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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化成灰烬-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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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在她身后追着喊:“我要炸糕!”“我不要豆浆!”“我要两个鸡蛋!”喊声此起彼伏,朱莎听得好笑,这个时间了还挑剔,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吃的?只能是食堂剩下什么就是什么了。
  到了食堂,果然只剩下馒头咸菜和一点冰凉的稀粥,鸡蛋不见踪影,包子炸糕更是一开始就没见过。朱莎只好把剩下的东西各买了一点,端着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大家已经起床梳洗,石金雅又霸占了大半个桌子在化妆。吃完早饭,大家准备去上课,唐宁躺在床上不起来。大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纷纷视而不见,各自走人。
  到了教室,朱莎刚找了位子坐下,宣委拿了一大摞信走过来,递给朱莎一封。信照旧是朱虎写的,报告父子俩的近况。前面介绍了些自己的现状和学习情况什么的,总之让朱莎放心,他没有虚度时光。同时他也对朱莎寄回这么多钱感到很惊奇和担忧,因为他觉得朱莎肯定是在节衣缩食的同时拼了命在打工,他让朱莎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这么拼命。
  朱莎感到很欣慰,觉得弟弟真是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上次老卞介绍她考完托福后不久,成绩很快就出来了,580多分,雇主痛快地就付清了尾款,也省了老卞他哥们追帐的麻烦。朱莎拿到四千块钱后马上就给家里寄了三千。剩下的一千留下来当了生活费,顺便还清了上次把所有钱寄回家后导致生活费断档而欠张蕊的两百块钱。
  朱莎拿了钱松了一口气,要请老卞他们这一干负责联系疏通的人吃饭,老卞不肯,借口大家都很忙就算了。朱莎一直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欠了老卞很大一个人情而又没地方报答。
  朱莎原本以为老卞是因为跟她一样家境贫寒才不得不这么努力挣钱,后来才知道老卞家里是当地的望族,他母亲是还是县教育局长,他完全是挣钱有瘾,根本不是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难怪朱莎的这点鸡毛蒜皮的感谢酬金他不放在眼里。有次闲谈老卞告诉她,他高考前三天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他妈妈托关系给他找了个委培的名额让他不用考试直接去上一所普通大学。结果他硬是不同意,就要参加高考,而且高考的时候还超水平发挥,竟然没用他母亲帮忙,自己考上了F大,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大概是老卞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他提起来都有点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兵不血刃地涮了他们那个“傻逼”老师一把。
  上完课出了教室,朱莎好像看见一帮人又进辅导员办公室去了。她有点奇怪问张蕊:“老大,你说301宿舍的那帮人为什么总是往办公室跑?有那么多事要找老师吗?我怎么没有事?”
  她这一言既出登时提醒了张蕊,张蕊有点紧张起来,带着朱莎偷偷溜到办公室的门口去看,果然看见几个女生围着辅导员在说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张蕊看得脸色很不好,朱莎偷偷地问:“怎么了?老大?有什么不对吗?”
  张蕊也不说话,拉着朱莎下了楼走到僻静处才说:“这事要糟。看样子潘颖和谷琳这两个小丫头有企图。有风声说她俩瞄准咱们俩的位子在活动。前些日子咱们都得了系里和院里的奖学金,她们醒过闷儿来了,在拍辅导员的马屁,想把自己活动上系学生会去。”
  朱莎担忧地问:“她们光靠拍马屁就能上吗?”
  张蕊说:“当然不是光靠那些,你以为大学就是一方净土啊?辅导员也势利着呢!看谁对他最有利他就向着谁,将来保研和推荐工作他都有说话权。潘颖和谷琳家里都是北京的,她们的老爸一个是大老板,一个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家庭条件都不错,她们成绩也都还可以,又一直在拍辅导员,估计这次改选咱们俩就危险了。”
  朱莎心急如焚又不好说,张蕊自己琢磨了一阵又说:“莎翁,上学期有个事我没告诉你。上次咱们民主评议,互评的时候,你给每个人都打了高分,别人可都不领你这情,在几个系干部里,你的分是最低的,301宿舍全体给你打了最低分,咱们宿舍那几个傻了吧唧的家伙也没都给你打高分,是谁我就不说了,免得影响团结。总之,综合统计下来,你的互评分数没上去,后来我在单独给辅导员送统计结果的时候,偷偷给你加了一点。”
  朱莎顿时变了脸色,难怪自己成绩排名前三,到头来却只得了个二等奖。自己当时还猜了好一阵子原因,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要是没有张蕊,恐怕连末等奖都得不到。现在看来,潘、谷二人瞄准的其实是自己团支书这个位子,张蕊的位子她们一时半会儿还动摇不了,现在自己真正是岌岌可危了。
  张蕊看她脸色不好,自己又检讨说:“也怪我,上学期光顾着去纠缠小白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到现在才觉察出来。”
  朱莎喃喃地说:“这哪能怪你啊?”说了这一句却又没有下句,蹲在花坛沿上傻傻地发愣。
  “要不从现在起,咱们也常去去辅导员办公室,跟他联络联络感情,拍拍他的马屁?”
  “要我去求他,我死也不去!”朱莎赌气揪了一根草嚷嚷,张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待了一会儿怏怏地就散了。朱莎一边走一边想,同是一个宿舍,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为什么她们也不肯给她打高分呢?要知道,她几乎是给每个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打了高分啊。大学真是复杂,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样想着觉得心里好冷。
  晚上张蕊来找她去和乐队合练,朱莎也提不起精神,上了罗昊他们的车,朱莎一直在神游。张蕊上了车后就一直在和小丁聊天,偶尔天恩听到有趣的也插两句嘴,整个车里只有发呆的朱莎和一直沉默开车的罗昊没有说话。
  合练其实很枯燥,再加上又有罗昊这么挑剔追求完美的人,四个人的合练进行得异常艰难和不顺利。罗昊已经沉着脸打断了朱莎好几次了,朱莎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只想找个地方发泄。她唱了几句后又一次被罗昊打断了,罗昊不耐烦地喊“停!停!”然后对朱莎说:“你上过音乐课没有?节奏!知道吗?你连基本的节奏感都没有!不是快了就是慢了!你的耳朵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连节奏都抓不住?你以为你是在你们老家那山上唱歌呢?想快就快,想慢就慢?那还要乐队干什么?”
  朱莎啪地一声把小丁发给她的标注了1234567的简谱扔在了地上:“你冲谁发火呢?是我自己要来的吗?我不干了!你们找别人去!”
  朱莎说完把脸上的空眼镜框也摘下来往张蕊手里一放,低着头就冲了出去,一边走一边用手背胡乱地抹去眼泪,转眼间就快要走出仓库的大门了。
  张蕊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她对罗昊说:“你真行!我跟她同学一年多了还从没见她哭过,你第二次见面就把她给搞哭了!”
  小丁推了推还在发愣的罗昊说:“还不快找人去!一会儿这荒郊野外的迷了路看怎么办!”
  罗昊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其他的三个人也不敢怠慢,赶紧把东西放下也跟着出去找朱莎去。小丁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跟张蕊嘀咕:“小蕊,看不出来,你这朋友脾气还挺大的。”张蕊说:“是呀,我也没想到,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她发火,以前老以为她没脾气是个老好人呢。”
  朱莎倒是没走远,因为正像小丁说的,这里不但黑灯瞎火还是荒郊野外,她两眼一摸黑,什么也不知道,出了仓库的门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火来得莫明其妙,平时自己根本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居然点火就炸,大概是把罗昊当成了潘颖谷琳她们一类人看待了。坐在门前不远处的小土包上发了一阵呆就看见罗昊出来了,走到了吉普车附近,还在东张西望,大概是在找她。她下了土包走过去,罗昊看见了她,黑暗中他的眼睛灿若晨星,朱莎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心脏一样,心里怦然一跳,她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两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罗昊最后低声说:“走吧。”
  朱莎跟在他后面回到了仓库,不一会儿出去找人的另外三个人也都回来了,大家心照不宣地没再提刚才的事,继续开始。小丁这才学聪明了,遇到朱莎出问题的时候,他就抢在罗昊前面出声鼓励:“没关系,朱朱,已经比前一次好多了。再来一次吧。”
  朱莎紧张得手心都要冒汗,她握着小丁给她翻译的简谱,一边吃力地读谱,一边跟着乐队的节奏唱。也不知道练了多长时间,罗昊终于说了声:“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如释重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张蕊跳下仓库里那个高水泥台子,走到罗昊跟前说:“我要为我的委托人争取福利,你们一周只能合练一次,演出只能一个晚上,而且演出费要分至少四成给我的委托人。”
  小丁出言反对:“喂!趁火打劫呀你?”还没等他说完,天恩和罗昊就同时答应:“好!”小丁看了看叛变的两个兄弟无可奈何地说:“看来是我枉作小人了。”
  大家一同上了车,罗昊开车先送张蕊和朱莎她们回学校。路上小丁问:“今晚你回哪里?我不去学校了,老头子今晚要见我,我得赶紧回家一趟去。”
  罗昊说:“我也不回学校了,直接去我住的地儿,天恩去哪?”
  被点到名字的天恩从神游中惊醒马上说:“我去罗昊那儿。我老头出国了,这两个星期都没人在家。”
  罗昊在校外有一套很小的一居,离学校不远,他父母在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就过户在他名下了,算是送给他的成年礼,朱莎听张蕊说过,他的朋友们一般不回学校就会窝在他那个一居室里,所以他那里永远都挤满了人,而且是男人。罗昊不喜欢随便把女同学往那里带,他独来独往惯了,身边一直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由于是晚上并不堵车,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朱莎她们学校。两人下了车跟大家道了再见,慢慢地往宿舍走。张蕊看了看表说:“该死!莎翁,跑啊!要关楼门了!”两人拔腿就跑,总算赶在大妈锁门前进了楼。朱莎惊魂未定地说:“老大,四成的演出费会不会太多了?”
  张蕊一边喘气一边说:“放心,主唱就是这个价!再说,他们又不缺钱用,把这钱给你正好。”言下之意就是朱莎缺钱用。朱莎听了,心里有点难过,明知道张蕊是为她好,但她这样擅自代替她作决定让她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她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会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包袱。

校园不是象牙塔  朱莎跟着“SIXTEEN EYES”合练了一个月之后,张蕊就宣布她功成身退了。小丁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小蕊,你早就该走了!你跟着我们混在这里,主唱不是主唱,乐手不是乐手,却又时常跳出来指手画脚地提意见,让我们很为难呢。”张蕊怒目而视,小丁视而不见。  朱莎现在比以前更加忙碌,因为乐队占用了晚上学习的时间,她只好白天把时间都利用上,家教是不敢不做的,因为还没有正式去酒吧驻唱,所以演出费一直还是纸上谈兵没有落实到实际中来。迫于生计,朱莎也只能给自己的家教工作添加些水分了,她也出了几张练习篇子,讲课的时候让学生练习一下,不过她不敢把练习的时间拉得过长,以免家长有意见。  系学生会干部改选前,辅导员找了朱莎谈话,询问她前一阵是不是替别人做枪手考试去了。朱莎由于事先有了老卞的警告,一点口风也不露,只说根本没有这事,只听说过别人有做过这事的,自己可不敢尝试。辅导员和蔼可亲地问了半天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挥手让朱莎回去。  朱莎出了系办公室的门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谁这么恨她,紧盯着她不放,幸亏老卞做事老到,事先就叮嘱朱莎嘴要紧点,不要大肆宣扬,否则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她过不去的一个坎儿。不过,她也在心里反复猜测,这件事她自问做得很机密,辅导员那里怎么会听到风声?她再一次为这不可知的复杂人心感到不寒而栗。  这次谈话之后张蕊就在宿舍里有意无意地说:“宿舍那帮人最近小动作多得很,咱们可得团结点,别耗子扛枪窝里横了,否则将来系里没咱们的人,想干点什么可不方便了!”  唐宁懒洋洋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入党,又不想拿奖学金,系里有人没有一个样!”   郝静说:“话不能这么说,有人总比没人强,就算拿不着奖学金,将来补助什么的也可以多分点啊?将来有事也可以互相通气啊?”  唐宁不置可否,石金雅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随大流。”孟欣欣跟石金雅一个意见。  张蕊气得不行,在无人处对朱莎说:“怎么就碰到这样一群自以为是的人呢?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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