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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个西北的女人倒是给了她明晰的答案。在这个男人眼里,权势才是他的最爱,所有妨碍了这一点的女子,都是他可以随手抛弃的石子,哪怕曾经有过浓情蜜意的情爱也是不行!
想通了这一点,袁熙突然觉得心里一松,许久未曾有过的快慰之情,慢慢溢满了胸腔,尽是要流淌而出的感觉,她微笑着收回了打量的视线,与他二人问好后,便跟随在白侯的身后,去了宴客的茶厅。
尧太尉皱眉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寻了空子问道:“你怎么也邀请了他们?”
玉珠笑着接过贵客们递过来的入门贺贽,同样小声道:“那日龙舟之后,人们都非议尧白两家不和,今日是我第一次主持茶宴,若是摒弃白家不请,在情理上都说不通的。”
尧暮野这时脸上倒是微微有了些许笑意,趁着无人注意时,将手绕到了玉珠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软臀道:“人都说袁熙八面玲珑,我看你这小商妇才是装假客气的高手,让我妹妹的前任未婚夫婿带着未婚娇妻来参加这场相亲宴,你也真敢拉单子。”
玉珠伸手捏了一下背后造次的手背,轻声道:“越是让人非议之处,越不要背人,经此茶宴后,人们才能相信当初尧白俩家解除婚约解除得坦坦荡荡……太尉若是不满意我列的名单,尽可以现在轰撵人,反正满京城都知你乃性情中人,当着皇帝的面都敢抡拳头呢!”
听这话头,太尉眉头一皱,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妇人比母亲来的宽容体贴呢?
她当日虽然没有评价那日龙舟上的种种闹剧,可是以后的日子里,总是会抽冷子来上那么一两句气恼人的话。
若说母亲的当面斥责,乃是一把利刃捅人,通透了便好;这可恶的小妇人的讥讽其实是钝刀一把,趁着你睡觉不防备的时候一点点的割……
可偏偏她似笑非笑,目带促狭地嘲弄自己的时候,尧暮野的胸口竟然积攒不出半点火气来,只是觉得小妇人这般模样,真是招人爱,若是按在床榻上,让这带笑的眼儿一点点的变红,盈满泪水,小声啜泣着求饶才叫人畅意呢……
光是带着颤栗的抽泣声,尧暮野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听不腻……
玉珠见太尉被自己嘲讽也还嘴,便抬头看他,只见太尉凤眼夹带桃花,不甚正经地看着自己,想来脑子里酝酿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当下也懒得再问,只提起裙摆转身招呼客人去了。
说起来,这次茶宴的来客竟然比当初拟写名单时来的人还多。
毕竟来客携带了自己的兄弟或妹妹的话,也是大魏茶宴上挑不出错处的惯例。可是来的人太多了,倒是叫第一次主持茶宴的玉珠有些暗自慌神。
作者有话要说: 喵 二更走起~~~
☆、第152章
通常茶宴无酒; 但是不可无好茶与点心; 玉珠之前特意将京城里糕饼老铺的大师傅请入了尧府。
所以宾客虽然超过了预想的人数,可是糕饼还可以不断烤制; 暂时无断了吃食的烦忧。
但是这么多人拥堵在一处; 又显得场所嘈杂; 不够文雅。
陪在她身旁的太尉倒是及时发话解了围; 命管家开放了茶厅一侧的小花园; 供宾客们赏玩。
玉珠听了轻轻吐了一口气,虽然她也想到了此法; 但是宾客里夹杂着一些庶族,对于尧暮野来说; 宴请他们入茶厅已经是极限,若是再叫他们入了连接内院的花园,岂不是茶宴之后; 要翻修了整个园子; 才能去掉庶族之气?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说。
可是没想到太尉居然能主动开口提出了开园。
太尉坐在茶厅里; 与几个同僚们闲适的倾谈,看着在厅下的亭子里,玉珠陪着尧小姐与几位贵妇在欣赏亭外的歌者歌唱。
那小妇人的脸上此时倒是渐渐放松了起来,全不见刚才起了慌张时的紧绷。
他乃天生的贵人,从小便适应了这等驷马高车的生活。可是那小妇人却并不是,而她嫁给了自己后,却从来没有表露出半点不适出来。
先前自己不曾留意,可这是看她主持这场茶宴,才体会出她并不是不适,而是一如雕玉一般,只是这女子付出足够的努力而已。无论是背诵宾客的名单背景,还是亲自操持茶宴的种种细节,玉珠耗费的心力并不比琢玉来得少。
想到这一点,尧暮野的心有变得柔软了些,就算有庶族的官员不断过来与自己攀谈,也能减了些轻慢,能温言以待了。毕竟这是他的小妻子熬度了多日的心血,给些笑脸捧场,也是应当应分的。
这倒是叫在场的这些庶族官员们感到诚惶诚恐,同时内心觉得这太尉大人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好相处,甚是礼贤下士呢。
不过玉珠倒没有发觉丈夫的这等体贴,此时她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在场的青年才俊上了。虽然请来的宾客众多,可是适合小姑子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尧家的门槛太高,本来京城便无太多适合的青年。虽然尧暮野本人跌坏了众人下巴,娶了一位身阶不高的商贾女子,可是尧家的千金是不会这么潦草地选了庶族嫁人的。她作为嫂嫂自然是要替婆婆严格把关。
可是不知为何,尧姝亭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有时甚至愣愣出神,直到又有几个青年走过来时,她的身子突然微微一震,后背挺直了起来。
玉珠觉察到了小姑子这一点,便抬头打量走来的这三位青年,走在前面的是吏部尚书的侄子,还有一个是尧家本宗的一位公子,而走在最后面的则是在那次龙舟大赛里大显身手的尉迟德贤小将军。
这次玉珠倒是看得分明,小姑子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位小将军,不过眼里分明带着几丝惧意。
那尉迟小将军的眼睛是直直地望向了尧姝亭,眼里的意思,不容人错辨,但是尧姝亭却一直半低着头不肯看他。
玉珠实在想不出他们此前有过什么交集,但是小姑子一向不欣赏尉迟小将军这种阳刚硬气的青年,再说就算欣赏,这尉迟家也不是世家贵族的门楣,全不在尧家的考量的范围之内。是以她并没有深想,只是含笑与这几位走过来的青年打了招呼。
待那三位青年离开后,玉珠又带着舒婷前去花园时,才寻了机会小声的问尧姝亭:“你最近曾经与那位尉迟小将军闲谈过吗?”
尧姝亭的身子一震,抬头瞪着一双湿润的大眼望着嫂嫂有些发急道:“才没有,嫂嫂怎么这么问?”
玉珠笑笑说:“看他望着你的眼神,仿若有些熟稔的样子,所以还以为你们最近曾经相谈过呢。”
尧姝亭一脸正经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他相谈,他也是有些自不量力,我听母亲说过,他竟然还想委托他的兄长来提亲,可是怎么想的?我怎么会嫁给他这个莽夫……”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响。
她们二人诧异的回头一看,顿时脸色都微微有些生变,原来尉迟小将军不知何时跟随在了她们身后,应该是将尧小姐的话听得分明,竟然抬手一拳将旁边一棵粗壮的庭树震裂开来。
玉指看着那被快要一拳击断的大树,有些目瞪口呆。只觉得小姑子说得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先不说门楣高低,但是这一步顺心便可力拔山兮的怪力,也是够柔弱的小姑子喝一壶的……
尧姝亭也是吓坏了,只是并不是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的尴尬,而是脸色苍白,满是惊惧之色。
尉迟德贤击碎了庭树后,也没有多言,竟是连招呼都没有打,只转身走人了。
幸好此处是拐角,有一处假山遮挡,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大家虽然听到了声响,却并不知缘由。
玉珠连忙命闻声而来的管家叫人,将这庭树先用木桩固定住,然后告知闻声而来的人,这树大约是遭了蛀虫,内里树洞变空,有些不堪重负,所以自己折断了而已……
尧暮野也闻讯赶来,皱眉看了看那树,他本身通晓武功,自然能看出那树绝对是被人一拳震裂的,再这么一琢磨,便问:“是尉迟德贤那小子干的?谁招惹他了?”
玉珠看看旁边一脸尴尬的小姑子,只示意着拽了拽太尉的衣襟,表示以后得空再说。
这段不甚愉快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宾客们的欢乐。
尧姝亭在随后的时间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只说自己的身体不适,便早早回转了内室休息去了。
玉珠这才得空,与太尉说了方才的情形。
尧暮野听了,不以为然地挑着凤眼道:“舒婷说得在理,全没什么错处啊!这尉迟德贤也是欠管教了,明日找他兄长赔了我府上的那棵庭树去!”
玉珠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起身逢迎这宾客们。
不过在这茶宴上,她一直回避着白侯一对伉俪。与太尉大人说开了之后,玉珠更不愿与袁熙再有接触。
不论她是否是袁家的血脉,就像太尉所言,都该与世家袁家一刀两断。她的父亲一辈子都没有攀附什么权贵,全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她为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并不比靠什么高贵的血脉来为身死的父亲增色添彩。
而且袁熙一直有意无意地调拨着自己与尧暮野的关系,以白尧两家一直暗中对抗的情形来说,玉珠是不打算再与袁熙有任何私下里的交谈的。
所以,虽然有几次袁熙走过来想要与自己倾谈,可是玉珠都是三言两语便敷衍了过来,转身便回到了太尉的身旁。
既然是茶宴,倒不必留客人们吃饭,所以过了一会,茶宴便结束了。
玉珠总算是挑拣出了一两个优秀的青年,与他们的母亲相谈了一会后,定下以后再一起聚会的约定,终于可以送客了。
而尧暮野却跟几个同僚还有庶族的官吏相约要一起外出饮酒,所以他们也纷纷骑马去了京郊的芳园饮酒赏花。
玉珠操劳了半日,本来便有些疲惫,可是想到小姑子今日的异状后,觉得还是要探视一番才好。
于是吃了午饭,换了身便装后,便带着环翠来到了尧姝亭的院落中。
因为临近下午,尧小姐与尧夫人一样都有午睡的习惯,这院落里也是静悄悄的,院落里服侍的侍女婆子,若无当值的也各寻了地方午睡去了。守门的婆子见少夫人来了,立刻小声道:“少夫人,小姐睡下了,还没起呢。”
玉珠道:“我知道,看看她有没有发烧不适便走,不必叫醒她。”
说着,她叫环翠留在庭院下,自己一个人入了屋子,不知为何,这外屋一个留守的丫鬟都没有,玉珠提着裙摆,入了内院。因为小姑子屋内铺设了西域进贡的软塌,软底鞋子踩在上面,全无声息。
当玉珠走到内室门口时,却听内院里传来一阵压抑的低吟声音,仔细辨听的话,又好似女子的呜咽声,细细碎碎地连不成句子,似乎在说着:“不……嗯,不要……”
玉珠心下起了疑心,这分明是小姑子的声音,怎么是做了噩梦不成?当下推门便要入内,可谁知这门却是在里面被插上了。
玉珠这一推,并没有将们推开,倒是屋内的低吟声停顿了,不一会舒婷在内屋里声音略带沙哑地问:“……谁在推门?”
玉珠听她是醒了连忙高声说道:“是我,你的嫂嫂。”
尧姝亭的声音有些慌乱道:“嫂嫂……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否安好,且开门吧。:”
不一会,尧姝亭便开门了,可是玉珠抬眼这么一看,眉头不禁一皱,只见她身上只穿了安寝时的便衣便裤……只是那裤子不知为何,竟然穿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走人
☆、第153章
看着嫂嫂怪异地朝着自己裤子望过来; 尧姝亭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衣着这般的不得体; 只能解释道:“睡前洗了洗……一时穿反了也没注意。”
玉珠倒是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到:“哪里难受?睡一觉可好了些?”
说话的时候; 她便拉着尧姝亭的手进了闺房之中。
尧姝亭的卧房是依照大魏时下最流行的女儿闺房的式样布置的。黄檀木的家具上雕刻着美丽而繁复的花纹;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道。
挂着淡青色幔帐的床榻上枕褥有些凌乱; 也不知尧姝亭这一个姑娘家睡觉时是怎么翻滚出来的。
尧姝亭跟着嫂嫂进了房间里后; 反而镇定了些; 只让嫂嫂安坐,她去给嫂嫂倒了一杯茶水。
“你屋里的侍女呢; 怎么全没了人影?”玉珠看她自己倒水,不禁开口问道。
尧姝亭理了理鬓角的乱发道:“最近……睡得不甚踏实; 听侍女们在外屋候着时些微声音都会醒,干脆减了她们的差事,不必再外屋候着了。”
听了小姑子的话; 玉珠倒是有些感同身受; 她入了尧府后; 最不能适应的其实也是这群仆环绕的不适。白天还好些,尤其是到了夜里,当她与尧暮野新婚夜后,发现侍女环翠竟然就睡在新房外屋,只与内室隔了一道锦帘时,那俏脸灼烧得都快炸裂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内室的声音尽是被侍女听见了?
可偷偷尧暮野说,他确实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