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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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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照到的地方,只有浓浓的一团白雾,哪有满鸟鸟和寄爷半个身影?

我一急,来不及管覃瓶儿,转身就朝卡门冲。还没冲出两米远,满鸟鸟巨大的身影猛地往我身上一撞,我收势不住,直接被他撞得飞了起来,重重跌倒在覃瓶儿脚下。

满鸟鸟从浓雾中冲出来,停在我面前,呼呼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寄爷随后也跌跌撞撞冲出卡门,来到我们身边。

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覃瓶儿尖叫一声。我心里一紧,翻身跃起,先不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就把覃瓶儿抱在怀里,心里恨声咒骂:“真他妈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鬼安乐洞还真他妈的邪门!”

覃瓶儿被我抱在怀里,浑身燥热。我一愣,怎么她不像先前那样颤抖,反而浑身热烘烘的?覃瓶儿使劲推开我,娇嗔地说:“你把我抱得那么紧干嘛啊?想趁机吃豆腐啊?”我又是一愣,覃瓶儿这是怎么啦?如此危急关头,我哪里还想到吃豆腐!吃惊都来不及哩!覃瓶儿见我不动,又推了我一把,挣脱我的怀抱,手指前方,“你看花儿……”

我抬头一看,这个宽大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圆形大厅,地上全是干燥的黄沙,洞顶似乎有些天光照进来,照得大厅模糊不清。我听覃瓶儿说到花儿,就把手电朝前面的花儿一照,发现那伙计正伸出它那家伙在一块石头旁边撒尿呐!怪不得刚才在卡门里没有听到花儿的叫声,原来这伙计又跑到了我们前边。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看了覃瓶儿一眼,心说,妹娃儿,狗也是动物,也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它又不懂不能随地大小便,你惊叫什么啊?少见多怪!难怪刚才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她全身热烘烘的,原来是羞的!

覃瓶儿见我哭笑不得,扬眉一笑,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娇声说:“哥,对不起啦!”我听她叫了一声“哥”,心肠一软,满腔怒气消失得干干净净。我有口无心地对她说:“我早晚要被你和满鸟鸟吓死!”满鸟鸟正靠在石壁上喘气,听见我提到他,磕磕巴巴地说:“鹰鹰……你要讲……良心啊!关我……么事?”我见他如此狼狈,刚想上前问问他在卡门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不想覃瓶儿又猛力把我一拉,拉得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她用非常惊慌的声音地对我说:“鹰鹰,你看花儿……”

我一听又是花儿,心想,花儿也是,撒泡尿要这么长的时间吗?刚想转身埋怨这伙计两句,可我在一瞥之下,眼睛却突然直直地不动了。

我用手电一照,看见花儿正和一个浑身黢黑的东西纠缠在一起。那个黢黑的东西有小猫般大小,象一只巨大的推屎爬(屎壳郎)。奇怪的是,那看上去象推屎爬的东西却是用屁股对着花儿的嘴。花儿转着圈,想转到那个东西的前面去,可那个东西也跟着转动身体,始终把丑陋的屁股对着花儿,搞得花儿莫名其妙,也看得我们四个人莫名其妙。

花儿急了,猛地一扭身,拿出对付怪蛤的那一招,黄沙地腾起一股浑黄色的灰尘。但是,那东西比怪蛤的动作快许多,只要花儿一转,那东西也跟着转,屁股始终对着花儿,就是不让花儿看见它的正面。

当那东西正面转到我们这一边时,我揉揉眼睛,狂叫一声:“地牯牛!我的老伯伯哟,怎么有这么大的地牯牛呢?”

“地牯牛,又叫倒推车、倒退牛、地股牛、山老牛、蚁狮、蚁地狱、地拱、沙虱、沙挼子、摇摇锅、砂牛、倒后虫、退退窝窝、啊喽喽;脉翅目蛟蜻蛉科昆虫;中华东蚁蛉幼虫蚁狮的活体或干燥全体;咸,凉,有毒;用于平肝息风,解热镇痉,拔毒消肿;主治高血压病,中风,小儿高热,惊厥,疟疾,泌尿道感染,竹木刺、异物入肉不出,骨折;外用治中耳炎,痈疮,无名肿毒。”这是我在《本草纲目》上看到的一段关于地牯牛的介绍。

这地牯牛我小时候见过,那是在一个叫扁洞的山洞里。实际上扁洞根本就不能叫洞,远看就象一只半眯着的眼睛,里面也是黄沙遍地。黄沙地上,有数量众多细小的沙窝,沙窝呈倒圆锥状,形状规则,如果用细木棍在那小沙窝里一掏,一只满身是白灰的地牯牛就会从沙窝中部钻出来,倒退着跑。我第一次见到地牯牛,觉得很新奇,暗自奇怪它怎么会倒着跑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这个问题,都没找到正确的答案,时间一长,我就对这事儿失去了兴趣。

据说,地牯牛是一味非常好的中药。我小时候有一回肚子痛,吃了好多药都不能止疼,后来还是寄爷对我父亲说,去扁洞里掏几只地牯牛来,用热水直接灌下肚去就没事了。喝的时候,我看见杯子里还在乱爬的地牯牛,浑身长满黑毛,却又显得肉叽叽的,实在恶心得不行,但经不住父亲连哄带吓,加上肚子疼得实在受不了,只好眼一闭,心一横,不敢让水与舌头接触,直接灌进喉咙,没多久,肚子真的就不疼了。

想到这里,我对寄爷说:“寄爷,这是地牯牛吧?”

寄爷点点头说:“是地牯牛,可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地牯牛哩!”我觉得非常奇怪,一般来说,地牯牛只要瓢虫般大小,而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地牯牛?

覃瓶儿问我地牯牛是什么东西,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了她,寄爷又在旁边作了些补充,覃瓶儿总算明白了什么是地牯牛了。

我对覃瓶儿说,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担心。我瞥了一眼花儿,见它还在和那只地牯牛打着圈,并未受到伤害,放下心来,走到满鸟鸟身边去看他的状况。

满鸟鸟喘了半天气,镇定下来,拍拍胸口,迎着我走上前来。

“鸟鸟,你又看见了那个白胡子老汉?”我拍着满鸟鸟肩膀问他。

“是啊!刚才……”他还没说完,我又听到覃瓶儿尖叫一声。我脑子一疼,心说,妹娃儿,我给你喊姑奶奶行吗?求你不要大惊小怪了行不?

满鸟鸟“嗖”的一声从我身边蹿了过去。我脑子一麻,意识到这回可真是出事了!

我转身一看,只见七八只地牯牛围着站在黄沙地中央的覃瓶儿,争先恐后往她身上倒爬。

那七八只地牯牛比刚才和花儿纠缠的那只还要大许多,估计刚从黄沙中钻出来,所以它们浑身粘满了灰白色泥沙,就象一个个小猪儿围在覃瓶儿找食吃。搞笑的是,那些灰白色的地牯牛都是屁股对着覃瓶儿,倒退着想顺着覃瓶儿的腿爬上她的身体。

覃瓶儿被那些地牯牛团团围住,双手上扬,一支脚支撑着身体,另一支脚猛力去蹬那些倒爬的地牯牛,嘴里连连尖叫,声音听起来显得很无助和恐惧。

满鸟鸟带起一片飞扬的尘雾,快速冲到覃瓶儿身边,伸出大手扯住一只地牯牛,手臂抡圆了一扔,就把那只地牯牛扔得远远的。那只地牯牛在地上翻个身,又倒退着向覃瓶儿和满鸟鸟爬过来。

花儿见到覃瓶儿的情形,不再和最先出现的那只地牯牛纠缠,双腿一蹬,猛地向覃瓶儿所在的地方扑了过去。刚冲到覃瓶儿的身边,它就伸出大嘴衔住一只地牯牛,脑袋左右猛摆,那只地牯牛身上的灰尘便在空中扬起一片灰雾。

花儿把那只地牯牛叨在嘴里猛甩几下,突然松开嘴,那只地牯牛也被甩得远远的,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又倒退着向覃瓶儿靠过去。

我觉得很奇怪,这些地牯牛怎么会攻击人呢?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我整得地牯牛狼狈不堪,哪有过地牯牛倒过来攻击人的?真是出稀奇了。当下来不及细想,嘴里大声吆喝着,向覃瓶儿冲去,试图将围在她身边的地牯牛赶开。

可是,还没等我冲到覃瓶儿身边,我突然发现周围的黄沙地上冒出一堆一堆的巨大地牯牛。那黄沙地就象波浪一般起伏,不断有灰白色的地牯牛从黄沙里钻出来,倒退着向站在中央的瓶儿围拢过去。

见此情景,我来不及去细看到底有多少地牯牛了,挥舞着手电,猛往覃瓶儿身边冲,想赶紧把覃瓶儿从地牯牛的围攻中解救出来。满鸟鸟仍然站在覃瓶儿身边,屁股一拱一拱的,像挖土一般,不断把那些想往覃瓶儿身上爬的地牯牛扔出去。那些被扔出去的地牯牛并不妥协,纷纷倒退着向中央围拢。

花儿此时也急了,汪汪大叫,帮助满鸟鸟把那些越来越多的地牯牛扔得远远的。

那些地牯牛被满鸟鸟和花儿扔出来,不断从我身边飞过,迎面就是一股熏人欲呕的腥气;飞出来的地牯牛身上的灰尘扬扬洒洒,在无风的空间中弥漫开来,能见度越来越低。

我好不容易冲到覃瓶儿身边,看见众多的地牯牛居然搭起肉梯,一个叠一个,倒退着向上爬,眼看最上面的一只就要爬到覃瓶儿的腰了。我心里一急,手忙脚乱用手电去猛砸那些灰白的地牯牛;在我潜意识里,地牯牛都是肉乎乎的,身上还长着细毛,手电砸下去,怎么也会皮开肉绽吧?

——可我想错了。

当手电砸在一只巨大的地牯牛身上,“当”的一声,手电的玻璃片砸得粉碎,“银碗”随之也飞了出去,掉进黄沙中不见了。没有了“银碗”聚光,手电光暗淡了很多,搅裹着不断扬起的灰尘,能见度更低了。

我一急,把残疾的手电扔在地上,摸出刀别子里的砍刀,猛往覃瓶儿外围的地牯牛砍去。砍刀锋利的刀锋砍在地牯牛身上,扑扑乱响,一股股腥臭的灰黑色液体乱飞乱喷,溅得我们几个人和花儿身上到处都是。

“鸟鸟,把你的砍刀也拿出来啊!”我大喊一声,“妈那个巴子,砍死这些鬼东西!”满鸟鸟听见喊声,醒过神来,抽出腰上的砍刀,向越来越多的地牯牛疯狂地砍起来。花儿围着覃瓶儿转着圈,汪汪狂叫,伴随着覃瓶儿的尖叫声、我和满鸟鸟的怒喝声,一时间,把那个洞厅闹得嘈杂异常。声音撞到洞壁上又弹回来,含混模糊。

此时,整个空间已经变得灰濛濛一片,我扔在地上的手电也已经熄灭。我在疯砍中瞥见又有大团大团的白雾从卡门喷出来,而黄沙地上还不断地涌现出更多更大的地牯牛。

心急火燎之下,我奋力和满鸟鸟一阵疯砍,砍得覃瓶儿身边只剩下几只地牯牛,我扔下砍刀,猛憋一口气,把那几只地牯牛远远地扔了出去。

终于,我、满鸟鸟和花儿把覃瓶儿紧紧地围在中间,覃瓶儿趴在我背上,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然吓得不轻。

我从地上捡起砍刀,握在手里,迎着越来越多的地牯牛,如疯子一般乱砍。那些围过来的地牯牛断肢断躯横飞,空气中腥臭扑鼻。几经折腾,灰尘中又混着白雾,我们只能看清前面一米左右的地方,稍远处是模模糊糊的。我们站的地方几乎成了孤岛,而周围是象潮水般倒退着涌过来的灰白色的、巨大的地牯牛。

我挥舞着砍刀,心里在想,寄爷到哪里去了呢,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可千万不能有事,他可是我们这几个人的主心骨啊,要是他出了意外,我们这几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我头乱如麻,手臂发酸的时候,突然听到“当”的一声锣响。那锣响的声音巨大,在洞厅的石壁上乱撞乱弹,震得我的耳朵里似乎只有嗡嗡声了。

我偷眼一看满鸟鸟和覃瓶儿,见他们也捂着耳朵,而花儿把脑袋拱在我的两腿之间,显然都被这声锣响震住了。

那锣声还在洞厅里回荡,我发现那些围过来的地牯牛纷纷掉转身子向四周退去,转眼间就退得一个不剩,留下一地被我们砍死的兄弟姐妹。

我见局势松动,拉着覃瓶儿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最起码不能再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可我一拉之下,覃瓶儿惨叫一声:“脚……我的脚!”我一愣,难道覃瓶儿受伤了?疑惑之余,动作却不敢停下,我一把抱起覃瓶儿,对满鸟鸟和花儿大喊一声:“走,找个安全的地方!”满鸟鸟紧握砍刀,眼睛瞪得象牛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扫视着,花儿紧紧跟在我腿边。

我踩着地上的死地牯牛,象没头苍蝇一样,抱着覃瓶儿朝一个方向奔去。

此时已经看不到卡门的入口了,乳白色的浓雾、黄褐色的尘雾混在一起,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的打算是,先找到洞厅的边缘再说。

我抱着覃瓶儿,覃瓶儿双手紧紧勾着我的脖子。经过刚才一阵疯砍,我的力气几乎用尽,此时抱着覃瓶儿瞎跑,累得我气喘吁吁,心里咒骂不止,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搞搞身体锻炼了。

满鸟鸟听见我喘气如雷,伸出右手抱住我的肩膀,扶着我朝前方奔去。

我正抱着覃瓶儿急走,突听覃瓶儿“啊”的叫了一声,我的脚也踢在石壁上,一阵巨痛袭上脚尖——原来我们终于到了洞厅的边缘。

我把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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