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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楚河至今不晓,劫从何来?
若当真是十二金仙的锅,那他们又究竟是做了何事,这才造得这般天劫?
这且先撇开不提。
楚河看着姜子牙,姜子牙也在打量楚河。
似乎是某种本能,姜子牙虽然看不穿楚河的变化,却觉得眼前之人有些不太对。
正欲试探,却听那高坐在上的帝王问道:“殿外可是七十娶妻欲生子的姜尚,姜子牙?”
姜子牙闻言,怎么都觉得这话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楚,只能顺势答道:“却是草民!”
楚河闻言便喜色顿现,然后大呼一声:“来人!赏!七十不忘为国出力,生子育儿,可为国之佳民。寡人见你年事已高,恐难养子,如今赐你铜币三千,布匹十匹,粮食百斗,珍珠十颗。”
“另为辅政之臣,领俸五百石,主持民间婚娶之事,多多为我大商缔造新的子民。”
姜子牙大惊,他如何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发展。
这官爵来的也太突然了吧!完全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而且楚河的霸道行事,让姜子牙措不及防。
他根本没有问姜子牙是否愿意出任这个官职,便直接许下了承诺。
然后在姜子牙还在想着怎么拒绝,却又不至于引起帝王愤怒,同时坏了他的名声之时。
宫门大殿闭上了,他被驱出了宫去,坐在马车上,捧着官服、俸禄,还有楚河发放的赏赐,一脸的愁色。
“不过今日一见,这帝辛,也不似昏君,如此君主竟然要反,确实可惜了!”姜子牙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天命如此,无可奈何。
他的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反商封神,就是他的宿命。
他一生求道,奈何天资匮乏,即使是拜在元始天尊门下,四十年也不过修得一元神,神通法术更是稀松。
就在其这般浑浑噩噩的回家之后,家中老妻,欢喜不已,正与街坊四邻嚷嚷之时。
却突然听到有人尖酸刻薄道:“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却原来是供奉了那老树开花,闺房密事,这才得了这么个官职。”
姜子牙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全都明白过来。
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差点没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羞杀老汉!”姜子牙痛呼一声。
他的名声完了!
可以想见,如今市井之间,尽是关于他的谣言。
只怕是什么话都有。
高调入宫,穿庭过市。
如今却捧着官服、俸禄和赏赐而出,这是什么?飞黄腾达?
他一个无才名,无本事的老汉,还能靠什么得君王赏识?
姜子牙唯一不确定的是,究竟是有人要暗害他,还是只是巧合。
“不!绝不是巧合,这样的谣言虽然早晚会出来,但是绝不会这么快。能这么快传开,那势必是有人刻意为之。”姜子牙虽然修道不行,但是智商却是真高,迅速的散去了侥幸之心。
“如今看来,我是暂时走不得了。若是现在辞官或者直接挂印而去,只怕我这名声就真烂了,根本无从翻身。唯有留下来,先证明自己的真本事,然后再细数帝王之过,潇洒离去。”姜子牙心中有了腹稿,却又渐渐淡定下来。
他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差事,即便是再为难他,他也能做好。
只要在官场上证明了自己,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
会这么想的姜子牙,只能说还是缺乏社会经验,不知道人心险恶。
楚河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是先普查朝歌人口,对所有人登记造册,好进行管理和规划,避免有作奸犯科之辈,混在善民之中,造成破坏。
这个任务,性质单一,但是需要的社会关系却绝非一般。
从贵族到一般百姓,再到奴隶,全都统计一遍,就是个大工程。
更何况,其中涉及到的各种隐晦私密,又充斥着各种变数,简直就是神坑。
姜子牙即便真有本事去做这件事,那也是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更何况,朝歌如今隐隐为世界的经济、文化中心,每天的流动人口数目巨大,这统计人口之事,就是个无底洞。
成功的牵绊住了姜子牙,楚河未见有多喜。
因为他的胜利,不是姜子牙太弱,而是他充分的利用了体制和规则。
假如姜子牙看破了名利,舍了现在的姓名,直接遁空而去。
改头换面,再以新的身份去辅佐西岐,他这全盘的计划,便统统都落空了。
不过,更进一步的设计姜子牙,楚河现在却又有些分不开身,很难想出什么更好的计划。
因为随着农业和轻工业的发展,随着经济的越来越强大,随着商品流动的广泛。
新兴的那些‘资本家’和新崛起的贵族们,已经迫切的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原本他们所有的奴隶,已经不再够用。
矛盾显露狰狞,和平眼看不再。
第九百八十九章矛盾显露
工业革命当然不至于。
楚河没有那么冒进,推行的农业、轻工业工具,也最多只是相当于唐宋时期的水准,只能促进商业的发达,却无法从根本性上,如蒸汽机一般,将所有的工业水准连成一条线,全面提升。
但是许多商人和落魄贵族,他们确实是缺乏奴隶了。
一般而言,奴隶获取有三种途径。
第一种,就是天生的贱民,世代都是奴隶,受主人控制一切,偶尔也会是一种商品出现在市场上。
第二种,是战争所导致,被俘虏的敌方百姓,就会沦为奴隶。这一拨中,偶尔会出现一些高质量的‘奴隶’,一旦流入市场,往往会遭到哄抢。
而最后一种,则是得罪了帝王,或者触犯了法律,被剥夺了寻常百姓甚至是贵族的身份,沦落为奴隶。
现如今,四方无大战,即便是闻太师依旧在镇压北海,但是即便是荡尽了蛮荒,能擒回来的奴隶也不会太多。
杯水车薪。
所以很多商人都在打那些传统贵族们的奴隶主意。
只是贵族们为了维持生活的体面,也同样需要大量的奴隶,这就形成了深刻的矛盾。
这样的矛盾,先是引起了一次次不大不小的摩擦。
再然后这摩擦升级,已经将争吵带入了朝堂。
若是不能妥善的处理这件事,一旦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
整个大商朝,都会像是被点燃的火药库,轰然一声,自己先爆炸起来。
可以说,打从一开始,楚河就在冒险。
只是这个险,他必须冒。
要想得到,就先得付出。
改变商朝的败亡之局,在层层叠叠压力环伺下,闯出一条道来,不冒点险,又怎么能成?
帝辛久违的自个上朝听政,不过半个时辰,便头疼起来。
强势的打断了朝堂之上的争吵,暗中传音,将事情抛给楚河,自行便带着妲己双宿双飞,躲在不知何处,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而楚河作为顶级代打选手,无奈上场。
召集商容、萧升、曹宝还有费仲、尤浑入淇园商议。
楚河选择的这些人,都是属于两边不靠的。
商容固然出身不凡,但是作为商朝宰相,他一贯清廉,甚至与出身的家族来往不密,值得信任。
萧升曹宝不用说,两个散修,就指着‘申公豹’能兑现承诺,将他们引荐给圣人。
而费仲、尤浑,是以前帝辛提拔起来的投机取巧之徒,表面上他们背后没什么大家族,但其实早就被‘商人’们暗中收买。
楚河找他们来,完全就是指望他们将话题引导向对‘商人’有利的局面,同时结结实实的将这口黑锅扣在这两个家伙头上。
任何的结构变化,都会引起反弹和不适。
比干虽然忠于王室,但是他同样也是守旧派的代言人。故而不适合参加此次小会议。
而费仲、尤浑兴致勃勃的参加小会议的时候,也是断然不会想到,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那就是在一切接近于尘埃落定之前,用来熄灭守旧派的最后一丝怒火,然后背上那口结实浑圆的黑锅。
淇园处在淇水之畔,风光尤好。
所以楚河特别喜欢约人在这里谈事情。
视野的开阔,也会让人的心胸更加开阔一些,想问题会更加的深切,有见地。
众人先是以朝堂之上的争端,做了一些简略的总结。
然后才是商容说道:“陛下!此乃千年未有之变化,古往今来都没有参照。故而不可不变,却需当谨慎,不可冒进,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商容所言乃是老成谋国之语。
楚河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先定下一个买卖奴隶的均价,然后交代出一个数量,交由各方贵族、诸侯自行商量。待到众方贵族、诸侯补足了数额,再分配贩卖给那些‘游人’。”
楚河这个提议,完全没有解决问题。根本就是利用朝廷的强势,强行干预了市场规律,将矛盾的爆发往后拖延。
不过却是稳妥之举。
如此一来,‘商人’们暂时得到了需要的一部分劳动力,会老实几天。而贵族和诸侯们,得到了金钱的补偿,心里也会平衡一些。
商容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这样一来,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但是却至少拖延了时间,能过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对策,并且反复掂量,如何去倾向,最后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萧升和曹宝却已经开始迅速计算,其中会涉及到多少金额。
而大商又能在这个机会,抽取多少的赋税。
同时作为大规模的商业行为,通过这样的大宗交易,他们又将发放多少钱币入市场,既能让市场更加活跃,却又不会导致货币的大幅度缩水、贬值。
费仲却想法简单多了,直接了当道:“陛下,臣建议,直接取消奴隶,赋予每一个奴隶自由平等的身份。让他们能够依从自己的意愿,去寻找工作。如此,陛下定当功盖千秋,可比三皇五帝。”
他也是真敢说。
虽然是楚河暗中通过一些渠道,让他这么说,他却不自知。
但是他却这么毫无打折的,直接道出了最终目的,当真是愚蠢。
楚河觉得头疼,手底下用来背黑锅的奸臣太蠢,无法精准配合,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商容闻言,一阵发愣,胡子都揪断了几根。
“胡闹!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下一刻商容气的浑身都发抖,拍着桌子恨不得将桌边的酒盏,直接砸在费仲的脸上。
费仲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得意洋洋道:“商相!枉你被称为贤相,如今怎么如此残忍?想想那奴隶,也都是父母生养,为何要天生低人一等,受人驱策,宛如货物一般?他们也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也有称为一个自由的人,随意享受人生的权利。”
商容冷哼一声,简直不屑与费仲解释。
那些奴隶生活的如何,商容自然知道。
如果单单从一个心怀善良的人这个角度出发,他很愿意天下所有的奴隶,都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
但是这其中涉及太大了。
如果商王敢颁布这样的法令,让天下所有的贵族和诸侯,直接解放奴隶,释放他们。那无疑是将商立于所有人的对立面,甚至原本拥立商的贵族,也会最先反了它。
因为它触及到了几乎大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第九百九十章新政
何况说句难听的话。
商王本身就是最大的奴隶主。
王室所拥有的奴隶,不完全统计,亦有至少五万以上。
如果真的要解放奴隶,那商王自己就要损失惨重。
当然商容不会知道,这一切本就是楚河这个假商王自己在背后推动的。
气氛有些陷入僵局,楚河不得不说道:“费仲!你所言虽然不错,然实行起来颇有难度。不可贸然,不妨且先退一步如何?”
商容闻言,扭头看向楚河道:“敢问陛下,如何退一步?”
楚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腹稿道:“奴隶本多为罪民之后,不妨让那些为奴三代以上的奴隶,拥有自主赎身的权利。他们可以花费一定的代价,将自己从主家赎取出来。”
楚河这个提议,咋一听似乎显得有些普通,而且并未解决问题。
但是商容细想之后,却眼中精光大放,有豁然开朗之感。
看向楚河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敬佩,却未将其中究竟说穿。
说到底,楚河这是利用了那些贵族和诸侯们的骄傲自大,找到了一个空子钻进去,既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又能减少反对的声音。