民怨沸腾,加之突厥战乱,大魏九州渐呈分崩离析之势。
尽管如此,大魏皇帝依然日日礼三清,祀昆仑。连日不朝,只与道士往来。
天下,乱。
那厢。一处广旷的幽谷,方圆十里,两端难望。
第83章 业火刑
谷边岩石峭壁,没有一丝活物。最奇的是谷中红光万丈,似乎有火焰一样的东西熊熊燃烧,十里深谷俨然是大火盆。热浪冲天,连空气都扭曲,靠近十里的东西都被毫不留情的化为了灰烬。
幽谷悬崖边,伫立着一抹湖蓝色身影,成为这处火焰绝境中的一抹清凉。男子容颜绝殊,恍若仙幻。映衬在漫天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