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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她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但是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的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件。
“清宁，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得太多了，你以为，你这些手段就可以对付得了我吗？那我这些年来忍气吞声的蛰伏，又能算得了什么？”他依然笑着，但是神情中却染上了几分不耐烦，干脆上前去，一双手放在她的身上上下搜寻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转身朝门外跑去，但是却被他一把用力地拽住，拖了回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头发蓬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披肩在拉扯之中被他一把撕裂开来，抹胸的礼服裙眼看就要被拽下去，她只好双手死命地护着胸前，拽着礼服裙，就像是拽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一般。
“刺啦”一声，她听到布料撕裂的那种清脆的痛快的声音，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也随着这道响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那只小小的录音笔从她的胸口跌落出来，在水晶灯之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此刻何嘉文的脸也涨得通红，他看着从她胸口跌出来的那只金属物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走过去俯身捡起它，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前，像是那把瑞士军刀一样，用力地扔了出去，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过头看着满是狼狈，缩成一团坐在地上不停哭着的黎清宁，无奈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和同情。
“何嘉文，我跟你拼了，今天我们就一起死。”她红着眼，像是一头发了性的狮子一样，忽然站起身来，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拿起视线所及的一只青花瓷花瓶，像是一枚人体炸弹一般朝着他袭来。
就在她冲过来的那一刹那，何嘉文毫不费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稍微一用力，那只花瓶便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落在地上，然后破碎成一地的残渣，就像是她的一颗心，还有她所有的尊严一样，全都破碎在这个男人面前。
他握着她的手腕一把拉了过来，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黎清宁，六年前你就是这样倔，看来你真是一直都没有变过。我劝你还是放弃跟我鱼死网破的念头，你我本来就不一样，你有孩子，而且你根本放不下兰擎，可是我，我一无所有，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他手中用力，紧紧地箍着她的手腕，看着她吃痛地皱紧眉头，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何嘉文，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你现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是，你今天赢了，可是你最好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小心一点，如果兰擎和我的孩子们有什么事，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的下半辈子好过。”黎清宁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双眸中在嗖嗖地发射着千万只箭羽一样。
“都给我住手！”随着套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妇人的声音刺破了他们之间这种紧张的氛围。
何嘉文渐渐松开手，他们同时朝着门口看去，李琳跟在兰夫人身后，气势十足地走了进来。
“妈……”黎清宁双手放在胸前提着已经撕裂几处的礼服裙，她的长发如同后现代的油画一样凌乱不堪，有几绺散在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兰夫人皱着眉头走到他们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得很近的两个人，最终，视线落在了黎清宁的脸上，眼神里写满了厌恶和嫌弃，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儿。是谁允许你回来的？现在兰擎陷于险境，你就开始寻找新目标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有个条件
“不是这样的……”黎清宁的眼泪夺眶而出，用力地摇了摇头，说：“我是来让他收手的……”
“我们兰氏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头了？当初要和兰擎离婚的是你，现在又悄悄回来私下里和嘉文见面，可见你这个女人就是居心不良！嘉文今天才刚订婚，你就这样一个人来他房间，你让那些媒体怎么写？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兰夫人的声音无比凌厉，如同一把锋利的剪刀一般，一下一下裁剪着她的心脏。
黎清宁的眼泪渐渐像是流干了一样，红着脸看着这个妇人脸上的鄙夷和不屑，抽泣着说：“我只是想救兰擎，没有想到……”
“啪”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刹那间落在她的脸上，毫无防备，她被打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出手覆在脸颊上那一片火辣辣的触感上，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脸色有些发青的妇人，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大脑陷入了一片瘫痪之中。
“还敢顶嘴了，没教养的东西！”兰夫人的眉头轻轻颤动了几下，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的何嘉文。
他低头笑了笑，轻声说：“现在轮到我了吗？”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兰夫人的声音软下来了些许，但却依然扬着下巴，如同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般，当然了，是上了年纪的白天鹅。
何嘉文绕过眼前的那些花瓶的碎片，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妈，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这件事情，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犯了错，当然就要受到惩罚，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么？”
“嘉文，该说的话，我上一次都已经跟你说，公司的那些账目，你大哥根本不知情，都是我一个人操作的……”兰夫人淡然地说，转身从李琳手中接过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潇洒地扔进他的怀里，“这些都是我这些年个人账目往来和流水，和公司的那些账目完全吻合。不过我当初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你铺好后路，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不过如果你还执意这样跟你大哥过不去的话，那大不了你连我这个妈也不要认了，我去自首，和兰擎一起坐牢，只是这笔钱，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兰夫人说完，居高临下地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好，我答应你。”何嘉文忽然站起身来，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淡然地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兰夫人缓缓转过身，嘴角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微微点点头，说：“很好，都会来跟我谈条件了。”
“兰氏我可以还给兰擎，反正我对经营企业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我现有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要保留，也就是作为兰氏的大股东之一，参与兰氏内部高层的决策。”何嘉文的嘴角依然带着温润的弧度，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兰夫人垂下眼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再次抬起眼的时候，目光里仿佛伏着一只金属豹子一般，脸上的笑容精致而虚伪，轻声说：“好，我答应你，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何嘉文朝她弓了弓身子，恭敬地说：“妈，您慢走。”直到兰夫人离开之后，他才站直身子，眼神依旧定定地看着兰夫人离开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无论多少年过去之后，当黎清宁再次回想起当时这对母子的目光，都记忆犹新。该怎么说呢，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经历了人世间最残忍的血腥浩劫、人间惨剧之后，存活下来的人们望着大地上成片成片的尸体残骸时候那种冷静的眼神，目光里满是新鲜淋漓的血气，充满了悲痛、侥幸、茫然、算计……还有其他各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
她从来不知道，一对母子之间还有出现这样的对峙，也许他们的世界，她从来都没有能够真正理解过。
她深深地看了何嘉文一眼，俯身拿起掉在一旁的手包，跌跌撞撞地朝着套房的大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逃亡一般大步跑去，而身后的何嘉文好像也丝毫没有什么反应。
从电梯走出去之后，她看到了仿佛在等着她的布莱德。他就站在电梯口不远处的地方，面容俊朗，高大欣长的身形，穿着深蓝色的燕尾服，袖口有两排纯金的袖扣，沉默着站在那里，身上带着春日般和煦的光芒，就像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狼狈，垂下眼帘，不愿意正面面对他。
可是他却仿佛没有看到她表情中的抗拒，反而走近几步上前来，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地说：“是何先生派人通知我在这里等着的，清宁，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焦急和心痛，情急之下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
但是她却挣扎了一下，推开了他的手，说：“没什么，我想回去了，你看到封迟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封迟的车开到了酒店门口，看到她之后，迅速推开车门下来，推开布莱德低头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写满了惊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就是去送了林白一趟，你被打劫啦？”
此时她的眼睛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一双眼睛如同在游泳池里泡了几天几夜一样，哽咽着说：“我拜托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想回家，带我回家。”说着，用力摇了摇头，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当然，黎清宁不想说话的原因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尊严，而封迟，则是因为不忍问清真相，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何嘉文那里吃了亏。
黎清宁把头无力地靠在车窗边上，透过玻璃，看着渐渐在夜幕中沉睡在黑暗里的温柔的庞然大物，这座城市收起了它金光闪闪的锋利的刺和爪牙，在分秒的滴答声之中，它一点一滴地变得勾魂摄魄，光怪陆离。
第六百一十九章 关心则乱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座城市，她越来越想要敬而远之，它掩埋了太多太多眼泪和沉痛的回忆。
即使是她爱的人还在这座城市，即使是她的母亲，父亲还有陈叔都埋葬在这里，可是现在她每次静静地打量它，想到的，都是一个浑身长满了钢筋水泥和金属碎片的庞然大物。
它吞噬着每一个人最真实最美好的情感，把所有的人都变得像何嘉文一样为了心里的贪念和仇恨而冰冷，丑陋。可是还是不停有人扑向这座城市，成为万千不知名的牺牲品之一。
这就是这座城市的魅力所在，它光鲜亮丽，拥有着最为繁荣发达的经济，摩天大楼林立，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尽管它的面孔之下流淌着腥臭腐坏的血液，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对它的热忱。
车子停稳之后，黎清宁拒绝了封迟的搀扶，一个人强撑着跌跌撞撞朝着别墅里走去，此刻她只想看到小笙，紧紧地拥抱他，现在只有他是自己唯一触及得到的精神支柱了。
回到房间，小笙正在扯着嗓子哭，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整个人看起来委屈极了，仿佛他也感应到了妈妈受的委屈一样，心疼得不管佣人怎么哄，都哭得停不下来。
可是偏偏，在黎清宁俯身把他抱进怀里那一刻，他就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妈妈，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知道你受委屈我比你更难受一样。”
她抱着小笙小小的柔软的身体，眼眶不禁一红，再一次掉下眼泪来，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白皙柔嫩的小脸上。
小笙看着她，在空中挥舞着双手，仿佛想要替她擦干眼泪一样，让她的眼泪瞬间掉得更凶了。
她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之后，抹了抹脸，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体被热水泡得微微发红，才起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替小笙洗澡，换衣服，喂奶，逗他玩，哄他睡觉。
小笙睡着之后，她依然轻轻拍着他小小的身体，探着身子把脸贴在他吃饱之后圆滚滚的小肚皮上，说：“小笙，妈妈是不是很没用很傻？不过幸好，妈妈还有你，你要快一点长大，来保护妈妈和姐姐，好不好？”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她依然睡不着，或者说，在内心深处，她仍然没有从刚刚惊心动魄的剧情中平静下来，所以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她只好轻轻下楼去想要透透气，却看到封迟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着她一样，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之后，抬起头朝她笑了笑，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好像还反射着幽幽的光。
“要一起喝一杯么？听说睡前喝一杯会比较好睡。”他轻声朝她发出邀请，她垂下眼帘想了想，朝着客厅走去。
接过他递过来那只高脚杯之后，她只顾低头靠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抿着红酒，旁若无人的样子。
“对不起，今晚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她素净的脸上仍然带着狂风暴雨过后的那种印记，他大概明白，只有被重重伤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宁静和淡薄，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愧疚。
她嘴角带着一抹轻笑，摇了摇头，说：“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傻了，异想天开他会念及过去的情谊，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