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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楚河领回家后,梳洗之后,很快就又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精神小伙子。
看了看身材日渐有些发福的自个,朱尔旦更是后悔了。
“在下杨大年,多谢兄台收留之恩。方才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令夫人确实并非玉珍,只是实在和玉珍太过相像,在下一时迷糊,还请兄台多多见谅。”敏锐的察觉到了朱尔旦渐生的反感和厌恶,楚河知道自己不能用力过猛,表演过度。便摆出一副,好像已经恢复了清醒的摸样,冲着朱尔旦苦笑说道。
朱尔旦闻言,心中舒坦了不少,那点恶感也就渐渐散了。
便开口说道:“杨兄弟若是不嫌弃,且先与我去吃些酒菜,也将此事前因后果说道说道。”
朱尔旦却是已经对妻子这个新头颅的来历产生了一些好奇,以及危机感。
现在有这个‘杨大年’找过来,以后未必不会还有别的什么人。早点知道头颅来历和身份,也好做些准备。
楚河几杯黄汤下肚,眼含热泪,便编出了一段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
故事里,他杨大年自然是男主角,而吴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吴玉珍,就是女主角。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却在一次吴小姐烧香拜佛的过程中相遇、相知且相爱了。
只是那吴小姐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也是个苦命的人,先后许了两个夫家,未过门丈夫便先后死了。
然后就到了撒狗血的时候。
楚河将自己见过的、听过的狗血桥段,掐头去尾的揉捏在一起,全都编撰进了他和那位吴小姐的故事里。
这些狗血桥段,放在很多年以后,或许连狗都不理。但是放在眼下,却将朱尔旦说的满脸泪流,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甚至已经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帮忙找出杀害吴小姐的凶手,甚至可以安排楚河与那位吴小姐再见一面。
听到朱尔旦的保证,楚河知道,自己表演的第一关已经过了。
成功的取得了朱尔旦的信任,并且获得他的‘帮助’,算是打开了闭环的第一道锁。
在原本的陆判换心这个故事中,没有什么反面势力或者第三方力量插手,导致一切都像是单线发展,楚河以黄金堂的身份接近朱尔旦,永远都只能混一个酒肉朋友。
但是现在,过了第一关,只要再过第二关,来自陆判的考验。
就能强行开启支线,让朱尔旦和陆判去找顾太师的麻烦,以为吴小姐报仇的名义。
如此之下,他便与朱尔旦、陆判有了恩情纠葛,也能更真实,更深切的参与到这个故事中,成为故事中的一份子,而不仅仅是一个外人。
虽然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是不跳入棋局中,便难以真切的感受到细微的变化,所谓的旁观,也不过是观其笼统,于己无益,于事无补。
“我这演技要骗过朱尔旦,即便是换了心的朱尔旦,也是不难。但是要想骗过神通手段惊人的陆判,怕是有点难度。需要以别的角度,进行补足。只希望,经过我细心‘调教’的吴小姐魂魄,不要掉链子。否则的话,也只能先丢一堆‘大杀器’,然后跑路躲追杀了。”楚河稳了稳心肠,然后继续和朱尔旦喝酒。等着陆判的出现。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人不欺天可欺鬼神
还是等到一更时分,就见有大汉直接推开门进来,红色的大胡子飘动着,炯炯的目光像闪电一样,直透人心。
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压力,令楚河差点脑袋一空,将什么都往外吐露,幸好有翠竹镇住灵台,这才没有失言。
“果然陆判虽然是地府判官,拥有审查人心的能力,却并不能直接读出人心中所想。而是以一种精神压迫,强势的压制造成令人口吐真言的效果。”楚河心中一定。
嘴里却自发的开始‘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的将之前对朱尔旦说的那些话,再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达到真实效果,一些无关紧要,却又比较暧昧的小细节方面,楚河这一次说的更具体了一些,同时也吐露了一些稍微比较阴暗的心思,以及追求吴小姐时,用的一些不太那么光彩的手段。
有些人吹牛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被戳破?
那是因为他们的谎言都飘在天上,一点都不切合实际。
其实再夸张的谎言,只要经过稍微细致的加工,用苦难和折磨,将其进行装饰,就会变得十分真实。
比如大街上遇到一个人,如果他告诉你,他是末代皇室后裔,有五百亿的资产在瑞土银行急需要解冻,想要借几千块钱周转一下。那只要稍微智商在线的人,都会觉得,这人是个骗子,远远的避开。
但倘若在告诉旁人,他是末代皇室后裔之前,先故作神秘,然后聊天的时候,偶然聊起一些古代的宫廷礼仪,皇宫的奢华生活,缅怀一下那些过去的荣光,然后再陈述一些颠簸流离的苦楚,表达对故国家园的追思,好似不经意的提及,皇室还有一大笔遗产,正藏在某处,等着去挖掘。那听的人,即便还有疑虑,多少也会信了一两分。
人们往往会有这么一种错觉,认为世人都不会愿意提及不光彩的过往,如果提了,那么就一定是真的。连带之下,某些再浮夸虚假的谎言,也被装扮的有那么些真实起来。
但这真的是真的吗?
错觉罢了!
其实面对这些骗局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对比一下自己的付出,然后再衡量一下对方许诺的收获。摆在天秤的两端,看一看是否对等。如果严重失衡,那么百分之一万,就是一个骗局。
闲话少说,归入正题。
楚河的这番好似在陆判的压迫下,不得已的自我陈述,让陆判对楚河多了几分信任。
气势一收,陆判给朱尔旦面子,对楚河叫了一声:“坐!”
两人一鬼,再分主次坐下。
朱尔旦拉着陆判谈天说地,既可论诗文,亦可言风月,无论说什么,陆判都会配合的说上去。看起来好像话不多,但是每一次话茬,都接的恰到好处,挠到了朱尔旦的痒处,使其谈兴大增,深得与领导喝酒聊天时个中三味。
楚河在一旁,却像个小透明,只是陪着酒,基本也不说话。
直到酒过三巡,才露出焦急之色,然后不断的用眼神示意朱尔旦。
朱尔旦终于接收到了楚河的‘传讯’,干咳了一声,对陆判说道:“这位兄弟其情可悯,大宗师若是方便,便将那吴家小姐的魂魄招来,让他们相见一番可好?”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朱尔旦对陆判提起要求来,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生疏和客气,语气上甚至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像是在命令一般。
陆判却不生气,而是露出一个粗糙的笑容,说道:“此事不难,且看我施手段。”
说罢吹起一口阴风,桌上风卷狼藉,却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浓郁的阴气、死气从空洞之中往外渗透。
陆判却隔着空洞,对里喊了几句话。
嘴里就像是嚼了烂泥似的,吐词不清。
这是鬼语,人活着的时候不懂,等到死了,入了地府,也就自然便会了。凡人不能乱说鬼话,否则容易鬼上身。
陆判喊话没多久,就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空洞之中飘出来,柔柔弱弱的,可不正是那吴小姐的摸样。
看到吴小姐,楚河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是大喜,竟然无视那空洞的危险,就要朝着吴小姐的魂魄扑去。
吴小姐的魂魄下意识的一僵,甚至想要躲避,却又及时停顿住了,略带麻木的看着楚河,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好像是开心的样子。
幸好楚河扑来的时候,几乎挡住了陆判的视线,否则就凭吴小姐之前的表现,说不准就会露陷。
毫无疑问的,楚河没有运转真元,这位吴小姐也只是新鬼初成,未曾能以鬼气凝聚出真实鬼躯。二者虽然相撞,却交错而过。
楚河转过身来,脸上的伤痛和不甘以及隐隐的愤怒,都被表演的恰到好处,在压抑中充斥着一种令人动容的爆发力,仿佛一张绷紧的弓弦,仿佛下一刻就会松开,又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断。
这是真真正正的表演功力,如何许导在这里,看见这样的一幕表演,一定会露出无比欣慰的笑容。
吴小姐就远远没有这样的功底了,不过演技不够,台词来凑。
只听那吴小姐凄楚的说道:“大年!忘了我吧!现在我们人鬼殊途,不会再有结果。你对我的情意,我也只有来生再报答了。”
很简单的一句台词,略带狗血,即便是如此,为了达到一定的效果,楚河当初也训练了吴小姐将近三个时辰。
朱尔旦的脸上已经又露出了动容之色,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让陆判想办法,成全他们在一起。
陆判却好像看到了朱尔旦的意动,抢先开口说道:“吴氏玉珍!你可还记得,是谁杀了你?”
陆判此刻却已经想起来,当初以阴神遨游十方寻找合适的美人头的时候,曾经在吴小姐的尸体前,看到过楚河。
虽然当时楚河的表现来看,不像是凶手,却也不能完全免除这个可能。
吴小姐此时,脸上却露出真实的怨毒、仇恨之色,几乎咬牙切齿道:“禀告判官大人,小鬼并不知道是谁杀了我。当时自觉地脖子很疼,正要用手去抓,却发现,身子与脖子已经分离了。”
“去了地府之后,小鬼曾听一些老鬼说,这是凡间修士的诅咒杀人之术。可怜小鬼生在闺中,未曾与人结怨,如今却这般枉死,还请判官大人伸冤。”
说罢吴小姐便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的冲着陆判磕头。
这一席话,前半截确实是楚河教的,后半截却不是。
显然这吴小姐是真的心中有怨,见了陆判便再难压制。幸好她还算不太糊涂,没有直接说出是顾大师命人所为。否则楚河的计划,就要直接穿帮。
倘若如此,楚河便要开始逃命了。
当然逃命之前,也会先引爆留在吴小姐魂魄中的禁制,令其魂飞魄散再说。
第五百一十二章 死亡宣告
吴小姐这一跪一磕,着实令陆判有些为难起来。
当然若非有朱尔旦在一旁,对于这样的小鬼,陆判完全便可以置之不理。地府枉死城中,冤屈而死,难以投胎转世的鬼魂,数不胜数。倘若每一个都要伸冤,那他这个判官岂不是要忙的再死一次。
“吴小姐且先起身,我身为地府判官,若是有罪之人死后,魂魄到了阴曹地府,定当秉公执法。然三界阴阳,皆有秩序,我又岂可乱了乾坤,擅自干预人间之事?”陆判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只可惜一个朱尔旦就杵在旁边,存在本事就是在否定陆判此言,当真讽刺。
吴小姐自然不知朱尔旦换心,以及朱妻换了她的脑袋之事,闻言只能苦苦哀求。
楚河却一步冲上去,背对着陆判,正好挡住其视线,眼神中露出危险,冰冷的盯着吴小姐。嘴上却满是坚定和仇恨说道:“玉珍!你放心,无论是谁害死了你,我都会替你报仇。让你能死的瞑目,早点去投胎转世。”
对上楚河的视线,吴小姐浑身一抖,顿时便想起了前段时间,被支配的恐惧。
原本想要求陆判做主的心思,却又渐渐的淡了下来。
“罢了!这人来历也是不凡,我且先从了他,只愿他能如他所言,替我报仇。”
想到此处,吴小姐便又不再哀求,而是如楚河之前吩咐的那般,与他一同走到里屋,去互诉衷肠。
等到鸡鸣三声之后,方才在陆判的安排下,重新返回地府。
因为吴小姐之事的恩情,楚河固执的留在了朱府,要为朱尔旦鞍前马后。
朱尔旦推脱不过,便也只能答应,却坚持与楚河兄弟相称。
以楚河的能力,自然也是将朱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朱家的产业也是蒸蒸日上。
时日一长,陆判与楚河之间的关系也娴熟起来,不再如最初那般生分。
这一日三人又在饮酒,陆判却突然对楚河说道:“杨经济人!你可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那吴家小姐?”
经纪人这个说法,当然是楚河自己出于某种恶趣味而提出来的。他在朱府做事,又非朱府家仆,自然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楚河眼睛一亮,顿时便望着陆判,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随着为朱家带来的利益越来越多,楚河在朱尔旦心中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果然不出楚河所料,这陆判开始主动交好于他。
“领导眼中的红人,就是自己的兄弟。这可是官场上的基本法则之一,这陆判果然也是个懂行的。”废了那么大的心力,终于将事情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