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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她更不可能为那些不堪之人流一滴眼泪!
恐怕很少有人知道,看起来温柔腼腆的蔡家二娘,内里是个坚韧骄傲之人。她师从寇夫人,从小耳濡目染,见识本就和一般女子不同。此时做小儿女姿态,又有什么用呢,母亲已经晕倒了,自己还哭哭啼啼的,不过是给家里添乱。她要做的,是把自己从火坑里拉出来。
蔡月莹眼里的坚决之色越来越浓,她紧紧地握住拳头,口中有条不紊地吩咐下人把母亲安置好,一面打发家丁拿帖子去请大夫,一面让人去府衙通知蔡安。而她自己则吩咐人套车,径直去了顾家。
现在能够帮她的,只有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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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城又出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原来一大早的就有个女人敲响了县衙外的登闻鼓,状告城内有名的世家大族郑家要谋杀自己。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没想到还有更劲爆的在后头。
那女人自称是郑家三房次子郑岳生的外室,郑岳生娶妻在即,郑家因为容不下自己,把郑岳生和自己生的儿子强行抢走,还要谋杀自己以绝后患。
城里谁不知道郑家,诗礼传家,一贯都是名声极好的家族,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好奇的人有,幸灾乐祸的人也有,几乎人人都开始看郑家的笑话。
郑家自然忙不迭地派人赶去衙门,一开口就说那女人是诬告,双方在公堂上吵个不休,等到郑家派去抓那女人的几个下人被锁拿了丢在公堂外后,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从倾向郑家,变成了倾向那女人。
与此同时,城里开始流传另一则流言。
说是郑岳生不仅在外头给外室置产,让她生子,还偷偷摸摸地和外室拜了堂,更是许诺那女人,一旦成婚后就将她纳为良妾,两人便可厮守终生,儿子也可以被记入家谱。
而郑岳生不仅无耻,更是歹毒。他不愿遵照父母之命娶妻,心里竟起了杀妻的念头。还跟自己的心肝宝贝外室说,有朝一日定要让她做自己的正头娘子,如此云云。还是那外室知道点道理,连忙劝他息了这个心思。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眨眼间就传遍了整座府城。
郑母在家得知了流言,如何不知自家是被人暗算了。她当即想到了蔡家,因为这流言显然是冲着自己的儿子来的,又刻意隐去了蔡月莹,想必是为了保护蔡月莹的名声。
她气得面目狰狞,于是也想如法炮制,用新的流言来盖过旧流言,没想到她派人散播出去的流言,竟然被人压了下去。这下连郑母都惊住了,蔡家在不过经营数年,哪里来的这般势力?早知道蔡家如此难啃,她当初也不会拒绝退婚。
惊慌失措之下,郑母连忙把事情都告诉了郑岳生的父亲郑荣。
郑荣一听妻子如此糊涂,恨不得给这个无知妇人一巴掌:“你这蠢妇!蔡家的背后站着谁,你难道不知道?你只看他们是寒门出身的新荣家族,若果真如此,我当初为什么要让二郎娶蔡家女儿。”
蔡家的背后能站着谁,郑母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只觉后背都湿透了:“神猫!”
神猫到底是真神还是假神,没人说的清,但城人人都知道,那只猫,不能惹。
蔡家几年前就离开了,所以有很多人都忘了,当初神猫所在的顾家还一贫如洗时,第一个向他们伸出援手的就是蔡家,而蔡家的女儿与神猫极为亲厚。
“快!”郑荣急声道,“赶紧去蔡家,就说我们同意退婚。二郎那个畜生呢!让他给我滚过来,去蔡家上门请罪!”
☆、第61章 陆拾壹
郑家上门退婚,蔡家又不肯了。只道双方既已过定,哪里有悔婚的道理。
郑母一听可以不用退婚,高兴得喜动颜色。郑岳生的名声已经是毁了大半,再想说到什么好人家,无疑很难。加之郑母想到蔡家和神猫的关系,以往看不上的这门姻亲,顿时顺眼许多。
她口角方露出一个笑来,正准备顺着谭氏的话往下说,屏风后施施然转出一个身影。一身灰色背毛,腹部雪白,两只绿幽幽的猫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郑母的心里一个咯噔,那打蛇随棍上的话立即咽回了肚子里。
她又不是真的蠢货,心知肚明蔡家之前还主动上门退婚,如今掌握了主动权,却出言推辞,不过是想郑家主动点,把退婚的原因全揽在男方身上,好保护蔡家女儿的名声。
凭什么,郑母心中暗恨,她的二郎已经被人如此苛责,蔡家人还不满足?
“蠢妇!”郑母把心思在丈夫面前倾吐出来,自然又被斥责了一通。郑荣真是从来没想到,以往贤惠聪明的妻子,怎么现在如此愚蠢,“理亏的本来就是二郎,是我们对不住蔡家在先,不把退婚的原因揽在二郎身上,难道要颠倒黑白,推到蔡家女儿头上去?”不得不说,郑荣真相了,他老婆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今天那神猫特特出来,就是在警告你,她有的是法子折腾二郎,甚至折腾咱们家,”郑荣早已经把郑岳生痛揍了一顿,正罚他跪祠堂,想来还是不解气,“趁这把火还只在二郎头上烧,赶紧解决,你别忘了公堂里的案子还没结!”
郑母心中一凛,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了,自去打点不提。
第二天,郑家放出了郑岳生八字冲克蔡家二娘,郑家主动要求退婚的消息。郑母自觉牺牲很大,她都说自己儿子八字不好了,蔡家总该满意了。
谁知有关郑岳生的花边新闻越传越烈,被锁在大牢里的几个郑家下人也咬死了说主家命令他们抓住郑岳生的外室想办法杀掉,而不是郑家辩称的只是要把那女人远远发卖。
郑母没办法,扯烂了好几条帕子后,只好又放出消息,含含糊糊地说郑岳生德行配不上蔡家二娘,所以退婚。
然后花边新闻不止在郑岳生一人身上打转了,已经波及到了郑荣和郑岳生的兄长,牢里的几个郑家下人话里话外的,虽然没明说,都带出了指使他们杀人的是郑家主母。
郑母又怕又气,这会儿不扯帕子,改成摔了半屋子的瓷器。郑家放出的消息终于变成了郑岳生私置外室,还与外室有了孩子,郑家深感教子无方,压着郑岳生去蔡家上门请罪后主动退婚,退婚一事,与蔡家毫无干系,都是郑家不妥,郑岳生也完全配不上蔡家二娘。
至此,越传越夸张的流言终于停了下来。
可惜这对挽回郑家形象来说,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郑岳生的名声如今是顶风臭十里,连郑家都主动承认他德行有亏,还有什么好说的。想必那杀妻之言固然骇人听闻,也不是不可能。
郑母听说了此事,瓷器也不摔了,当场就厥了过去,醒来之后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儿啊!那些人为什么不肯放过他!我们家几时承认了他有心杀妻,私置外室和杀妻,能一样吗!”
谢小蛮听说了,心道她图样图森破。这传播谣言就是如此,若谣言是十,哪怕只有其中之一为真,一旦当事人承认了,在吃瓜群众心里,那就是十成十都是真了。
谢小蛮还记得自己五年前深陷神猫的流言中,其中套路,和今日也没什么区别。
彻底弄臭了郑岳生,她挥挥爪,把水军都给撤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衙门的案子了,几个郑家的下人纷纷翻供,说主家并未指使杀人,而是要卖掉那外室。苦主也哭着喊着说自己是被吓到了,细细一想,郑家的下人说要杀自己,好像是威胁之语,并未动真格。
这般儿戏,若是换了别的案子,知县不早就把人叉出去打个皮开肉绽了,但那知县也是个人精,如何不知此案剑指何人。非常识趣地悄没声息结了案,外头还在传着郑岳生为了外室要杀未婚妻子,他母亲倒要为了他杀那外室的流言,自然无人注意真实的案情。
谢小蛮也不含糊,敲锣打鼓地就让人把那外室送到郑家去了。
郑家不得不捏着鼻子把那女人接进门,郑母在心里骂了一万句丧门星狐媚子,转头把那女人丢进了郑岳生的院子里,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郑岳生的私生子如今也在院子里养着,那女人一见了被夺走的儿子,喜得扑上去就抱住了不撒手。她本就是个见识浅薄之人,虽有一股狠劲,实在是愚蠢又贪婪,否则也不会给人做外室。当时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扑过来要把她发卖,又抢了她的儿子,六神无主之下她被人救了下来,几句话就被忽悠的上堂去状告了郑家。
忽悠她的人自然是江庭的手下,不得不说江阴险就是江阴险,早料到郑家不会轻易退婚。蔡月莹上门求助于谢小蛮时,江庭已经派人把郑岳生置办外室的院子给守住了,防的就是郑家搞什么花样。
至于那几个郑家下人,当然也被拿住了,否则不会众口一词地在公堂上说主母派他们出去是杀人的。
谢小蛮本也没打算给郑母扣上谋杀的帽子,让那外室如此告状,不过是要把事情往惊骇的地步说,好引起民众注意。没办法,这就跟后世写新闻一样,不是标题党,吃瓜群众可不会点进去。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郑家毫无招架之力,就此杯具。
主导的自然是谢小蛮,推波助澜的还有江庭、展还星,甚至大长公主,加上一堆和郑家有嫌隙的人,郑家不倒霉,谁倒霉?
事情彻底平息下来,已经是年后了。
谢小蛮日日请蔡月莹过来玩,甚至还带她去大长公主的庄子里跑马,眼见得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挚,终是把之前那场阴霾给彻底抛在了脑后。
能想开就好,胖猫儿欣慰地捋了捋胡须。
虽说蔡月莹在此番事件中名声丝毫不损,还博得了众人的同情,但退婚就是退婚,说她心里毫无疙瘩,那是不可能的。谭氏又着急女儿年纪不小了,经此一事,怕是更不好相看人家,大节下的,嘴角都燎了泡。
蔡月莹倒想的很开:“姻缘之事,本就是天注定。我倒是庆幸成婚出了这种事,否则嫁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人的真面目,便连回头路都没有了。”
这段时间她跟着谢小蛮和大长公主到处玩耍,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还记得自己刚开始跟着老师学画,曾经立誓踏遍山水,绘尽人间美景,但这个愿望,在她一天天长大的时候,随同画笔一起,被尘封在了角落的箱子里。
既身为女儿家,又哪得自由自在。她的这个愿望从不曾向人说起,因为她知道不理解的人只会嗤之以鼻,而理解的人,又何必让他们为自己惋惜。
可是在这几个月的沸沸扬扬中,一开始重新拿起画笔是为了纾解心中的郁气,之后,蔡月莹便舍不得放下了。
她不说,谢小蛮又如何不知。看着这个自己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既疼惜她,又感怀己身,所以谢小蛮请顾昭给程宗辅去了信,又关起门来和杜桐娘商议了一番。
元夕之后,寇夫人的信寄到了蔡府。
信里先是言辞激烈地指责了郑家一番,又洋洋洒洒宽慰谭氏,宽慰蔡月莹,最后才说,恐蔡月莹在城待着不痛快,请她上京来陪自己。师徒一场,她这个做老师的也非常想念自己唯一的学生。
谭氏知道寇夫人的意思,人言可畏,虽然在退婚事件中,蔡月莹是受害的一方,但世间本就对女子苛责更甚,不乏有些刻毒之人说蔡家小题大做。
而且出了这种事,蔡月莹在周围也不好说人家了。寇夫人是蔡月莹的老师,话里话外地又透着在京城给蔡月莹相看人家的意思,谭氏心里也是一动。
她本就有些意动,经过杜桐娘的一番劝说,最后蔡安拍板,让女儿年后跟着顾昭一起上京。蔡月莹惊喜非常,知道这是谢小蛮的功劳,搂着胖猫儿揉搓了好些时候。
谢小蛮也为她高兴,可是一想到过几天顾昭就又要走了,方才还翘着的尾巴便耷拉了下来。
她舍不得顾昭,这几天就恹恹的,一看曾敏行还成日里兴高采烈地指挥下人把他要带回京里的各种东西装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找茬找了好几次。
说来国公府也奇怪,说好了让曾敏行在南边玩上几个月就接他回去,却没有如约派人过来,反是让曾敏行过完年跟表弟一起上京。
以老夫人那爱孙如命的性子,怎么会让小孙孙年都不回去过?实在是奇哉怪哉。
不说这些,临到了顾昭在家里待的最后一个晚上,胖猫儿眼泪汪汪地就巴着他不放了。
杜桐娘失笑:“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顾昭摸摸谢小蛮的脑袋:“馒头今年也才六岁,可不就是小孩子。”
对猫来说,六岁都是怪阿姨了,谢小蛮腹诽。不过她感觉自己确实越活越回去了,顾昭小时候还喜欢摆摆大姐姐的架子,如今在他面前撒娇卖萌毫无压力,两个人掉了个个。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明天自己就得孤零零一只喵,两只毛爪子更是扯住顾昭的衣袖,恨不得四仰八叉趴到顾昭身上去。
她与顾昭一起长大,还是小奶猫的时候就睡一个被窝,早就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