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一颗心还半吊着,就怕收用的不是身边人,若真个丈夫有了通房姨娘,有身契的比没身契外来的,强得多的。
哪里知道丈夫除开两箱子书文,再没多带一样东西回来,回了家在书房里头还攻读到半夜,这一桩桩的,她拿起来看了都头痛,一府的人丁赋税,下至县乡,上至州府,俱都交上来,案头叠的都快高过他了,她自家父亲也做官,当的还是实职,一年那许多奏章,也曾听说过按着地域时间来分,帮着他理一回。
等徐仁从雪片似的文书里抬起头,面前已经分捡了好几堆,还有暖上灶上的热汤吃,吃了东西,两个不及说别情,倒同新婚似的,还未张口先羞怯起来,宋氏穿了家常衣裳,又是侍候水又是侍候茶,守着他直到月到中天,她还当这夜便这么过去,哪里知道丈夫一句话都未多说,把一堆理完了,抱了她滚到帐子里。
她这里柔情蜜意,徐大夫人那头却闹起来,冬雪竟是叫徐大老爷收用了,这些年他在外头,哪里还少女人,光是宴饮,那些个丫头家妓拉出来待客的,便不知多少,有收用过还发嫁出去的,也下属送来又被他转送出去的,自来不曾叫徐大夫人忧心过。
可这回带回来的,却说要抬成姨娘,徐大老爷那些姨娘们,一个个都三十上头了,这一个却比宋氏还小,看着十七八岁模样,打扮光鲜往徐大夫人面前一站,她看了半日都不信这是原来院里的三等丫头。
她娘老子便是府里的,花房管花木的,她也会侍候花草,也是为着这个叫大老爷相中了,那一盆宝贝盆景,如今就是她侍弄着。
徐大太太哪里还有心思找别个麻烦,头一个雷砸在她身上还及回神,第二个又跟着落了下来,冬雪有了身孕。
徐大老爷都奔五十的人了,此时有了孩子,便是庶出也当宝贝,不拘是个女儿还是个儿子,先抬起来当姨娘再说。
大房不是没有庶女庶子,全是原来那些个老姨娘生的,发嫁的发嫁,打发到外头读书的读书,还有的连媳妇都娶了,发到外头当个小官儿,若是连举人都不曾中,那便给几间铺子打理打理,全叫徐大夫人调理的没个声气儿,哪有这般招摇的。
进了门行过礼,捂了肚皮先笑:“太太,我如今身子不便,叫腊梅跟我了罢。”腊梅是跟她一道出去的三等丫头,同一批里头的,她成了姨娘,身边自然要人侍候,腊梅就是现成的心腹。
事儿都已经捅到老太太那儿去了,儿子这个年纪还当爹,徐老太太怎么不高兴,蓉姐儿才坐定这会子,荣禧堂里已经送了东西来,指明是给冬雪的。
徐大夫人气得心肝疼,却实是无法,好茶好饭的待着,又开箱子给东西,老太太都给了,她怎么好不给,还专了理了一间屋子出来给冬雪住,腊梅一个不够,又给了个小丫头叫团圆,□□都配齐了,只等着看她肚皮里这个是个哥儿还是姐儿。
大太太那头忙乱,最松快的且不是蓉姐儿,是宋氏,自家丈夫成年领差,不拘生个什么都妨碍不着,又不好时时往大太太眼前晃,怕惹了她不痛快人,叫她迁怒到自家身上。
大房瞧着平静,热闹却不落在眼前,大太太这个年纪还又添个年轻的妾,心口堵着一口痰,她要脸不肯请大夫,只叫小厨房炖了水梨川贝汤来吃,下下心头的火气。
宋氏自徐仁带回来的东西里头捡几件小玩意儿给蓉姐儿:“别房都要给的,不过你先来,便你先捡就是。”
蓉姐儿捡了个莲花纹样的鱼形袋,到将要午膳才告辞出来,徐礼等在外头,见着蓉姐儿扶了她,一路回去,心里还想着那些案头放着的文书。
新皇施行一条鞭法,不说一府,各县推行且不便,待百姓是有利,官员哪里肯干,雪片似的公文堆在徐仁案头,他便是想纳妾,也没这个闲情。
作一方父母官方是实干,当个什么儒教正堂,国子监教谕,职位清贵,却也清闲,不是徐礼心中称愿,他看了徐仁真个在干实事,心有所触,两兄弟自成年后少有聚在一处,此时听徐仁把这当中难处吐露,虽为官不易,似他这般自来不曾出过书院门的,却是大开眼界,较之游学又是别种不同领悟。
他一路心神不宁,进了院门便把原来做的那些个策论拿出来翻看,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看着原先写的那些,只觉全是小儿言论,连饭都不及用,皱紧了眉头,提笔落墨。
蓉姐儿见他出神,也不扰他,抱了大白孵太阳,才闲了没一会儿,双燕又来了一趟,一日里头来了两趟,蓉姐儿正在问,双燕笑盈盈的拿出个东西:“咱们奶奶疏忽了,那绣袋里竟不曾放东西,这一个原是同那个配在一处的。”
甘露接过来递给蓉姐,她拿在手里一瞧,是个翡翠雕的如意,小指这样长,可配可挂,也能摆在床桌上的多宝格里头赏玩。
宋氏不是那等粗心疏意的人,怎么会单给了袋不把这东西放进去,蓉姐儿把那如意捏在手里,抬头冲双燕一笑:“知道了,替我多谢你们奶奶这份心意。”
第0章第206章过年节送压岁锞,下雪夜白猫烤火
大房有冬雪这么个惊雷,炸的徐大夫人腾不出手来管房里的事,再往后要过年,大房回来了,二房也要回来,徐三老爷刚起复,今岁便在外头,早早写了信办了礼,同父母亲告罪。
自打徐大老爷回来,徐家的客便不曾断过,子侄辈的俱跟着到前头待客,徐礼今岁才中的举人,更是逃不脱交际。
三房一向势弱,一母同胞的弟弟不求上进,侄子看着倒是个能扶得起的,听说徐礼想到县里做实职,徐大老爷不过一捋胡须就点头应下来,他管着一省政事承宣政令、管理属官、掌控财赋、三年科考,俱都捏在手里,给侄子谋个县令,不过一句话的吩咐。
徐大夫人自觉叫个侄媳妇下了脸,心头不喜,往徐大老爷跟前嘀咕两句,他却不耐烦的摆手:“倒跟个小辈记较起来,茶金统共多少银子,还差了这些钱不曾?”
他自然是不差钱,大房进门那些个箱笼,叫有二十多的抬,里头摆的是甚,虽没个定准,却是阖府都知,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
帐做平了就不怕上头来查,送钱落了下乘,底下那些个送的俱是上好的水田房产,这些个摆着也能生钱,不好明着挂在徐大老爷的名下,徐老太爷徐老夫人,还有那些个拐了弯的亲戚,信得过的下人,连着徐大夫人的娘家,哪一处不是富的流油。
徐大夫人是气愤不过,她日日呆在家中,一睁眼坐在堂中盘帐,便是二房三房又吃多少喝多少用多少,二房每年还有银子拿出来,帐还是平的,三房却光棍,原有个吴氏贴补,如今可好,迎进门个有钱的,也还是不肯摸出半文来。
她私心里自然狠不得这些东西全是自家的,连着娘家都补着了,她娘家那些个亲戚,哪一个不是出门马进门轿的,徐大老爷浑不在意,他吃了大肉,总要叫别个喝口肉汤,可徐老夫人却也是一个性子,她眼里瞧见的俱是徐家的,这才可着劲的折腾儿媳妇。
添补娘家不是添补,添补个丈夫成了年的弟弟,还一贴补就是二十年,别个看着是没分家,既是老大承继了家业,便是该当的,可徐大夫人算的却是丈夫这许多年越做越大,便是原来沾了些光,情份也都还完了。
这些话再不能同徐大老爷说,叫他知道,定要骂她妇人短视,关起门来分个一二三,往外头去别个只瞧见一个“徐”字,徐大老爷也虽叹息是个庶出的弟弟当了太守,可这两个一南一北,彼此通信比写家信更多,真个到了官场,才知道什么叫打虎亲兄弟。
徐大夫人碰了一鼻子灰,又有个怀了孕的通房等着抬妾,心口堵了两日,冷哼一声叫厨房摆了两桌席上来,又赏冬雪一根金簪,一套衣裳,连着腊梅团圆儿两个都有赏赐。
各房知道这消息也都花不动水不响,不过抬一个妾,这样的从家再平常不过,甘露还奇:“我听那墨刻本上子上头,俱是大妇怎么磨搓房里人,大太太竟这样贤惠。”
蓉姐儿爱看这些个,年小时看《水浒》,到大些,不拘什么都叫小厮去书肆里头淘来,看了一肚皮的志怪,里头便是那一身本事的妾,大妇说卖也就卖了,能舞一根烧火棍退匪,却偏偏躲不得大妇一根鸡毛掸子。
也因着如此,蓉姐儿房里的丫头俱都早早立了志向,要嫁人当正头太太,不肯自甘下贱当个妾,再别提什么通房。
同大房来往的多了,撞上几回冬雪,这时节戴了风帽,里头还戴着灰鼠毛缀的抹额,由腊梅扶着在院子里头疏散,一时要腊梅去掐花,一时又要团圆儿倒茶,别个烦不过要她进屋歇着,还道:“大夫说了,多走动些,生产的时候有力。”
甘露这才奇怪,徐大夫人那个性子,竟肯吃她的气,她问这话,蓉姐儿一哂:“这哪里是聪明,我看蠢顿才是,真个聪明就该瞒了这事,便是要回来,把肚子藏住了,总归过了年又要走,这么大剌剌的嚷出来,风光是风光了,苦头且在后头等着她呢。”
大夫人定要借冬雪怀孕把她留下,到时候生不生得出,生出来是个什么,却由不得冬雪作主了,这样短视,还没显怀就做个小心模样,迈一步路都恨不得托着肚皮,恨不能叫人俱看着她的肚皮。
才刚抬了姨娘,就央求着大老爷把她娘老子并哥哥一家都放了出去,在秦淮河那地儿赁了房子,还开起了铺子来。
这样得宠,还不是为着肚里这个,是大老爷年近五十才得了这个孩子,如今大夫人处处忍让她,等大老爷再去任上,冬雪还能落什么好。
再怎么慨叹那也是别家的事,关起院门来,他们才是一个家,外头院子预备起年节来,小院里自然也要预备,蓉姐儿进门那红褥子便不曾换下来过,帐子虽不是百子千孙的,却还是大红石榴锦纹的,看着就喜气盈盈,连窗口上贴的红喜字也还没掀下来。
外头下人一人做一件新衣,再多发一个月的月钱,院里的人已是得了,蓉姐儿又一挥手,把做衣裳的钱折着米面,又多放一个月的月钱。
吴夫人把那匣子地契给她,徐礼都盒盖儿都不曾打开,全交给了蓉姐儿,比着她的嫁妆又翻了一翻,若论私产,许就徐老太太几个强得过她去。
院子里种的树活了,石榴金桂还有山茶芍药,这时候俱都不开,把那纱堆花儿绑在枝条上,黄的一簇簇,红的一团团,开了门看着就喜气,还特特叫暖房里搬了两棵盆栽的金桔来,搁在罗汉床边上,这原是看的,蓉姐儿却嘴馋,摘下一个尝了吃,半棵树都叫摘空了。
压岁的锞子却不是分送到各房的,自家发赏钱,没得伸手往公中去拿,蓉姐儿这里做得了,也分了一盘子给张氏,说怕母亲不曾预备,她这里倒有备好的。
张氏不意有这些个送来,再一看只浅浅一盒,倒是各色花样都有,海棠如意梅花八宝,个个齐全,份量却不重,估算下来不过三十来两银子换的。
只全了脸面,不曾出大钱,自家还得到外头去打,她娘家哥哥欲来拜访徐大老爷,想请他提携,把身上散官文职再往上升一升等,便也肯花钱打些来,好往大房去交际。
除开送去的银锞子,还有吴氏庄子上送来的野味等物,拟了张单子送过来,东西不少,光是野味便有七八样,稻米面谷也有五六种,俱都细细列出来,由来福把单子送上来。
蓉姐儿自家在金陵只有水田,并无庄子,看着这一串送上来的狍子野猪肥羊,不知如何打理,问过了徐礼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年年都有的,原来吴太太管着时,是徐府里头送上一些,算是送到公中,由着徐大夫人来分配,若还有多的,折出去换了银子便是。
蓉姐儿把这些分成几份,捡些出来送到公中,再把精致些的又往各房送分,那些鸡鸭野兔,腊肠子碧糯米俱都分了一半送到王家去,算作是徐礼给岳家的年礼。
秀娘的回礼却是直接经了张氏的手,她一把捡去了锦鸡活鹿,只把干果分散下来,一院子丫头都啐,不一时却听见张氏拿了锦鸡送到老太太那头去了,原是借花献佛,转过一道手,成了她的孝心。
蓉姐儿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挥了手,把东西加的厚些,各样干果再分到各房去,接着又有大房的回礼,也是一小袋金锞子,还有些茶饼酒食,说是皇帝赏府里头的春祭恩赐。
这却是世袭人家才能是的东西,年年春节必要赏下来的,或是领东西,或是折现银,哪家也急等着这么点银子用,图的就是个体面。
徐家不是世袭勋爵,却也得了这份赏,更觉得有面上有光,徐大夫人各房都分了东西出来,蓉姐儿捏一个笔锭如意出来看,赞一声:“这内造的果然不同。”
此时大太太看哪个都不如看冬雪厌恶,连着蓉姐儿因着院里遇见几回都不曾拿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