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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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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便带着珏儿,随着那侍女一同出了门房,一出门,便看见一架小软轿正摆在眼前。

“请六姑娘上轿,花园距门房甚远,若是一味步行难免疲累。”侍女在一旁温和地开口解释。

那侍女说得不假,一路走来果然是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待得到了花园门口,玉珠下轿子,整理了下裙摆后,便随着侍女入了花园。

园子里一片花团锦簇,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待玉珠走过去后,先看到了尧家小姐正坐在一张席子上与一位中年女子对弈。

她们下得乃是花子棋,在京城府宅里甚是流行。

尧姝亭听到了脚步声,转头便看见了六姑娘,立刻放下棋子,挺身跪在席子上笑着招呼道:“六小姐,您来了,我正跟母亲说起你在瑞国夫人府上的趣事呢!”

玉珠心知,这中年女子必定是尧夫人,于是便笑着低头福礼。

尧夫人虽然年近五十,可是保养得宜,看上去竟是风韵犹存,骨架纤细,五官明丽,可以看出尧二少有三分样子是随了他这美丽的母亲的。

她倚靠在席子的团垫上,微笑着上下打量玉珠,然后轻声道:“孩子,自当是在自己的家中,也坐到席子吧,近一些,我们也好说话闲谈。”

玉珠闻言,自是谦让了一番,然后除掉了鞋子,只穿着白袜也侧身坐到了席子上,然后转身让珏儿送来了锦盒,呈递给夫人过目。

尧夫人看了看玉簪,笑着称赞果真做得不错后,便让仆人放置了一旁,然后转头温言与玉珠闲谈,委婉地问了她的父母状况,又问了她先前的那段姻缘是成婚多久,可有孩儿。

其实这些个问话,总是太过私隐,第一次见面便问,实在是失礼。

可是这位夫人与她的二儿子不但模样相似,气场也肖似,愣是将一段无礼的问话演绎得谦和异常,彬彬有礼。

玉珠倒是觉得这些话问得甚好,便老老实实据实回答,甚至将自己被休离的缘由也细致而周到地照实作答。

一旁的尧小姐听得略微有些直眼,隐约是替玉珠尴尬,甚至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母亲,可是想到母亲的脾气,到底还是忍住,只是一脸歉意地望着玉珠。

那尧夫人也是好仪态,任凭玉珠说了什么,也只是微笑着,连眉梢都没有动过半下。

就在这时,花丛外又传来脚步声。如坐针毡的尧姝亭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哥来了。

既然在家中,尧少倒是一身清闲的打扮,淡颜色的宽袍广袖,宽宽的衣带衬得身形高大而挺拔,头上也未戴冠,只束了发髻插着玉簪,手里握着一柄玉骨纸扇,一副翩然写意的模样。

尧少径直走到席子前,并没有向母亲施礼,只让小厮跪地给他脱了鞋子,便撩起长衫盘腿坐到了席子上,冲着尧夫人道:“母亲安康,同六小姐在聊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若是无事,便来个大二更哟~~耐你们

☆、第24章

尧夫人见儿子一路走来,略有些热意,便叫一旁的侍女给他端了梅茶解渴,笑着回道:“还未及说些什么你便到了,不是说要跟广俊王一同打猎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尧暮野一口饮尽了梅茶,开口道:“广俊王身有不适,改日再去。”

回答完母亲,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玉珠,又对尧夫人道:“六小姐既然入了府,自当吃了午饭再走,她的手臂先前因为给我雕琢玉品受了伤,此番正好入府,容儿子带她去看一看伤情,我也自心安。”

尧夫人笑着说:“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便带着六姑娘去瞧病吧。只是不知六姑娘的口味,一会叫厨下准备些可口的,莫要怠慢了客人。”

玉珠低声道了句“不必麻烦,客随主便。”

于是尧少与母亲和妹妹又闲谈了几句,便起身烦请六姑娘随着他去看病。玉珠看尧夫人并没有请女眷相陪的架势,正想开口邀请尧家小姐一同前往,可是尧夫人这时也站了起来,笑着对玉珠说道:“一会丞相夫人要带着她的千金来访,我与姝儿要去相陪招待,六小姐这里便要略有怠慢了,分身乏术还请六小姐不要挂在心上。”

玉珠刚要开口说,既然府上来贵客,她不便打扰自将告辞了。

可尧少却是将话拦下道:“母亲自管去忙,我来招待六姑娘便好。”说完起身陪着尧夫人一起前行到了花园门口,闲适地说:“上次丞相夫人提及喜欢柳州的红果,母亲不妨命人取些宫中新送来的红果酒款待……”

母子二人说着话,玉珠更不能无礼插嘴打断,只耐心跪伏席上,恭送着尧夫人,且等着他们说完。

可是说话的功夫,夫人带着尧小姐离开了花园,根本没容得玉珠开口告辞。

她正起身想穿上鞋子,却听尧少对侍卫说道:“带留下六小姐的侍女去旁厅候着。”

珏儿哪里肯放着六小姐与这尧太尉独处?可膀大腰圆的侍卫不容得她开口拒绝,见珏儿不走,单手拎提起小丫鬟的衣领,几步便被拎提出了院子。

玉珠压根没想到尧少会这般无礼待客,穿好鞋子,正要举步也跟出去,被复又坐在席上的尧少用脚轻轻一勾。她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栽入了尧少的怀里。

“六小姐身子娇弱,总是摔倒,真叫人放心不下,恨不得时时护卫在小姐的身边才好!”说这话时,尧少低头看着玉珠,嘴角似笑非笑,最是叫人看得心里痛痒得想要给他一记耳光。

此时院子里安静无人,只有繁花团簇,甚是清幽雅致,可是玉珠却觉得心里怦怦的跳动,真是不知这位二少下一步是要做何狂妄之举。

她强自推开了二少,正色道:“二少这般是何为?莫非是想要学了乡间恶霸,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尧暮野看着玉珠满脸的警惕,竟是勾唇一笑,单手扶起了玉珠道:“既然我是恶霸,小姐怎么还敢上门?”

玉珠被他牵住了左手挣脱不得,便尽量平静道:“夫人有命怎么敢不遵从,更何况刚刚蒙受君恩,我也是想当面亲自谢过尧少的费心安排,替玉珠办下了入宫碟牌的。”

尧少顿了顿,欣赏了一会佳人的故作冷漠,径自起身,却大掌未松,入铁钳一般握住她的手,脚半踩着鞋跟,只当穿着便鞋,一路大步牵着她径自往花园一旁的院落走去。

穿过几道月门后,便是一处开阔的月门,当玉珠被迫着走进去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原来这院落里摆放着几尊体积庞大,尚未雕刻完的玉雕。可是玉珠却是一眼认出,这几尊玉雕正是父亲生前尚未完成之作,其中一尊是采用镂雕技艺雕刻的玉绣球。

玉制的底座上乃是一个表面盘附九龙的圆球,透过龙身可以看到里面的日夜星辰,环环相扣,花样繁复,可每一处细节打磨圆润,叫人叹服叫绝。玉珠还清楚地记得,父亲雕刻此物时,曾经自豪地说,此物一旦雕刻完成,便可以水引之,浇灌其上,引动球心的星辰转动,而球外则会九龙飞舞,若九龙拱星环月,飞天环绕苍穹……

此时无须尧暮野再牵拽,玉珠的双脚已经似被磁石吸引一般,径自入了院落,只用纤指轻轻虔诚地触摸这这些无声的器物,耳旁仿佛又听到了在父亲的工坊里,铁锥敲击石料的叮当声,和父亲那爽朗的笑声伴着一声声的“珠儿”,这难忘的回忆便夹裹着童年最熟悉的玉屑气息猝然而至,叫人难以抵挡。

可惜现在物是人非,绣球也不过雕琢了大半而已,蓄势待的神龙少了雕玉人点睛的雕琢,便只能是一块死物,让人徒生遗憾罢了。

尧少立在庭院前,修长的身子半靠在花树之下,直直地看着那犹如骤然进了仙境神洞,迷失得忘尽了世事的女子。

那一张装惯了云淡风轻的脸儿此时闪耀着异样的光辉,整个人便又生动几分,尤其是那一双妩媚的眼里平添难掩的伤感,泪光闪动却强忍着不肯落泪的样子,竟叫人愈加垂怜。

佳人沉浸于往事不可自拔,而他也被这眼前的温玉碧影迷醉而不愿自醒。

唯有庭中玉兰花在风中摇曳飒飒弥漫着花香,花瓣如素娥千队,羽衣仙女纷纷飘摇而下,轻落在伊人乌发粉腮旁……

有那么一刻,尧暮野突然觉得有什么钻入了心底,细微而不可察,转眼便是水过无痕……

他默然静看了一会,最后开口道:“袁大师的遗作俱已散落不可寻,唯有这几件玉品因为尚未完工,又无工匠自认有功底可以接手,便闲置在了刑部的证库内,想来六小姐大赛在即,若是能观摩几件乃父遗作,定有裨益,唯有尽力如斯尔。”

玉珠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收敛起微微外泄的情绪,郑重地朝着尧少深福一礼:“玉珠谢过太尉。”

尧太尉看着这女子重新又变得拘泥守礼,眼神变得微冷,又停顿了片刻道:“可要叫人备下车马,将这些玉品送到小姐暂居之处?”

玉珠慢慢摇了摇头道:“寄居院落狭窄,无处安放。”

尧暮野看着她道:“若是小姐不嫌弃,便先放在某的院落里。此间是在下的住所,西边自有便门通往西巷,小姐下次再来不必再走南巷,径自入内便好。”

玉珠微微睁大了眼,有些好笑地望着尧暮野,竟是不知他此话是从何而来,他的意思是,以后叫自己每次都不必通禀,径自去他的内院与之私会不成?

尧少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内的眸光:“小姐此番入京,似乎是立意扬名,重振袁大师的雄风,可你寄居萧家,如今那萧家也渐失势,不可依靠。而温将军似乎是要迎娶圣上爱女,一时也对小姐顾及不遐,在下愿助小姐一臂之力,不知小姐肯否给在下这个机会?”

这番与女子告白,却似乎只愿露水姻缘一场,绝无迎娶之意的话,若是放在西北保守的小镇,只怕是要惹得女子惊悸而痛哭大骂。

玉珠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久闻太尉处事脱俗,无意世俗婚姻,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只是玉珠不能免俗,虽然前次被夫家休离,却想要再嫁,此番进京也是为了寻得个合适的婆家,恐怕前途与太尉之愿相左,还请太尉见谅……”

尧暮野伸手摘下落在玉珠头顶的花瓣,放在鼻下轻轻嗅闻,薄唇微微勾起:“适才听闻小姐在我母亲面前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事无巨细地袒露了前段姻缘的错失,让我这个听者不禁产生了错觉,只觉得小姐似乎无意再嫁,只恨不得就此坏掉了名声,绝了良门正户的姻缘才好……于是在下自然不敢拂逆佳人之意,只愿小姐垂怜,与我结交一场。可是现在小姐又一脸正色道,自己有一颗恨嫁之心,不由得叫在下彷徨,小姐之言,究竟哪一句才是你的心声?”

看来自己与尧夫人相谈时,这位太尉大人已经是在花丛里旁听许久了。

玉珠心内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的那张俊脸,虽然在微笑,可是眼角眉梢无不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小小下堂之妇,竟然无意入名动天下的尧家为妾,实在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若她是太尉大人,如此被接二连三的卷拂了面子,岂不是要发下雷霆震怒?

她心知眼前这位并不是西北小镇街头的泼皮无赖,在这京城之中,就连皇帝也不若他权势滔天,对之稍有不慎,只怕难以与之相抗。只是不知自己此前已经拒绝了他,为何如今又旧事重提?

但眼前的情形,他倒是犹如猫儿戏耍着自己利爪下的老鼠,并不急着吞腹入肚,对自己尚存几分礼仪。

既然如此,她万不可激得他撕掉了最后的几分耐性,让自己落得后路皆无的下场。倒是要展缓一二再做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到了~~~~

☆、第25章

幸而尧太尉似乎也并不想迫得这困在墙角的小鼠太甚,只赏玩够了她的窘迫便拉了她的手道:“走,去看看你的伤势吧。”

说完就将玉珠一路领入了自己的屋内。这个向来鲜衣怒马的男子,屋内的摆设倒是出人意料的简素,除了摆布在墙上的长弓重箭外,有一面墙是檀木打造的书架,堆砌的书籍一直摆放到了梁上,一旁竟然支着长梯方便着够取书籍,可以看出这书架不是只用来充典门面的,因为梯子经常搬动,边缘和书架接触的地方被摩擦得异常光亮。而窗边的卧榻上堆砌着一摞泛黄的古籍,旁边用来批注的蟹毛笔犹带墨痕,架在笔山之上,窗外乃是一片翠竹,衬出了几分清雅之气,冲淡了悬挂兵器带来的肃杀之感。

一直以来,这位尧少在玉珠的心目便是个世家傲横子弟的模样,虽然大家出才子,但也出不学无术,文武不通之辈。毕竟他们依靠着祖辈的荫蔽,便可以一辈子吃穿无忧了。与寒门子弟相比较,这些天生的贵子们总是少了几分拼搏之气。

而尧少虽立下军功,原以为也不过是弑杀的武夫而已,侥幸得了军功而一战成名。可是这满屋子的书香,却可凭证了他的好读。

打量之余,玉珠很是不自在,这等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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