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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东西不少拿,心里又觉得欠了嫂嫂的,面上便露出那怯弱相来,不知就里的还当她拿了东西,秀娘要吃骂她。这付模样哪个看了顺心,外头只看着家业大,却没瞧见那花销也大,太太这口气儿不顺,也是有因由的。
这些个王四郎也瞧在眼里,却觉得平常,可当家的女人心里怎么好受,吃穿用度是小,可厌的是这番作态,秀娘气了一回,晓得同她计较不上,还叹:“是我那时候没教好她,原只当她作孽的很,如今看起来,也怪不得万家那几个千不好万不好。”
若讨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她也不乐,总归落在身上,既不能亏她,又不能甩脸子,这个被休回家的小姑子,倒要供起来才罢。
杏叶看着秀娘实是不乐,把捡出来的几匹缎子收拾出来,她也当了娘,头胎生的也是女儿,主家也一样给添盆还给了两匹好花布,看见她叹气,心里转了一回道:“我看姑奶奶在这儿住着也不成话,如今是日子浅,等时候长了,更难看,升米养恩斗米养愁,太太也该早做打算才是。”
杏叶若不是跟了秀娘十年长,再不敢说这话,秀娘看看她叹一声:“我哪里不知这些,可她说的,哪一样办得到。”
杏叶吞吞吐吐一句:“若是,若是姑奶奶自家愿意了,那便没这么些个说道了。”她面作难色,眼睛看看秀娘,又垂下来。
秀娘一听震得坐直了身子,手指头点住她问:“你说甚,她自家瞧中了哪个?”说着扫一眼茂哥儿,他正在外堂屋里竖起耳朵听着呢,茂哥儿一见娘亲眼锋,赶紧摆了手往外头去,秀娘捂着心口,前头那一个倒罢了,如今若是再出这事儿,她可怎么跟丈夫交待。
“我不过听下头人白说一句,当不得真。”杏叶赶紧过来给秀娘揉额头,又是拍肩又是拍背,原来安排院子还只怕她烦了后头,茂哥儿要读书,秀娘要理家,离得远些,只作两家才好,如今才想起来,前边院子可不只住了她一个。
“是?是钱先生!”秀娘立时明白过来,还能有哪一个,宅子里头没有外男,便只钱先生一家同梅娘隔了两个院子,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虽隔了厨房小花圃子,可难保这两个没见着说话的时候。
钱先生的浑家一向七病八灾,在江州时便眼看着不行,果没挨到金陵来,当初秀娘还起意要把玉娘配给他,不说玉娘不愿,连钱先生也不愿,两个既没想头,便也无事,哪知道钱先生将要四十的人了,梅娘竟看中了他。
“这事儿,作不作得准?”秀娘一缓过来便先问这一句,若真个闹出些什么,杏叶也不敢瞒,既是才露意思,怕还没接着头。
“是玉穗儿过来说了几句,说姑奶奶瞧着他一个鳏夫可怜的紧,常同钱先生那个小女儿,叫芝姐儿的,一道做针线,见着她给亲爹缝补衣裳,帮过两回手。”玉穗儿伺候过宁姐儿,倒是个机灵可靠的丫头,她既这么说,定是有些意思了。
秀娘这才一口气缓回来,无力的摆摆手:“你开了箱子,寻对镯儿赏给那丫头,这事儿可万万不能再顺她的心。”
她这里一面给女儿备东西,一面给丈夫写信,一个动不得,只好动另一个,把钱先生调远了,调到铺子里头去,摸不着见不到,说不准就歇了这心思。
秀娘这头惦记女儿,蓉姐儿也惦记亲娘弟弟,给沈老爹那儿一船东西,也给爹娘弟弟办了一船,两边差开来,秀娘那船东西一来,蓉姐儿立时笑了。
那泥金箱子里头装的竟然是一箱子尿褥子,用的软绵布,还给锁了边儿,蓉姐儿拎起来就笑:“这个倒好,总归小娃用不着了,我还能用。”她来月事的时候,一向拿这个垫在身下。
吴家送了人来,王家也挑了个嬷嬷来,蓉姐儿一拍巴掌,把那嬷嬷叫到身前,告诉她:“我这几日口里没味儿,你做些汤水面食来,我看看合不合心意。”
这个嬷嬷是吃王家粮的,自然顺着蓉姐儿,听见她说嘴里没味儿,想吃汤水,造了一个酸汤,一个辣汤奉上来,蓉姐儿两样各吃了一半儿。
“太太今儿倒吃了半碗酸汤面,半碗辣肉丁子面。”甘露一说这话,徐礼就笑,好几日不曾见她好好吃饭,吃一口恨不得吐半口出来,一挥手:“赏。”
再细问,原是刚来的,知道这个嬷嬷是王家出来的,一皱眉头明白过来:“往后便叫她掌勺,你们奶奶爱吃。”
先头来的那一个,原来是一家独大,便把原先那套套在蓉姐儿身上,若说滋养确是滋养人,可淡汤寡水哪里吃得进去,如今又来一个太太的娘家人,还一招就得了欢心,这才动起脑筋来,很有些显本事的心思,泡了一盏燕窝子,宰了只九斤重的老母鸡。
母鸡干贝火腿加在一块煨得稀烂,又捡了一小筐山上刚采下来的新鲜野蘑,炖得满院子是香气,到汁子煨得稠了,再把燕盏加进去,汤汁全锁在燕窝里头,小小一碗奉上去,蓉姐儿全吃了。半点也不告着虾粉吊鲜,吃了一碗又叫厨房再添上。
徐礼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不是手艺不好,是并不尽心,皱了眉头就要把这几个送回去,蓉姐儿赶紧拉了他:“总是舅姆的一片心,手艺是好的,想是到这地界来心里有怨气,如今这么着,不就好了。”今日这个好,明日那个佳,两个攀比起来打擂台,整个院子的人倒得了好处。
徐礼搂了她香一口,蓉姐儿笑嘻嘻:“还是我娘知道我,送这么一个来,前头那一个便不敢再拿大了。”说着搂了徐礼的脖子,娇滴滴的磨他:“今儿夜里,你就搬回来嘛。”
徐礼素了将一个月,叫她这么一吹气,骨头都酥掉了半边,耳朵根子也红起来,蓉姐儿抻远了一瞧,眯着眼睛往上啃了一口,又拿舌头勾住了含着,伸手摸到下边去:“春宫里头可不止摸耳朵。”
两个挨不到夜里就磨弄一番,等徐礼正了衣冠,蓉姐儿还挨在榻上,动了手指头撒娇:“手酸呢。”可是把那轻拢慢捻抹复挑的指法都用上了,徐礼坐下来抱了她亲几口,她忽的问道:“你说那时候女学里道学琴,为的可是这个?”
呛得徐礼说不出话来,轻拍她两下,搂在怀里摇一摇这才道:“端阳节楚家摆宴,这一回是楚大爷相请,娘子舍为夫一个脸,去一回吧。”
蓉姐儿睨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回!”
徐礼挨过去亲一口指尖尖:“就一回。”蓉姐儿“嗯”一声,黑眼仁儿一转:“甘露,把太太送来的箱子捡一捡,把出客的衣裳挑出来我瞧。”
第0章第219章春深日暖
甘露许久才从外头转进来,小夫妻在里头那动静,怎么也瞒不过人去,到她进来,屋子里的味儿也散得差不多,听见蓉姐儿要寻端午节的出客衣裳问一声:“太太要哪个红?”
蓉姐儿摆了手:“这回不要红的,寻件蓝衣裳出来。”她说这话连徐礼都吃惊起来,自小长到大,再少见她穿蓝的,甘露一怔之下接了口:“太太,可没几件蓝衣裳呢。”
各色衣裳自是有的,也备着不时之需,只做的少些,再不比那品红妃红金红塞了满箱子,蓉姐儿细细一想:“我记着有一件湖蓝掐金绣银丝牡丹的,把那件寻出来。”
她便是捡那蓝的绿的,也要富丽热闹,兰针甘露两个依言寻了出来往身上比,原来身量还短些,如今个子长了人也圆润穿这蓝色也压得住了,又捡了珠儿冠子拿出为戴,是拿成婚时金冠上的托挂重又串过的,金枝玉叶串了珍珠。
徐礼并不管她穿什么去,总归只有别个避了她,再没她避着别人的,蓉姐儿挑定了衣裳,便使了人去给平五送东西。
不过短短一个月,乌家自那场花宴之后腰杆子便粗了起来,再有了徐礼的惧内之名,乌家石家两个原就抱在一处,还联了儿女婚事,如今更是借势自矜起来,连跟楚家说话都更有底气。
蓉姐儿那匣子花糕一送过去,乌老夫人赶紧叫儿媳妇出来,平五当着婆婆的面便同玉带说道:“原还想觑空去看你们奶奶,我这里也有东西要给她送去的。”
叫丫头取了食盒子出来:“我还记着你们奶奶爱吃口甜的,也不知怀着身子吃口改了没有,花酱不敢做了送去,这一样却是我亲手调的馅儿,拿荸荠切丁子裹了肉,吃着也还爽口。”
乌老夫人原待这个媳妇就好,如今更是觉着娶对了人,家里的姨娘都退避三分,连带她头一胎出的那个女儿,也跟着金贵起来了。
玉带也笑:“我是得了吩咐来送东西的,奶奶的回礼也太及时了些。”说着又道:“我们奶奶才得了一箱子娘家送来的东西,可巧厨房蒸了花糕,这才想着给奶奶送些来。”
平五便又赞两声,两个来来回回几句,玉带说了:“可不是,巴巴的还裁了衣裳来,咱们奶奶捡了几回,说要往楚家的宴上穿。”
平五立时明白过来,叫丫头给玉带添茶,又捡了酥饼给她,再往下问,便知道蓉姐儿宴会那一日要穿蓝金银丝的衣裳。
玉带前脚才走,平五便差了丫头去告诉石家夫人,叫她别撞着了,惹了县夫人不高兴。平五早知道蓉姐儿爱红的脾气,再见着也只惊叹她如今越发明艳,撑得起那一身深红浅红,每回饮宴,若没必要,便都避开了穿红。
乌家老夫人做了一回寿,穿了深红滚了黑嵌边的衣裳,蓉姐儿还特特穿了妃红的来赴宴,为着这事儿楚大夫人背地里不知咬了几回牙。
满沣青哪一个爱那蓝,连平五都弃了,家里公公婆婆俱在,月白竹青日日穿在身上,又不是守孝,哪一家当儿媳妇的都不敢。
偏只楚大夫人,因着楚家大爷最爱这些素淡颜色,年年月月离不得身,楚大老爷也不过为着撑一个孝子的脸面,老爷子死了多少年家里还不兴红色,当初守孝那个动静传出来,阖县哪一个不说他是孝子,不沾肉味儿不说,到如今家里吃的还是青菜豆腐,也亏得楚家能拿这些东西出来待客。
这回那个楚大奶奶定当县夫人要穿红,她却偏偏选了个蓝裳,这是上门打脸去了。平五翘国嘴角笑,这两个若不斗,她也须得寻些由头出来,好容易来的是位故交,怎么也不能放过去。
她心里也明白的很,要说徐县令不忌惮楚家那是假的,可楚家也忌惮着徐礼,这时候不从得利,还等甚个时候再去捡这天上掉下来的便宜。
她便是此时贴身贴肉的放低了姿态,总也得挣一份出来,如今丈夫看她的脸色都比以往不同,平五咬了牙,把她磨成这样可不是这些柴米油盐的日子,她自嫁了来,再生了女儿,哪一天不小心着意的过,娘家势大是一回事,在婆家怎么能由着性子来,好容易挣了个脸面,可巧天老爷又送了蓉姐儿来。
平五吩咐这些,乌老夫人一直在笑,她看这个媳妇越发可心,拍了她的手:“你愿捡的哪一件,叫外头人做,也还来得及。”
到得那一日各家夫人都早早到了,平五跟石夫人两个约定好了一道来,两顶轿子到得门前,一路进去见楚家连办端阳宴也只门联换了大红的,里头还是一样不见红,才到堂前,便见着楚大奶奶正分茶,她身上穿的便是一身蓝。
两个彼此看一看,也不说话,等外头报县夫人来了,平五也不往前迎,只退到人后看好戏,果然见四个丫头簇拥着蓉姐儿进来,一身蓝衣金丝银线,头上那顶珠冠军更是耀目,楚大夫人才要笑了迎,脸上便难看起来。
蓉姐儿才刚坐定,因着楚家是主家,总要叙话,楚大夫人满身不自家,陪了好一会儿,好容易寻着空,借口要更衣,往里头却换过衣裳再出来。
蓉姐儿只作不见,另三家的夫人也只忍了声气儿,偏是平五,笑一笑道:“往常倒少见你穿蓝,这一身可真是贵气,又是南边的新样子?”
蓉姐儿含笑看看她,逼得楚家的换过衣裳,她心里痛快了,这点挤兑且还不算事,楚大奶奶听了眼刀子直往平五身上扫,蓉姐儿一笑:“哪儿呢,是去岁的旧衣裳了,客随主便罢了。”
里头为着一件衣裳打机锋,外头为着一个人差点打出人命官司,门上有个说是楚家大爷的小舅子,往外游学路经此地,见着办宴,便来叨扰一回姐姐姐夫。
门上的不知底细,放了进来,那人还真是楚大奶奶的弟弟,却只是族亲,并不是本家,也是知道楚家有财,想着来破些盘缠,跟着那下人走进来,心里倒有些怯,总过也不过见过族姐一两回,便套了那小厮的话,问些奶奶如何如何。
这些在村子里混的闲汉,惯会同人交际,他三言两语的,倒坐实了小舅子的身份,下人原当是来打秋风的,后头见他真的拎八样点心,倒真当他是来走亲戚的。
下人哪知就里,说了两句对不上号,那族弟一听气的打人,一路冲进正堂,嚷嚷道:“倒要问一声姐夫,把个抬起来的二房叫了大奶奶,却是想把我姐姐摆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