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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什么?”陆子筝俯身探到她耳边,吹着气,循循善。
“因为……因为……”清乔支吾半响,忽然高举双手朝天大喊,“我最爱和尚!”
陆子筝又好气又好笑。
半响,他拍拍她的肩膀:“你为什没问他的情况?”
“他?哪个他?”清乔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哪个他?”陆子筝呲的笑出声,“你还想装傻?你说是哪个他?”
“这么多个他,我哪知道是哪个他?”清乔嘴犟,翻个白眼。
“自然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个他。”陆子筝笑的贼兮兮阴深深。
“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清乔捂住耳朵,闭上双眼。
——是不想知道,还是害怕知道呢?
陆子筝扬起嘴角,瞧着她的脸,自顾自道:“这个他可不得了,如今集齐了全部的乌衣卫人马,大江南北疯狂找你,连西域都去了……”
“哼!”
“咦,你哼什眠?莫非你不感动?”
“好笑,你不许我哼,难道还要牺吗?!”
“……不跟你抬杠。你说,要是他在你面前痛哭流涕认错磕头,再用八抬大轿抬你回去,你会跟着他走吗?”
“哈!”
……
唉,这又是一个漫漫的无眠。
内身边唧唧咕咕说着八卦,少抬头望天数着虚无缥缈的红烧肉。
一碗,两碗,三碗……
平心而论,这是顾清乔来西陵后最高兴的一个晚上——终于盼来了望已久的消息,父亲职哨,家人朋友平安,一切都是如此顺利,还有什没满足的呢?
可是她忘记了,某些事物一旦到达了顶点,总是会走下坡路的。
就像抛物线一样。
西陵篇 菜尼拔
隔日早上睁开眼睛,陆子筝又不见了。
此人的行迹实在很像琼瑶奶奶写的一本书——《匆匆,太匆匆》。
清乔打个呵欠,懒洋洋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饭。
途径拐角,忽然听到别堂师兄师在对话。
“……居然那么快就逃出去了?”
“是啊,速度实在是太快,我赶不及……”
“……你就不能形容一下那人离开时的具体情形?”
“好吧,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他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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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招弟的第一站,是距离清水镇不远的浑水庄。
所谓近乡好办事,西陵派还没开始吆喝,大清早就有一堆人挤在客栈前打听报名事宜。
清乔拿起一只卷边啃边看,两只黑葡萄滴溜溜四处转。
“……烦死了烦死了!”三师从门口遥遥走来,对着她满脸愤懑:“这个包追命,居然让我去做什么报名接待,你说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耶?”清乔一呆,随即明白过来,笑盈盈奉承,“谁叫师你长的这看?”
“小丫头,油嘴滑舌!”三师一把拧住她的肉脸蛋,“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包追命说你也得跟着去。”
“咦?我是病人!”她大叫,丢开卷跳起来。
“病人又如何?”三师拍拍她的手背,“你不是早就不吐血了?”
“……呜呜,我要告他虐待童工!”清乔哀号一声,表情幽怨。
“还童工呢!”师失笑,“阮师叔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剑挑八大门,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我、我也能拳打两扇门!”清乔不服气哼哼,“前门和后门!”
师吃吃一笑,分外娇俏:“好了好了,别拧了——包师兄有阮师叔撑腰,埋怨归埋怨,他吩咐下来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清乔再也找不出别的懒借口,只好悻悻低呼一句:“天要玩我!”
吃过早饭,两人穿上西陵派代表服——无梆白菜装,郁郁寡欢朝考场奔去。
考场设在浑水庄的一座气势宏大的建筑前,晨曦的光通过微妙的角度投进殿里,轻轻尘埃于光束里起伏,华丽不失优雅。
“啧啧,这楼盖得真好看。”清乔拍巴掌。以她约等于零的古建筑学识,只能说这楼远看像风景区的寺庙,近看像名胜里的道观。
“——这是浑水庄最有名的罄书楼,由当地首富马六甲所盖。”三师微微一笑,面带得,“是咱们西陵派面子大,才能借到这种地方。”
清乔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形象工程嘛,没想到四丰掌门还挺要面子的。
转念一想,噫,首富叫马六甲?
不瘪嘴,我还火奴鲁鲁呢!
两人登上楼去领文房四宝,清乔望楼下一望,不由咋舌——乖乖,看样子大半个浑水庄的人都赶来了!
——你!就是说你,你怎么把前面少年的鞋踩掉啦!哟,还踹了人家屁股一脚!
——喂!边上那位,你少说也有四十了吧,怎么也来报名啊!还抱着一个穿开档裤流鼻涕的小娃娃!
——哎哟,我说这位风韵犹存的少,您是来报名还是相亲?怎么满头都插着金叉,晃得我眼睛都要了,真是名副其实的枝乱颤啊!
“……人气这么旺?”清乔吐舌。
在她眼里,西陵派也就一素菜派,弟子想吃个荤都得自己亲自动手抓,各位乡亲父老犯得着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里挤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给他们拿东西的雀斑师兄抬起头来,淡定微笑,“这下面固然有想考入西陵做弟子的人,却也有一部分是冲着西陵人的名声而来。”
“西陵人?”清乔撑大一双眼。
“咱们阮师叔,还有你们离三堂的十八罗汉,哪个不是江湖响当当的人?”雀斑师兄看一眼旁边的三师,别有深意。
三师没答话,只是微微侧过了头。
红晕染上她天鹅般纤长的脖颈,水汪汪的眼睛似嗔还娇。望着如此优的侧面,清乔不由得看呆了,神仙呀!
当前,她顿悟了,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队伍,胸中腾起一种毛巨巨开国大典检阅人民群众的澎湃。
“——~~民万岁!”她操起一口湖南腔;对着楼下大众激动挥手示意。
biu~~一声,有不明飞行物袭来,正中她后脑勺,哐当!
“哎哟!”她疼的一下子弹起来,捂着包四下张望,“谁打我?!”
“莫慌莫慌,”三师赶紧安慰:“可能是误伤。”
“——打的就是你!”
包师兄打不知名角落冒个头出来,咬牙切齿:“小丫头片子在这里瞎叫什么?什么民万岁?万岁岂是你随便叫的?”
清乔这才醒过神来——如今她身处旧社会,被压在封建主义大山下,万岁是忌讳。
“呜呜,我错了。”她伸出袖子捂脸,“包子师兄饶命!”
只听biu~~一声,更大一个不明飞行物袭来,正中她脑门——哐当!
“——哪个是你包子师兄!”
包师兄手捏三个橘子,满面怒容发如刺猬,变成了烧麦。
“好了好了。”三师忍俊不,拉过清乔带到身后,同时转移话题,“包师兄,阮师叔怎么没来?”
“他怎么会来?”包师兄再狠狠瞪清乔一眼,自顾自剥开橘子吃起来,“阮师叔是最后一面的主考,今天只是海选,何必惊动他老人家?”
——我呸,还老人家呢,狗腿!只会剥削底层劳动力的僚阶级!
清乔躲在师身后直皱鼻子。
“倒也是。”三师盈盈一笑,随即抬头望天,故作惊讶,“哎呀,时候不早!小师,我们赶紧下去吧!”
说罢即带着她逃之夭夭。
带着笔墨来到罄书楼正殿前,发现已有其他师兄摆好桌椅大伞等着她们。
“真贴心,居然还怕我们晒黑。”清乔感慨。
“那当然,师傅临行前千叮万嘱,让我们务必保护弘三堂的招~~~牌~~”
三师学着王天山的经典动作——伸出三只手指搭在面颊上,眼神微眯,语气陶醉。
两人相视一笑,山烂漫。
下一秒,各自扭头对着地面干呕起来,呃——
正式开始工作,却发现远比她们想象中轻松,管事师兄说她俩只需坐在桌前就行了。
两人大喜,即刻跑到遮阳伞下纳凉。
还没等喝的茶泡开,只见管事师兄拿着一张大纸面无表情走到她们桌前,拿砚台一压,转身如旋风般消失了。
清乔探头一看,那纸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问询处。”
漫长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两朵金面带职业微笑,彬彬有礼应付着浑水庄人民千奇百怪的“扰”。
——“喂!你们西陵派是怎么办事的?!我排的队被一个穷小子插了,你们也不管管!”
——“这位大哥息怒,此事我们已记录在案,这就汇报上级,争取早日解决,您棵吗?”
——“嘿,人儿!你的身高体重是多少,报上来小爷我听听?”
——“这位小爷,分别是十颗白菜高,二十颗白菜重,这样的回答,您老满意吗?”
——“丫头!你们家阮大侠什么时候出来玩啊?”
——“这位婆婆,本派阮大侠如今正静养中,不便参观,请您改日再来……嗳嗳,别急着走呀,您的拐杖忘了拿!”
——“两位姑娘!我这儿有一辆马车,崭新的,可以免费提供给西陵派拉货使用……请问,能不能悄悄地让我直接进二试啊?”
——“这位大哥好,麻烦您先看看清楚,您牵的那是一头骡子,好吗?”
当然,更多的是一些诸如榜单什么时候放茅坑在哪里你们明天还来吗的小白问题。
“……他们怎么也不先看看殿门口的说明!”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喘气的机会,清乔揉揉自己酸痛的面颊,语带埋怨。
“我们要体恤百姓的心情,配合百姓的智商。”
三师脸上是标准的四十五度嘴角上扬,微笑一如既往。
“师你太强了,居然能一直笑到现在?”清乔佩服的五体投地,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啊。
“谁说的?”师咧着嘴从牙齿缝里呲出一句话来,“你没看见我嘴都僵了,就快要坐化成弥勒佛了吗?!”
谈笑风生间,清乔忽然被一个人牢牢吸引住了。
一袭黑衣,身姿瘦削挺拔,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氛围里。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的脸!
清乔曾不止一次在言情小说里见过“刀削一般的面庞”这个形容男的词,总是百思而不得其解,刀削般的面庞究竟该是怎样的呢?
——如今,她总算亲眼见到了这位男,的弟弟!
——此人,此人居然长着一张刀削面一般的脸庞!
刀削般的面庞她是无缘得见了,可如今能见到刀削面一般的面庞,她也很是激动,啊啊啊啊!
“小师!你在干什么?”三师伸手在她眼前一晃,表情诧异。
“随、随便看看……”清乔收回视线,讪讪一笑。
“这位姑娘,你刚刚直直盯着俺作甚?!”忽然跳出一个红脸彪形大汉,指着她虎虎生威,“居然还差点流口水!你、你实在太不尊重俺了!”
清乔不由得后退一步,拿上下眼打量这位怪客——又翘又圆的大鼻子,发达的胸肌和肱二汀,哎呀,这不是活脱脱一个大力水手波普艾吗!
“……没什么。”她微微一笑,径直端起桌子上的一个碟子,“大侠,我只是想问问,您要不要吃点儿菠菜?”
————————————波普艾说其实我更爱奥利弗的分割线—————————————
忙碌一天,终于可以回客栈休息,清乔与三师都已经累的口干舌燥,手软面瘫。
已深,客栈内烛影黄昏。
“……这是一项在摧残人体的同时不忘虐待人心的残酷工作!”清乔呆在三师房里,边揉脸边愤愤下结论,“……将来如果有人想对包师兄表示爱慕,我就对她说——亲爱的,先去当一个月西陵派招弟考试接待员好吗?我不想让冲动害了你呀!”
三师笑,然小心牵动了受伤的面部神经,只好捂着脸在上打滚:“……哎哟喂!”
清乔也大笑着扑上去,两个年纪相仿的俏姑娘嘻嘻哈哈滚做一团。
“啊——”
屋外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糟了!”三师一个翻身坐起来,面严肃,“这是南宫无恨的声音!”
清乔被这可与鬼媲的叫声吓了一跳,寒毛都竖起来,丝丝顺滑根根分明。
“……难、难不成她遇害了?”她哆哆嗦嗦去抓三师的衣襟。
“没出息!”三师不愧为离三堂首席弟子,一手抓剑一手提她,大步流星朝外走去,“——我们先出去看一看!”
还没等清乔回过神,三师已经带着她“飞”奔到了事发地——客栈后园里。
无恨玉穿着一件单衣,呆呆站在园的草地里。
她依然是那么,精致,忧郁,脱俗,如同一阵抓不住的风。
她孱弱的身子,在寒冷的雾气里微微发抖;她洁白的玉足,正静静浸泡在一汪鲜红的水里。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