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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需要一年功夫吧。”
今夏吃了一惊:“他、他、他体内还有毒?一年里都动不了了?”
沈夫人瞪她一眼:“谁说动不了,只不过这一年内他的体质会比较弱一点,容易发烧,其实发烧是好事,是他自身在消解余毒。”
“哦……那,这余毒还有别的妨碍么?”今夏关切问道。
“别的方面,”沈夫人沉吟片刻,看着她认真道,“这一年里不宜有繁衍子嗣,否则对孩子不好。”
“……哦。”
今夏楞了半晌,脑子里也没想明白这话她为何盯着自己说,倒是认真想了下陆绎到底究竟成亲了没有。
“对了,沈夫人,我给您专门煮了一砂锅的竹叶粥,干干净净摆在外头桌上,您可看见了?”眼看沈夫人就要出去,她赶忙道。
沈夫人淡淡道:“他既然已经醒了,你就不必再费力讨好我。”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那种过河就拆桥的人么?我就是看着您特亲,跟我娘似的,不不不,您还年轻得很,像我姨,我呀就是忍不住特想对您好。”今夏边说着,边把丐叔正吃的碗夺了下来,“叔,别吃了,到外头陪我姨吃饭,一个人吃饭多孤单。”
丐叔扭扭捏捏:“不好不好,我这一身又脏又臭的……”
沈夫人瞥了他一眼,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陆大哥,快出来吧,你看不出这小两口是想单独呆着么,你还杵在这里。”
“啊?……哦、哦哦……”
丐叔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跟着沈夫人出去了。
瞧这式样,沈夫人嘴上没再拒绝,是承了自己的情,今夏喜滋滋地转身,又给陆绎盛了一碗粥。
“哥哥,再来一碗?”她殷勤道。
陆绎摇摇头:“不了,你吃吧……小两口是怎么回事?”
今夏压低声音,指指外头,笑眯眯道:“蒙她的,她以为咱们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人……嘿嘿嘿,她居然还真信。”
说罢,她自己乐得不行,却看见陆绎面上无甚表情,不由怔了一下。
“你恼了?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陆绎瞥她,淡淡陈述道:“这事,可是你占我便宜。”
“我哪有!”今夏刚说罢,似乎就想到了什么,顿时脸上不自在起来,连语气也变得讪讪的,“……真没有,您多心了,咱们是来疗伤的,把伤治好才是最要紧的,对吧!”她边说着边转过身,囫囵吞枣地把一碗粥全咽了下,匆匆忙忙收拾了碗筷出去。
陆绎见她跨出去没两步,端着碗筷居然又回来了。
“怎么了?”他问道。
今夏轻手轻脚地放下碗,小声道:“沈夫人和我叔正用饭呢,我叔那个别扭劲儿,我都看不下去了……我总觉得他们俩有点古怪,你觉着呢?”
“有什么古怪的,不就是他心里惦记着人家,却又不敢说出来么。”陆绎不以为然。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的。”
今夏支着耳朵,努力想听外头他们俩究竟在说什么,可惜沈夫人说话声音原就轻,加上她耳力平平,实在听不见什么。
她索性凑到陆绎榻前,好言道:“哥哥,我知晓你耳力好,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听人墙角,非君子所为。”陆绎拒绝。
“别逗了,你们锦衣卫若不听墙角,哪来那么多内幕消息。”今夏怕他动怒,忙又补上一句,“其实我们六扇门也是,有时候还得趴房顶上。我就是耳力没你好,要不我就自己听了。”
陆绎拿她没奈何,侧耳细听片刻:“……沈夫人说,去年在桃花林里头埋了几坛子酒,让你叔有空去取回来……”
“还有呢?”
“……还让你叔去竹林里挖‘黄泥拱’,晚上配着咸肉蒸……”
“黄泥拱?”今夏楞了下,继而恍然大悟,“那是最鲜的春笋呀,一出土就得吃,多搁一会儿都不行……还有呢?”
陆绎又听了片刻:“都是些家常琐事,不想听了。”
今夏干脆拖了方小竹凳在榻前坐下,热切道:“家常琐事才最见真情,接着听接着听……我叔说话了么?”
“只听见他嗯嗯嗯。”
“瞧他这点出息!”今夏怒其不争,叹息道,“还有呢?”
“沈夫人问他是怎么认得我们,他说……”陆绎斜睇她,“因为你被狗咬?”
今夏支肘撑在榻上,不好意思道:“那不是一般的狗,我说过的,那叫雪山狮子,长得跟熊一样,再说,我也没被咬着。”
陆绎微微一笑,继续侧耳细听。今夏也闭起眼睛,试着倾听那屋的声音。
“……他说过两天砍些竹子,搭个大点的凉亭,有的药材需要阴干,也方便些……沈夫人说此事不急……”
他说着,却未听见今夏应答,朝她望去,才发觉她鼻息浅浅,竟已趴在榻上睡着了。昨夜又是东洋人,又是赶着报信,然后陆绎中毒,今夏一直提着心,现下陆绎毒也解了大半,性命无忧,她顿时松懈下来,困意着实挡也挡不住。
陆绎停了口,静静望着她的眉眼——自相识以来,倒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般安静,想来昨夜定是累极了。
他尚记得竹林外,她往他脸上抹药粉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腹轻柔地顺着她的眉弓抚摸下去,然后是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唇瓣上那处殷红的伤痕明显之极,他微微颦起眉头,指腹来来回回在其上摩挲着,最后探身过去,轻柔地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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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再一次回到了那条街上。
喧闹而繁华,她孤独一人,仓皇四顾,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寻谁。
她试着往前走去,从人缝中能看见杂耍艺人将浸油点火的火叉高高抛起,上面装得铁片圆环随着每下动作而哗哗作响。
火光在半空跳动着,明亮而刺目。
斜刺里骤然有人伸手抓住她,铁钳般的手,硬得掰都掰不开。
她拼命挣脱着,想喊,喊不出声来,身子直直地往下坠落,仿佛是坠入一个无底深渊……她骤然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阳光透过竹窗洒进来,咫尺之间,陆绎静静注视着她。
“又做噩梦了?”他看着她仓惶未定的双目。
原来是梦,今夏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境:“……做梦而已,没事……我怎么睡着了?睡了多久?”
“睡了还不到一盏茶功夫。”
“哦……”
她使劲闭了下酸涩的双眼,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陆绎皱眉道:“困了就睡一会儿。”
今夏起身,使劲伸了下胳膊和腿,笑道:“没事,我不困,洗把脸就好。”
陆绎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已从临水的那扇门口出去,片刻后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她在掬水洗脸……
然后,水声停了,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静得他不禁有点担心。
“今夏?”他试着唤了一声。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走了进来,神情不安,手里似拿着一样物件。
“怎么了?”他问。
今夏一直行到他面前,才把手中之物亮给他看——是一枚薄薄的叶状金饰。
“您还记得这个么?”她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兰叶形状,我认得,这是翟兰叶的耳饰。”
“在此地出现?”
“对,我在温泉水里发现的,大概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今夏眉尖紧蹙,定定看着他,两人心中所想皆是一样——莫非,此间的沈夫人与翟兰叶失踪有关?
如此一想,此地便十分危险,今夏不禁要担忧陆绎的伤势,万一沈夫人是早已知晓他的身份,而在疗伤时暗中动了手脚,那岂不是害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吻哦~~嗷嗷嗷~~~
文未过半,就有初吻,狮子也很激动!朋友们!快用长评来表达你们滴激动之情吧!!!
第六十五章
“你能走么?”今夏低声问道;“我还是先带你离开此地吧。”
陆绎按住她的手,沉声道:“不急,既然此物在此地,不妨先找到她。”
今夏还是觉得不妥,颦眉道:“我先送你离开;然后我再回来找。”
闻言;陆绎抬眼望她;目中带着笑意;看得今夏一愣。
“怎得了?我的追踪术虽然及不上头儿,不过在六扇门里头;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她以为他信不过自己的能力。
陆绎微微一笑:“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你信不过我;怎得,在你眼里,我就这般弱不禁风,还得先把我送走。”
“不是……你不是还伤着么,再说你身份尊贵,万一出了差池,你爹爹肯定得把我削成片片的。”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怕我爹爹?”
“哥哥,这不是一回事嘛。”今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他颦起眉头,“我是我,我爹爹是我爹爹。”
这等连细枝末节都算不上的事情,他偏偏这般认真,今夏着实有点弄不懂,只得解释给他听:“你是你没错,可你也是你爹爹的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可是一辈子都不会改的事情。”
陆绎不再说话,只皱眉看着她。
今夏还欲说话,丐叔自门口探了个头进来,瞅瞅屋内状况,嘿嘿笑道:“小两口吵架了?”
“叔,你有事?”
“亲侄女,陪我到桃花林里头挖几坛子酒,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哦,可是……”今夏不放心地看了眼陆绎,“他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照应着,不妥吧?”
“我不需要人照应。”
陆绎别开脸淡淡道。
丐叔也道:“他已经没事儿,横竖死不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可是……”今夏又不能说她担心沈夫人对陆绎不利。
“别可是了,”丐叔笑道,“哪里就那么黏糊,一时一刻都分不了,走走走,一盏茶功夫就回来了。”
今夏被他推搡着往外走,仍不放心地转头去看陆绎,正巧他也复转过头来看她,她连忙冲他做口型。
——“千万小心。”她口型的意思。
陆绎望向窗外,可以看见今夏提了把锄头踢踢踏踏地跟着丐叔往桃花林方向去。出院门时见她又回头看过来,他立时迅速自窗前挪开,片刻之后,不由暗自轻叹口气。
“叔,你别老小两口小两口地叫唤,陆大人心里肯定不自在得很……”今夏满脸不愉之色,叨叨道,“等回了城,我还得接着当差,万一他心里不痛快找我茬,那我还怎么混。”
丐叔回头瞅她一眼,笑道:“他哪有不痛快,我看他心里美得很呢。”
“虽然他的心思我猜不透,但肯定不是美得很,说不定……委屈?哎呀,我不管了,随他怎么想吧。”今夏拖着锄头,叹了口气。
桃花林中地上覆了一层桃花瓣,望过去,头顶是粉粉的一团团云,地上也是粉粉的一大片。锄头被她拖着走,在花瓣上犁出一道清晰的沟来,突然听见一声金器相击的脆响,声音不大,今夏却停住脚步,蹲身弯腰,在锄头旁边的花瓣里翻捡着……
一枚小巧的金饰,赫然躺在花瓣之中。
“发财了?”丐叔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探头啧啧道。
今夏捡起金饰,神色凝重,望向丐叔:“叔,我能信你吧?”
“那得看是什么事了,我这个人可担不了什么大任。”丐叔接着瞅那枚金饰,“怎么,这玩意儿有古怪?”
“这东西我已经在一位姑娘身上见过,就在前两日,这位姑娘失踪了。”今夏颦眉接着道,“而是这是第二枚,还有一枚我之前在水边找到。”她取出另外一枚,两枚金饰并排摆放在她掌心中,从做工款式,都显然是出自同一个耳饰。
丐叔摆弄了下金饰:“……水边……桃花林……你不会是疑心她的失踪与沈夫人有关吧?”
“我可没说,查案只能看证据。”公事公办的语气。
“小丫头片子,翻脸就不认人呀!”
丐叔作势要扇她后脑勺,今夏缩脖躲过,忙道:“我哪有,我这不是正跟您商量的么?沈夫人,她一个人躲在山里头,周遭又养着那么多蛇,是有点古怪,对吧?”
“她这是有苦衷的,唉……你们年纪轻,哪里知道这世道的艰难。”丐叔叹了口气,“沈夫人,她从来只救人,不曾害过一个人,这点我可以担保,只是信不信由你。”
“信信信,您是我叔,又是陆大人的爷爷,我哪能不信您呢。”今夏低头看金饰,“不过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奇怪!”
“……水边……桃花林,应该是蛇。”丐叔捻起一枚金饰,细细端详,“像薄薄的叶子,也许是夹在蛇鳞里被带过去的,小蛇蛇鳞太小,夹不住,只有那条赤蟒!”
他话音刚落,今夏已循着赤蟒游走的痕迹一路找寻过去。
“丫头,你等等我!”丐叔急忙跟上。
赤蟒体型颇大,它游走过的地方杂草倒伏,花瓣碾压成泥,极容易辨认。今夏身上撒过药粉,也不用惧怕那些小蛇,循着痕迹,快步追踪。
一直到靠近山坳边缘的桃树旁,浓重的腐臭味弥漫在周围,是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