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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自从被昆仑公子救走后,就在这浮戏山这处宅子里养伤。她似乎是因了百生罪,识海受损,头痛欲裂,很多记忆都凌乱不堪,不得不感叹此毒绝妙。
而程小湖再没有出现过,昆仑公子也既未加害她,也没来过问。只是日日派来个道士,用道诀为她祛毒。衣食用度都有道姑送来,自然都是绫罗绸缎山珍海味。
尽管如此,青鸢却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是昆仑公子的地盘,而他对她的意味不明。莫邪剑日日不离身,她更是逮着空儿就从道姑口中套话,该如何逃出去。
第207章 浮戏君
正躺在榻上胡思乱想,房门忽地一开。一抹素衫身影走进来,手里提着几个东西,自顾坐在了窗前的一方软榻上。
青鸢心里一惊,本能的握住莫邪剑,戒备地坐直了身子,冷声道:“昆仑公子,小厢房待不了贵客,公子请回罢。”
女子的话带着浓浓的敌意,昆仑公子却并没有瞧青鸢一眼,只是把手里一堆器皿堆到地上,俨然是草药、砂罐、小碗一类。似乎是要煎药的架势。
男子的沉默让厢房内的气氛顿时显得压抑。青鸢的眸底杀意一闪,趁其不备就要去掏怀中符箓,可指尖刚碰到符箓,就听得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
“等你伤好,再来杀我。”
轻飘飘的话,将生死当成玩笑。青鸢却明白,只有绝对的强大和实力悬殊,才能这般淡然。至于现在的她,能伤昆仑公子几分,青鸢实在是觉得,自己怕都碰不到他的衣角。
心下虽有两分泄气,但青鸢立马就镇定下来,将眸底的杀意细细隐匿:“百生罪,这毒只有公子可解?真是让鸢开了眼界。”
昆仑公子不甚熟练的摆好撑杆,用黄铜秤一两一两的秤着数十种药草,目光专注像是普通的民间大夫:“此毒是小湖新制。除了她和她主子,你以为天下有第三个会解的人?”
青鸢有些尴尬的回过头,半晌又挑眉问道:“公子既然屡次妄害青鸢,又何必屡屡救吾一命。莫非是当着玩物养着,想杀就杀?”
女子冰冷的话并没有让昆仑公子有丝毫动容,他只是淡淡应道:“本公子心情不好,杀之,心情好了,救之。”
轻飘飘的话,冰冷又霸道。透露出一个上位者,那肆意生杀的绝对实力。
青鸢想说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公子无双,檀衣如秋。却宛如沉睡的修罗,眨眼间就可取她性命。
青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勾了勾唇角道:“公子救我,想必心情好了。那敢情公子帮奴一个小忙。否则奴咬舌自尽,坏了公子好心情就不妙了。”
“哦?”昆仑公子又斟上一杯酒,容颜平静。
“帮我寻找方陵朔。”
时隔数日,青鸢如何打听,都没有得到方陵朔的消息,唯一的方法就是寄望于这个强大而神秘的昆仑公子。方陵朔生死不知,她实在是无力去猜测可能的结局。
“一个凡身肉胎的夫子,早就丢了性命。”昆仑公子不在意地应道,眸色却些些加深。
哐当一声,青鸢蓦地拔剑出鞘,横在自己脖颈上,偏偏笑靥如花:“公子是明白人,凡事都讲交易。或是打听一个凡俗夫子,或是破坏公子尊贵的好兴致,哪个划算,公子也不考虑下?”
昆仑公子的眸色愈深,白皙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挑弄着青碧色的药草,格外美艳魅人。
“有意思。本公子应了。”
简短的对话后。厢房内又陷入了古怪的安宁。
青鸢收剑入鞘,垂眸瞧着那珠灰销金彩缎锦被上,用银线挑绣锦鲤莲花,数百只锦鲤竟无一只同样,或翘首或摆尾或跃水,栩栩如生不一而足。一朵桂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到那莲花池间,竟似勾起了一池涟漪。
耳畔传来拨弄黄铜秤的微响,男子的轻柔呼吸,秋风吹拂起他及腰的墨般黑发的轻声,一切似乎,安宁静好。
第208章 一炉药
不知过了多久,青鸢实在耐不住性子,抬眸四下张望。目光却在触及窗下那男子时,瞬时就再无法移开。
他盘膝坐在那里,檀色织锦樗蒲绫衫子如水淌开,一朵朵桂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在那衫子上,暗香袭人。一顶青玉面具,难掩其无双风华。似辰星堕入凡间的眼眸,低头深仇抬头妖魅的下颌线条,丝丝墨法勾惹秋风微微飘展。
他并没有觉察到青鸢,只是专注的一两两秤着药草,不时看两眼方子。由于不熟练动作很是缓慢,落到竹荐上的每一星药草,都会被他细心的拾取回来。冰雪般干净而修长的食指,抚摸过精致的黄铜秤,美得令人窒息。
细致、耐心、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是耐人品赏。难以想象这名动天下深不可测的昆仑公子,就在这么认真地学着煎药。
而他身后,是暗紫色的檀木窗楹,窗外一爿山原,红叶似火秋桂飘香宛如大师画作,而那男子便是从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一切都美得,些些不真实。
青鸢不禁咽了口唾沫,耳根有些发烫。她连忙轻咳了一声,迫使自己恢复常态,深吸了口气道:“百生罪乃是仙家奇毒,难道公子不是派了道士以道法,每日为鸢解毒么?又何必学那凡俗的医馆般,煎些什么草草药药。”
仙家毒,必然不是俗世草药可以解的,不然昆仑公子也不会连日派了道士来。
昆仑公子细心的把飘入药草里的桂花,一朵朵拾出来,头也不抬道:“俗世草药,亦有妙用。”
青鸢瞬时应答不上来,只得静静的倚在榻边,瞧着男子煎药。
昆仑公子一朵朵挑出桂花,把它们一朵朵盛放在一个冰玛瑙小碗里,冰清金黄,甚是好看。继而,他又不慌不忙的把称出来的草药,一一择选用数十个玉碗装放。凉性的盛蓝宝石镂花碗,温补的盛砗磲雕莲碗,和中的盛羊脂玉嵌珠碗。
数十个各色金玉宝碗一字列开,价值连城美艳无比。只是这一过程就耗去了两个时辰。
青鸢等得浑身都僵硬了。她从不知这煎药还有这么多讲究,简直是美轮美奂的一场表演。美则美矣,可她却是等得甚是不耐烦。偏偏昆仑公子又不说一句话,看上去倒是耐心十足不慌不忙。
“公子若是真心想为鸢解毒,就不必这么繁琐费时。煎药半个时辰足矣,公子莫不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鸢毒性发作当场暴毙?”
女子的话带着不耐烦的火气,昆仑公子却神色淡然地应道:“本公子惯用道法治伤解毒,未曾这般煎过药。”
青鸢压住心底的怒气,一把翻身下榻,大踏步走到他身边,伸手去夺砂罐:“本姑娘倒是会一点,就不麻烦公子了!”
没想到还没碰到砂罐,就见得昆仑公子指尖一动,一道淡淡金光兀地将青鸢指尖弹开。青鸢被吓得退后三丈,反射性的拔剑出鞘。
可昆仑公子就像没看见一般,依旧从容而缓慢的称药、引水、点炉,戒备地拿着剑的青鸢,觉得自己反倒可笑了。可她也不敢动弹,保持着随时杀攻的姿势,在男子面前站了又一个时辰。
直到她两腿酸痛,昆仑公子才刚刚引水如炉,放进一拨草药。青鸢的警戒顿时变为了怒火,她一步踏上去,用莫邪剑去挑那个煎药的砂罐。
“昆仑公子!青鸢自己来煎药!不然等到公子煎好,得到明日去了!”
第209章 一炉药
秋风萧萧,金桂暗香。男子的面容依旧冰冷而平静,他动了动指尖,周遭顿时出现了水纹般的金光,将青鸢挡在了外面,无论用符箓还是莫邪剑都破不了丝毫。
青鸢又气又怒,可凭她的道行,又丝毫奈何不得。只得瞧着男子像个没事儿的人似的,用半个时辰选了根紫檀木象牙箸,用三个时辰以小火煎药,用五个时辰一遍遍过滤残余的药渣。。
青鸢叹了口气,盘膝坐在结界外围,闭目假寐,默念着道诀权作复习。耳畔传来小火扑扑的声音、草药翻滚的声音、男子指尖微动、均匀而平静的呼吸、窗外秋风如丝、桂花飘落在男子的檀色衫子上。
如此,安静、宁和。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
直到药香溢满整个屋子,男子道:“好了。”
青鸢睁开眼,见得也是夜幕沉沉。这一场煎药,竟是花去了整整一天。
而昆仑公子竟然神色从容丝毫不倦,将面前盛着药汁的缠丝白玛瑙锦花碗向青鸢推来,青玉面具后的双眸,有一丝异样的神采。
觉察到肚子咕咕叫,盘膝而坐的双腿都已经麻木,青鸢没好气地刮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冷笑道:“公子屡次妄害青鸢,这煎了一天的药,也不知会让鸢如何个死法。”
女子话里的刻薄与嘲讽,让昆仑公子的眸色些些加深。屋中寂静了片刻。他忽地拂袖起身,推门而去。
自始自终,一言未发。而那耗时整整一天剪出的药汁,还呼呼的散发着热气,药汁里漂着一朵秋桂花。
青鸢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中了奇毒百生罪,只能赖着浮戏山的道法续命。至于她和昆仑公子的怨结,只能等她伤好了,再做打算了。而方陵朔还生死不知,程小湖现在也没露面,桓夜更是音信全无。各种事涌上心头,加之西界独行以来,她各种遇险艰辛辗转,独身一人在一群道家高人和仙家中苦苦支撑,却连一宫一阁一轩楼的边儿都没碰到。
各种思量下,她不禁心下委曲,心里莫名的一软,初秋的凉意缕缕渗入心底。一滴泪已在眼眶打转。桂香暗袭,一室静默。
初秋的晚风生凉,庭户枝影横斜。绿纱窗被吹得吱呀响,青鸢动了动冰凉的四肢,起身想去关上窗扇,忽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影子闪过。绿纱窗下便多出了一个胭脂瓷仕女图小瓶。小瓶里传来清淡的药香,似乎是道家丹药,品质不俗。
“谁?”青鸢陡然一惊。黑乎乎的夜色中秋风呼啸,枝桠凌乱。她心下骇然,拔出莫邪剑,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
青衫身影隐没在花枝夜色里,莲足飞速的点过,毫无声响,宛如在夜林中疾行的小兽。一双凤目死死的锁定了不远处逃离的黑影。
“刷——”一声微响,二人距离已不足十步,青鸢掏出一张符箓往剑刃上一贴,轻吟道诀,莫邪剑金光幽幽,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黑影刺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陡然转身,亦是用一柄贴了符箓的宝剑,哐当一声挡下莫邪。莫邪闪了几个旋儿,重新飞回青鸢手中。
第210章 故人归
秋风萧瑟,夜色生凉。两抹人影相对伫立,宝剑寒光凛凛,划破了夜色一线。
青鸢的眸底精光熠熠,握住莫邪剑的指尖丝毫不敢放松。能闯进昆仑公子府邸的人,想必道行惊人,她甚至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昆仑公子派来的。毕竟,昆仑公子妄害她多次,也不是不可能。
“药,可解毒。”男子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深处却又含着一抹熟悉的意味。
云霰散开,月光隐约描绘出男子的身影。身形颀长,黑发如墨,面容上似乎是带着人皮面具,身上却是一袭嫣红的衫子,在夜色中无比妖娆鬼魅。
青鸢蹙眉。她瞧不得男子是谁,但现在看来他对自己没恶意,她不禁迟疑道:“你是谁?”
这一问仿佛是丢进湖心的石头。男子的眼神顿时变得幽微起来,或悲或喜或哀,复杂的情绪想被搅乱的涟漪,让男子的身体都微有颤抖。可他到底是没应答上什么,只是任月色一寸寸晕凉他的身影。
青鸢动了动莫邪剑,微眯了眼:“公子为何要给鸢解药?为何知道鸢中了奇毒?”
话音刚落,青鸢只觉得耳畔风声呼过,不待她回过神来,便觉得苑中玉石砖地上,那朵朵落桂花纷扬飘浮在空中。夜色浓重看不清颜色,只见得朵朵似萤火,流转着九霄蟾宫清辉。
青鸢一愣,以为是道法攻击,反射性地迅速掏出符箓,正要念咒。又听得男子一声低笑,漫天落桂花忽地聚拢凝聚为一柄长剑。
落花为身,剑气暗香,剑尖赫然对准了青鸢的方向。
青鸢瞳孔缩了缩。心下危机立生,熟练地扔出一把符箓。这落桂剑的诡异,使得她不敢大意,一来就用上了以道证道。
“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符箓瞬时散发着圣洁的金光飞刺出去,一碰上落桂剑,剑身立马溃散,重新化为漫天纷扬的桂花。而符箓则金光不减,一直飞出十丈轰——的一声,打坍了一堵苑墙。
青鸢还要用符的手愣在了半空。那落桂剑竟然没有丝毫攻击法力,纯粹是被符箓撞破,是以符箓才金光不减,穿过剑身攻击上了苑墙。
她迟疑的看向红衣男子。先是赠药,又是凝出把纯粹“观赏”的落桂剑,不禁猜测男子的身份和来意。
可瞬时间,青鸢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被撞了一下不自觉往后载去,旋即一只臂膀环住了她腰肢,男子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什么时候,你对我的戒备这般浓了。”
声音含着一分落寞,五分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