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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来到了一处叫凤霞山的地方。此地远山被云雾笼罩,到处郁郁葱葱,不过附近村落甚是稀少,还有村民警示他莫要再前行了。
可是广俊王天生好奇心甚重,村民越是阻止,他越要看个究竟。山脚下还有造型雅致的高亭长廊石凳,看上去似乎是某位贵人的私人领地。
不过广俊王向来喜好结交朋友,明明山脚下立着警示“私地之地,闲人莫要入内”的的石碑,他依然带着仆役顺着小路举步上山了。
山上的精致迷人,虽然草叶露水未退,打湿了衣衫,也叫人舍不得离去。
只是期间有两个身材魁梧,看上去像樵夫的人,腰间别着崭新的斧头从他的身边走过,一直拿眼冷冷地上下打量着他,差点让他疑心遇到了盗匪。
此后倒是山路无人,愈加清静。广俊王走到一处开阔地带,看着浓雾山径,一时间画兴大发,于是命书童在半山腰一处石桌上铺展画纸,准备对着面前的山景挥毫泼墨。
就在这时,盘旋的山路上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
杨素停笔举头望过去,只见石阶浓雾处,突然出现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童,身穿亮绸小褂子,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小男孩,跨着一根缝绑了布马头的小竹竿,一路嘚嘚嘚地跳下石阶。
在他身后,还紧随着一小儿,圆脸大眼,胖嘟嘟的样子,也骑着马头竹竿,还甩着一根小马鞭,嘴里高喊:“驾驾!”
在这密林里怎么会有这么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儿?莫不是深山里的人参成了精变成了娃娃不成?
广俊王正准备趁着两个小儿下来时,与他们逗趣问个究竟,在那迷雾中又走来了一位身形绰约的妇人,嘴里唤着:“鲤儿,符儿莫跑,小心摔倒!”
广俊王眯缝着眼,直到那妇人走到了近处,这才大致看出那妇人的眉眼甚是熟悉,竞肖似那与先皇一起葬身火海的淑慧夫人!
这下倒叫广俊王一阵心惊了,怎么这般的像?正彷徨不定的时候,那妇人的身后又下来一名男子。
只见他身材高大,俊朗的脸上带笑,无论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眼角的笑纹竟是跟逝去的先皇一模一样。
而现在这一男一女都是面带笑容望着他,亦步亦趋低朝着他飘飘悠悠地走了过来……
在这深山浓雾里,伴着一阵阵阴风,乍见逝去的亲人,还有两个人参小妖,广俊王就是生出钵大的胆子也是不够吓的。
眼看着一男一女朝着他越来越近,广俊王终于怪叫一声,吓得画笔跌落,两腿微软一下坐在了地上,这么慌乱间,还打翻了桌面那满满的墨汁,一点都没浪费地倒扣在了自己的脸上,顺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长淌。
这般骇人的模样,倒是将前面的小儿吓住了,裹步不前,而后面的那小胖子胆儿大些,径自跑了过来,用竹竿敲着广俊王的脑袋道:“黑脸的,你是黑山老妖吗?”
广俊王瞪圆的眼,只紧紧抱着同样无措的书童大腿,嘴里呼喝:“鬼……有鬼……”
“符儿,莫要胡闹,不可用竹竿敲长辈的头。那女子柔柔地唤着淘气的小妖,于是那小胖子便扭着胖乎乎小身子绕着吓傻了的广俊王跑圈圈:“鲤儿,他是你叔公,怎么看上去傻傻的。”
那个叫鲤儿的也是满脸失望,觉得自家的长辈在小友面前甚是上不了台面。
就在这是,浓雾里又走出了一男一女。待那女子缓步下山时,裙摆轻轻摆动,高高挽起的发鬓垂下几绺碎发,映衬着额头明洁,双眼漾着湖波,叫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广俊王本来已经吓抽了的心在见那女子时,忽然一松,只觉无论何时再见梦中之人,都是仙子下凡,仙气缭绕将漫山遍野的阴霾雾气尽是退散了干净,升点起了万道霞光……
就算广俊王被黑墨泼面,尧暮野也能将这位广俊王垂涎自己女人的德行看得一清二楚!
相隔数年,他倒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尧暮野冷哼一声:“广俊王,不必大礼,平身吧!”
知道听到尧暮野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广俊王才恍然从痴梦之中醒来。只瞪眼看着眼前的本应该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位,并特意留神看了看那两位早应该逝去的亲人留在地上的影子,顿时有些恍然大悟。
只一骨碌,便立刻爬了起来,瞪着眼道:“皇上……你……没有死?”
隐居此地两载的的南帝,现在倒不像是在南地时那般消瘦了,可是当年吸食五石散所造成的脸色苍白的后遗症还没有散去,他看着多时不见的好友笑着道:“昔日南帝已死,我闲居在这凤霞山中,号放山居士,你叫我放山便好。”
杨素虽然不理朝政,可也知道当年南朝困局。他是亲眼看到皇上是如何从一个胸怀大志的君王,一点点地遭受打击,最后变成沉迷在五石散内的废人,懒散度日,斗志全无的。
现在想来,当年找到的焦尸全看不出样貌,若是皇帝诈死的话,也是有情可原。
只是比南帝死而复生更叫人瞠目结舌的是,他此时竟然与北地尧暮野一同在山间漫步,甚是惬意的模样。这不能不叫杨素百思而不得其解。
原来广俊王一入凤霞山,便有山间尧暮野身边的侍卫认出了南朝的广俊王,向正陪同爱妻在此地逗留的北帝通禀。
这两年来,尧暮野在政务之余,得空来此处与旧友一同下棋饮茶,倒也有忙里偷闲的快慰。原本势不两立的的南北君王,在放下了权势利害后,竟然重拾起旧日的几许友谊。现在听说又一位旧友来访,便问了凤霞山主人的意思。
放山居士沉吟了一会道:“既然是他,但见也无妨……”
于是便有了先前这一出鬼影重重,吓怕了广俊王胆的场面。
待得广俊王知悉了隐情后,顾不得脸上的墨迹没有擦洗干净,只一把上前,紧紧搂住了死而复生的皇侄儿肩膀,不禁热泪纵横,泪水将那黑脸儿冲刷成一道道水痕,那一片沟壑,越发叫人惨无忍睹。甚至将放山居士雪白的肩头都蹭上了墨汁。
然后广俊王又放下了国仇,热泪纵横又要去抱尧暮野。北帝虽然赋闲马背多年,可是身手却依然不减当年,只一伸手,便阻止了这埋汰鬼近身。广俊王满满一怀抱重逢的喜悦尽是落了空。
看得一旁的两小儿都咯咯咯直笑,符儿再次肯定:“鲤儿,你叔公就是个傻子!”
鲤儿也忍不住拽着娘亲的衣襟小声道:“娘,莫要叫傻子上山……”
广俊王这时倒是将两小儿的话语看得真切,转过脸儿支着一口白牙对着两位小儿阴森一笑:“你们俩在说谁呢?”
那黑脸泛着白眼的模样,可真是比黑山老妖还要吓人,只听两小儿各自惊叫,连竹马都顾不得捡拾,就一路迈着小短腿争先恐后登登地往山路上跑,嘴里高喊:“鬼啊!鬼啊!”
凤霞山的酒席上,少不得一样酸爽的拌萝卜干。
山间居士种植多年,所中的萝卜个大脆爽,无论晒干了还是炖煮都是美味一道。
作者有话要说: 喵 同学会开始,大家开始比人生成绩~~
☆、第205章 大结局
当然除了这居士甚是喜爱的美味之外,还有尧暮野爱吃炙烤羊腿和几样清炒的鲜蔬。
虽然样样美味; 更是与珍馐美味的帝王之宴相比,又差得远些。就连饮的酒; 也能不过是自酿泛着绿沫的新酒罢了。
可是广俊王却觉得这酒竟似年少几人同游时; 在一处不知名的小镇饮到的甘酿滋味。
“这是我托人寻来的方子,自己酿造的; 怎么样?很有当年醉翁饮的滋味吧?”放山居士笑了笑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在屋室里的淑慧夫人与玉珠一起走了出来。
只是在玉珠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儿,一身淡粉带樱花的小夹袄; 衬得那小婴儿愈加团粉可爱。半长不长的头发似乎是没有剪过,被一根粉色的头绳扎成了可爱的冲天辫。
符儿跟在玉珠的脚边不停说:“母后; 叫符儿抱抱妹妹。”
不过那小婴儿最后还是没有被符儿抱成,辗转被送到了尧暮野的手里。看着女儿香宝儿笑着冲自己吐泡泡,尧暮野也笑看着她; 只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得可真是像足了玉珠呢。
广俊王看着那小婴儿,对尧暮野道:“怎么你又当爹了?”
可再看那玉珠,生了两个孩儿却还是苗条秀美的模样; 上苍当真是垂怜这玉人呢?
想到这; 广俊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随口问起自己的皇侄:“你与淑慧夫人又几个孩儿了,也都让我瞧瞧吧。”
放山居士一直恬淡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些许的窘迫,轻轻瞟了一旁倒酒的淑慧夫人,道:“我现在只有鲤儿一个孩子……”
这倒让广俊王大感意外,自己皇侄能力向来不俗啊,现在隐居在此,也只有淑慧夫人一人相伴尔,怎么会到现在只有一个孩子呢?
宝符向来是不怕事儿大的,再次向小友炫耀:“我有妹妹,你都没有!叫你爹和娘给你生一个,小妹妹可好玩了,拉的粑粑都是米饭热腾腾的味道……”
小孩子之间不禁撺掇,被宝符这么炫耀地一说,鲤儿立刻觉得有一个能拉出米饭味道的妹妹吗,是件很美好的事情……顿时哭着瘪嘴道:“爹,我要妹妹……”
就在这时,香宝儿酣畅淋漓地在爹爹的膝头上撒了一泡尿,倒是体贴地解除了放山阿伯的窘迫。
尧暮野混不在意,小婴孩的尿便如小狗尿一般,更何况是自己亲女儿的,虽然湿了膝头,也只当消暑,全凭自己晾干。
玉珠却怕女儿湿了小屁股,连忙将她抱起,带着她回屋子里换一条干净小裤子,因为此间嫌人多嘴杂,并没有仆役,许多侍卫还有侍女也都在院外候着,所以淑慧夫人便跟来帮手。
玉珠借势小声道:“二姐,你可还吃那药?”
淑慧夫人微微低着头,因为不说话。
玉珠轻声叹息道:“是药便有三分毒,你若不爱他了……现在离开也正是时候,何苦又委屈自己呢?”
淑慧夫人微微抬起头,望向了妆台的那个新制的木匣子。
那是他前些天亲手替自己制作的,只因为他提起当年俩人相遇时,他无意弄坏了她带来的妆盒,曾答应她要亲手给她做个妆匣子,只是后来入宫,这些乡野间的盟誓,两人随后似乎都忘干净了……只是最近一两年他对木工起了兴趣,最近才算是学得有模有样,原来是一直记得自己曾说的话
她当初存的也不过是待他安顿好了,便悄悄离开的打算。可是这两年平淡而安闲的日子却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叫人沉溺而不自知。
如今他的身体相较刚受伤那会儿已经是好上很多了,的确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那三个男人欢饮达旦,直到后半夜才喝得尽兴散去。
玉珠抱着小香宝儿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怀里一动,朦胧睁眼时发现男人抱起了小香宝儿,将她安放在相邻内室的小摇床内,然后带着淡淡酒香与皂角清香味道的健壮身子便代替了小婴儿钻入了玉珠的怀中。
玉珠闭着眼嘴角微微翘起,他倒是记得自己不喜酒味,看来是方才用水简单洗漱了一番呢!
尧暮野听她呼吸的变化,就知道她醒了,当下毫不客气地将她压在身下,吮吸起了她的脸颊以及樱唇,一副深夜求欢的模样。
“不是喝的新酒吗?又不是什么虎鞭酒,穷来闹什么?”玉珠没有法子再装睡,嬉笑着说道。
尧暮野一边不停闲一边说:“广俊王那小子炫耀自己膝下儿女乃是最多的,朕没有两年三抱,倒叫那南边的王爷小看了,这便努努力,你再给我生一个可好?”
玉珠笑着推着他的肩膀:“才不给你生的呢,不是成了皇上吗?后宫佳丽甚多,你去找个能生养的吧!”
尧暮野使劲将她压住道:“朕的母后可是心疼媳妇胜过儿子的,这几年经她甄选入宫的宫女可是长得那般吓人,只看一看都断子绝孙,不跟你生,难道跟那些癞疮脸生?”
尧暮野说得不错。尤其是新近一批宫女,甚有特色,那脸上的黑痣,可是比尧夫人当年给儿子介绍相亲的小姐还要大些,不像苍蝇,倒像大个黑蝉!
前些日子的宫宴,有些臣子看着前来敬酒的宫女们的“花容月貌”都受不住了,喝多时老泪纵横冲着北帝道:“皇帝,您在宫中受苦了!”
当时这珠儿小没良心的,竟然趁着群臣不备,在一旁偷笑不停。
“谁叫你先前忤逆母后太多,她老人家这也是多年的怨气上涌,若是圣上觉得无佳丽不喜,我再做主给圣上挑些新的可好?”
尧暮野可心知这珠儿贤妻模样的背后,可是小醋坛一个,哪里会说好?当下扯开被子,枕榻开始摇曳作响了起来,不一会男子的粗喘就与女子的娇吟融合到了一处……
早上晨起时,玉珠想起二姐同自己说的想要离开的话,便同尧暮野讲了。
北帝懒散地起床,眯缝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在北朝帝后准备离开凤霞山时,还未及说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