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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便打开了母亲的信,一目十行看了几眼之后,除了一些日常起居的铺垫外,母亲还陈述了最近朝中的群臣的一些动向,但毕竟不是母子面谈,这些依靠信纸笔墨传递的,大多是爱落人把柄的。所以行事向来滴水不露的尧夫人凡事都只讲了两分。
许多的话语,是要靠母子间独有的默契细细揣测的。
不过尧暮野大致看出母亲是催促着他回京,不过那信内的字句之中,除了母子间的嘘寒问暖外,带着几许不易察觉地催他回京的急迫之感。
尧暮野微微挑了挑眉,又打开了妹妹的信笺。无聊的豆蔻少女的信便没有那么多的痛痒了,无非是央求哥哥快点回来,府中的各家小姐们都期盼着北军的得胜凯旋。不过他也看出,自己这亲妹求的不是他这个二哥,而是另有其人,总是殷切低嘱托着他照顾好自己的“部将”。
无非是小儿女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罢了。
不过那封萧妃娘娘写给玉珠的信,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斜眼看着这封书信,手里的裁纸刀轻轻地击打着桌边,上面茶杯里褐色的茶叶也是跟着微微乱颤。
玉珠见了,觉得倒是要说一说话了:“太尉大人,那可是我的书信?烦请递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累屁的周六,虽然一般不能二更,但是狂仔看了亲们的热情的留言还有地雷滚滚后,回家后积攒了一下元气残魂,蹦了一锅,请大家趁热吃
☆、第99章 ||文|学城
玉珠几次尝试硬碰着太尉,都是无功而返,这位大人向来喜软不喜硬,是以见太尉打量着她,她也只是尽量绵软地说:“我自小与二姐感情最好,这次回西北甚久,她一时思念我甚紧,难道太尉连这种姐妹书信也要亲自验看?”
自从母亲言及如今白氏参与宫闱乱事后,尧暮野对于宫内宫外互相勾结之事,容忍度甚低。
他已经视玉珠为自己的妻子,自然对待这等日常上的事情也是严苛要求,决不能叫她与宫内的妃子有了瓜葛,干预了圣上家事。
但是反过头来想到,那个萧妃在宫里也是不大受宠的光景,而玉珠难得有个知心的姐妹,若是硬让玉珠断绝了与这萧妃的往来,这小女子说不得又在无人的地方滴答落泪……这般想着,太尉终于慢悠悠地将那封信交到了玉珠的手中,同时说道:“她毕竟是宫里的妃子,你与她来往,不可如寻常姐妹一般亲近。”
玉珠好声应下了,这才得了书信,趁着太尉去书房处理了政务的时候,才开了信封看一看信里的内容。
宫中耳目多,传递信件也是要经过几人之手,萧妃的信里也是加了小心,大多也是闲话着自己养的花草,不过在信中,倒是有一句叫人寻味,她说自从得了妹妹亲手雕琢的玉钗,原来的头痛的隐疾倒是好了,只是腹中不大安生,似乎腹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近日惫懒,宫中的太医又没有按时来请脉,希望妹妹快些回京,能亲自入宫宽慰病体……”
玉珠当初送了那替换药镯的玉镯回去时,的确是在锦盒上放了应景的玉钗一类,可是这等玉钗哪里有什么治头痛的疗效,更何况从没听二姐提起头痛,她反复看着那一句。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难道……二姐的意思是说她又有了身孕?
若是放在以往的后宫,有了龙脉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尤其是像二姐这般,明显已经失宠过气了的妃子,若是有个孩子,也好慰藉了以后宫中寥落寂寞的生活。
但是,那个给二姐玉镯做了手脚之人,还未确定,若真是皇后的意思,不叫二姐有身孕,那么此时萧妃有孕,简直便是贴了催命符上身,只怕凶多吉少。
二姐也是心内清楚这一点,加之她以前流产过两次,若是这一胎保不得安稳,只怕会累及性命啊!
反复看了这信后,玉珠也想尽早解了西北的事务,及早返回京城。
第二日,玉珠的行程便安排得满满当当,她先是要去玉矿看玉料,拣选出回京要用的大料,然后便是与王家的当家约谈,看一看以后合作的事宜。
查看玉料的事情进行的倒还顺利。除了挑选上几块品相不俗的大料外,又细细地用照灯拣选了两大箱籽料。
籽料多是用来制作玉佩首饰小件的,物越小越不容瑕疵,是以每件玉料挑选时,玉珠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当拣选玉孔细腻色泽光润上乘之物,不然再精湛的雕工也无法弥补玉料原来的缺憾。
每挑选一件入箱时,都要由珏儿在一旁写下籽料用途,大致性状,一同随籽料入箱,方便日后的取用。
从凌晨起便进行的工序,一直到下午也没有完成。玉珠看了看时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手腕,然后便吩咐车夫准备去王家的铺上。
王家现在主事的,乃是大房老爷王文元。他与玉珠曾经的王家公公乃是亲兄弟,是那被玉珠亲手刺伤的王云亭的大伯父,也算是王家的大家长。
对于这个王家的弃妇竟然好意思主动回来谈生意,王家上下都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玉珠昔日的婆婆,更是在亲族面前恶语相骂。
大伯父王文元对于这个昔日的侄媳妇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事实上以前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几面,只记得是个身材单薄,长得有些妖娆的小妇,哪里对她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但玉珠如今顶着皇商的身份,在商言商,她有心来相谈,王文元也不好推却,但原本是想随便派个掌柜应付一下这妇人的。
可谁知,就在昨日,那个原本应该去京城的侄子王云亭,灰头土脸地回来,跟大伯父说了那妇人强买了硬金的事宜。
王文元听了不由得大怒,这妇人使了狡计,从王云亭的手里将那块原本是要送给胡万筹的硬金强买了去。这件事,也需要个强硬的家长与她好好计较一番!于是便决定今日亲自会一会这个王家的下堂小妇。
当玉珠下了马车时,却被告知不得从店铺的正门入内。
那伙计倨傲地说:“我家老爷吩咐,铺前人多嘴杂,叫人看见你入了我们王家的店铺,有损我们王家清誉,请六小姐委屈一下,从后门入内吧!”
玉珠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街巷骚动,只见远处有马声得得,不一会一群戎装的侍卫初拥太尉骑马而来。
那些名贵的骏马个个身高体壮,长长的尾巴,鬃毛之上都打着璎珞,而鞍镫无一不是华丽异常,更不要提那些豪仆华衫,在这西北小镇之中真是叫人侧目。
玉珠没有想到太尉大人会突然来此,也是有些发愣。马队到了王家铺之前,太尉将马鞭扔给后面的侍卫,翻身下马,立在店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对着玉珠道:“发什么愣,我陪你一同进去。”
那伙计也被尧太尉的气势震住了,小声问道:“敢问这位爷,尊姓大名?”
不等太尉说话,旁边的侍卫就恶狠狠地说道:“尧太尉在此,你这小民还不快些让开路来?”
伙计得知眼前乃是大魏的太尉,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进去禀告王家主事的大爷。大爷听了连忙出府相迎,一路上心内也是画魂儿,他自然听闻了尧太尉与那王家弃妇有了些首尾的传闻,但是心内对这些道听途说之事向来是不屑一顾的,那萧府的六小姐有什么好的,怎能攀附得上尧家那等魏朝首屈一指的贵府。
可是等他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台阶之上,半低着头,与那小巧伊人的女子说着话。男的英俊,女的美貌,两人站在一起便如仙子入画,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之感。
当下连忙走过去,行大礼道:“草民王文元拜见太尉大人。太尉微微侧身点头道:“不知王掌柜可否将我与未婚妻引入你店铺之内?”王文元心内一突,哪敢说个不字,连忙弯腰拱手请太尉和玉珠入内。
今日太尉心情不错,也未嫌弃王家商贾店铺寒酸、俗气难忍,竟然舍了大驾,陪着玉珠一同进了铺子。
待得落座之后,玉珠便提出了自己此番要与王家合作的事由。
其实按理来说玉珠给出的价码并不低,加之她又是京城御贡的皇商,以后镶嵌所用的黄金自然不少,对王家来说也是一桩大买卖了。
但是王家先前已经准备与胡万筹合作,而胡万筹更是要求王家决不能再供货给璞玉浑金的店铺。其实不用胡万筹说明,王家也不屑与王家的弃妇有什么交易。
只是这次太尉居然也亲自前来,坐实了先前的传闻,便叫王家大爷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得罪了眼前的弃妇不打紧,可若是因此交恶了当朝太尉便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王家大爷心内还是觉得太尉只是一时为眼前弃妇的美貌所迷,才被她相邀过来撑撑门面,断不会失了自家身份,亲身参与被高门大第视为贱业的商贾中来。
是以,当玉珠开口询问时,王家大爷斟酌一番,一边偷眯着太尉的脸色,一边委婉说道:“玉珠姑娘不知,我王家早前便已经与京城皇商胡万筹有了合作,更是约定不得再给京城其他店铺供货。我王家立业数百年,才赚来一个诚信的好名声,实在是不好毁约,还请玉珠姑娘见谅。”
玉珠闻言倒也不意外,当下问道:“玉珠不知王家已经与胡掌柜有了合作,却是冒昧了。只是现在不似往时,圣上亲批了两个御贡的皇商,若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有机会和皇商合作,自然是极好的一笔买卖。但是如王家这般业内的翘楚来说,因此反而要丢下京城一半的皇家和高族大户的生意,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还请掌柜的思量其中的得失?”
太尉听了王家老爷的婉拒,在一旁并未多言,他本就不希望玉珠和王家合作,此番若是顺水推舟,被王老爷回拒了,正合心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车马的声响,不多时只见一个面色白皙,身材疏朗的俊俏文弱的男子走了进来。太尉抬眼望去,心内不由哼了一声,他此番前来,非是小题大做,主要还是防着那个前夫王郎,现在看来,他亲自前来,还真不是多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迟到了,走银~~~
☆、第100章
玉珠看到王昆折返回了西北也是一愣,嘴角情不自禁,微微翘起看向了王朗。这嘴角细微的变化居然逃不过太尉大人的一双鹰眼,心中暗暗道:还说无事!怎从未见过这妇人见到自己便这般情不自禁地微笑?
再想起前几日梦中一声声呼唤的“敬棠,带我走。”怒火便如冬天的火炉子一般腾的冒了起来。
可是这火炉又是被顶盖儿强压着,一时又发挥不得,只能这般半掩半灭地按捺的。
王昆恭谨地先向太尉大人请安,他此前见太尉在竹林边震怒,又不再见玉珠找寻自己,一直担忧不已。
所以听闻了玉珠回来了西北后,便也一路赶了回来,此时亲眼看见玉珠安坐,悬挂多日的心才算放下。而那太尉见了他,虽然脸色不好,却并没失了风度,尽是淡淡道:“王公子不必拘礼,今日在下不过是陪同未婚妻商前来商谈要事而已,还请诸位自便……”
于是王昆又向给王家大老爷道了声安。王昆自小便聪颖好学,虽然体弱,但四岁成诵,五岁便能作诗,,王文元常对人言“我家麟儿”,可惜王昆身体自小便是不好,整个西北的名医都请遍了,药吃了无数,身体不但未见好,随着年岁渐长反倒愈发的孱弱起来,便是王昆的父亲都已放弃了希望,王文元深知这个侄子胸有沟壑,一向高看一眼,温声道“坐下说话。”
王昆却伸手请伯父借一步到内室,待二人入了内室,才道:“大伯,侄子此来乃是事关玉珠胡万筹之争。”
王文元略一皱眉,说道:“昆儿,我知你向来厚待那妇人……,然则你们已经和离,她也马上是他人妻,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因私废公?”
王昆言道:“伯父说的是,不过昆儿此来却非是为了玉珠,而是为的我王家”
王文元哦了一声,却显然不信,也没有说话。王昆继续说道:“此次圣上钦点了两位皇商,乃是从未有过之事,事出非常,必有蹊跷。此次我赴京城,便已发现些端倪,京城已经风雨欲起,以后一段时间是非必多。而两位皇商皆是与权贵有着关系,表面看胡万筹与玉珠只是皇商之争,而内里必然涉及到尧家,白家等一干国家勋贵。朝堂上的波谲云诡,未必比我们商户间的勾心斗角高明多少,但是后果却是要血腥得多。京城高门大户之间关系千缠万绕,骤然一时失势也不过是一时的蛰伏罢了,但是对于一干仰其鼻息的商户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王文元初时不甚在意,待听道这里,身子不由得前倾,认真起来。
王昆道:“我王家与胡万筹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我观其洋洋自得,还未知自己已成棋手摆在台面上的棋子。若是他及他身后之人胜了自然是好,可是一旦失败,身死族灭亦是寻常,到时我王家又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