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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在大绿海沿岸的民众口中风华绝代、姿容绝世的埃及神女被拖着进来的时候,身上换了奴隶的麻布衣服,赤着脚哆嗦着,娇嫩的足心被粗糙的地面刮得生疼。顶上一颗溜溜的光头,浑身褐色就和一般的暴露在太阳下的平民一样,看上去就是个十多岁的奴隶男孩,若不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几乎没人认得她是曾经的埃及王妃。
她羞愧得快落泪,帐篷里的众人却哄笑起来,把因路卡手术产生的凝重气氛瞬间驱散,伊南娜不禁苦笑两声,而同样未笑的还有伊兹密王子。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残酷,凯罗尔不可谓运气不好,但是曾经的万众瞩目和荣华美满大概已经让她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以及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这是一个胜者为王的年代,埃及王妃落在别人手里同样只是一个被侮辱、被取笑的战俘,她在沙漠里可唤不来底格里斯河的水逆流来拯救自己,埃及兵也是茫然无措找不到她的踪迹,即使她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客,孤身一人也是无能为力。这个世界能让人保持清醒的唯一信念,就是不要忘了自己是谁,并且不忘家的方向在哪里。
此时,埃及兵受到尼罗河女儿被掳走的打击,又遭到沙漠盗贼的偷袭,乌纳斯正悲痛地呼唤神灵,不知如何是好。
休华姆大笑不止,右手挥着刀,左手正举着一个三层神庙的刻满埃及众神的小金像:“萨鲁这个小子,果然没有骗我。尼罗河女儿这个娘们儿竟然带了那么多好东西,比个出嫁的爱西丝女王身家还要丰富,埃及王那家伙真够偏心的呀。待我有机会抓到那个娘们,也可以为我死在亚述的第八个老婆和唯一的儿子报仇,埃及人,给我纳命来!”
正在他们抢得兴起的时候,一个手下来报,说是萨鲁和爱西丝前去的西北方向,出现一队不知名的人马的痕迹,粗略估计有数百人。在这个地界,成器的盗贼只有休华姆一人,不是他们的人,就肯定是哪国的军队。
休华姆难得脸色沉重:“不好了,也许这是要碰上巴比伦的军队,看来拉格修王依然不死心,一边放出爱西丝平安到达的假消息,一边还在搜人,西北方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
尼罗河女儿目前没有任何官方结局,估计西川妹妹指望着连载养老呢!王子后期所受的痛苦,十分符合铅中毒的症状,即使到了今天,子弹的弹头依然有很多铅制,所以他的结局真的可能是在痛苦里死去的。
要开始混战了,混战有利于逃跑。
曼菲士:凯罗尔,看,灰机!你不在,我就打灰机了!
64章
比泰多营地里难得其乐融融;一切都在按着原计划进行;就连平日寡言冷清的伊兹密,也兴致不错。在医师安顿好路卡后;众人离开病患的帐篷;在燃着的那丛小小篝火旁;喝了两杯。沙漠夜晚极冷;酒也相应准备得很烈;伊兹密浅酌了两口酒囊里的瓦里尔酒,不一会儿脸上也微微浮起了红晕,只因万事顺心;他此刻便醉眸间目光流转,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彩;志得意满地看着替自己解除了烦恼的伊南娜。伊南娜却来来回回拨动着军刀的弯折处,直觉有些心神不宁。
正是月朗风清好时光,一个哨兵奔来朝着哈扎斯将军耳语几句,老头当即大惊失色,遣退众人,对伊兹密急切地禀报:“驻守在下一个绿洲的哨兵传来消息,说是有不明身份的沙漠民族装扮的部队驻扎,数量有几百人,恐与我们正面对上。目前敌友未明,我方离比泰多国尚有月余的行程,安全起见,希望殿下尽快动身,不要打草惊蛇!”
伊兹密随即掷了酒杯,脸色极为凝重。那绿洲一来一回,传达消息势必就已经耗去了半天的时间,说不定那支陌生的队伍与自己已是咫尺之遥。
在这几国接壤的地带,突然出现的数百人队伍只有三种可能性:商旅、盗贼或者是边境的国家部队,而后两种情况,对轻装从简的伊兹密来说,不吝是心头大患。而如今大绿海上正值季节,海风正盛,没有一个大型商队会弃船而就环境恶劣、盗贼横行的沙漠,如此想来,顷刻间比泰多营地就从之前的欢声笑语变作了如今的朝不保夕。
伊南娜心里暗暗筹谋,得出的可能性和伊兹密正想的一样,而她心知肚明伊兹密为了不引起诸国怀疑,此行身边不过带了近百人就出来了,若是遇上强悍的敌手,即便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战士能够以一敌十,还有千里之遥的旅程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伊兹密所能做的选择很少很少。他需要立即启程,并留下拖延时间的后招。
她转念想到当时自己与爱西丝的约定,她告知爱西丝比泰多人会在沙漠里守株待兔,张着大网等待凯罗尔,而爱西丝则决定在沙漠里伙同他人逃跑,漫天黄沙无迹可寻,拉格修王和埃及人只能作罢,她再佯装奇袭比泰多人,让伊南娜趁乱逃出。伊南娜在伊兹密身边不得与她再传消息,巴比伦方面也没有任何女王逃跑的异动,所以伊南娜现在必须赌那50%的可能,来人的队伍是爱西丝。
恰在此时,伊兹密的眼光也看向她,黑曜石般的神采和琥珀色的眼眸撞在一起,伊南娜一凛,只听伊兹密不顾哈扎斯的反对,让老头子先行退下。
他似乎知道伊南娜要说什么,却又在用眼神告诫她慎言,伊兹密甚至希望伊南娜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对即将到来的命令害怕,可他知道自己这样想会输,果不其然伊南娜等哈扎斯一走,便恭恭敬敬地立在他面前,嘴里却说着伊兹密不想听到却不能拒绝的话:“殿下,我愿意留下,为你们争取时间。”
伊兹密到头来没有说话,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态度,知道自己现在骑虎难下,便观察入微地主动提出,可伊兹密若是有一点选择,便不会允许。面前这个女人的眼里分明不是赴死的畏惧,而是渴望离开的祈愿。
他便恼怒起来,伊南娜怕他反悔,忙又急急地分辩:“王子,您筹谋那么久,好不容易将尼罗河女儿抓到手,怎能在这一刻冒功败垂成的危险,您忘了当日沙利加列海港一战中,比泰多至今未洗刷的屈辱吗?还有故去的米达文公主之仇,您情愿将那么重要的人质拱手让人吗?哈扎斯将军年事已高且是议会重要的成员,路卡伤重不支,而您则是一国的继承人,这种九死一生的殿后伏击,除了我,您再没有合适的人选。”
伊兹密晓得这桩桩件件都是无法辩驳的事实,可他要听的不是这些,他只觉得他命令未下,而这与他朝夕相处的女人却跃跃欲试地不惜赴死离开,他再一次输得彻彻底底。
他终于也觉得疲惫,也不下命令,只是严厉地问伊南娜:“所以你宁愿死,也不肯求我让你留下,也许我真的会留下你!”
伊南娜却是一愣,伊兹密话里独留的那份郑重她是感觉得到的,可即便这样,他愿意留下她却不能枉顾所有人的性命,她可以贪生怕死却宁可冒险,便转而微笑道:“殿下,我是可以求你,但是求你让我去!”
这样的决绝却使伊南娜一贯清淡的姿色瞬间变得浓烈起来,乌发白肤、黑眸红唇,前所未有地深刻起来,伊兹密捏着椅子扶手怒而想要站起,却又力尽一松,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这一刻他这一国王子,却是全天下最无力的人。
他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在问天上的神灵,这个女人怎么就是不一样。许多女人不过是时势需要,譬如母后之于父王,尼罗河女儿之于自己,男人利用她们,她们也要依附男人才能生存。可是他面前的女人,却并不需要自己,即便放她一人在这荒芜之地,她也像月色下的红河一般幽静,却能在驻足凝望间,看到那微波里折射的一点银光。
伊南娜不可谓不温顺,也数次帮过伊兹密,可她的志向始终就是离开,一旦有机会,连伊兹密也颇觉无力。她看似纹风不动,却做了万全准备,譬如此时,两人虽未明说,但是言语中的深意已是互相拳拳到肉的过了几招,而伊兹密几无还手之力,因为没的选择。
伊兹密不说话,伊南娜也讪讪的,却能感受到他灼灼的注视,心里却不服气道:我倒是看你有什么办法?!
半晌,伊兹密才抹了抹长发,轻笑起来:“苏卡姆姆,你好,你好得很!你若是自愿去,真是替我解忧了,我绝不拦你!我伊兹密不是放不下的人,你虽然没有做成我的女人,我伊兹密也不会忘记你的付出。待我回了比泰多,不会忘了在新建的伊修塔尔女神神庙里给你立块银牌,着令女祭司供奉你,也不枉你此次舍生忘死了。”
晓得伊兹密说话含了怒气的成分,话里不免带了讽刺,伊南娜并不想和这个养尊处优、位高权重的年轻王子计较,可她也绝不是什么沽名钓誉的人,便淡淡反驳道:“王子,我不需要什么银牌,或者说你给我的东西,都不是我需要的。你是王子,而我是个一无所有的漂泊人;你是伟大的战士,我不过是会几招逃命招数的女人。我们不一样,但我自问不会因此而比你低贱,比你软弱。我知道您放不下的究竟是什么,但您自问若是我们处在一样的位置,您会拘禁我、强迫我、不问我的意愿只是因为需要就占有我吗?”
伊兹密想说可你不是,你不过是被我在荒山野岭捡到的无助女人,若非如此,你可能早就活不到今天。可他说不出来,伊南娜现在都宁愿选择主动去伏击十倍于己身的敌人,他难道还要指望她再如何感念自己的恩情?这个倔强的女人恐怕也从不认为,自己当初没有让她饿死渴死就是恩情。
伊兹密又叫了哈扎斯进来,嘱咐他准备全队拔营离开,老头子晓得王子与伊南娜有了共识,虽然觉得颇为可惜这样难得的女孩子要去送死,却没有多言。他们这样的人随时可以为了国家献出自己的生命,伊南娜做此选择只会令人更为敬重罢了。
他就只问了一句:“殿下,我拨二十人出来。”
“五十人。”伊兹密想也未想便开口纠正。
哈扎斯大惊失色:“殿下,目前我们的队伍不过只有近百人,绿洲驻扎的部队不敢轻举妄动,凯西还在叙利亚边境待命,与他汇合至少需要三天,您怎能……”他怨怪地看了一眼伊南娜,王子他,哎……
伊兹密示意哈扎斯不用多言,自己的决定不会更改,哈扎斯垂头丧气地离去,他出去之后营地里便人声嘈杂、驼马嘶叫,行动之时迫在眉睫。
两个帐中的人却没动,最后还是伊兹密走上前去,熟门熟路地摸了伊南娜的大腿,伊南娜撇开头去,伊兹密却只是摸了她那把贴身的腰刀揣回了自己的腰带上,伊南娜正要抗议,怎么能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被夺走武器,伊兹密已经拿了自己不离身的黑铁长剑挂在了她的腰上,若是把那剑卖了,伊南娜就算回不来现代也能在此地过上好日子。她还想说什么,伊兹密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月色下,比泰多的两方人马泾渭分明,一队是商旅打扮,已经骑在骆驼上整装待发。伊兹密披了斗篷,缀着宝石的兜帽拉起,看着哈扎斯将军指挥忙碌,顺带囚着凯罗尔,他都没出声。直到另一队斗篷下裹着盔甲的队伍也集合之后,他才下了骆驼,大步走向领队的伊南娜,对着这五十人又好像是对着伊南娜一人说道:“你们都是最勇敢的人,比泰多等着你们回来。”
然后又用轻得只够最近的人才能听到的话语,用低喃般的口气说道:“活着,不论你在哪里!”
伊南娜突觉要被风沙迷了眼睛,只感受到一阵刺痛,这时才真正有些惶恐起来,等待她的究竟是爱西丝,亦或是能够轻易取她性命的什么人。可她既然选择了赌,就势必孤注一掷地豪赌,伊兹密虽不情愿,到底放她离开,那句不拘何地的“活着”,却是异常珍贵的鼓励。
就在伊兹密转头间,伊南娜拉住了他的前襟,伊兹密正疑惑,没想到伊南娜正色道:“殿下,你如今这样待我,我十分感激。我很抱歉从前没有对你说真话,比泰多国的确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我不想靠待在你的身边去夺取。我若是想要,有朝一日一定正大光明站到你面前,告诉你我要什么。”
伊兹密只是皱眉,却并未不悦,他只就着伊南娜拉着他的手,贴近了她的面颊:“如此,我就等你正大光明地回来!”
两人的唇瓣擦过,因斗篷宽大布料被夜风吹起,并未有人看到。这是伊南娜第一次主动吻他,不为情/欲也不是被强迫,不过为的是好好道别。但是转眼她就被黎明的深蓝色天空吸引了过去,那颜色深沉而净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