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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雪球即将击中容川胸口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冲过来,姿势就跟英勇就义挡子弹似的。
雪球不出所料击中那人脸颊。
王娇吓了一跳,这时才看清来人居然是李红霞。
“对,对不起。。。。。。”她赶忙道歉。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出现在中间。
红霞没生气,用手把脸上的积雪掸掉,转头对容川不明所以地笑了下,然后从地上捧起一大把雪迅速弄成雪球转手就给了王娇一下。
嘭!雪球不差分毫,直击门面。
“唔……”王娇吃痛,鼻梁是又凉又疼啊。待甩掉积雪睁开眼,她看到不远处容川的脸上满是尴尬与无奈。
他走过来,眼中有心疼,“你……”一句话还没说完,一记雪球正中他左脸。
“妈的,谁啊!”
计谋得逞,董力生和杨强刚大笑着跑开。
王娇看着容川,他脸上还有没掸掉的积雪,雪花晶莹剔透。容川以为她有话要跟自己说,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屏息凝神等待片刻,结果脸上忽然一凉,鼻子里塞进一堆白雪,容川呛到,剧烈咳嗽间,听见王娇意味深长地说:“容川同志,用雪洗洗脸吧。”
这丫头,咳咳,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
秋天来啦,这一年也快过去了。。。。。咳咳,悲伤啊,又老了一岁~~
☆、026
一群人九点前赶上了开往县城的汽车,一路欢声笑语,抵达时已临近中午。
男生火力壮饿得快,他们的意思是先去饭馆,吃饱喝足再逛县城。
“饿啊!”董力生毫无志气地摸摸干瘪瘪的肚皮。
“饭桶,就知道吃。”李永玲不满地撇撇嘴,其他几个女生也还不饿。这时张小可就对容川说:“要不这样,一早来我就想好,如果中午前到了县城,我们就先去医院看看刘欣。”
刘欣就是新年前在挖排水沟时受伤的那个女知青,张小可的意思是带着几个女生探望一下,男生们先去县城东湖路那里。12点在新华书店对面的国营饭馆集合。
容川和几位男生都没意见,临分开前,还一起凑了20块钱交给张小可,让务必转交给刘欣。
一群人就此暂时分开,走出两步,容川特意回头看了王娇一眼,而王娇也正好看向他。阳光映在两人脸上,嘴角不约而同向上轻弯。
默契让彼此心里暖融融。
女生们先去临街副食品店买了一袋江米条,六块绿豆糕,六块红豆酥饼还有一包动物饼干,然后去了县医院。
刘欣住在三楼,医药费住院费全部由兵团出。
看到姐妹们来,坐在病床上的刘欣哭得泣不成声。
“还……还好伤的是……是左手,如……如果是右手,以后……我……我可咋办?还……还不如直接死了。”连队里,除了同屋女生,她与高敏英关系最为要好,是初中校友。
高敏英也是第一次看到受伤的刘欣,之前没想过会这么重,以为骨头断了再连上不就得了?但实际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惨烈许多,两位姑娘坐在一起抱头痛哭,王娇站在一旁与其他一起默默流眼泪,再来的路上,高敏英特意提到刘欣会拉二胡,初中时,她曾在家里用偷偷藏在床下的二胡,为她拉过一曲《二泉映月》。
高敏英不懂音乐,因为害怕,刘欣只拉了一小段,因为长久不练习,技艺已大不如从前,但那天高敏英仍听得如痴如醉,连连说“好听!好听!”可今天看到刘欣的左手,哎……
现在,刘欣的左手仍包着厚厚的白纱布,一天换三次药,“那手也保不住了。”刘欣哭得双眼通红,核桃一样肿起来。想必这几天心绪仍未平复,一直在痛哭。她说,那一锤子直接砸碎了骨头和神经,起初连疼的感觉都没有,冷热不知,好像已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知道来了医院,才开始感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疼,十指连心,刘欣好几次都差点从楼上跳下去。医生不得不注射麻醉和缓解疼痛的杜冷丁缓解她的疼痛。
但杜冷丁会使人上瘾,前三天用过,后几天医生便不敢再开,刘欣只得咬牙挺。
“那现在咋办,医生说了没?”擦把眼泪,高敏英哽咽着问。
这一问,把刚刚止住哭泣的刘欣又问哭了,泣不成声地说:“还能咋办,只能截肢。医生说,我这算幸运,当时锤子亏了只伤到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如果再偏一点,砸到手掌,整只手都要废了。”
只听她讲,大家心里就疼得要死。
医生目前的意思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要尽快切除已经坏死的三根手指,但刘欣的家人还没到,医院只得把手术时间往后推。
刘欣的父母原先在报社工作,运动开始后就被派往五七干校,怕他们伤心难过,刘欣至今没敢告诉,但做手术必须有家属签字,最后还是兵团出面联系了她远在贵州插队的姐姐。
“我姐三天前坐上的火车,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这儿了。”一提起家人,刘欣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淡淡的笑颜。但王娇几人却笑不出来,手术做完了,那以后呢?刘欣还能回连队吗?兵团劳动力大,而她只有一只手……
如果不能回,她北京也没有其他亲人,父母在五七干校劳动,姐姐在贵州,弟弟在云南,她一个女孩,孤苦伶仃,咋生活?就算兵团赔钱,能陪多少?她今年刚二十岁,人生还有那么长,今后谁来为她保驾护航?工作咋整?婚姻呢?哎,前方处处都是坎儿啊。
从医院走出来,几位女孩的心情都异常沉重,高敏英还在哭,冷风吹在脸上,将眼泪冻在眼眶里。而王娇是耷拉着脑袋,看到繁华的县城却一点也不觉兴奋。一路无言走到东湖路,因没到约定好的时间,几个女生就暂时分开各自行动了。
王娇看到街角有一家新华书店,问了一圈,其他人都不感兴趣,便自己走了过去。
进了书店她才明白为何其他人都不进来,敢情书架上除却充满时代感的书籍,其余啥玩意也没有。
本来王娇想,没有《红楼梦》《水浒传》这样的四旧,但像国外一些经典名著,比如《呼啸山庄》《飘》《战争与和平》啥的应该有吧?结果也没有,后来一想也对,那些书籍可是充满腐朽的资/产/阶/级,怎么可能卖?
儿童柜台稍微丰富一些,起码有连环画。王娇翻了翻,内容也是充满时代感。比如《列宁故事》《小二放牛》《铁道游击队》《草原英雄小姐妹》等。但好歹比枯燥的纯文字好看,正想着要不要买两本回去解闷,只听身后,隔了一排书架的角落,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雨、雨晴,你别走,上个月我给你写了五封信,你怎么一封都没回?是不是没收到?”
咦,是杨强刚。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今儿咋变结巴了?
王娇好奇,从书架一侧探出脑袋观望。果然看到了杨强刚,而站在他对面,唤作“雨晴”的是一位身着碎花棉袄,梳两条油亮麻花辫子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孩。瞅模样女孩年纪不大,十□□的样子,瞅着杨强刚的眼神冷冷的。
“我收到信了,但是没看。杨强刚同学,之前我已经讲得很明白,我对你没有感觉,也不喜欢你这样一意孤行的追求。我来到边疆是为了祖国建设,将北大荒变成第二个南泥湾,其余的,我暂时没有想。还是那句话,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写信了,也不要再往独立营打电话,你这样,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扰,我不希望我们连好同志都做不了。”
原来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和雨晴冷漠淡然的样子不同,杨强刚的眼神狂热而激烈,显然已陷入迷恋不可自拔。
该说的说完,雨晴转身就走,却被杨强刚一把拉住衣袖。
“雨晴,你别走,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对你好,也不嫌弃你家成分。”
一个“家”字让雨晴勃然大怒,漂亮的鹿眼瞬时狠狠瞪起来。
“松开,杨强刚,不然我喊人了!”
“我不松,除非你答应我,给,给我回信……”
回个屁啊!王娇忍不住上前踹杨强刚一脚,心想你个二愣子,追女孩有这么追的吗?要润物细无声,慢慢的来,硬拉硬拽怎么行?
真是搞不懂某些男人的脑回路。噢,你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你?这种事从来要两情相悦,只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不同意就用武力强迫,那是无赖是耍流氓。
整整歪掉的帽子,王娇决定出手帮帮雨晴,顺便也是帮助杨强刚。好像七几年时还有流氓罪,罪情影响恶略,刑期漫长。万一把姑娘惹急,大喊一声“非礼,抓流氓!”,传回连队去,杨强刚这辈子就完了。
“刚子!”像是刚发现某人,王娇几乎是“扑”过去。
情感正酝酿到最高处,忽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杨强刚吓了一跳,紧抓雨晴的手蓦然一松。“啊,啊,阿,阿娇。”
“你咋在这儿?我找你半天了。”王娇笑眯眯。
强刚蒙圈,不知对方今儿是咋了,这么热情?找我?你平时不都找李容川吗。“找,找,找我干啥?”
对啊,找你干啥?这问题让王娇蒙。
“小儿书。”她指指里排书架。
“啥?”他完全搞不懂,却见雨晴已经转身推开书店玻璃门。
“强刚,你别走啊,帮我挑两本小儿书去。”见他要追过去,王娇赶紧用身体拦住,顺便给雨晴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雨晴聪慧,刚见王娇冲过来就已做好“逃跑”准备,回了一记大恩不言谢的眼神,推开门,几乎小跑着离开。
“哎呀,王阿娇,你这是干啥!”见雨晴走远,杨强刚真急了,无奈两只胳膊被王娇死死拽住。虽然刚来兵团不久,但王娇为人大方,吃苦耐劳,在连队混的还不错,又有容川帮忙四处照应,人缘杠杠的,谁看见她,都得给几分面子。
如果换成别人,此刻杨强刚早把她一脚踹边上去了。
这沈雨晴他追了好久,光信就一个月写好几封,日日想,夜夜想,如今好不容易遇见,哪里能让王娇搅了局?
“你赶紧起开,不,不然,我,我……”一着急杨强刚就变结巴。
王娇也不示弱,扬起下巴看着他问:“你想咋地?打我还是骂我?告诉你刚子,你现在的问题很严重,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强抢民女,若是传回连队,你就完蛋知道吗?”
强刚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强抢民女?我高衙内啊。“阿娇,我求求你,放我一马好吗。一会儿去副食店给你买糖吃。”
“现在就去吧。”王娇装傻。
“哎呀!”强刚不知如何是好,气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帽子摘下来,在手里懊恼地揉啊揉。
窗外,早已没了雨晴的影子。
这姑娘腿脚不错,王娇咂么两下嘴心里长舒一口气,低头再看蹲在地上抱头痛苦的杨强刚,小声说:“刚子,你刚才那样不对。”
“咋不对?”
“你说呢?”
某人想了想,好像明白了。“王阿娇,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王娇咽口吐沫,想笑又觉过分。心想大哥你好纯情啊,居然才看出来?因为有理,语气格外理直气壮:“对,我是故意的。人家姑娘不喜欢你,凭啥强迫人家,你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
☆、027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容川从外面笑呵呵地推门走了进来。“嘿,找了半天,你俩居然在这儿,快走吧,都十二点了,你俩不饿?”
王娇是饿了,杨强刚从地上站起来,戴上帽子,他也饿了。
容川眼尖,瞧出气氛不对,就犹豫着问:“……咋的了?”
一个耷拉脸,一个像是生闷气。
王娇懒得多说话,不满地瞥了杨强刚一眼,然后对容川说:“你自己问他吧。”然后推门走了。
……容川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丫头脾气见涨啊。明明是上海人,怎么越来越像北方妞。这时,杨强刚已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帽子戴在头上,一脸沮丧。
“咋的了,刚子,你俩出啥事了?”容川忍不住问,不是关心哥们,而是紧张王娇。
杨强刚白了他一眼,有心相告不要把我跟那个鬼丫头放到一起相提并论。冷冷丢下一句:“啥事也没有。”然后推门就往外走,街道上人来人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四下寻找,心里也知道雨晴早已走远,但就是忍不住。
哎,王阿娇啊王阿娇,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这时,容川追出来拍他肩膀一下,说:“刚子,沈雨晴也来县城了,你看见她了吗?”
“……是,是吗?”杨强刚装傻。
“是啊,你没看到?”县城不大,商铺林立的就这几条街道,容川不信他没看到。然而杨强刚一口咬定自己一直老老实实待在书店补充知识学习新思想,大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容川眯起眼睛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紧张啥?”
“我,我,没紧张……”
“我问你,你真没看到沈雨晴?”这一次,容川收起笑脸。
杨强刚不敢怠慢,从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